摘要：我站在房顶上，望见父亲赶着马车奔家跟前来了，马上顺着梯子下来，奔跑着去找父亲要坐马车。

文/清华 讲述：高晓秀

我今年50岁，住在市里，曾经是一名小学老师，丈夫在邮局上班，儿子读研。

别看我现在家庭幸福，日子过得很好，回想小时候，我过的日子比嚼黄莲根还苦。

我出生在一个偏僻的小山村，父母都是老实巴交的农民。

我记事时，还有生产队，父亲在生产队赶马车，母亲在果园干活。

每年春天，父亲赶着马车挨块地里送牛粪，准备春播。

我站在房顶上，望见父亲赶着马车奔家跟前来了，马上顺着梯子下来，奔跑着去找父亲要坐马车。

父亲见我来了，停下车把我抱起，放在车前板上，还不忘给我铺条蛇皮袋子。

我坐在马车上，两条小腿随着马车颠簸一甩一甩的，像似荡秋千。

别的小伙伴跟在马车后面跑，我扬着脖子摆出一副很牛的样子，引来小伙伴们满是羡慕的眼神。

马车很快到地头，父亲把我抱下来，找一块石头，让我坐着等他。

一车牛粪分几堆卸完，父亲再把我抱上车，走俺家后院，再把我放下来，叮嘱我赶趟回家，然后扬起马鞭吆喝着回生产队拉下一车。

我是妹妹，上面有一个哥哥，哥哥大我5岁。

农村家庭，父母多半重男轻女，我家正相反，父亲喜欢我多一些，因为我人小鬼大，会见机行事。

哥哥性格内向，见人不说话，老实木讷，为了锻炼他，让他变勇敢点，父亲赶马车去卖苹果，顺便带上他。

可是任凭怎么教，他依旧窝窝囊囊。上学时，他见了女生不敢说话。

读初中时，一次老师喊他和另一个男生去大井提水，结果不小心把水桶掉井里，捞了好久没捞上，空着手回来。

老师批评他几句，他再也不去上学了。非要回家帮父母干农活。

哥哥长的小，干农活不是个利索样，母亲心疼哥哥，怕把他累坏了，耽误长个。

便把他留在家里，看门喂猪、养鸡、做饭。

本来哥哥就不爱说话，这下可好，在家待久了越来越像个大姑娘。

转眼之间，哥哥到了谈婚论嫁年龄，和他同龄的男青年都娶上媳妇，俺家连一个说媒的都没有。

父亲着急，知道哥哥性格娶媳妇难，便找亲戚借钱，给他建四间新房子，寻思着，人不顶事条件找齐。

给哥哥盖房子期间，我正读初中，由于家里没钱买自行车，我每天要翻过两座山，步行8里路才能到学校。

天好行，遇上刮风下雨，我经常迟到，冬天，我比别的同学早起一个小时走路上学。

东北的寒冬腊月，遭遇大雪封山是家常便饭，我穿着哥哥穿小的破棉鞋，棉花到处飞，只剩下薄薄的一层布。

踩在雪地上，大雪灌进鞋里，等进教室，教室里生炉子，雪很快化了。

棉鞋被雪水浸湿，整只脚泡在打湿的棉鞋里，想上厕所都不敢，实在憋不住去一趟，回来脚冻麻了。

上中学要带饭盒，别的同学带大米饭，我带苞米面饼子。因为家里没钱买细粮。钱全给哥哥盖房子花了。

就这样节省依旧不够，父亲这头亲戚借遍了，母亲这头亲戚也借差不多了。

房子断断续续盖了三年才完工，父母紧接着开始还饥荒，此时，我面临高考。

为了减轻家庭负担，我没敢上高中考大学，而是直接考师范学校。

还好，我顺利考上了，学校离家一百多公里。

开学前夕，母亲去找外婆借钱，外婆把攒的养老钱偷着借给母亲。

毕业后，我分配在市里教小学。等我拿到第 一个月工资，只留下十几元钱，买些女孩子生活必须品。

其余的全交给母亲还外婆钱。年迈的外婆，靠省吃俭用攒了几百元钱，我不敢耽误时间太长。

接下来几年，我的工资一直用来给父母还饥荒，直到哥哥处个女朋友，家里才没有外债。

本以为这下父母可以轻松一点，谁知嫂子提出要10000元彩礼，不给就分手。

1993年，全村200多户人家，恐怕一个万元户都没有，我家上哪弄10000元。

那时，别人家娶媳妇彩礼在2000元左右。

嫂子能提出要10000元，应该是没怎么相中哥哥长相，但相中我家有四间新房子。

嫂子为了婚后小两口子的日子过得滋润些。硬是逼着父母到处借钱给她。

这下可把父母愁坏了，给吧没有，不给吧怕哥哥打光棍。

父亲抽着老旱烟，母亲蹲在锅灶前两眼发呆。

周六，是我们这里赶集日，天没亮父亲就起来，端一筐苞米杆去马棚里喂马。

等天亮了，马也吃饱了，父亲解开绳索牵着马去集市上卖。

马是父亲心爱的宝贝，分产到户我家一直养着它，这匹老马为我们家立下汗马功劳。父亲对它有很深的感情。

临近中午，父亲空着手耷拉着脑袋回来了，母亲忙凑过去，问卖了多少钱？

父亲叹气说道：“卖了1800元，本来有个牲口贩子给2000元，但他买回去肯定不能养活，我宁愿少卖两百元，也给找户好人家，让它多活几年。”

父亲说完眼圈泛红，母亲接过那1800元钱，数了又数。

父亲点上一根烟问母亲，去没去屠宰场打听猪价？

母亲说问了，咱家这两头猪顶多能卖300元。

七凑八凑，彩礼钱还差6000元，这时，我谈了一个男朋友，男朋友家在市里，父母都是普通工人。

在市里条件一般般，但比我们家条件好，男朋友知道我家有困难，回家找父母借了7000元钱。

除去给嫂子彩礼10000元，余下的一千元办酒席用。

就这样，哥哥顺利把嫂子娶进门。父母终于完成任务，接下来就等着抱孙子了。

一天天变好，突然有一天，父亲感觉不舒服，为了省钱，在村卫生所挂水，但不见好转。母亲这才给我打电话。

等我赶回家，发现父亲目光呆滞，人瘦了一圈，说话变得有气无力。

我不明白，和父亲分开两个月，怎么会如此消瘦。

我不停埋怨母亲，母亲说：“喃爸不让告诉你，怕影响你工作。”

这时哥哥嫂子来了，我转向哥哥问道：“咱爸妈怕花钱，有病硬扛着，你也怕花钱吗？为什么不告诉我？”

哥哥刚要解释，嫂子用手推了一下哥哥，接过话茬说道：“你这话说的，真看你有工作，财大气粗的，谁敢跟你比，我们自己日子过得一贫如洗，哪有钱管老人。你孝顺你管啊，没人拦着你。”

嫂子边阴阳怪气怼我，边拉着哥哥回屋，我真想呼她一巴掌。

但看哥哥一副怕老婆的样子，想想还是算了吧，不想让他受夹板气。

于是我带着父亲和母亲坐车去市里看病，检查结果很快出来，父亲患上胃癌晚期。

医生建议保守治疗。

住院期间，哥哥只来过一次，还是我打电话让他给父亲送些换洗衣服，住院费全是我出的。

我要上班，白天母亲伺候父亲，晚上换我老公伺候。哥哥做为儿子，对父亲一点不关心，把我气的，无数次发誓，等父母百年后，与他断交。

一年后，父亲去世了。母亲悲痛欲绝，我把母亲接到市里，想让她换个环境，免得触景生情。

后来母亲执意要回家，说是住在我家不方便，其实她是不放心我侄子。

侄子初中毕业去学修车，学徒工不管饭，哥哥嫂子在市里打工，侄子没人照顾，母亲回家给侄子做饭。

后来我儿子上大学，我也没有时间照顾母亲，只在过年过节回家看看。

嫂子岁数大了，或许是她养个儿子。我回家几次，发现她对母亲态度好了许多。这样我能放心些。

不久前，哥哥突然来了，给我带了两箱苹果，半袋子花生，还有一只大公鸡。

我有点受宠若惊，在我的记忆里，哥哥从来没给我带过家乡特产。

大舅哥登门，老公屁颠去市场买些熟食，开了一瓶好酒，要和哥哥畅饮一番。

酒过三巡，哥哥有些微醺，老公也有些醉意，跑沙发上躺下了。

这时，嫂子打电话给哥哥，叮嘱他别忘了说正事。

这时哥哥才开口，说侄子处个对象，对象家提出，要在市里买房子才肯结婚。

哥哥说：“我自己攒了一点钱，本以为够给媳妇彩礼，然后把房子重新装修一下，给他俩结婚用，我搬咱妈那屋一起住。谁知道儿媳妇非要在市里买房子，我攒的钱连首付款都不够。”

我才明白，哥哥如此大方给我送东西原因。

我问哥哥买房子差多少钱？

哥哥紧缩眉头说道：“差八万元，咱妈帮拿三万，还差五万元，你跟妹夫商量一下，能不能借给我，等我有钱了马上还你。”

“哦，有钱了马上还我，那咱妈养老钱呢？你连咱妈手里那两个钱都惦记，真孝顺。”我没马上答应借钱，想治治嫂子。

于是我装作很为难的样子，告诉哥哥，这么多钱我一来做不了主，二来得让嫂子在跟前，给我打个借条，不然将来她不认账，我找谁要。

哥哥低头不语，我见惯了他那窝窝囊囊的样子，不想多说话。

当晚，我听见哥哥跟嫂子打电话，让她明天过来。

次日，嫂子满脸堆笑的来了，还把母亲一起带来了，不得不说，嫂子心眼真多。

当着老太太的面，我把准备好要数落嫂子的话全咽下去了。

结果是，我借给哥哥八万元，没让老太太出钱也没让老太太为难。

不过，借条是要写的，写完后，嫂子把钱装包里，开始数落侄媳妇不懂事，非逼着老人买房子。

我说：“说媳妇随婆婆，你当初是怎么逼咱妈要彩礼钱的，今天让你也尝尝万般无奈滋味。”

说完我又补一句，早着呢，我劝你想晚年幸福，要多善待咱妈，给侄媳妇做个榜样。

嫂子听完脸色青一阵紫一阵，再也坐不住了，起身说道：“我带咱妈去商场逛逛，买套衣服，留她参加孙子婚礼时穿。”

我没拦着，是时候该让嫂子尽点孝心，不单单为老妈，也要为她自己留后路。

不过我这个人嘴硬心软，送老妈下楼时，我塞给老妈1000元钱，叮嘱她相中啥就买，别舍不得花钱。

哥哥嫂子带着老妈走了，我收拾一下去给婆婆做饭，婆婆八十岁，生活半自理，身边离不开人。

我与婆婆虽没有血缘关系，但一辈留一辈，相聚一家，就该 心中有爱, 孝敬当先, 真心对公婆, 是做子女的本分。

来源：聪明雨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