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八十三岁的赵老三蹲在田头的小窝棚里，手里攥着那个陪了他快四十年的搪瓷茶缸。

宝坻这片黑土地，从我爷爷那辈开始就种着玉米。

八十三岁的赵老三蹲在田头的小窝棚里，手里攥着那个陪了他快四十年的搪瓷茶缸。

缸子上的红梅花早就褪了色，边儿上还磕出个小豁口，可老头子就是舍不得换。

「这茬玉米要是让野猪糟蹋了，我老赵家这一年就白忙活了。」

他对着黑漆漆的玉米地自言自语，声音在夜风中显得格外苍老。

九月底的宝坻，白天还热得要命，一到晚上就凉飕飕的。

老头子裹紧了那件洗得发白的军绿色外套，这是他当年在生产队干活时分的，穿了快五十年了。

袖口都磨毛了，可还是舍不得扔。

玉米地里传来窸窸窣窣的声音，像是有什么东西在走动。

老赵竖起耳朵仔细听，心想该不会是那些该死的野猪又来了吧。

前些天听邻村的老王说，他家三亩玉米被野猪糟蹋得一塌糊涂，损失了好几千块钱。

那家伙气得直骂娘，说这些野猪比土匪还可恶。

老赵摸了摸身边的铁盆，这是他媳妇生前用来和面的，现在成了他守夜的「武器」。

说起来也怪，自从三年前老伴儿走了，这些野猪就开始频繁出没。

好像知道家里只剩他一个老头子似的，专门欺负他。

月亮躲在云彩后面，整个田野黑得伸手不见五指。

只有远处村子里偶尔传来几声狗叫，提醒着这世界还有活物存在。

老赵点了根旱烟，火苗在黑暗中一闪一闪的，像个孤独的信号灯。

他想起了年轻时在这片地里忙活的情景。

那时候人多力量大，一到收获季节，整个村子的人都出来帮忙。

男人割玉米，女人掰棒子，孩子们在地里跑来跑去捡玉米粒。

现在好了，村里的年轻人都进城了，剩下的老家伙也越来越少。

这片祖传的黑土地，好像就要靠他一个人守着了。

突然，玉米地深处传来一阵「哼哼」声。

老赵猛地站起来，差点把茶缸摔了。

「妈的，真来了！」

他小声骂了一句，摸索着找到手电筒。

可转念一想，这会儿开灯，不是告诉那些牲畜自己在这儿吗？

那「哼哼」声越来越近，还夹杂着踩踏玉米秆的「嚓嚓」响声。

老赵的心提到了嗓子眼儿。

他小心翼翼地探出头，想看看到底来了多少「不速之客」。

借着微弱的星光，他隐约看到玉米地里有几个黑影在晃动。

个头不小，动作很灵活，一看就知道是野猪没错。

「这群王八蛋，还真把我这儿当自己家后院了！」

老赵在心里骂着，可声音却不敢大。

他知道野猪这东西，看着笨重，跑起来比马都快。

而且脾气暴躁，要是惹急了，那尖利的獠牙可不是闹着玩的。

前年镇上就有个护林员被野猪顶伤了，在医院躺了三个月才好。

野猪群显然没发现窝棚里的老赵。

它们正忙着享用这顿「免费大餐」。

老赵听到玉米秆被咬断的脆响声，心疼得直抽抽。

这些玉米再过半个月就能收了，现在被糟蹋成这样，损失可就大了。

他偷偷摸出手机，想给儿子打电话求援。

可一看时间，已经是凌晨两点多了。

儿子在城里上班，明天还要早起，这会儿肯定睡得正香。

再说了，就算现在赶过来，野猪早就跑得没影儿了。

老赵叹了口气，还是得靠自己。

他轻手轻脚地数了数，黑影大概有十来个。

有大有小，看样子是一家子出来觅食。

「这下麻烦了，」他心想，「一头两头还好说，这么一大群，怎么对付？」

正在犹豫的时候，突然听到几声幼崽的叫声。

「嗷嗷嗷！」

声音很尖锐，带着明显的撒娇意味。

老赵愣了一下，这才意识到野猪群里有小猪仔。

怪不得它们这么大胆，原来是猪妈妈带着孩子们出来「开小灶」。

这下老赵更不敢轻举妄动了。

都说护犊子的母兽最危险，要是惊扰了带崽的母野猪，那后果不堪设想。

可就这么眼睁睁看着自己的玉米被糟蹋，老赵又不甘心。

他想起了小时候爷爷讲过的故事。

说是以前这一带野猪很多，村民们想了各种办法对付它们。

有人挖陷阱，有人放铁夹子，还有人养狗看地。

可效果都不太好，野猪太聪明了，一般的招数根本不管用。

后来还是村里的老萨满想出了个办法——用声音吓唬它们。

老赵想起爷爷说过的话：「野猪这东西，看着凶，其实胆子小得很。」

「只要声势造得大，它们准吓得屁滚尿流。」

当年爷爷用的是锣鼓，现在没那玩意儿，不过手边这个铁盆应该也能凑合。

问题是，一个人敲盆能有多大动静？

野猪要是不吃这一套，反而被激怒了怎么办？

老赵摸着那个铁盆，想起了媳妇儿生前的样子。

那时候每到年三十，老伴儿就用这个盆和面包饺子。

一家人围坐在炕头，说说笑笑，热热闹闹的。

「老婆子，今天就看你保佑了。」

老赵在心里对着已故的老伴儿说话。

「这片地是咱家的命根子，不能让这些牲畜给毁了。」

他深吸一口气，做出了决定。

既然是要造声势，那就得趁野猪不备，打它们个措手不及。

老赵悄悄站起身，左手拿着铁盆，右手抓起一根粗木棍。

这根棍子是他前几天特意准备的，就是防着这一天。

野猪群还在专心致志地「工作」，完全没注意到危险正在逼近。

老赵深深吸了一口气，然后猛地冲出窝棚。

「滚蛋！都给我滚蛋！」

他一边大声吼叫，一边用木棍敲击铁盆。

「当当当当！」

清脆的金属撞击声在夜空中格外响亮。

野猪群显然被这突如其来的声音吓了一跳。

几头成年野猪抬起头，警惕地看着这个突然出现的「敌人」。

小猪仔们被吓得「嗷嗷」直叫，往母猪身边挤。

「当当当！滚蛋！这是我家的地！」

老赵继续敲着盆，声音越来越大。

他想起了当年在生产队开会时队长讲话的气势，扯着嗓子喊：

「你们这些强盗！土匪！给我滚出去！」

这招还真管用。

几头小一点的野猪已经开始往后退了。

可那头领头的大母猪显然不甘心就这么放弃。

它「哼哼」叫着，在原地踱步，似乎在考虑要不要跟这个老头子较量一番。

老赵看出了它的犹豫，心里也开始打鼓。

要是这头大母猪真的冲过来，凭他这把老骨头，还真不一定对付得了。

可箭在弦上，不得不发。

他咬咬牙，敲得更起劲了。

「当当当当当！」

铁盆被敲得震天响，老赵的嗓子也喊哑了。

正在这紧要关头，远处突然传来几声狗叫。

「汪汪汪！」

是邻村养的那几条土狗，被这边的动静惊醒了。

接着，又有几家的狗开始叫唤。

一时间，整个夜空被狗叫声填满。

老赵眼前一亮，这可是天赐良机！

他赶紧趁热打铁，敲盆的节奏变得更加急促。

「当当当当当！快滚！都给我滚！」

同时，他开始学各种动物的叫声为自己「助威」。

「汪汪汪！」他学狗叫。

「咕咕咕！」他学公鸡打鸣。

甚至还模仿起了牛叫：「哞——！」

声音虽然不太像，但在这黑夜里，配合着铁盆的敲击声和远处的狗叫声，效果出奇地好。

野猪群彻底慌了。

它们本来就是偷偷摸摸来觅食的，最怕的就是被发现。

现在突然冒出这么大的动静，听起来好像整个村子都被惊动了。

大母猪终于按捺不住了。

它发出一声低沉的「哼」声，似乎是在给其他野猪发信号。

然后，它转身就跑。

其他野猪见领头的都撤了，也赶紧跟着逃窜。

小猪仔们「嗷嗷」叫着跟在后面，生怕被落下。

「当当当！别回来了！这里不欢迎你们！」

老赵还在继续敲盆，直到野猪群彻底消失在玉米地深处。

他这才停下来，擦了擦额头的汗。

虽然是九月底的夜晚，可刚才的「战斗」让他出了一身汗。

老赵坐回窝棚，端起茶缸喝了口凉水。

水有点苦，可这会儿喝起来比什么都甜。

远处的狗叫声逐渐平息下来，夜晚又恢复了宁静。

老赵点燃一根旱烟，深深地吸了一口。

「还是爷爷那招管用，」他自言自语，「野猪再凶，也怕声势大。」

天蒙蒙亮的时候，老赵拄着木棍走进玉米地查看「战况」。

地里确实有被糟蹋的痕迹，不少玉米秆被咬断了。

可总体来说，损失不算太大。

主要是靠近地头的几垄受损严重，深处的玉米基本完好。

「还好发现得早，」老赵松了口气，「要是让它们吃个痛快，那可就惨了。」

他仔细检查了一遍，发现野猪的脚印很多，密密麻麻的。

有大有小，说明确实是一家子出来的。

最大的脚印有成人手掌那么大，应该就是那头领头的母猪留下的。

老赵拿出手机，给儿子发了条短信：

「昨夜野猪来犯，已击退，玉米无恙，勿念。」

发完信息，他忍不住笑了。

这话说得跟打仗似的，可昨晚那阵势，确实像是打了一场硬仗。

太阳升起来了，金黄的阳光洒在玉米地上。

那些被野猪碰过的玉米秆在晨风中轻轻摇摆，好像在向老赵致敬。

「你们这些小兔崽子，还想跟我老赵斗？」

老赵对着玉米地里的那些脚印说话，语气中带着胜利者的得意。

不过转念一想，这些野猪也是为了生存。

山里的食物越来越少，它们不得不跑到人类的地盘上觅食。

说到底，还是生存的需要逼迫着它们冒险。

「算了，下次要是再来，我还是会赶你们走的，」老赵说，「各过各的日子，井水不犯河水才是正道。」

上午九点多，邻村的老王骑着三轮车过来了。

他听说老赵昨晚遇到野猪，特意过来看看情况。

「老三啊，听说你昨晚跟野猪干上了？」

老王跳下车，递给老赵一包烟。

「没什么大不了的，就是敲了敲盆，吓跑了几头牲畜。」

老赵接过烟，谦虚地说。

「你这招儿管用啊！我上次遇到野猪，拿手电筒照都不好使，最后还是被糟蹋了不少玉米。」

老王羡慕地说。

「这是我爷爷传下来的法子，专门对付这些野猪的。」

老赵把昨晚的经过详细讲了一遍，包括怎么判断野猪的数量，怎么选择时机，怎么制造声势。

老王听得连连点头，还拿出手机录了音。

「这办法得传下去，现在野猪越来越多，咱们这些老农民得有点儿应对的招数。」

两个老头子坐在田埂上抽烟聊天，话题从野猪聊到了种地，从种地聊到了年轻时的往事。

「现在的年轻人啊，都不愿意种地了，」老王感慨，「咱们这些老法子，传给谁去？」

「总会有人需要的，」老赵说，「只要这土地还在，就得有人种。传承这东西，急不得。」

中午的时候，老赵的儿子从城里赶回来了。

他看到父亲安然无恙，心里的石头总算落了地。

「爸，您岁数大了，这种事情还是报警比较好，」儿子劝说，「万一野猪伤到您怎么办？」

「报什么警？警察总不能天天在这儿蹲守吧？」

老赵摆摆手，「再说了，我这不是好好的吗？」

儿子还想说什么，老赵打断了他：

「小子，有些事情不能光靠别人，得靠自己。这片地养活了咱家三代人，我有责任保护它。」

儿子看着父亲坚定的眼神，知道劝说无效，只好作罢。

不过他还是偷偷在网上订购了一个高分贝的电子报警器，准备过几天拿来给父亲用。

几天后的傍晚，老赵又在窝棚里守夜。

这次他多准备了几样「武器」：除了铁盆，还有一个搪瓷脸盆和一个破锅盖。

必要时可以组成「民间交响乐团」。

可奇怪的是，那群野猪再也没有出现过。

老赵猜测，上次的教训让它们记住了这个地方不好惹。

野猪虽然看着笨，实际上很聪明，记性也好。

它们不会在同一个地方吃两次亏。

又过了一周，玉米终于到了收获的时候。

老赵雇了镇上的收割机，一天就把十亩玉米全部收完了。

看着满满一车玉米，老赵的心里美滋滋的。

除了被野猪糟蹋的那一小片，其他地方的玉米长得都很好。

按今年的价格，除去成本还能净赚两万多块钱。

收玉米的那天晚上，老赵破天荒地喝了二两酒。

就着花生米和腌萝卜，一个人在窝棚里小酌。

喝着喝着，他想起了已故的老伴儿。

「老婆子，今年的玉米收成不错，」他对着夜空说话，「那群野猪没能把咱家怎么样。」

突然，玉米地里又传来了熟悉的「哼哼」声。

老赵一惊，酒顿时醒了大半。

他悄悄探出头一看，果然又是那群野猪。

不过这次它们不是来偷玉米的，而是在捡拾收割时遗漏的玉米粒。

老赵想了想，没有敲盆赶它们。

反正玉米都收完了，地里剩下的这些玉米粒对人来说没什么价值，让野猪捡去吃也无妨。

他静静地坐在窝棚里，看着那群野猪在月光下觅食。

大的小的，十几头野猪散布在刚收割过的田地里，场面倒也和谐。

「也许这样就挺好，」老赵想，「你们吃你们的，我种我的，各不相扰。」

这一刻，他突然理解了什么叫「天人合一」。

人和动物，本来就应该是共存的关系，而不是你死我活的对立。

关键是要找到一个平衡点，让双方都能接受。

看着那群专心觅食的野猪，老赵忽然觉得它们也挺可爱的。

特别是那几头小猪仔，圆滚滚的身体，蹒跚的步伐，还有那「嗷嗷」的叫声，都很有趣。

「明年我在地头留一块空地，专门种点玉米给你们吃，」老赵在心里对野猪们说，「但是你们可不能再来祸害大田了。」

野猪们当然听不懂他的话，但老赵相信，只要人类善待它们，它们也会回以善意。

这就是他爷爷常说的「万物有灵」。

天亮的时候，野猪群自觉地离开了。

地里干干净净的，连一粒玉米都没剩下。

老赵满意地点点头，收拾东西准备回村。

从今天开始，这片地就要休息了，等来年春天再播种。

而他，也可以好好休息一段时间，享受收获的喜悦。

走出玉米地的时候，老赵回头看了一眼。

秋日的阳光洒在刚收割过的黑土地上，显得格外温暖。

远处的山坡上，几头野猪正慢悠悠地往山里走。

它们的身影在晨光中显得那么自然，那么和谐。

老赵笑了，拎起铁盆往村里走去。

这个铁盆，明年还得继续用呢。

不过他希望，明年不会再有「战争」，而是真正的和平共处。

感谢每一位读者，本文纯属虚构故事，请勿当真！

来源：奋发海康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