纪念洛尔迦|“诗歌是街头寻常物”

B站影视 电影资讯 2025-06-04 08:33 2

摘要:1898年6月5日,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出生。他是西班牙20世纪最重要的诗人、剧作家,也被誉为西班牙最杰出的作家之一。聂鲁达这样称赞他:“他欢笑、歌唱,弹奏,跳跃,创作,他把火花射向四面八方,世上的才能他无所不有。”

1898年6月5日,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出生。他是西班牙20世纪最重要的诗人、剧作家,也被誉为西班牙最杰出的作家之一。聂鲁达这样称赞他:“他欢笑、歌唱,弹奏,跳跃,创作,他把火花射向四面八方,世上的才能他无所不有。”

今天是洛尔迦的诞辰,我们摘编了几篇他人生中的重要访谈,纪念这位丰富、自由的诗人。

在访谈中,洛尔迦谈到自己的童年生活,也谈到自己的诗歌和戏剧创作。他说:“要用健康的笑容应对一切……我会永远捍卫这种笑容,直到我死为止。”

本文摘自《谛听这个世界:洛尔迦访谈录》,篇幅所限内容有所删减,经出品方授权推送。

一个西班牙年轻人的踪迹

(希梅内斯·卡瓦列罗,1928年)

我和洛尔迦通电话。

你哪年出生?

1899年,6月5日。

在哪里出生?

格拉纳达的丰特瓦克罗斯村。

你的父母叫什么名字?

费德里科·加西亚·罗德里格斯和比森特·洛尔迦。

是哪里人?

安达卢西亚人,格拉纳达人。

你从父亲那里继承的最重要的东西是?

激情。

从母亲那里呢?

聪慧。

再多谈谈你的身世吧。

我不是吉卜赛人。

那你是?

安达卢西亚人。这不是一回事,虽然我们这些安达卢西亚人全都或多或少有些吉卜赛特征。吉卜赛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文学主题,一本书。仅此而已。

再多说些吧。

我的父亲是农民,很富有,很有进取心,还是个好骑手。我母亲的家世也很体面。我家在上世纪曾经破过产,现在又东山再起。

多亏了你。

嗯,多亏了我。

谈谈你的童年吧。

我父亲丧妻后娶了我的母亲。我童年迷恋的是一些银餐具,还有“本可能成为我母亲的”另一个女人马蒂尔德·德·帕拉西奥斯的几张肖像。我的童年就是跟我的母亲学习文学和音乐,在村里做一个有钱小孩,一个少爷。

你很快就离开了你的村庄吗?

很快就去了阿尔梅里亚(Almería)的一间学校。但我突然得了严重的牙脓肿,我父母担心我快要死了,就又把我带回村里照顾。

你小时候都喜欢玩些什么?

玩那些将来会变成“单纯的傻子”、变成诗人的小孩喜欢玩的游戏。做弥撒,堆祭坛,建小剧院……

你还学了些什么?

我学习很刻苦。我在格拉纳达的耶稣圣心学校上学。我懂得很多,很多。但在学院,我挂科挂得很惨烈。之后到了大学也是。文学、文学规则和卡斯蒂利亚语语言史,这几门我都挂了。不过,我倒是靠给人取外号取诨名而大受欢迎。

你有几个兄弟姐妹?

三个。

朋友呢?

很多。

都说你在学生公寓的奇妙经历可以写成一本书。你觉得最有趣的经历是什么?

沙漠棚屋。有天我和达利钱用光了。也不是第一次了。我们在学生公寓的房间里做了个沙漠出来,沙漠里有一间棚屋,一个神奇的天使(摄影三脚架、天使脑袋、用浆过的领子做的翅膀)。我们打开窗户向人们求助,仿佛在沙漠中迷了路。我们两天都没刮过胡子,也没出过房间。半个马德里都经过了我们的棚屋。我们还发明了“腐烂者”的游戏,现在已经流传开了。

你都写了些什么作品?

我十七岁就开始写作。我的第一本书是《印象与风景》。之后写了《组曲》(Suites,尚未出版)、《深歌集》(Poemas del cante jondo,尚未出版)、《诗集》(Libros de poemas,马洛托出版社,1921)、《歌集》(Canciones,海岸出版社,1927)、《吉卜赛谣曲集》(西方杂志,1928)、《玛丽亚娜·皮内达》(滑稽戏出版社,1928)。

你接下来准备写些什么?

《颂歌》和《三次斩首》(Las tres degollaciones,《文学报》)。一卷戏剧:《堂佩尔林布林和贝莉莎在花园中的爱情》和《大头棒木偶戏》(Los títeres de Cachiporra)。一本《画集》(Libro de dibujos),是我巴塞罗那画展的作品集。还有一些别的。

你现在的理论立场是怎样的?

纯粹地工作。回归灵感、纯粹的本能、诗人的唯一理性。我受不了推崇逻辑的诗歌。贡戈拉的教导到此为止。现在我追寻本能的激情。

亲爱的洛尔迦,你喜不喜欢被叫作无价钻石、没有时间的未来、当下的永恒、占星柏树、引擎和压发梳、四行短诗酱汁和棒花之王的胜利、雪和摩尔人的赫拉克勒斯?

我不介意,只除了一点:我取诨名的纪录会被打破。

一次家中访问

(安赫尔·拉萨罗,1935年)

我们正准备搭电梯去诗人加西亚·洛尔迦家里,就遇到一位六十多岁、笑容可掬的老先生,他披着一件简朴的斗篷,看着就像位西班牙慈父,气质有点传统。

“您是上家里去吗?”他亲切地问我。

这位会是谁呢?我想丘埃卡大师大概也是这样的一位老先生。气质像个训练有素的独幕喜剧作家,又像世纪末的作曲家。

“您是上家里去吗?”

“我上诗人加西亚·洛尔迦家里去。”

“他是我的儿子。您上去吧。他现在应该正起床呢,您瞧,都到午饭点了。不过,他也工作到很晚。”

我们进了家门。一条很长的走廊。一间布置简单的小会客厅,跟那位一家之主同样素朴,甚至还有些外省的亲切感。一幅祖母的肖像摆在显眼的位置上。我们像是在加西亚先生格拉纳达的大宅里,仿佛加西亚先生的儿子还在马德里求学,刚刚开始被各家报纸称作注定大有作为的诗人。

温馨家常的氛围中,洛尔迦绘于1924年的一幅钢笔肖像画格外显眼。它的风格很现代,很强烈。还有一个颇具异国风情的物件:装在玻璃匣中的巨大热带蝴蝶。

您在看什么呢?(诗人问我们,还在揉眼睛)那是我上一次美洲之旅的纪念品。很漂亮,是不是?

美极了。

我们要去那边吃饭来着,没错吧?

对。

我还没清醒呢。我昨晚一点开始工作,我到家的时候就已经是那个点了。我写到很晚。

您一般习惯几点工作?

几点都行。要是我动了笔,就会写一整天,但我并不想被束缚。我还是想像一直以来那样工作。像一个家境优裕、不必卖文为生的人,想什么时候写就什么时候写,想写什么就写什么。父母对我的恩情,我实在无以为报。

但是,您已经在赚钱了,您写的作品已经赚了不少钱。《吉卜赛谣曲集》出了许多版,洛拉·门布里韦斯在美洲表演《血婚》和《了不起的鞋匠婆》,已经表演了数百个夜晚。《耶尔玛》是马德里这个戏剧季最受欢迎的作品。

嗯,但连成功也不能束缚我。我会像从前一样工作,不为利益,只为内心的满足。要时刻铭记圣方济各的教导:“不要为了爱财而工作;要在灵敏的感觉中蒸馏出感官的享乐;要谦卑。”或者是,要对自己真诚。

(我们到了一间餐厅。诗人想吃得简单些,便点了最家常的菜式。他不喝葡萄酒。)

我热爱万物的简朴。这种简朴的生活方式,我是在童年,在乡村学到的。因为我不是在格拉纳达,而是在一个叫丰特瓦克罗斯的小村出生的。

这是多少年前的事呢?

1900年。乡村就是我童年的全部。牧人、田野、天空、孤寂。总而言之,简单朴素。我很惊讶,人们竟以为我作品里的元素都是我的大胆发明,诗人的恣肆创造。

不是的。它们都是真实的细节,很多人觉得奇怪,只因为很少见到有人用如此简单,却鲜少有人践行的方式接近生活:看和听。多简单啊,是不是?

(洛尔迦孩子般的脸上洋溢着笑容。他结实、黝黑,脸蛋丰满,一双黑眉十分活泼。用他的安达卢西亚乡野的一个比喻来说,他就像一头立在风景中央的快活的小公牛。)

您觉得,在您的性格里,哪种力量更强大,是抒情的力量,还是戏剧的力量?

戏剧的力量,毫无疑问。比起风景本身,我对风景中栖居的人更感兴趣。我可以注视一座山整整一刻钟之久;但我马上就会跑去跟牧人说话,跟山里的伐木工谈天。之后,在写作的时候,我记起这些对话,就能想到真正接地气的表达。

我有许多孩提时代听人讲话的回忆,就像浩繁的档案。这就是诗意的记忆,我所依赖的正是它。其他的那些东西,信条啦,美学流派啦,我都不在乎。我没兴趣做古人,也没兴趣做现代人,只想坦率地做自己。

我很清楚那种假学究式的戏剧是怎么写的,但那种戏剧不值一提。在我们这个时代,诗人应当为他人敞开血管。所以我才专注于戏剧的力量,除了这些原因,更因为戏剧能让我们更直接地接触群众。

加西亚·洛尔迦,您说说看,您觉得现在您的文学表达定型了吗?

我不觉得。什么话呀!我每天早上都会忘掉我写过的东西。这是谦卑的奥秘,也是勇于写作的奥秘。有时候,当我看见这世上发生的事情时,我会自问:“我为什么要写作?”可是,必须工作,工作。工作,帮助那些值得帮助的人。工作,尽管有时努力好像是徒劳。将工作视为一种抗议的形式。因为,一个人每天在这个充斥种种不公与不幸的世界上醒来,就会本能地呐喊:我抗议!我抗议!我抗议!

(他顿了顿,又补充道)此外,我还筹备着好几部有关人性和社会的戏剧。其中一部是反战的戏剧。这些剧作的内容和《耶尔玛》或《血婚》这些作品迥然不同,需要换一种处理的技巧。

您认为阿尔贝蒂新创作的无产阶级诗歌如何?

阿尔贝蒂是位伟大的人。我知道他现在写的诗很纯朴。我一直以来都对他本人很钦佩,现在又多了一层深深的敬仰。

(我们走出餐厅,来到街上。下午三点钟。寒冷和太阳。几排老人紧贴墙上的阳光。)

洛尔迦,您从美洲回来,对那儿的人有什么印象?

我发现有很多渴求戏剧的观众。他们很可敬,懂得尊重。我去了《画报》评论家巴勃罗·苏埃罗翻译的一部戏剧的首演。换作我们这儿那些无趣又假道学的伪君子,压根就不会让它演到第二场。

那儿的风景呢?

世上最寂寞的就是潘帕斯草原,浸透了寂静。

您在旅途中有写些什么吗?

我一直在写。随时随地记下诗句。最近我要出版两本书:《伊涅修·桑契斯·梅希亚思挽歌》,还有一卷名为《死亡入门》的诗集,我会选进大约三百首诗。

您常读书吗?

看时节。有些时候,我一天会读两本书。对我来说,读书已经是一种智力体操了。

您记性很好吗?

跟我的生活一样好。我只对一样东西记性差:细枝末节。想要伤害我的人纯属浪费时间,因为我转眼就会忘掉那些事。要用健康的笑容应对一切。

您看,我的第一部作品,《蝴蝶的妖术》首演的时候,用了德彪西的音乐伴奏、巴拉达斯的舞台布景,可是人们却狠狠跺脚,大喝倒彩!

您现在会笑吗?

当时我也笑。当时我就已经在笑了。说得更准确些,我今天的笑容就是昨天的笑容,是我童年的笑容,乡村的笑容,野生的笑容。我会永远捍卫这种笑容,直到我死为止。

与洛尔迦的文学对谈

(费利佩·莫拉莱斯,1936年)

诗歌是街头寻常物

(雨落在街上,玻璃镶在窗上。四月清晨,太阳与泥。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探身向一片已死烟囱和瘫痪云朵的风景。他住在阿尔卡拉街四楼,小贩叫卖的声音抵达不了,露水姻缘的情意也难以企及。)

费德里科,诗歌是什么?

(房间很小,一盆红花在角落无可挽回地死去。)

诗歌是街头寻常物。它就在我们身边活动、经过。万物都有神秘之处,而诗歌就是万物的神秘。路过一个男人,打量一个女人,猜测一条狗偏斜的足迹,诗歌就在这些人间事物中。

(诗人更深地沉入内心。我在面前墙上悬挂的镜子中看见他的眼睛,它们什么也不注视。)

所以,我认为诗歌不是抽象的,而是真实存在的事物,从我身边经过的事物。我诗歌中所有的人物都存在过。关键是要找到诗歌的阀门。就在最平静的时刻,“唰”的一下,阀门打开,诗歌闪耀登场。至于男人是不是比女人更能引发人的想象,这问题谈不了。这就是我的回答。不,谈不了。

诗歌寻觅之物

自然,一首情诗里会有性的问题,一首与深渊搏斗的诗里会有宇宙的问题。诗是没有界限的。

当我们在寒冷的清晨拖着疲惫的步子,竖起大衣的领子归来,它可能会坐在门口等待;它也可能在泉水里等待,攀上一朵橄榄花等待,或是在天台晾晒的白布里等待。不可能提出一种数学般精确的诗歌,像要去买一升半的油一般。

(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的面庞被忧伤的阴影笼罩着,连他自己都没有注意到。紫罗兰和罗勒会在他的诗里欢笑,但他宽阔的前额却好似唱着窄窗小院的歌谣。他是部落的诗人,因为他永远也不能成为民族的诗人。他歌唱漂亮姑娘和风,歌唱勇敢的卡宾枪手,歌唱“唱着蛇的哑歌的血”;但假如谈起英语,他就会让你饮醉,假如提到宪警,他就会把你的脑袋变成铅块。)

阿维拉的鹳

我最初的诗歌是一个安达卢西亚人能写出的最不安达卢西亚的东西。它是我散文写作的成果。我的第一本书——全世界都知道—是一本散文集。

当我遵循灵魂断然的命令,下定决心开始写诗,我便放弃了安达卢西亚的主题,转而歌唱“阿维拉的鹳”。

要论为什么,或许可以用另一件事来说明:我不在西班牙,与它远隔山海的那段日子里,乡愁凝聚成的图景并不是格拉纳达的土地或成片的橄榄林,而是阿维拉深墙脚下一个幽深的三月清晨。当我从远处眺望西班牙,它在卡斯蒂利亚展现为寂寞荒芜的广场,像穿街走巷去念《玫瑰经》的老媪。

戏剧是有了人性的诗

戏剧呢?

(站着的加西亚·洛尔迦。从头到脚的加西亚·洛尔迦。一整个的加西亚·洛尔迦。)

戏剧总是我的志向所在。我将生命中许多时间都献给了戏剧。关于戏剧,我的看法有些个人,但坚定不移:戏剧是从书中立起、有了人性的诗。它说话,叫喊,哭泣,绝望。

戏剧为需要登台的角色披上诗歌的外衣,又要求他们的骨血都一览无遗。这些角色必须极富人性,必须悲哀到可怖,必须与生活与时日紧密相连,展现他们的背叛,散发他们的气味,嘴唇大胆地吐露他们的爱语或恶言。

当今这些被作者搀上舞台的戏剧角色,不能再存续下去。这些角色空洞,内无一物,透过他们的马甲,只能看见一块静止的钟表,一枚虚假的骨头,一粒阁楼里的猫屎。如今,在西班牙,大多数的作者和演员连中等水准都够不上。

剧院里的戏剧是为主层的观众而写,但池座和楼座的观众却不甚满意。为剧院主层写作是世上最可悲的事。来看戏的观众都大失所望,而人民群众,这些纯洁、天真的观众,他们不理解邻区的人为何在谈论他们并不关心的问题。

演员们对此要负一部分责任。倒不是说他们是坏人,但是……“哎,那谁(此处为某个作者的名字),我想让您给我写一部剧,让我在里面演……我自己。对,对,我想要做这个,我想要做那个。我想给春装镀上锡。我想要变成23岁。您可别忘了。”

这样是做不了戏剧的。这样做出来的只是令一位贵妇永葆青春,使一个小伙子永垂不朽,哪怕他已经得了动脉硬化。

无法表演的戏剧即将登台

你的戏剧呢?

我在戏剧上追寻着特定的道路。我最初的几部戏是无法表演的。现在,我想其中的一部《就这样过五年》应该会由安菲斯托拉俱乐部演出。我真正的追求蕴含在这些不可能的戏剧中。

但是,为了展现个性、获得权利,我也创作了其他戏剧。我乐意写的时候就写。我不像那些因循守旧的作家,非得守着一部作品过活。我的最新一部戏,《单身女子罗西塔或花儿的语言》是在1924年构思的。

我的朋友莫雷诺·比利亚对我说:“我要给你讲一个美丽的故事,关于一朵花的一生:它叫作多变的玫瑰,记载在一本18世纪的玫瑰图鉴里。”好,“从前有一朵玫瑰……”当他讲完这朵玫瑰的奇妙故事,我也写好了我的戏剧。在我看来,它已经完成了,独一无二,不可更改。但我等到1936年才把这部戏写出来。

是岁月打磨了场景,为玫瑰的故事配上了诗行。

四本即将出版的书

(最后,诗人和我们说起他的作品,他接下来的出版计划。)

我有四本写好的书即将出版:《纽约》《十四行诗》《无题的戏剧》,还有另外一本。那本十四行诗诗集意味着从宽阔明亮的自由格律漫步回归规定的形式。

西班牙年轻一代的诗人正展开这样的征程。

风儿梳过的街道

(加西亚·洛尔迦和我们说这些时,一直在从窗户探出身。污水流淌、风儿梳过的街道上,走过几个男人,他们自己的诗歌之谜伴随在他们身侧。)

本文节选自《谛听这个世界》

副标题: 洛尔迦访谈录

作者: [西]费德里科·加西亚·洛尔迦

译者: 黄韵颐

出版社: 中信出版集团

出版年: 2025-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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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凤凰网读书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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