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站在楼道里,听着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手里攥着的那张求援用的汇款单被我捏得皱巴巴的。
借钱风波
"滚出去!我没钱借你!"岳父吴建国一声暴喝,把我推出门外。
凛冽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在脸上,我只觉得比这天气还要寒心。
我站在楼道里,听着身后的门"砰"地一声关上,手里攥着的那张求援用的汇款单被我捏得皱巴巴的。
那是1996年的冬天,一个注定让我终生难忘的日子。
我叫张志明,是个刚过而立之年的下岗工人。那年头,国企改革如火如荼,大街上到处都是"下岗职工再就业服务中心"的牌子,我所在的纺织厂也没能幸免。
拿着那点微薄的一次性补偿金,我心里七上八下。家里还有上小学的儿子小军和怀着二胎的媳妇小红,日子哪能断了。
吴小红是岳父岳母的独女,我们是纺织厂大院里的青梅竹马。当年我穿着扣子掉了两颗的蓝色中山装,骑着厂里奖励的二八大杠,风里雨里接送她上下班,就这么顺理成章地结了婚。
结婚那天,岳父还是笑呵呵地拍着我的肩膀说:"小伙子,好好对我闺女,往后苦日子有你受的。"那时他刚下海经商不久,在农贸市场租了个小档口卖布料,心气儿高着呢。
谁成想,日子没过几年,一场特大洪水冲毁了岳父的全部家当,供货商的货款又追得紧,一夜之间,他从风光的个体户变成了负债累累的"老赖"。
这些年,岳父变了个人似的,整天眉头紧锁,走路也不像从前那样挺着胸,腰板总是弯着,眼神也不敢跟人对视,怕看到别人眼里的嘲讽。
"志明,你发什么愣呢?"一个熟悉的声音把我拉回现实。
我抬头一看,是住在隔壁单元的李大爷,他正拎着一个搪瓷暖水瓶下楼。
"李大爷,您老这是去打开水呀?"我勉强挤出一丝笑容。
"是啊,家里的煤气灶坏了,等发了退休金再修。"李大爷叹了口气,"听说你家小军病了?严重不?"
"肺炎,得住院。"我低声说道,心里更是五味杂陈。
"这年头,医院没钱可不行啊。"李大爷拍拍我的肩膀,递给我一支红塔山,"来,抽根烟压压惊。"
我摇摇头,不敢接。那年月,一包红塔山可是五六块钱,相当于普通工人小半天的工资了。
正当我准备告辞,楼梯间的门吱呀一声开了,岳母王桂兰气喘吁吁地追了出来,手里抱着一个打了补丁的灰布袋。
"小明啊,你等等。"岳母的声音压得很低,生怕楼上的岳父听见。
李大爷看了看情形,识趣地点点头:"我先下去了,你们聊。"
"妈,您这是..."我有些哽咽,看着岳母满是皱纹的脸和被冻得通红的手。
"家里现在确实困难,这是五斤大米,你拿回去给小红熬点粥喝。"岳母把布袋塞到我手里,"她怀着孩子,可别饿着。"
布袋的分量不轻,我接过来,心里一阵酸楚。自从岳父欠债,岳母就出去给人做保姆补贴家用,那双曾经保养得白嫩的手,如今满是粗糙的老茧。
"妈,这..."我的喉咙像是被什么东西卡住了。
"你爸他...唉,这些年的事,把他的脾气给磨坏了。"岳母叹了口气,摆摆手,"快回去吧,别让你爸看见了。"
说完,她匆匆转身上楼去了,脚步声在空荡荡的楼道里回响。
布袋里的米散发着淡淡的清香,比起市场上的普通大米要好上许多。我知道,这恐怕是岳母省吃俭用,专门留给过年的"好米"。
一路上,纷纷扬扬的雪花落在我的肩头和那个灰布袋上,很快就积了一层薄薄的白霜。北风呼啸着刮过空旷的马路,把路边的小广告吹得满天飞。
那时候的冬天格外冷,好像连空气都能冻住似的。
转过街角,我看见一群穿着厚棉袄的大爷大妈围在街边的一台黑白电视机前,正在收看新闻联播。街边小店的喇叭里放着《常回家看看》,那首歌刚出来不久,街坊邻居都跟着哼唱。
"今儿买点啥好吃的?"路过菜市场,一位挑着扁担的小贩朝着进出的主妇们吆喝着,"新鲜白菜,两毛钱一斤!猪肉五块八一斤,便宜喽!"
那些曾经熟悉的价格,如今听来却像是上辈子的事情了。
刚走到厂区大院门口,就遇到了以前车间的老郑。他现在在一家私营企业当了小领导,穿着一身崭新的羽绒服,脚踏锃亮的皮鞋,手腕上还戴着一块据说是几百块的电子表,看起来红光满面。
"哟,这不是张志明吗?"老郑上下打量着我和手中的布袋,眼中闪过一丝轻蔑,"听说你儿子病了?在人民医院是吧?"
我点点头,不想多说话。
"这年头,没本事的人,连儿子生病都照顾不了,还得指望老丈人老丈母娘救济。"老郑故意提高了声音,生怕旁边路过的人听不见,"真是..."
我心中怒火中烧,差点把手中的米袋摔在地上。抬头看见老郑那张趾高气扬的脸,我突然想起厂子还在的时候,这位老郑没少在背后说我坏话,还曾经想挖墙脚追求我媳妇。
"老郑,做人别太得意。今天你穿貂披狗,明天也许就卖红薯。"我冷冷地丢下这句话,大步走开。
背后传来老郑的骂声,但我已经懒得理会。在这个物欲横流的年代,人情冷暖早已司空见惯。
走进大院,远远就听见广播喇叭里放着《爱的奉献》,那是单位每天下午四点准时放的歌曲。大院里,几个孩子正在用雪堆雪人,嬉笑打闹的声音驱散了一些寒意。
我们住在大院最角落的一栋楼里,是单位分的老式筒子楼,一梯十户,一层楼共用一个水龙头和煤气灶。楼道里时常飘着各家做饭的香味,也能听见邻居家的收音机声和孩子们背课文的声音。
爬上五楼,我掏出钥匙,手指被冻得有些发麻。推开门,屋内并不比外面暖和多少。为了省钱,我们家的煤球炉子只在做饭的时候才点。
"志明,你回来了。"小红正坐在床边给小军量体温,看到我进门,勉强笑了笑,"医院怎么说?"
"医生说必须住院,肺炎挺严重的。"我把布袋放在桌上,脱下沾满雪花的棉袄挂在门后的钉子上。
小红看了看布袋,又看看我的表情,什么都明白了。她叹了口气,没有多问。
十五平米的小屋里,陈设简单得可怜。一张双人床,一张单人床,一个衣柜,一张桌子,两把椅子,几乎就是全部家当。墙角放着一台十四寸的黑白电视机,是我们结婚时单位发的福利。
"爸爸..."小军有气无力地叫了一声,小脸蛋烧得通红。
我坐到床边,摸了摸儿子滚烫的额头,心如刀绞。孩子已经发烧三天了,要不是实在拿不出住院的钱,我哪里会放着孩子不管,跑去找岳父低声下气地求助?
"军军,爸爸在呢。"我强忍着泪水,故作轻松地说,"别怕,咱们明天就去医院,很快就会好的。"
小红悄悄地在桌边忙活着,把岳母送来的米倒在桌上,可能是想看看米的品相。
突然,她惊讶地"啊"了一声。
"怎么了?"我抬头问道。
小红没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伸进米堆里,掏出了一个用报纸包裹的小包。她颤抖着手打开报纸,里面是一沓崭新的钞票和一张字条。
我走过去,和她一起看那张字条:"小明、小红,这是我这些年攒的一点零花钱,你们别告诉你爸。小军的病要紧,钱不够再来找我。——妈"
纸条的背面还写着:"你爸不是不想帮你们,他是拉不下那个脸。这些年欠的债,压得他喘不过气来。别怪他。"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我数了数,整整五百块钱,全是崭新的五十元大钞。这在九六年可不是小数目,相当于普通工人一个多月的工资了。
"你妈她..."我哽咽着说不出话来。
小红也抹着眼泪:"我就知道,我妈不会不管我们的。"
那天晚上,我和小红几乎一夜未眠。小军的高烧让我们心急如焚,但有了这笔钱,至少住院不成问题了。
第二天一早,我们就带着小军去了医院。挂号、检查、交押金,一切都顺利进行。小军被安排在儿科病房,开始输液治疗。
护士刚给小军挂上点滴,我就对小红说:"你在这照顾军军,我出去一下。"
"去哪?"小红疑惑地问。
"去趟银行,取点钱。"我说完,匆匆离开了医院。
我直奔工商银行,把压箱底的两百块钱和岳母给的五百中的一部分取了出来。然后,我去了岳父欠钱最多的那个供货商老板家。
"李老板,我是吴建国的女婿。"我站在他家门口,恭敬地说。
李老板认出了我,脸色立马沉了下来:"你来干什么?你岳父欠我的钱,今天准备还了?"
"不是全部,但我想先还一部分。"我从口袋里掏出三百块钱,双手递给他,"剩下的,我会分期还清。"
李老板明显愣住了,犹豫了一下,还是接过了钱:"你岳父知道这事吗?"
"不知道,我不想让他知道。"我诚恳地说,"他这些年过得很不容易。"
李老板盯着我看了半晌,叹了口气:"年轻人,你有心了。行,这钱我收下了,你岳父的账我先缓缓,不催他。"
"谢谢李老板。"我鞠了一躬,转身离开。
回到医院,小红问我去了哪么久。我只说银行排队人多,没提还债的事。
接下来的一周,小军的病情逐渐好转。我每天早出晚归,一边照顾儿子,一边筹备开店的事。那个小门面终于租下来了,虽然位置不太好,在一条小巷子里,但租金便宜。
"志明,咱家还有多少钱?"小军出院后,小红问我。
"还够用,别担心。"我笑着摸摸她的肚子,那里面是我们即将出生的二宝。
我没告诉她,开店的本钱已经所剩无几。为了省钱,我把原本打算买的新货架换成了二手的,自己刷漆修补;把计划中的霓虹灯招牌改成了简单的手写牌子;原本想进的一些高利润商品也暂时放弃了。
但我心里有底气,因为我知道,日子再难,也有熬到头的时候。
小店开业的第一天,生意冷清得可怜。整整一天,只卖出去几包方便面和两瓶酱油。晚上收摊时,我在账本上认真记下当天的收入:七块二毛。
小红看着那个数字,笑着安慰我:"刚开始都这样,慢慢会好的。"
她的肚子已经很大了,走路都有些吃力,却还坚持帮我一起打理小店。看着她笨拙的身影,我心疼不已,却又无能为力。这个年代,谁家不是男女老少一起上阵?
日子就这么一天天过去,小店的生意渐渐有了起色。我发现早上卖包子稀饭能赚钱,就四点钟起床去早市批发,然后在店门口摆个小摊;中午周围写字楼的上班族需要便当,我就联系了附近的盒饭店,赚取中间差价;晚上回家的人需要买菜,我又进了一些新鲜蔬菜。
虽然辛苦,但收入确实比之前稳定多了。
小红也帮了大忙。她用缝纫机做了一些布艺小物件在店里卖,没想到很受年轻女孩喜欢。那台缝纫机是她的嫁妆,老式的蝴蝶牌,踩起来吱嘎作响,却依然能工作。每当听到那熟悉的声音,我就知道,小红又在为我们的未来努力。
转眼到了春节,按照老规矩,我们要去岳父岳母家拜年。
提前一天,我特意去批发市场买了很多年货:一条五斤重的鲜鱼,十斤猪肉,两只老母鸡,还有各种水果、糖果和酒。那时候的春节,这些已经算是很丰盛的年货了。
"买这么多干什么?"小红看着满满一筐东西,有些心疼钱。
"咱爸妈不容易,过年了,总要让他们高兴高兴。"我笑着说。
小红心领神会,帮我一起整理年货。她悄悄地在年货篮底下放了一个红包,里面是五百块钱。我知道那是她瞒着我,用卖布艺攒下来的钱。
大年三十那天,我们一家三口,带着满满一筐年货去了岳父岳母家。
岳父开门看见我们,脸上并没有太多表情,只是点点头让我们进屋。岳母则笑得合不拢嘴,一把抱住小军,亲了又亲。
"奶奶,我想你了!"小军奶声奶气地说,逗得岳母眼睛眯成了一条缝。
小红怀里的二宝已经八个多月了,肚子圆滚滚的,走路更加吃力。岳母连忙扶着她坐下,嘘寒问暖。
岳父坐在一旁的藤椅上抽烟,目光不时瞟向我们带来的年货,眼神复杂。
"爸,今年我们生意还不错,这是一点心意。"我双手递上那个红包。
岳父没接,叼着烟卷,闷声说:"拿回去,你们自己留着用。"
气氛一下子有些尴尬。小红看看我,又看看岳父,不知该如何是好。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岳母去开门,是李老板和他爱人来拜年,手里还提着礼品。
"建国老哥,新年好啊!"李老板一进门就热情地和岳父打招呼。
岳父明显愣住了,有些局促不安地站起来:"李...李老板,您这是..."
"过年了,来给老朋友拜个年。"李老板笑呵呵地说,然后看见了我,冲我点点头,眼神里带着一丝欣赏。
"来来来,都坐,我去泡茶。"岳母连忙招呼大家。
那顿年夜饭,气氛出奇地好。李老板和岳父聊起了往日的生意经,还提到要重新合作。岳父起初还有些拘谨,后来几杯酒下肚,话也多了起来。
"建国啊,你女婿不错,年轻有为。"李老板端起酒杯,冲着岳父说。
岳父愣了一下,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去年他主动来找我,说要帮你还债,这份心意,不容易啊。"李老板继续说,显然是喝得有些高了,"这样的女婿,你得好好珍惜。"
饭桌上突然安静下来。小红惊讶地看着我,岳母则用手帕擦着眼角。岳父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他放下筷子,默默地起身走进了里屋。
我心里咯噔一下,懊恼李老板怎么把这事说出来了。
"爸..."小红想要起身去追,被岳母拦住了。
"别去,让他自己静静。"岳母叹了口气。
过了一会儿,岳父从里屋出来,手里拿着一个红色的小本子。他走到我面前,把本子递给我。
"这是我的欠债记录,一共还差一千八百多。"岳父的声音有些哽咽,"你小子...你不该瞒着我。"
我接过本子,心里五味杂陈:"爸,我..."
"别叫我爸!"岳父突然提高了声音,然后又压低,"你...你有什么资格叫我爸?我把女儿嫁给你,你倒好,不仅要养我女儿,还要替我还债?我吴建国有今天,是我自己的事,轮不到你来可怜我!"
屋子里鸦雀无声,连小军都停止了吃糖的动作,怯生生地看着爷爷。
"爸,志明他是好意..."小红哭着说。
"好意?"岳父冷笑一声,"他让我在女婿面前连最后一点尊严都没有了,这就是好意?"
说完,岳父转身就要出门。我连忙拦住他:"爸,外面下雪呢,您别出去。"
"滚开!"岳父一把推开我,眼圈竟然红了,"我吴建国欠天欠地,可就是不欠你张志明的!当年我把女儿嫁给你,就是因为看你老实本分,能吃苦耐劳。可我没想到,有朝一日我会沦落到需要女婿接济的地步!"
"不是这样的,爸。"我急切地解释,"我不是接济您,我是..."
"你是什么?"岳父盯着我,眼神犀利,"你是看不起我这个没用的老丈人,对不对?"
岳母赶紧过来劝:"老吴,你别这样,孩子们是好意啊。"
"好意?"岳父的声音突然低了下来,带着深深的自嘲,"当年我在厂里是技术能手,出来单干也是有模有样,现在呢?欠了一屁股债,连女婿都看不起我了。"
"爸,我从来没有看不起您。"我认真地说,"您知道吗?小时候我最羡慕的就是您。您勤劳能干,疼爱家人,是我心目中的榜样。这些年您的遭遇,换了谁都会扛不住,但您依然坚持着,没有放弃,这种精神更让我敬佩。"
岳父愣住了,似乎没想到我会这么说。
"爸,债是我们全家的债,不只是您一个人的。"我继续说道,"我帮您还债,不是出于同情,而是因为我们是一家人。您曾经帮助过那么多人,现在换我们来帮您,这有什么不对吗?"
屋子里安静得能听见炉火的噼啪声。岳父站在那里,肩膀慢慢地垮了下来,如同泄了气的皮球。
"爸,我们是一家人。"小红走过去,轻轻抱住岳父,"我和志明挣的每一分钱,都有您和妈的功劳。是您从小教育我要自立自强,是您给了我勇气面对生活的困难。现在,请您也给我们机会,让我们尽一份孝心。"
岳父终于控制不住情绪,老泪纵横。他扭过头,不让我们看见他的眼泪,但那佝偻的背影却让人心碎。
晚上,当所有人都睡下后,我独自一人坐在客厅的小板凳上,借着月光看那个红色的小本子。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岳父这些年的债务:布料款、车费、房租、医药费...每一笔都清清楚楚。
我翻到最后一页,发现有几笔最近的还款记录,字迹明显是岳父的,但内容却让我吃惊:
"1995年11月,女婿代还300元。"
"1996年1月,女婿代还200元。"
"1996年3月,女婿代还150元。"
...
原来,岳父一直都知道我在帮他还债,只是从来没有说破。那一刻,我突然明白了岳父的苦衷和骄傲。
第二天一早,我起来时,发现岳父已经坐在院子里抽烟。晨光中,他的身影显得格外孤独。
"爸,新年好。"我走过去,轻声说。
岳父没说话,只是递给我一支烟。这是他第一次和我一起抽烟。
我们静静地坐着,看着院子里的积雪在阳光下闪闪发光。
"那家李记干洗店还开着吗?"岳父突然问道。
"开着呢,生意挺好的。"我答道,有些摸不着头脑。
"我准备去应聘,他们正缺一个懂布料的人。"岳父深吸一口烟,"工资虽然不高,但能维持生活。剩下的债,我自己会还。"
我惊讶地看着岳父,没想到他会有这样的决定。
"爸,您..."
"别劝我。"岳父打断我,"我这辈子,输也要输得有骨气。"
我点点头,理解了岳父的心情。
"你小子..."岳父停顿了一下,"我们家小红跟了你,没吃亏。"
这句话,是岳父对我最大的认可。
四年后的春节,我的小店已经扩大成了一家小超市,小红也生了二胎,是个可爱的女儿。岳父已经还清了所有债务,在干洗店当了副店长,又恢复了当年的精气神。
每当看到岳父逗着孙子孙女开心的样子,我就想起那个装满大米和五百块钱的布袋。那个布袋,我至今还珍藏着,它提醒我:人间至味是亲情,纵有千般误解,终有相融的一天。
岳母有时会笑着说:"还记得那个大米袋子吗?真是一袋子'米'生万亲情啊!"
我们都笑,岳父也笑。他不再是那个满脸沧桑、眉头紧锁的中年人,而是一个内心丰盈、笑容温暖的长者。
如今,当我回首那个1996年的严冬,那场始于"借钱"的风波,我不再觉得心酸,反而心存感激。正是那场风波,让我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家人,什么是肩并肩走过艰难岁月的温暖。
在物欲横流的年代,我们失去的是物质的丰盛,获得的却是精神的富足。那个岁月,苦中带甜,如同岳母的那袋大米,表面朴实无华,内里却蕴含着最珍贵的爱与尊严。
来源:在风中漫步享受轻拂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