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昨天，我们读到李清照的公公赵挺之去世，她随赵明诚回到青州守孝，李清照也算度过了一段平静且自得其乐的时光。

今天，我们继续来读——《尘埃与灵光：李清照传》。

昨天，我们读到李清照的公公赵挺之去世，她随赵明诚回到青州守孝，李清照也算度过了一段平静且自得其乐的时光。

守孝期结束后，丈夫赵明诚的仕途会有怎样的发展呢？

接下来，就让我们开始今天的阅读吧！

父亲去世

政和元年（1111年）春二月，赵明诚外出，结识了以篆书著称的陈留士人王寿卿，他也喜好诗文、收藏，与赵明诚挺谈得来。

他为赵明诚收藏的徐铉小篆《千字文》题跋，云：“徐骑省书次韵高古，足为近代之冠，然世多大字，而此特谨小，尤可珍贵。政和元年二月晦，王寿卿题，李平叔预观焉。”

这时李清照得到弟弟派人传来的消息，父亲故去了，他按照父亲的遗嘱，拜托张耒先生撰写墓志铭。

李清照和丈夫回到章丘家中，帮弟弟一起办理丧事，哀切了一阵。

回想父亲这一生，早年他也有许多雄心壮志，谁料到在新旧党争的大势之下，命运多舛，晚年被贬官，编管岭南，回家后长期闲住，心中恐怕也是郁郁不已。

他当年给黄庭坚写的挽诗云“鲁直今已矣，平生作小诗”，黄庭坚那样的大才也只能靠诗词传世，父亲的命运怕是连黄公也不如。

他有志于著史，可是一直没有得到机会出任史官，只能私下撰著《史传辨志》五卷，或用自己的史识、文法写《洛阳名园记》《永洛城记》《历下水记》那等记文，也不知能否传世。

随后，她得到弟弟寄来张耒所撰的墓志铭，其中还特地提到“长女能诗，嫁赵明诚”，让她又想起当年晁补之、张耒等人来拜访时，夸赞自己的诗词的情形。

元祐年间与苏、黄交际的那些人物，纷纷谢世，让人感慨不已。

秋天，皇帝免去了张商英右相之职，将其外派地方。

已在家待了许久的赵明诚兄弟觉得现在是获取皇帝关注的好时机，他们兄弟不好自己出声，就让母亲秦国太夫人郭氏上奏为夫君鸣冤。

皇帝倒是还记得赵挺之这号人物，下诏取消从前对观文殿大学士、特进、赠太师赵挺之的责降，也想起了赵挺之的儿子们，召赵存诚、赵思诚回京为官。

也不知为何，皇帝没有起用赵明诚。

是因为赵明诚从前与陈师道亲近，爱苏、黄二公的诗文？还是因为皇帝对他没有什么特别的印象？抑或是因为皇帝希望他在家奉养老母亲？

总之，赵明诚只能继续留在家中，难免有小小的失落。

李清照小心侍奉婆婆，只是，她没有生下儿女，让老人少了天伦之乐，她每次见了婆婆也有些不自在。

丈夫常与亲友短期出游，而身为女子，李清照只能在家中闲待，她感到无聊时，也会写几首表达离愁别绪的诗词，算是给夫妻生活增添点趣味。

政和二年（1112年）春末，听说皇帝把在苏州闲居的蔡京召回京城。

现在皇帝正让各地官员访求书籍，这是赵明诚的兄长、担任秘书少监的赵存诚建言所致。

皇帝希望宫廷收藏天下之书，成为文教的中心，求大求全，乃是当今皇帝的追求，臣子也都以此迎合。

赵明诚的次兄赵思诚最近也得到皇帝赏识，升为中书舍人。

《金石录》

时日匆匆，到了政和六年（1116年）春天。

皇帝颁布大晟府编集的八十四调以及图谱，刘昺还据此撰成《宴乐新书》一书，写词之人也可以从中参考乐律作词，如此就可以更好地把词与曲子相配。

同年，朝廷把齐州升为济南府，从此其地位比青州还要高了。

三月初，丈夫赵明诚又外出游览，四日到灵岩寺。

他想起之前两次来此的情形，一时兴趣大发，在“齐州长清县灵岩寺重修千佛殿记碑”的碑侧留下一则题记：

“东武赵明诚德甫，东鲁李擢德升、曜时升，以大观三年九月十三日同来，凡留两日乃归。后四年，德父复自历下将如奉高，过此，政和三年闰月六日。丙申三月四日，复过此，德父记。”

他近来颇有收获，安邱出土的齐侯盘和下邳县民由农田获得的《汉祝长严訢碑》，他都设法获得了拓片。

友人刘跂还给他寄来了《汉张平子残碑》拓本，此残碑近来才在南阳出土，可以清晰辨认出七十二个字，与传世的两种《张平子碑》拓本相对照，可以拼凑出全文。

之前赵明诚收集到《汉吉成侯州辅碑》拓片后，见郦道元《水经注》提及此墓还有两尊石兽，有人掘出一尊，上面有刻字“辟邪”。

于是他致信在当地为官的友人董之明，托他帮忙寻访石兽的拓片。

过了一年董之明有了收获，寄来拓片。

让赵明诚高兴的是，其中不仅有郦道元提及的那尊石兽上“辟邪”两字的拓片，还有郦道元也没有见到的另一尊石兽上的“天禄”两字的拓片。

能比前贤看到更多的东西，也是收藏、研究的一大乐趣，为此赵明诚、李清照高兴了好一阵。

董之明也爱好收藏石刻拓本，有不少藏品。

他还送给赵明诚一份《周敦铭》拓本，这件周敦乃是宫廷藏品，皇祐年间其拓本被赏赐给朝臣，后来由杨南仲绘制图画并刻石，摹本罕见。

赵明诚对此器的铭文早有听闻，一直念念不忘，能从董之明这里得到拓片，当然兴奋了一阵。

此时的词坛上，大致分为四种风格：

一种是苏东坡、晁补之、黄庭坚那种风格的词作。

一种是柳永那种风格。以大晟府制撰万俟咏、大晟府乐令田为两人为代表，周邦彦也是传承柳词而别有蕴藉。

一种是田中行、赵温之等写男女艳情、调情弄俏、离愁别恨的那种艳词。

一种是曹组、张衮臣那种写市井俚俗的诙谐词作。

李清照对诸人的词作都有耳闻，也有一些抄本。

她心中对众人的优劣自有评判，自己要与当代最出色的词人较量，一般人物她并不放在眼里。

在李清照的襄助下，赵明诚终于大致完成了著作，他将之命名为《金石录》。

他请来工匠，把所藏的夏商周三代、秦、汉的器物铭文拓片（相对完好的三百多件）刻在石头上，如此就可以重复制作拓片，便于传播。

他把这三百多件拓片装裱成四大轴，作为《金石录》的附录，让读者可以直接观看近似原器的铭文形式，与自己书写的铭文、考证相对照。

他把这组拓片称为“石本古器物铭”，对自己的这一举动极为得意，写了一句“近世士大夫间有以古器铭入石者，然往往十得一二，不若余所有之富也”。

到青州以来，李清照与夫君一起整理、校勘金石文物，两人经常议论条目的取舍，她也亲自参与文字润色。

这本书乃是丈夫开创的，他用力最多，可也有一部分是两人“共相考究”而成。

只是，李清照作为女子只能隐身幕后，不便公然列名其中。

对她来说，这也不算什么，这是她自己用“余力”所为的事情罢了，她真正的雄心壮志在写作诗词上，那是丈夫自愧不如的领域。

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宣和三年夏天，终于有人想起了赵明诚，他奉命上京去拜见皇帝。

丈夫在家闲居十四年，也憋得难受，得知消息立即让人收拾行李，带着几个仆从骑马西行。

不几日，丈夫获授莱州知州，那是青州之东三百多里处的一个州，已经靠近海边了。

从汴京去莱州要途经青州，赵明诚回到家中时，恰好李清照身体有点不舒服，要休养一阵。

他着急去上任，没有多逗留，急匆匆带着几个仆从离开了，整个大院中就剩下她和几个奴婢。

做夫妻久了，柔情蜜意淡了许多，李清照对他这么快就离开有些感触，难免觉得空落落的。

莱州距离青州不算远，送信的话两三天就能到，或许正是因为离家近，丈夫觉得没有频繁通信的必要，很少来信，有重要的事情就让仆从去传口信。

李清照心里有些埋怨，就算近，也可以多来信问候几句，有情趣的话，也可以写点诗，作点词。

想起许多表达愁思的词作，她写了一首《蝶恋花》寄给在莱州的丈夫，希望他多给自己寄信：

泪湿罗衣脂粉满，四叠阳关，唱到千千遍。

人道山长山又断，潇潇微雨闻孤馆。

惜别伤离方寸乱，忘了临行，酒盏深和浅。

好把音书凭过雁，东莱不似蓬莱远。

丈夫并非那种心思细腻入微之人，怕是做不到经常来信。

成为一州的长官，要处理公务，还要与官吏、士人往来，经常参加酒宴。

许多人都围着他，讨好他，他怕是忙得都没有空闲写信吧。

夏末秋初，她独自在家，作了首感叹落花、表达相思的词《一剪梅》：

红藕香残玉簟秋，轻解罗裳，独上兰舟。

云中谁寄锦书来，雁字回时月满楼。

花自飘零水自流，一种相思，两处闲愁。

此情无计可消除，才下眉头，却上心头。

他们夫妻相伴多年，就算偶有一些抱怨，也淡淡的，不会如年轻人那般作态，要闹得众人皆知。等八月初病好了之后，她叫仆从收拾细软，去莱州。

八月十日，她到了莱州官署。

此处的街市明显不如青州繁华，知州官署中也空落落的，丈夫在外有应酬，带着一众仆从出去了，剩下她一人在后院书斋闲坐。

此地似乎也没有什么出色的闺阁人物，以后自己恐怕只能经常在后院独自阅读、写作、静思。

她让婢女焚香，独自静坐，平静地回想过往的经历，审视当下的处境，好似与某个虚拟的“乌有先生”对话。

其实，她是与想象中的另一个自我对话，在反复的审视、对谈中思考何为真我，自己在这世界上如此生活、如此写作有何意义。

每次丈夫在官署举办宴会，按惯例都要招官妓来唱长短句助兴，演唱的不外柳七、苏、黄等人的词作，李清照在后堂也能听见。

她觉得这些歌妓演唱的曲子词有些陈旧，叫人把自己作的几首词的抄本交给歌妓，让她们演练熟了，以后在知州举办的酒宴上演唱，也别有情趣。

只是，她乃知州夫人，不好让别人知道歌妓所唱的词出自己之手，故并未大肆宣扬此事。

赵明诚把官署一处书房命名为“静治堂”，把仆从押送来的金石拓片安置在其中，一一以芸签、缥带装裱，每十卷装裱为一帙。

他白天处理公务，晚上下属离开官署，如果没有酒宴的话，他就回到后堂，在灯下校勘两卷，题跋一卷。

如此慢慢积累，继续调整《金石录》中的条目，把一些删掉，把一些补上，或者根据新材料修改原来的一些观点。

州内的士人、商人得知赵知州有此爱好，好事之徒当然纷纷投其所好，把所知的碑刻地点告知赵明诚，或者直接派人拓印好了送来拓本。

赵明诚会细细打听碑刻所在的情况，以便记载，对重要的碑刻，都会亲自前去考察。

如今许多官员都竭力巴结蔡京父子、王黼、梁师成等，想升官发财，赵明诚有自知之明，觉得自己去京城当官的话有些拙于应对，乐得在地方当个知州，可以自由些。

在如今的环境下，他这样的官员，大概只能以知州这样的中级官员的身份终老，无望立下什么可供史书称述的大功大德。

他只是中人之资，并没有让外人惊艳的才情，也没有在官场钻营的兴趣，估计只能以自己的著述《金石录》传世。

李清照早就明白丈夫的才能优劣，早已接受了这样的局面。

想想苏公、黄公那样不世出的天才，晚年也是千般无奈。

自己的父亲和晁补之那样的才士，也是那样的境遇，丈夫要是能平平安安致仕，有一两部可资后人借鉴的著作，也足够了，没有什么可抱怨的。

结语

今天，我们读到李清照深知丈夫的才能优劣，她支持赵明诚完成了《金石录》，与此同时，她笔耕不辍，继续书写传世词篇。

接下来，赵明诚在仕途上会有哪些经历呢？

来源：梦宇讲历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