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周橙,你压根不爱我,我怀疑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戏耍我的感情。”
恋爱两年,男友痛斥我封建保守不愿意把第一次给他。
男友欲求不满,找别的女人去酒店开荤。
我战栗不止,怒斥身后恶狼一般腹黑的男人。
“你到底要干什么?”
男人面容斯文,手中的动作却蛮横急促,沙哑地吐出一个字。
“你!”
(强娶豪夺,狗血。)
1
“周橙,你压根不爱我,我怀疑你是不是一开始就在戏耍我的感情。”
“我兄弟那个不是谈了女朋友,就直接往床上领,你呢,我们恋爱两年了,你让我活得跟和尚没什么区别。”
“我是男人,有正常的需求,如若你执意要当贞洁烈女的话,行,老子不奉陪,我们分手。”
薛寻之连轰三条消息,字里行间全是对我的控诉。
起因是两周前,薛寻之二十五岁生日。
我询问他想要什么礼物,他说他什么礼物都不想要。
我明白了。
他最想要的礼物是我。
我们恋爱两年了,从我大一到大三。
我家教严苛,父母都是循规蹈矩的朴素人民教师。
妈妈常常教导我洁身自爱、行己有耻。
但我不认为男女之间的生理本能是以耻。
主要原因是刚谈恋爱那会年纪小,没安全感,心智不成熟。
总想说等等,再等等,等我长大点。
等到我对这件事抱以享受而不是惧怕。
这一等,就让薛寻之这位成年男生硬抗了两年。
薛寻之生日那天。
我知道自己躲不过去,也没想过再躲。
在他亲我的时候,意外提前来了姨妈,我推了推他说不行。
结果姨妈来了成了“狼来了”的复制版本。
长期积压的屈让,让薛寻之撕开了愤怒的豁口。
他发了很大的火,粗鲁大力地把我丢出了他的家门。
我摔在地板上,头晕目眩。
生理期激素影响,我情绪也上来。
不想哄人,爬起来转身就走。
后来是期末考试周,我全身心投入到复习当中去。
等我考完试走出校门口,才发现我和薛寻之已经冷战了这么久。
最后还是薛寻之率先联系我,没想到却是要提分手。
我不想分手,抛开眼下矛盾不说,薛寻之是一个合格的男朋友。
他长相白嫩帅气,即使是富二代也没有某些富二代的纨绔滥情。
他身边玩得好的兄弟,三个月就能换一次女朋友。
而每次聚会,他身边站的永远是我。
他朋友吊儿郎当打趣。
“怎么还没腻。”
薛寻之高傲地抬起下巴。
“呵,以为我是你们?我这是奔着结婚去的。”
我站在学校门口,盯着手机上的内容长长叹了一口气。
回复他。
“别说分手这么不吉利的话,上次我真没骗你,但总归我也有做得不好的地方,我跟你道歉,不要生气了好不好?”
随后,我拐进一家药店,把买的东西拍照给他看。
“你在哪里,地址发我,我去找你?”
2
微信不回,我就给他打电话。
忙音占线中。
我折回学校门口,坐在挡车石上,捏着手机,耐心地等待薛寻之的回讯。
冬天,昼短夜长,天黑得特别快。
冷风呼呼地往我毛衣领口灌,我打了个哆嗦。
这时。
路边驶来一辆京A开头、车牌连号的黑色轿车。
这样奢华高调的车全国找不出几辆。
后座车窗缓缓降落,露出一张沉俊薄削的脸。
这样一张脸浸在微暗的车厢内,显得更加深不可测。
我没有来得紧张,下意识后退了几步。
甚至想逃跑。
但秦冼没给我这个机会。
“周小姐是不是在等薛大少。”
我脚步一顿,抬起头,秦冼笑道。
“我倒是知道他在哪里,如果周小姐信得过我,我可以带你去。”
这是我第二次见秦冼。
第一次是在薛寻之带我去的私人Club。
富人圈子也细分三六九等。
我不知道秦冼具体是干嘛的,但那天,在座所有家境殷实的人无不对他毕恭毕敬。
只要他掏出一支烟,就有人殷勤地上去给他点火。
他什么都不做,光坐在那里,就有一种不怒自威的压迫感。
偶尔秦冼一个眼神扫过来,薛寻之不自觉咽了咽口气,攥牢我的手对我说。
“你跟了我,以后少不了见到秦冼,但是除了必要的礼貌问候以外,能不跟他说话尽量不要跟他说话,懂了吗。”
我的视线和正对面的秦冼有短暂的交汇。
一眼我就开始发怵。
秦冼像动物世界里,生活在东非大草原里的凶猛猎豹或者豺狼。
哪怕不在狩猎期,平淡的眼神慢条斯理递过来,也足以让人望而生畏。
如同现在,他明明在向我释放友好的信号,可我却感觉不到半点亲近之感。
我捏紧书包系带,不自在地露出一个微笑。
“秦先生,谢谢你的好意,寻之已经回复我了,他说等一下就来找我。”
“是吗?”
秦冼语气淡淡,眼神却一刻也没从我脸上移开过。
被他这样直勾勾的眼神盯得极其不舒服,我挪开目光假装看街景。
耳边传来一句轻笑,这笑无疑不带着嘲讽看穿的成分。
我心虚地装作耳聋。
就在我以为他因感到无趣离开的时候。
驾驶座的司机开门下车,微弓着腰,朝我走了一“请”字。
“周小姐,上车吧。”
我难以置信地看向面容无波无澜的秦冼,脚步一动不动。
秦冼没看我,转而对司机说。
“周小姐要是不上车,那就是你的能力问题,我从不养废人。”
平淡语气说出了最骇人的话,司机的肩抖了抖,朝我露出为难的神色。
“周小姐。”
我心脏跳得厉害,他这根本不是请,而是强迫。
3
“周小姐,我家里还有妻孩老母要养,我不想丢了这份工作,我求您。”
司机无措得几乎要朝我下跪。
一个四十多岁的中年男人,我莫名联系到我父亲也是这把年纪。
我深深吸了一口气,大步走过去,司机连忙跑过来给我开门。
车厢里的秦冼不动声色地勾了勾嘴角。
车内,我刚落座,秦冼凛冽的气息便铺天盖地包裹着我。
明明我们中间还隔了一小段距离。
可我就是感觉他就紧贴在我身侧,挨在我颈后,虎视眈眈地审视着掉进他陷阱的弱小猎物。
思量是直接生吃还是架到火焰上炙烤。
彼时我尚且不知道身边这头猛兽的心思。
我只是局促不安地缩到角落,每隔一分钟点开手机看薛寻之有没有回复。
“周小姐,我说了,我会带你去找薛大少。”
秦冼倾身,一把抽走我紧握的手机。
我伸手就要去夺,就听见他带着不耐的语气。
“周小姐,我不喜欢有人在我的领地还故意忽略我,所以请不要玩手机。”
我的手顷刻间僵在半空中。
秦冼撩下眼皮看人,是那种高高在上的俯视。
我表面看似平静,其实已经不能很好控制呼吸了。
“好,麻烦秦先生把我手机还给我。”
我真诚地捧着双手,请求他大人有大量。
“真乖。”
秦冼笑了笑,把手机放到我手里,抽离时温热的指腹若有似无慢扫过我的掌心。
不容忽视的触感,我的眼皮又是一跳。
索性后半程,秦冼倚靠在座位上假寐,直到司机把车停在一幢五星级酒店门前。
我立马想要打开车门下车,却发现车门被锁死。
我不理解,且心底隐隐腾升起怒火。
但我不敢发作,转头询问正缓缓睁开眼的秦冼。
“秦先生,你这是什么意思。”
秦冼没出声,而是高抬着下巴示意我看窗外。
我狐疑地跟着他的视线转动,这一眼我当场冰雕在原地。
我联系不上的男朋友,此刻正站在酒店门口,怀里揉着一个穿着吊带裙的漂亮女孩。
女孩笑脸盈盈地跟他说些什么,他受用地捏住她的下巴吻下一口。
车窗适时地降下一半,两人的对话清晰地钻入我耳中。
“酒店里不是有吗,为什么还要点外卖啊。”
这是女孩的声音,紧接着是薛寻之暧昧的语调。
“酒店就那几种不变的口味,你难道不想尝尝别的口味吗。”
女孩羞赧,花拳绣腿往薛寻之身上招呼。
薛寻之一把扣住女孩纤细的腰肢,旁若无人地来了一个绵长的法式深吻。
大概是长久待在密闭空间的缘故,我呼吸不上来,摁住心脏,张开嘴巴大口大口汲取氧气。
我身体发软,坐都坐不稳,摇摇欲坠往旁边倒去。
在我要倒下去那一刻,一只大掌擒住我的腰,把我捞了过去。
司机会意,立马升上挡板。
一个车厢切割出两个独立空间来。
而我坐在男人的膝上,死死摁住窒息发疼的心脏。
我小时候心脏不好,做过手术,时间过去了很久,其实已经完全痊愈。
现在莫名其妙又开始泛疼。
“为了那样一个货色,值得你气成这样。”
秦冼揉着我的腰,面色沉如水。
我笑了笑,看向窗外,酒店门口那两个人已经不在了,估计此时已经在酒店房里无所顾忌地宣泄欲望。
“理解,挺理解的。”
我自言自语,男人找女人不就为了那档子事。
既然在一女人身上讨不到好,再找一个便是。
薛大少是什么样的人,什么样的女人找不到。
乖的懂事的,漂亮到不可方物的,只要他钩钩手指,自然有女人前仆后继。
难为他在我身上花了那么久的心思。
只不过目前,我只想确认一件事。
我解锁手机,给他打去电话。
奇妙的是,在即将自动挂机的时刻,电话接通了。
薛寻之语气不自然。
“周橙,你找我啊。”
接着一阵被子摩擦的窸窣声,薛寻之用力咳了咳嗓子,企图掩盖掉。
黑暗中,我对上秦冼意味深长的眼,佯装镇定。
“寻之,我发给你的消息看见没,如果你看见了却自动忽视,是不是说明你单方面默认我们分手了。”
我咬紧牙关。
我希望他说是,那么现在他所做的一切都情有可原。
我会试图理解尊重。
可如若他说不是,那么我会彻彻底底瞧不起他。
一阵漫长的默静。
让我煎熬的不仅是电话那头薛寻之的回答,还有眼前不容忽视存在的秦冼。
他的眼眸是那样沉且锐,扫在我身上的视线像一把把锋利的刀子。
搭在我腰间的双手,是一副禁锢的镣铐。
似乎我只要挣扎反抗一下,这对镣铐就会启动关闭模式。
我闭了闭眼,尽量不去看他。
“说什么傻话呢,我们不分手,那是我一时气话。”
薛寻之似乎终于找到了措辞,可开口就让我很绝望。
电话那头浑然不觉,喋喋不休替自己开脱。
“前段时间,我爸交给了我一个项目打理,你知道的我一直想要得到我爸的认可,所以我对这项目很上心,忙起来就什么都忘了,这段时间确实对你疏忽了,我跟你道歉。”
“这样啊。”
我捏紧手机,惨白着一张脸,过了好一会我才说。
“寻之,我想通了,照片你看到了吗,我现在就去找你好不好。”
薛寻之错愕一顿,慌手慌脚脱口而出。
“你别来。”
“为什么呀。”
你不是想要我吗。
“宝贝,你冷静一下,我也想明白了,如果谈恋爱就为了那事的话,那谈恋爱还有什么意义,你年纪还小,我理解,我可以等,等你心甘情愿的时候,我们来日方长。”
说完,薛寻之草草地找了个借口挂掉电话。
一通电话让我耗尽了全身的力气,我本能地想要倚靠点什么,却发现自己坐在一个陌生男人的身上。
“你放开我。”
我气血上头,我知道现下这一出好戏少不了秦冼的手笔。
是他把我带过来的。
他到底有什么目的。
秦冼岿然不动,我冷冷地盯着他。
“你到底想干什么。”
秦冼指腹摁在我发红的眼角,细细摩挲了一下,然后俯在耳边轻声说了一个字。
“你。”
4
反应过来,我瞠目圆睁,羞耻心让我怒不可遏。
“你王八蛋。”
“我王八蛋?”
秦冼冷冷溢出一句嗤笑,掐起我下巴,凑过来说。
“论不要脸,我还比不过你的薛大少,他现在在干吗,在跟别的女人在床上颠鸾倒凤,而你呢,窝囊废似的只知道在哭。”
“这和你又有什么关系。”
“是,一开始确实和我没关系。”
秦冼松开我的下巴,懒散地后仰在座椅上。
“但是现在,我见不得我看上的女人这么没出息。”
怔愣间,秦冼把手机丢在我面前,强势命令道。
“打电话给他,说分手。”
“凭什么。”
我气晕了头,明知道眼前的人权势滔天,轻飘飘的一句话就能随意改变一个人的命运。
果然,我的顶撞让他神色霎时冷厉了几分。
他压着为数不多的耐心。
“我要的名分是自己挣的,而不是别人给的。”
秦冼有他自己惯用一套的原则。
他想要一个女人,即使这女人是自己强迫来的,也必须是社会关系清白。
因为他绝不能让自己留下被人诟病的威胁。
很符合一个唯利是图、手段狠辣,做事却滴水不漏的商人形象。
“给我打!”
秦冼骤然失去耐心,本就偏冷的气质此刻漫上了一层薄冰。
仿佛只要我再说一个不字,这层薄冰就会瓦解,而崩裂的冰棱子会狠狠扎进我血肉里。
我害怕极了,在秦冼的注视下,颤抖着手给薛寻之打电话。
薛寻之不是傻子,被人打搅好事,自然会选择关机勿扰模式。
接连五个机械电子女音提示关机下,我吸了吸鼻子,小心翼翼地开口。
“打不通。”
“打不通接着打。”
秦冼声音很冷,商人做派,不达目的不罢休。
我只能乖乖照做。
在第二十个电话依旧无果下。
在明知对方在干吗,我还去撞枪口下。
在被男友背叛的愤怒情绪下。
在压抑窒息的氛围下。
在把手机打到快没电的情况下。
我扬起手,把手机往角落里狠狠一砸。
“你凭什么逼我!”
相比我的情绪激动,秦冼显得异常冷静。
瞭着薄薄的眼皮,眼底没半点波涛,就那样静静地气定神闲地盯着我发疯。
“你不就想要我身子吗,好,我给你。”
我抬手,从领口开始,把衬衫扣子一颗颗解开。
然后是牛仔裤的纽扣,拉链……
脱得只剩贴身衣物。
紧紧地,可怜无助地包裹住我最后的廉耻。
我不动了。
秦冼欣赏够了,慢悠悠地哂笑。
“怎么不脱了,接着脱啊!”
迟疑半刻,我的手颤颤巍巍地搭在跨边,勾起薄小的布料。
5
“行了。”
秦冼脸色欲沉,高抬手,把我架回原来的座位上。
散落在地上衣物一股脑地扔回我身上。
“把衣服穿好,我秦冼要的不是脱衣舞娘。”
他别开目光,掏出手机拨了一个电话出去。
“我不管你用什么办法,我限他十分钟内必须出现在我眼前。”
十分钟后,秦冼慌里慌张地跑出了酒店,在酒店门口四处张望。
秦冼睨了我一眼。
“你知道该怎么做。”
我小声说了一个嗯字,开门下车。
走了一小段距离,才走到酒店门口。
薛寻之看见我,颇为惊讶。
“橙橙,你怎么在这里。”
说完,又往我身后瞧了瞧,确认没其他人了,才对我说。
“刚才酒店经理神色惊慌来敲我房门,说秦冼在楼下找我有急事,我下来却没看见人,橙橙这下你知道秦冼是一个多么阴险的人物,我都不知道哪里得罪了他,就这样耍我,所以你要是以后不小心遇见他,绕道走知道了吗。”
我低着头,压住复杂的情绪。
再抬眼时,头顶耀眼的灯盏折射出我眼底的微光。
“薛寻之,我们分手吧。”
薛寻之搭在我肩膀上的手一顿,半晌,促狭笑起来。
“橙橙,你还在生气呢,害,我不说了吗,我也意识到自己的混账行为,我发誓以后不会再逼你,所以你不要害怕,不要有心理负担,我们依旧好好的。”
如果不是亲眼看到他亲另一个女孩,我差点就信了。
“薛寻之,你能不能不要再骗我了。”
我攥紧垂在裤缝的拳头,没出息地哽咽出声。
“你放着好端端的家里不住,大老远跑来住酒店,你刚才具体在做什么,难道还要我替你回忆吗。”
薛寻之的手慢慢地从我身后滑落,只不过一秒,害怕地捉住我的手腕。
“橙橙,你听我解释。”
“解释什么啊。”
我仰起头,一滴热泪自我眼角坠落。
“我知道,你们男人爱和性是可以分开的,我也不怪你,有一部分确实是我的原因,可我又忍不住不怪你,我今天已经想好把自己给你了,可你呢,迫不及待在跟别的女人解决你的生理需求,当时我打电话试探你,是不是冷战两周就是默认分手,可你说不是,不是话,你却做着背叛我的事,我宁愿你说一句是,这样我都不会像此刻这样难过了。”
接二连三的眼泪滚滚而下,薛寻之手足无措来给我擦眼泪。
一个劲地说对不起。
“橙橙,我爱你,我真的好爱你,这是我唯一犯的错,我保证没下次,你就原谅我这次好不好。”
我很想说好,薛寻之是我的初恋,是我相恋两年的男友。
两年时间羁绊了太多难以割舍的情感。
我喜欢他,到此刻我还是喜欢他的。
可是,我有情感洁癖,而薛寻之亲手玷污了那块胜地。
我忍受不了,我心里那道坎迈不过去。
“就这样吧,薛寻之,我们好聚好散。”
我抽回手,转身就要走,薛寻之不愿意,死死抓住我的手臂。
“橙橙,你为什么要这么绝情,如果你是觉得不公平的话,你大可以用同样对等的手法报复回来,我绝对不会多说一个不字,只要你不要离开我,永永远远待在我身边。”
我惊呆了。
什么叫做同样的手法?
让我也找一个男人。
简直颠覆我的三观,恶心无比。
我回眸,厉声。
“放开我。”
“不放。”
薛寻之拧眉,语气颇为疲惫无奈。
“你长得好看,就是太封建保守,以至于长时间都没能融到我的圈子里去,你知道我朋友都怎么说你的吗,说你是旧社会的裹脚古董,我为了维护你,费尽心思在我朋友面前说了多少你的好话,我为了你拒绝多少别人送上来的人情。”
6
“所以呢。”
我冷笑连连。
“我还应该感谢你是吗。”
薛寻之叹气。
“橙橙,你怎么就听不懂我的话呢。”
“我看是你听不懂人话。”
在我模糊湿润的视野里,我看见秦冼于黑暗中走向明净的灯火下。
他语气很冷,气场更冷。
“你TM没看见,她已经哭了吗。”
秦冼一把夺过我的手,拉到他身后。
“秦,秦总。”
薛寻之结结巴巴,感到十分意外。
“这是我跟我女朋友的私事,您就没有必要管了吧。”
“我有没有必要,不是你说了算。”
秦冼烦躁地睇了他一眼,然后转身打量着我,恨铁不成钢。
“哭什么,做错事的又不是你。”
我避开他的触碰。
眼前的男人也不是什么好鸟。
看似英雄救美,也只不过是贪图我皮囊和薛寻之没什么两样的色货。
我们只不过才见了两面,要说他是因为喜欢我才帮我,为勉太可笑了。
只不过眼下,我可以利用他当挡箭牌去对付另一个。
我不作声,所以当秦冼的手再次摸上我脸颊的时候,我没拒绝。
薛寻之很快看出秦冼对我的不一般。
他视线绕过秦冼看向我,阴阳怪气。
“原来早就替自己找好了下家,难怪跟我分手分得那么果断决绝呢。”
尽管我因为气不过,确实企图利用秦冼去刺激薛寻之,可当他不屑地说出这句话的时候,我还是反被气得牙齿都在抖。
我推开秦冼,走到薛寻之面前。
没留情,一脚踹在他膝窝。
薛寻之始料不及,吃痛地弓下了背。
不解气,我攥紧拳头往他的背上补了一拳。
“薛寻之,就当我两年的青春喂了狗。”
……
我大步往公交站走,秦冼跟在身后。
“回学校?我送你。”
“不用。”
我声音比天气还冷。
可有人却是成垒堆砌的冰山。
“由不得你。”
秦冼三两步追上我,二话不说把我扛上肩头,塞进车内。
我缩在角落,脸几乎贴上车窗。
就算我不看过去。
我也知道那道不容忽视的视线像被雨丝浸透的蜘蛛网一样黏附在我身上。
我愤怒且恐惧。
我曾听薛寻之骄傲自夸过。
“圈子里除了我找不到第二个比我深情的,我身边那个高位者不是女伴成群,玩女人跟吃饭喝酒一样简单。”
秦冼这男人三十岁,足足大了我九岁。
无论是从可怕的家庭背景还是社会阅历,我都比不过他。
被他盯上,无疑如同羸弱胆小的兔子被拥有着锋利獠牙的恶狼盯梢上。
死路一条。
我该怎么办。
妥协成为他的玩物吗。
一颗心惴惴不安。
“考完试,接下来准备去哪里。”
沉寂的车厢内,秦冼冷不丁开口,我吓了一跳。
抿了抿唇,老实回答。
“回家过年。”
我家在南城,距离北城上千公里。
估计秦冼已经把我的背景调查得清清楚楚。
“不要回去。”
一种不容置喙的口气。
“不行。”
我慢慢转过头,对上一张幽邃的五官。
“我答应我爸妈一放假就回家。”
我说了谎。
我外婆生病了,爸妈在我外婆家。
他们叫我晚一些时日回去。
秦冼静静地端详着我,仿佛能把我的脸给看穿。
要笑不笑的。
“周橙,你刚利用完我,就想跟我撇清关系,你自己觉得合理吗。”
7
我心中大骇,当时一闪而过的恶念,竟没能逃脱过秦冼的眼皮子。
我绞紧手指头,不自觉咽了咽口气。
“我可以请你吃饭,还你这个人情。”
秦冼抱臂,冷哼。
“我一顿饭能吃到你倾家荡产信不信。”
我信。
但我也没那么穷。
我爸妈每个月打给我生活费就有五千块。
加上我自己多年存起来的奖学金还有平常周末出去兼职当模特赚的钱。
如果一顿饭好几万块,我咬咬牙也是可以出得起。
“腾出一周时间。”
秦冼困倦地闭上了眼,懒得多说。
“随叫随到。”
话音落,车子稳妥地停在了校门口,我被赶下了车。
回到宿舍,本地的舍友考完试当天就收拾东西回家了。
只剩一个和我一样是外地的同学赵木子,她从床帘里面探出头来。
担忧道。
“周橙,你气色怎么那么吓人,煞白得跟鬼一样,你没事吧。”
我一头栽在床上,脸颊陷进柔软的枕头里,有气无力哼哼。
“我没事。”
可到半夜,来势汹汹地发起了高烧。
第二天的傍晚,我才迷迷糊糊地睁开眼,守在旁边的木子照顾了我一天一夜。
“你怎么没回家啊。”
一出声,喉咙被火燎了一样。
木子递过来一杯水。
“你病成这样,我怎么放心了,对了,不久前有电话打进来,但因为是陌生号码我就没接。”
一听,我马上联想起秦冼昨晚那句随叫随到。
电话回拨过去,对方自称是秦冼的助理许风。
“周小姐,秦总在今晚八点有一场私人酒局,诚邀您作为他的女伴出席,方便的话,我半个小时后到医大校门口接您。”
“不方便。”
木子抢过我的手机,替我回答。
然后利落地挂断了电话,扶我回床上躺下。
“什么人啊,你都病成这样了,哪有精力参加什么酒局。”
木子为人豪爽,性格大大咧咧。
心思也极度单独,压根不知道对方究竟是什么样的厉害来头。
不爽就当场怼了。
我担惊受怕,却倍感身体无力。
一沾被子,不受控制地又睡了过去。
晚上八点,我被一通电话吵醒。
是我妈,焦急到语无伦次。
“澄澄,上次你弟弟不是为了给一个被欺负女孩子出头,把对方牙齿给打掉了吗,明明说好私了赔偿,现在却反悔说必须让你弟弟进去,吃吃苦头张张教训,你说怎么啊。”
我扶着混沌的脑袋,一边下床,一边安慰我妈。
“妈,你先别着急,我先咨询一下律师。”
这边电话刚掐,许风助理的电话就打进来了。
“周小姐,秦总已经在学校门口等您。”
哪里有这么凑巧的事。
我不管不顾吼了一句。
“我弟弟还只是个高中生!”
许风顿了一下,情绪八风不动。
“秦总说,您要是来,您弟弟就会没事。”
挂断电话,我快速换了一身干净的衣服跑出去,与提着外卖打包盒的木子擦肩而过
“澄澄,你病成这样要去哪里?”
我脚步匆匆,严肃地留下一句话。
“晚上十二点前我要是没回来,替我报警。”
8
我刚走出校门口,就看见那辆高调张扬的豪车。
幸好是假期,学生几乎都回家了,否则第二天我上车的照片就会以轰炸式的速度火遍各大校园群。
然后我就会被冠上包Y、拜金等难堪字眼。
我火速钻进车内。
不知道是病的、气的,还是寒风天冻的,我浑身打着摆。
眼睛怒不可遏地盯着秦冼这头不通人性的豺狼。
“许风,把暖气再开大点。”
秦冼吩咐完,就伸手来抱我。
我根本没力气反抗他,被他扯进怀里,西装外套敞开把我严实地裹了进去。
“你身上怎么又烫又冷的嗯?”
秦冼把手覆在我额头上,眉头轻蹙。
“你发烧了,我这就带你去医院。”
怎么会有这样的人。
一边拿人家至亲威胁,一边又像体贴的情人一样无微不至散发关心。
“不用了,我吃了药。”
我冷漠地打断他,被迫呼吸着他身上山涧积雪般清冽的陌生气息。
“许风,去医院。”
秦冼不理会我,兀自决断。
“我都说了不用!”
我艰难地从他胸膛撑起身子,对上秦冼片刻就阴郁的黑脸,我愤怒又压不住害怕。
最后,转为一个古怪难看的表情,轻声细语。
“真不用,你不是说有酒局吗,走吧。”
许风从副驾驶转过头来,秦冼很久才开口。
“听她的。”
我顿时松了一口气,谁愿意跟他多待。
早完成任务早回家。
路上,我多次想要正经坐回去。
可我动一毫,压在身上的力道就重一分。
我只能颓靡地趴在他身上,像一只生病的布偶猫。
温顺乖巧,没半点攻击力。
“你一直这么乖该多好。”
秦冼抚着我头发,笑了笑。
下了车,他五指扣进我的指缝里,亲密得真像是一对情侣似的。
地点是一处白墙黑瓦的中式私人菜馆。
小桥流水,假山上还有鸟儿鸣啼。
秦冼把我带了进去,里面一张超大圆桌,坐满了十几个人。
见秦冼进来,纷纷站起身。
“秦总。”
秦冼不需要回应,上堂空着的位置是他的。
我全程低着头,就感觉头顶打量的视线是十几发齐刷刷的利箭。
“秦总,第一次见你带女伴来,不介绍一下吗。”
有人笑眯眯地开口。
秦冼缠握我的手,搭到他大腿上,不咸不淡纠正。
“不是女伴,是我女朋友,她年纪小容易害羞,不敢抬头看人,所以看在我面子上,不要去招惹她。”
顿时,饭桌上传来一阵无恶意的哄笑。
我面红耳赤,交握住的手心出了汗。
秦冼也察觉到了,慢条斯理抽出一张纸巾给我擦汗。
擦完继续握住。
“秦总,你们看起来真是恩爱。”
话落,一声不合时宜的讥笑在一秒沉默的罅隙里显得尤为明显突兀。
我下意识抬头看过去,猝不及防对上薛寻之轻蔑的目光。
这种轻蔑浓烈到似乎能化为实质。
我本来还感到一丝丝的不适难堪。
直到我看见他旁边,半边身体都软在他身上的一个女孩 。
什么情绪都没有了,只余荒诞可笑。
而且这个女孩是生面孔,还不是昨晚在酒店见到那个女孩。
“咦,秦总你女朋友看起来有点眼熟啊。”
几个人好奇地凑过来仔细地瞧。
“还真是,我怎么感觉和薛大少常常带来的那位宝贝得不得了的小女友很像。”
“岂止是像,简直是一模一样,双胞胎?”
9
众人的视线在我们三人之间来回逡巡,加上薛寻之从我进门开始就没有的好脸色。
没人敢接茬了,却欲言又止。
就差把秦冼挖人家墙角这话给说出来了。
秦冼面上情绪不显,安抚性地拍了拍我的手。
“是薛大少始乱终弃叛变在先,周小姐恢复单身,我紧随追求怎么能算是撬墙脚呢。”
“哈哈哈,秦总,您别误会,我们不是这个意思。”
“艹!”
薛寻之猛地站了起来,一脚踢翻旁边的椅子。
陪同的女孩扯了扯他的手臂,嗓音软甜。
“薛少。”
“滚!”
女孩脸被吓白,可怜兮兮地红了眼眶,一跺脚跑了。
后半程,薛寻之只顾闷头喝酒,一杯接着一杯。
任谁来劝都没用。
他酒量并不好,以前还跟我哭诉过为什么要以酒论诚意。
难道不喝酒,纵使有能力,这笔单子也拿不下来吗。
可他还是一次次喝酒,喝到胃出血,喝到住院。
每次我都心疼得要命,问他非干这行不可吗。
薛寻之抬起没被针扎的那只手,温柔地抚摸我的头发。
“傻瓜,我爸是商人,所以我生来也是干这行的,终归不会喝死,总有一天,我一定能练到千杯不醉,况且,我还得赚钱养你不是。”
“我自己有赚钱的能力,不需要你养。”
“我知道,可物质保障也是安全感的一种啊。”
兴许是我的目光滞留在薛寻之身上太久。
秦冼捏我的耳垂,笑问。
“怎么了。”
“没事。”
我缩了缩脖子,僵硬避开。
“我去一趟厕所。”
秦冼眼波流转,别有深意,好半天才懒懒开口说。
“别乱跑。”
“嗯。”
上完厕所从卫生间出来,就看见醉酒的薛寻之倚靠在墙壁上。
他理智还算清醒,一双洇着水雾的眸子一眨不眨盯着我。
“让开,别挡道。”
我对他没好脸色,绕过他就想走。
“橙橙。”
我承认,有人叠字喊我,尾音上扬,还带着委屈感。
我没法完全狠下心来一走了之。
“我错了。”
薛寻之在我身后,懊恼追悔。
“昨晚一想到你要离开我,我就害怕到口不择言,所以才会说出那些伤害你的话来,对不起。”
“你的道歉我接受了,我们好聚好散吧。”
“橙橙,看在我们两年情分上,你等我讲完行吗。”
我抿唇转头,薛寻之喜色一闪而过。
“我生日那天,你拒绝我真气疯了,就去酒吧消解苦闷,有个女孩长得太像你,我喝醉了就把她当成你,事后女孩说她是第一次。”
我面无表情,薛寻之沮丧低垂着眼睑。
“我对她有愧疚,可她说不要钱,就想跟着我,我明确跟他表示我有女朋友且非常爱,可是她就连哭都很像你,我就没忍住和她保持了联系。”
我低头自讽冷笑,我还期待什么呢。
难不成期待薛寻之有苦衷。
我了无趣味地转身,迎头一辆货物小推车直直冲我方向失控滑了过来。
千钧一发之际,有人抱住我的头,用后背抵挡住了危险。
薛寻之闷哼一声,随即,从我身前倒了下去。
他蜷缩在地上,痛苦地捂着肚子。
应该是后背痛击,牵扯到喝了酒本就脆弱的胃部。
餐厅员工一个劲地跟我道歉,我烦躁地朝他喊。
“快叫救护车。”
餐厅员工忙不迭掏出手机。
我跪在薛寻之的身侧,额头因为着急出了一层冷汗。
“橙橙,我好疼。”
“你忍着点,等会救护车就来了。”
“你能不能抱抱我,你抱我就能减轻一些疼痛。”
以前薛寻之犯胃病的时候,也是像此刻般哀怜乞求。
我还笑话他是想趁机占我便宜。
可当我抱紧他的时候,他颤抖的肩膀渐渐平复稳定下来。
宛似一个微不足道的拥抱真能减轻他的痛楚。
但是现在,我们已经分手了,做这些不太合适。
没等我允许,薛寻之艰难从地上爬起来,动作迟缓地把下巴搭在我肩头。
也就两秒时间,他整个人就被人大力推开了,摔出好远。
紧随其后,我手腕被一股蛮力攥住,一把将我从地上扯起。
我转头对上秦冼冷如冰霜的脸。
“你怎么能推他。”
我拼命挣开秦冼的手,想要去扶在地上痛苦呻吟的薛寻之。
“周橙,你不要忘了,现在到底是谁的女朋友。”
秦冼大吼一声,我还是第一次见他情绪这么外露的时候。
“我从来没答应过你。”
我向来吃软不吃硬。
“你弄疼了我。”
秦冼发狠擒住我的手腕,力道凶悍残暴。
就在我以为骨头要被他捏断的时候,手腕一松。
秦冼弯腰打横抱起我。
“你干什么,放我下来,薛寻之还在哪里。”
“死不了,救护车已经来了。”
“我要亲眼看他上车。”
秦冼脚步一顿,咬牙切齿。
“还喜欢他是吧,今晚我会让你知道你究竟应该喜欢谁。”
“秦冼,你别乱来,我跟我舍友说了,要是我十二点前没回去,她就会报警。”
“叫她报,看是警察出警快,还是我动手快。”
秦冼疯了,他把我抛到休息室里的大床上,锁死了门。
我六神无主地回头,惊恐地瞪大了双眼。
10
只见秦冼抻着肩颈的肌肉一步步朝我走来。
大力扯开紧束的领带,脱掉挺拓的西服、昂贵名表被随意一抛。
他单膝跪上床尾,青筋充血的手掌一把扣住我的脚腕。
不费吹灰之力地将我拖到他的身下。
高大的身影如同暴雨来临前那黑黢黢的天空。
压得让人喘不过气来。
啪的一声脆响。
我恐惧到极点,想也没想,一巴掌就打了上去。
秦冼的脸被我打偏。
他顶了顶酸疼的腮帮。
阴郁的脸庞宛若山谷里的料峭幽潭,寒气逼人。
“周橙,这是你自找的。”
秦冼恶狠狠说了一句。
不由分说束住我的两只手腕,推至头顶。
“你这个强……”
我破口大骂的字眼尽数吞噬在湿润的喉腔里。
淹没在破涛汹涌的热浪里。
我感觉自己如同一只折翼的鸟儿,从高空直坠狂澜大海。
没有任何自保能力,只能绝望地等待死亡的降临。
却又愤愤不甘。
求生本能让我张嘴一咬。
潮湿温热的口腔迅速弥漫开一股浓稠的血腥。
秦冼嘶了一声。
他的唇瓣被咬伤一个大破口,血珠汩汩地往外冒。
他指腹擦过那抹血,急躁俯身。
就看见我脸上浮现一层病态不正常的红。
我惨兮兮地笑着。
“秦冼, 让我喜欢你,下辈吧。”
说完,我因为缺氧晕了过去。
我本就生着病,鼻塞严重,加之被强吻。
昏厥过去前一秒,我天马行空乱想。
被吻死的。
我是不是全球第一人。
我苏醒过来时,就看见守在病床边,眼眶湿红的木子。
“小橙汁,我差点被你吓死了知不知道,昨天晚上我见你迟迟未归,就给你打电话,接电话的却是一个陌生男人,之后他就通知我来医院照顾你了。
木子起身按铃,满腹疑问。
“对了,你什么时候和薛寻之分手的,还有那个男人不会是你新的男朋友吧。”
“你怎么看出来他是我新男朋友的。”
我倚靠在床头,扫视了一圈单人VIP病房,淡然问道。
“就我赶来医院的时候,他一直握着你的手,看起来很担心你的样子。”
禽兽真会装,我不由发笑。
“那他现在人呢。”
“好像是被他助理叫走了,工作很忙的样子,哦,差点忘了,他让我转达你,病好了就可以直接回家。”
等我过完年,回到学校已经过去一个半月。
我照常上课下课,参加社团活动,周末外出兼职。
看似风平浪静的海面上,实则深处不知酝酿着多大的风暴。
我有一个舍友,她是薛寻之的表妹,当初我和薛寻之就是通过她才彼此认识的。
但她自从知道我跟薛寻之闹掰了之后,对我滋生浓浓的敌意。
我好端端走在路上,她会莫名其妙撞过来,把我撞进臭水沟,事后不痛不痒说一句。
“呀,抱歉哦,我近视眼。”
宿舍里不小心碰触到我东西,像是对待垃圾一样跑去洗手。
明里暗里也没少阴阳我。
这些我都睁一只眼闭一只眼默默忍了。
直到有一天,我在电脑桌前准备将修改了一周的实验报告保存的时候,她恶意撞了过来,手抖点击了不保存。
我一下子火冒三丈。
“你跟你有仇,你凭什么针对我。”
我很少跟人翻脸,也不怎么会吵架。
我除了声音大点,其实毫无气势。
舍友抱臂,姿态越发傲慢。
“我为什么针对你,你自己清楚,别以为甩了我哥攀上大佬我就会怕你。”
我一愣,慢慢冷静下来。
“我甩了你哥,是你哥自己说的?”
舍友不置可否。
“不然呢,如果不是你甩了我哥,让他心灰意冷,他也不会妥协接受家里安排的婚姻,跟一个不爱的人结婚,如同行尸走肉,他每天都把自己关在房间里喝酒。”
“是你哥出轨有错在先。”
我重重舒了一口气,把上次在酒店拍的照片给她看。
舍友探头看了一眼,脸色一下子变得羞愧难当。
嗫嚅着嘴唇,好半天才道。
“对不起,我不知道是这样。”
我挥了挥手,心情郁闷。
这时,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号码打了进来。
我点拒绝,电话接二连三、不懂消停拨进。
震动音强势,如同对面那个人。
我的不知趣反抗只会适得其反。
于是一个月后,我挽着秦冼的胳膊出现在薛寻之的订婚宴上。
11
我精神疲惫道。
“有必要吗,我和薛寻之都过去多久了。”
秦冼一身戗驳领昂贵西服,俯身时,一股木质崖柏的味道袭入我鼻尖。
“有没有必要,我说了算。”
婚宴开始后,我尽量降低存在感。
可有秦冼的地方就不可能低调。
“秦总,你女朋友啊。”
“嗯。”
“真是郎才女貌,天作之合,般配得很”
“你东区那个项目我可以考虑一下”
“哈哈,谢谢秦总。”
那人笑得见牙不见眼。
而我:“……”
我硬着头皮,只能一一笑过去。
交换戒指环节。
薛寻之精神糜糜正要给女方套上戒指,眼神倏地一转。
和我的视线遥遥对望。
他死气沉沉的眼眸一亮,转而在看见我身边的人时候,骤然黯淡下去,甚至比一开始还消沉。
秦冼掐紧我的腰,往他那边一带,恶劣地含上我的耳垂。
“看,你放下了,但有些人没有。”
我战栗地闭上眼,一股无望在我心底生根抽芽。
台上响起一阵混乱。
是新娘掴了薛寻之一耳光。
“你这要死要活的鬼样子给谁看,以为我稀罕嫁给你。”
薛寻之自顾自冷笑,手中的钻戒一扬。
“正好,我也不想娶你。”
薛寻之最后往我这边看了一眼,眼神复杂地朝门口走去。
留下气到几近晕厥的薛父母还有震惊茫然的宾客。
我身心交瘁地推了推身前的秦冼。
“你目的达到了,可以放我走了吗。”
秦冼反握住我的手,温柔抚摸。
“橙橙,我是在替你出气,你难道不开心吗。”
“谈恋爱又不是江湖武侠片,非得你捅我一刀,我割你一碗血才算公平。”
我这人不太爱计较一些东西,计较太多反而折磨的是自己。
在我这里,薛寻之已经成为过去式,因为没了爱所以没了恨。
所以看到薛寻之狼狈的一面,我没有过多的情绪或者报复快感。
就只感觉累,那那都累。
从始至终,我向往的只不过是安安稳稳的小日子。
奈何秦冼非要把我平静的生活搅得天翻地覆不可。
“我没谈过恋爱,橙橙你教教我。”
秦冼捏捏我脸上的软肉,又熟稔地拉着我的手往他唇上碰。
我快速抽离,半点没信。
“我看你挺会的。”
“真的,不信你问许风,他二十岁就跟着我了。”
“他是你的人,自然跟你一丘之貉。”
婚宴没有再待下去的必要。
走到门口,许风把车开了过来,下车对秦冼报备。
“秦总,薛大少开着跑车绕城开了三圈,然后就回家睡觉去了,没做什么出格危险的事。”
我有些意外地看了秦冼一眼。
秦冼一手插兜,像是随口一问
“他心情怎么样。”
许风如实回答。
“他亟需宣泄口,宣泄完之后好多了。”
“嗯。”
秦冼淡淡点了点头,迈着步子朝车走去。
“以后他的事就不要跟我报备了,糟心得很。”
“……”
我正式答应了作为秦冼的女朋友。
他无非看上的是我略有姿色的外表,而外表是最不保值的东西。
既然我反抗不了,那就接受。
餐桌上每天出现同一道菜,吃来吃去总会有吃腻的一天。
我等他腻我。
我自认为自己性格寡淡无趣,不是那种活泼幽默招人欢喜的外向性子。
我预估半年。
顶多半年,我就能恢复自由之身。
但这半年,我该怎么忍受和一个不喜欢的人做着亲密的事。
12
可秦冼接下来的行迹着实令人捉摸不透。
正式交往之后,秦冼除了忍不住牵我的手、工作累了靠在我肩头睡觉以外,并没有做出让我不舒服的轻浮行为。
肉体交流聊胜于无,反而精神层面上我们交流得比较频繁。
他大多数对我的观点持着赞成票。
无论我遇到多小的困难,他常常耐心地替我答疑解惑。
和他在一起比当初跟薛寻之在一起更能产生心灵共振。
偶尔我胆子大起来发小脾气,他也能笑着来哄我。
或许一部分是因为秦冼比我年长许多,他阅历丰富,经验老套。
能把我这个涉世未深的小姑娘哄骗得团团转而不自知。
这样柏拉图式恋爱一晃,半年就过去了。
我大四进入医院检验科实习。
而我弟弟周锦高考考上了我所在的城市读大学。
大晚上,我在医院苦哈哈地加班。
周锦那爱替人出头的老毛病又犯了。
电话那头风声猎猎。
“姐,我喜欢的女孩被校外的小混混调戏了,我一定要为她出气,如果两个小时之后我没回消息,你就替我报警吧。”
“周锦,你冷静点,听姐说,这事可以从长计……”
嘟,电话挂了。
我急得跺脚,人现在又不知道在哪里。
我的傻弟弟连地址都没告诉我。
高中打架没长到教训吗,是不是非得吃劳饭才能懂事。
万一寡不敌众,他被人打残了又怎么办。
思绪一片混乱中,我第一时间想的人居然是秦冼。
“周橙,你先别着急,我来想办法。”
秦冼沉稳有力的声线,让我渐渐松开了紧咬的牙关。
出声有些哽咽。
“好。”
秦冼一怔,轻轻地问。
“你哭了吗。”
“没有。”
秦冼默了一会才说。
“别怕,有我在,你弟弟不会出事。”
“嗯。”
我心不在焉上完班,刚好秦冼的电话打来,说现在警局。
“周锦!”
我马不停蹄刚到警局,发现自己腿都是软的。
“姐。”
周锦端正地坐在一条椅子上,回头喊了声。
我虽然很生气,但还是抓住他的手臂左瞧右瞧。
周锦明白我的意思,没底气道。
“姐,我怎么没受伤,是姐夫及时赶到,他伤得比我重。”
我哑然半晌,问。
“他人呢。”
“在你身后。”
身后,秦冼惫懒地倚在一条塑料椅上,两条腿大剌剌地往两边一敞。
白色衬衫上全是脏点,右颧骨擦伤严重。
和平时矜贵高高在上的模样大相径庭。
“看傻了啊。”
秦冼撩起眸子,混不吝地笑笑。
“过来,搭把手。”
“哦,好。”
我回过神,连忙跑过去。
秦冼一条胳膊搭在我肩头,我这才发现他右腿行走不便。
一瘸一拐的。
他没所谓解释。
“被一个兔崽子偷袭,挥了一棍,不碍事。”
我看着根本不像没事的样子,他走一步眉头就紧一分。
我搀扶着他,小声道。
“去医院吧。”
“嗯,许风正在把车开过来。”
“许风没跟你一块去吗。”
“他就是一个文弱书生,不会打架去了也没用,我让他先去给警察带路。”
后来我才知道,我给他打电话那会,他出差回城刚下飞机。
一身疲惫,风尘仆仆。
许风留在警局,替周锦处理后续,而我开车送秦冼去医院。
“看吧,医生都说了,我瘸不了。”
秦冼右腿打着石膏,还有心情开玩笑。
我眉头拧得紧巴巴的。
秦冼一把扯我到病床上坐下,抬手拂了拂我眉宇间的褶皱。
“你干吗一副视死如归的表情,我又不会因此要挟你以身相许。”
我被逗笑,恼怒地推了他一把。
“做梦去吧,老男人。”
秦冼笑笑,顺势躺回病床上。
过会,笑意敛尽,就只是握住我的手。
“橙橙,我有一点累。”
“嗯,那你睡吧。”
我给他掖好被角,转身要走,手握蓦地一紧。
秦冼缓缓睁开眼。
“许风刚才来了消息,说已经把周锦安然送回学校去了。”
听到这话,我才有种活过来的感觉。
“所以,晚上能不能留下来陪陪我。”
原来秦冼也不是无坚不摧,至少他现在在向我示弱。
或许是看在他救我弟弟的份上,我终是心软了。
我坐在他床边,后半夜自己趴在那里先睡着了。
迷迷糊糊听见一道声音才说。
“周橙,对不起,我没喜欢过人所以不知道怎么喜欢。”
秦冼是商人,就连追求人的方式也是商人模式。
他看上一样东西,第一时间就去抢,去掠夺。
不管不顾,只注重自己的利益。
但他忽略了,我不是东西,而是有血有肉有思维活生生的人。
我不清楚,他是什么时候悟出这个道理的。
只感觉,和他相处好像也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糟糕。
清晨六点,我醒了过来,入目的是秦冼熟睡的脸庞。
他颧骨上贴了一块创可贴,平时梳上的头发此刻柔弱地搭在额前。
此刻病态的样子莫名显得有些乖。
无法否认,这样一张无可挑剔的脸,一眼就令人心猿意马,蠢蠢欲动。
我没忍住伸出手,去点他高挺的鼻尖,徐徐蜿蜒至性感的唇瓣。
唇瓣缝隙启开,床上的人一动,手指被含了进去。
我大惊,一股酥麻的电流顺着那根手指头窜到四肢八骸。
秦冼不知道什么时候睁开眼了,嗓音沉哑。
“周橙,我们深入交流一下吧。”
我扑进一个结实宽厚的胸膛。
因为担心弄到秦冼受伤那条右腿,我几乎不太敢大力挣扎。
秦冼摁住我的后脑勺,嶙峋的喉结滚了滚,却迟迟没有下一步动作。
可眼底翻涌的欲望暴露了他内心炽热的瘾。
我很紧张。
想起上次他强吻我的时候,那毫无章法、暴烈汲夺的吻技。
仍心有余悸。
我慢慢抬起手,指腹剐蹭他嘴角,小声道。
“你要轻轻的。”
秦冼清倦地笑了一声。
“怎么轻,周老师,你有经验教教我。”
“就这样。”
我低下头,闭上眼,一个蜻蜓点水的吻。
然后轻颤地睁开眼。
“懂了吗。”
“不懂。”
秦冼紧盯着我的唇,眼底酝酿着可怕热浪。
“为什么不懂,很好学。”
秦冼又把我摁紧了些,身体贴得严丝合缝,呼吸节全凑乱掉。
一本正经,煞有介事道。
“我吃不了这么素的。”
“我也不爱吃荤,唔~”
我宛如一尾被抛到岸边暴晒的鱼,张着嘴呼哧呼哧直喘气。
声音娇媚到连我自己都感到羞耻。
“别碰哪里。”
“好,不碰,那你说喜欢我。”
“不要。”
我垂死挣扎。
“你这么霸道专横无耻,根本不适合当男朋友。”
秦冼认错态度诚恳。
“我错了,回家就罚跪,以后主动权全都交给你好不好。”
我被吊成翘嘴。
“看你今后表现喽,秦先生。”
(完结)
来源:牛奶小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