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白守仁医生的葬礼,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猪油,压得人肺管子生疼。灵堂里,花圈层层叠叠,挽联上“仁心圣手”、“杏林典范”的金字在惨白的日光灯下闪着虚假的光。悲声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淹没了角落里劣质音响播放的哀乐。在这片人造的泪海中,钱有道无疑是浪尖上最汹涌、最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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白守仁医生的葬礼,空气粘稠得如同凝固的猪油,压得人肺管子生疼。灵堂里,花圈层层叠叠,挽联上“仁心圣手”、“杏林典范”的金字在惨白的日光灯下闪着虚假的光。悲声如潮,一波未平一波又起,淹没了角落里劣质音响播放的哀乐。在这片人造的泪海中,钱有道无疑是浪尖上最汹涌、最刺眼的那一朵。
钱老板那身名贵西装绷在他微微发福的肚腩上,像一层精致的包装纸裹着一个油光水滑的物件。他扑在白医生骨灰盒前,哭声震天动地,肩膀剧烈地抽动,精心打理的头发散乱地粘在汗湿的额角,眼泪和鼻涕糊了满脸。他肥厚的手掌用力拍打着骨灰盒下方冰冷的台面,发出沉闷的“咚咚”声,仿佛在为谁擂鼓鸣冤。
“白医生啊!我的再生父母!您怎么就走了哇!”钱有道的声音撕裂了灵堂的嘈杂,带着一种撕心裂肺的、近乎表演的绝望,“您走了……往后……往后谁还能……用钱买命啊!老天爷啊!”
“用钱买命”四个字,像四根淬了毒的冰针,精准地刺穿了灵堂里弥漫的悲情烟雾。几个挤在角落、衣着洗得发白、脸上刻着风霜的穷苦病患,闻声猛地抬起头。他们浑浊的眼睛里,那点真诚的哀恸瞬间冻结,然后碎裂,被一种更深的、难以言喻的悲凉和愤怒取代。他们下意识地互相靠近了些,粗糙的手指紧紧攥着自己破旧的衣角,指节因为用力而发白。空气仿佛被抽空了一瞬,只剩下钱有道那哭丧调子还在尖利地回荡,混合着富人那边低低的、似乎带着某种认同感的唏嘘。富人们哭得情真意切,为这位能让他们在死亡面前获得某种“公平”机会的医生;穷人们也哭,为那个在他们跌入深渊时,曾悄悄递来一根救命绳索的模糊背影。白守仁,这位躺在骨灰盒里的医生,他那套精密的、隐形的“道德清算系统”,此刻第一次如此赤裸地被钱有道在痛哭中宣之于众。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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钱有道那场“怪病”发作时,正值本市地产风云最诡谲之际。他像一头突然被无形荆棘捆住的豪猪,浑身剧痛,皮下浮现出诡异的、如同古老诅咒般的青紫纹路,高烧烧得他神志不清,整日在顶级VIP病房里发出困兽般的哀嚎。顶尖专家会诊数次,昂贵的进口药水像不要钱似的流进他粗壮的血管,却只换来更深的恐惧和更响亮的呻吟。
绝望像冰冷的海水漫过头顶时,他想起了白守仁——那个传说中有点“怪本事”的老主治医。钱有道几乎是被抬着,塞进他那间位于老破小医院三楼、弥漫着陈旧来苏水和廉价消毒水混合气味的诊室的。
白医生坐在一张磨得发亮的木桌后,白大褂洗得有些发灰。他抬起眼皮,镜片后的目光平静无波,扫过钱有道扭曲痛苦的脸,扫过簇拥在旁的、满脸焦灼的秘书、保镖,最后落在那张被汗水浸透、却依旧能看出不凡质地的支票上——七位数,一个足以让普通人心脏停跳的数字。
白医生伸出几根枯瘦的手指,轻轻按在钱有道滚烫的手腕上。诊室里只剩下钱有道粗重痛苦的喘息。片刻,白医生收回手,拿起那张轻飘飘又重逾千斤的支票,对着窗外漏进来的昏沉光线看了看。他脸上没有任何表情,既无贪婪,也无悲悯,只有一种近乎机械的审视。
“嗯。”他从喉咙深处发出一个模糊的音节,拉开吱呀作响的抽屉,把支票扔了进去,和一堆病历本、处方签混在一起。他拿起笔,在一张普通的处方笺上刷刷写了几个字,递过去:“明天上午,第一台手术。准备吧。”那语气,平淡得像吩咐人去菜市场买把葱。
钱有道如蒙大赦,巨大的喜悦甚至暂时压倒了身体的痛苦。后来,在摆满珍馐、杯觥交错的奢华感恩宴会上,钱有道满面红光,声如洪钟,一遍遍向宾客们讲述白医生如何妙手回春,将他从鬼门关拽了回来。他亲手将一面巨大的、镶着金边的锦旗献给白守仁。锦旗上“悬壶济世,恩同再造”八个大字在宴会厅的水晶吊灯下熠熠生辉。闪光灯噼啪作响,记者的话筒争先恐后地伸到白医生面前。
白守仁站在那片虚假的荣光中心,穿着那件半旧的白大褂,显得格格不入。他脸上依旧是那副雷打不动的平静,甚至有些木然。他接过锦旗,手指拂过光滑的缎面,微微点了点头,嘴角扯出一个极淡、极短的弧度,与其说是笑,不如说是一种确认完成的标记。镁光灯的强光映在他镜片上,反射出两小块刺目的白点,让人完全看不清他那双古井无波的眼睛里,究竟映着这满堂的富贵,还是别的什么更遥远的东西。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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葬礼的喧嚣终于被殡仪馆沉重的铁门关在了身后。医院那间属于白守仁的、充满旧纸堆和药水味的办公室里,空气凝滞得如同铅块。唯一的徒弟杨平,脸色苍白得像一张揉皱的纸,坐在师傅那把吱呀作响的旧转椅上,椅子扶手的皮革早已磨破,露出底下暗黄色的海绵。他面前摊开着一本厚重的、边角磨损严重的硬皮笔记本——白医生毕生的“心血”,那套冰冷、精密、逻辑自洽得令人窒息的“道德清算系统”操作手册。
灯光惨白,无情地打在密密麻麻的数字、公式和冷峻的评语上。杨平的手指神经质地划过纸页,指尖冰凉。师傅的字迹清晰而有力,如同手术刀刻下的铭文。他翻到了最新的一页,上面记录着一个名叫孙苗苗的九岁女孩:急性淋巴细胞白血病,高危型,骨髓移植是唯一生路。父亲孙建国,名字旁边跟着一串触目惊心的红色负分记录:-387。
负分条目像一条条冰冷的毒蛇,缠绕着杨平的神经:
>【-50】曾因劳资纠纷聚众堵路,扰乱公共秩序(注:情有可原,但方式过激)。
>【-100】多次拖欠子女抚养费(注:前妻指控,有法院记录。经济困难属实,但非完全免责理由)。
>【-237】关键负分项:三年前酒后驾驶摩托车,导致同乘邻居轻伤(注:未逃逸,积极赔偿,但行为性质恶劣,扣除巨额道德储备分)。
“道德储备分”几个字,像烧红的烙铁烫在杨平的眼睛上。手册扉页上,师傅用红笔重重圈出的铁律如同枷锁:“系统高于个人情感!道德分不足者,资源不予倾斜!此乃公平基石!切记!切记!”
杨平猛地合上笔记本,发出一声闷响,在死寂的办公室里格外刺耳。他双手用力搓着脸颊,仿佛想把那上面的疲惫和挣扎搓掉,但指缝间露出的眼睛,却充满了迷茫的痛苦。他想起师傅那张永远平静无波的脸,想起钱有道在葬礼上哭嚎“用钱买命”时穷人们眼中的悲愤。公平?这冰冷的数字,真的能称量生命的重量吗?他感到一阵窒息般的眩晕。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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几天后,医院消毒水气味浓重的走廊尽头,阳光艰难地透过蒙尘的高窗,在冰冷的水磨石地面上投下几块惨淡的光斑。孙建国,这个被生活压弯了脊梁的汉子,背靠着一堵掉漆的绿墙蹲着,像一尊风化的石雕。他布满红血丝的眼睛死死盯着对面那扇紧闭的、写着“杨平医生”的门。门开了,杨平走了出来,白大褂干净得刺眼。
孙建国像被弹簧弹起,猛地扑到杨平面前,膝盖一软,几乎要跪下去。他粗糙如砂纸的手,死死抓住杨平白大褂的袖口,留下几道灰黄的指印,声音嘶哑破碎,带着孤注一掷的绝望:“杨医生!求求您!看看苗苗吧!她才九岁啊!她等不起了!钱…钱我一定想办法!砸锅卖铁!卖血卖命!我给您当牛做马都行!求您……”
走廊里稀少的几个病人和家属停下脚步,目光复杂地看过来。杨平的身体明显僵了一下,他能清晰感受到孙建国双手那绝望的颤抖,透过薄薄的衣料传来。他下意识地想抽回手,却被抓得更紧。杨平深吸了一口气,那浓烈的消毒水味道呛得他喉咙发紧。他强迫自己抬起头,避开孙建国那双几乎要滴出血来的眼睛,目光投向走廊尽头那扇蒙尘的窗户,声音干涩得如同砂纸摩擦,每一个字都艰难地挤出牙缝:
“孙…孙先生,”他喉结滚动了一下,努力寻找着手册上那些“规范用语”,“我们理解您的困难。但是…根据…根据医疗资源分配的综合评估体系,您女儿孙苗苗的优先级…暂时…无法调整。您目前的…综合评分…尤其是…呃…道德储备分…严重不足,不符合紧急救助通道的准入标准。”
“道…道德分?”孙建国愣住了,布满血丝的眼睛里充满了巨大的困惑和茫然,仿佛听到了天外之音,“啥分?俺…俺没听懂?俺闺女要死了,跟俺…俺是啥人…有啥关系?”他抓着杨平袖子的手松了些,整个人像被抽掉了骨头,只剩下纯粹的、无法理解的恐慌。
杨平看着对方眼中那深不见底的迷茫和痛苦,一股难以言喻的酸楚猛地冲上鼻腔。他几乎是狼狈地别开脸,声音更低,也更艰难:“这…这是规定。很抱歉。系统…系统判定的结果。”他感觉自己像个念着蹩脚台词的拙劣演员,扮演着一个自己都厌恶至极的角色。白大褂的袖口,被孙建国抓过的地方皱巴巴的,残留着汗渍和灰尘,像一个屈辱的标记。
“规定?系统?”孙建国喃喃地重复着这两个词,眼中的茫然渐渐被一种冰冷的、岩浆般缓慢积聚的东西取代。那是一种被彻底逼到悬崖尽头,连绝望都燃烧殆尽的死寂。他佝偻的腰背似乎挺直了一瞬,又像是被某种更沉重的东西压得更弯。他不再看杨平,布满老茧的手慢慢从杨平皱巴巴的袖口滑落,垂在身侧。他沉默地转过身,像一具被无形丝线牵引的木偶,拖着灌了铅的双腿,一步,一步,朝着楼梯间的方向挪去,背影在惨淡的光线下缩成一团绝望的阴影。
杨平僵立在原地,走廊里冰冷的气息包裹着他。孙建国最后那个空洞的眼神,那失魂落魄的背影,像烧红的烙铁,狠狠烫在他的视网膜上,灼痛感直抵心底。他手指神经质地蜷缩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试图用肉体的疼痛压过灵魂深处那尖锐的警报。师傅笔记本扉页上那几个用红笔反复描粗、力透纸背的“切记!切记!”,此刻如同鬼魅的符咒,在他脑海里疯狂盘旋、撞击,带着不容置疑的森然重量。
就在杨平被内心风暴撕扯得几乎喘不过气时,楼梯间方向,猛地传来一声歇斯底里的、非人的嘶吼!那声音像是野兽濒死的哀嚎,混杂着金属碰撞的刺耳锐响!
“苗苗——!!”
杨平的心脏像是被一只冰冷的手狠狠攥住,骤然停止跳动。他猛地转身,朝着嘶吼传来的方向拔腿狂奔!皮鞋踩在水磨石地面上,发出空洞而慌乱的“咚咚”声,每一步都敲打在他紧绷欲裂的神经上。
冲进昏暗的楼梯间,眼前的一幕让杨平瞬间血液倒流,四肢冰凉。
孙建国背对着他,像一头被逼到绝境的困兽。他左手死死抓着楼梯锈迹斑斑的金属扶手,指关节因为过度用力而泛出死白色。他的右手高高扬起!手中紧握着的,赫然是一把厨房常见的、刃口磨得雪亮的厚背菜刀!冰冷的金属在楼梯间昏黄的声控灯下,反射出令人心悸的寒光!
“系统!规定!”孙建国猛地扭过头,布满血丝的眼球几乎要凸出眼眶,死死钉在冲进来的杨平脸上。那张被生活刻满风霜的脸此刻扭曲得如同恶鬼,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牙缝里混着血沫生生撕咬出来,带着摧毁一切的疯狂,“你们不是要分吗?!不是讲规矩吗?!”
他扬起的菜刀没有半分犹豫,带着同归于尽的决绝,朝着自己死死抓着扶手的左手手肘上方,狠狠剁了下去!
噗嗤!
一声令人牙酸的闷响!
温热的液体,带着浓重的、令人作呕的铁锈腥气,如同泼墨般猛地溅射开来!几滴黏稠、滚烫的液体,精准地溅到了杨平煞白的脸上,沿着他的颧骨缓缓滑下,留下一道刺目的红痕。
那只紧抓着金属扶手的左手前臂,从小臂中段齐刷刷断开!断口处,肌肉、血管、骨头的切面在昏暗的光线下呈现出一种惊心动魄的惨白和猩红,鲜血如同失控的水泵,疯狂地、汩汩地喷涌而出,瞬间就在冰冷的水泥地上积成了一片迅速扩大的、粘稠的、反射着幽光的深红色沼泽!那只断手,还保持着死抓扶手的僵硬姿态,指节因为瞬间的剧痛和失力而微微抽搐着,孤零零地悬挂在那里,构成一幅地狱般的静帧画面。
浓烈到令人窒息的血腥味瞬间塞满了整个狭小的楼梯间。孙建国因剧痛而扭曲的脸庞上,却绽开一个极端诡异的、近乎癫狂的笑容,牙齿被涌上的鲜血染得猩红。他身体摇晃着,声音嘶哑变形,却带着一种令人毛骨悚然的、宣告胜利般的快意,死死盯着杨平脸上那几滴属于他自己的血:
“杨…杨医生!现在…够不够?!这分…够不够救我闺女?!啊?!你们要的…够不够?!!!”
那嘶吼声如同地狱刮出的阴风,裹挟着浓得化不开的血腥和疯狂,狠狠撞在杨平身上。他脸上的血珠滚烫,又瞬间变得冰冷刺骨。胃里一阵剧烈的翻江倒海,他猛地弯下腰,干呕起来,却什么也吐不出,只有冰冷的恐惧和血腥味堵在喉咙口。
楼梯间里,只剩下孙建国粗重、濒死的喘息,和他那只断臂处血液喷涌发出的、令人头皮发麻的“嗤嗤”声。那声音单调、黏腻,像是死神的秒表在无情地倒数。
杨平直起身,剧烈地喘息着。他脸上那几道属于孙建国的血痕,在昏暗的光线下如同丑陋的烙印。他猛地抬手,用同样颤抖不止的手背狠狠擦过脸颊,黏腻温热的触感让他胃部又是一阵痉挛。他瞪着地上那片迅速扩大的、在声控灯惨淡光线下反射着诡异幽光的血泊,再看向孙建国那因剧痛和失血而扭曲、却又带着疯狂执念的脸。
“系统…高于个人情感…公平基石…” 师傅笔记本扉页上那些用红笔反复描粗、力透纸背的字句,此刻如同千万根烧红的钢针,在杨平的脑海里疯狂搅动、穿刺。每一个字都在滴血,都在尖叫!那本被奉为圭臬、冰冷精密的“道德清算系统”,在这喷涌的热血和癫狂的嘶吼面前,瞬间崩塌成了最荒谬、最残忍、最血腥的黑色笑话!它精心构筑的所谓“公平”,不过是高高在上的伪神,冷漠地俯视着蝼蚁们在血污中为了一张入场券而自相残杀、自我肢解!
一股冰冷的洪流,夹杂着极致的荒谬和一种近乎毁灭的暴怒,从杨平的脚底直冲天灵盖,瞬间冲垮了他所有的理智堤坝。他喉咙里发出一声不像人声的、短促而尖利的怪笑,像是神经被彻底绷断的脆响。
“哈!”
下一秒,杨平像一头被激怒的野兽,猛地扑向地上那滩粘稠的血泊!他完全不顾那刺目的猩红和浓烈的腥气,双手疯狂地在血泊边缘摸索着。他沾满鲜血的手指,终于抓住了那本被他下意识带出来、此刻静静躺在血泊边缘的硬皮笔记本——白守仁毕生的“心血”,那套系统的“圣经”。封皮上暗红色的血污正在迅速洇开,像一朵朵狰狞绽放的恶之花。
杨平抓着那本染血的“圣经”,踉跄着站起来。他布满血丝的双眼死死盯着孙建国那张因失血而迅速灰败下去的脸,然后,又像是透过他,看到了灵堂里钱有道那张油光满面、哭嚎“用钱买命”的脸,看到了无数在系统冰冷公式下被判定“分数不足”而无声滑向死亡深渊的模糊面孔……
“系统?公平?基石?” 杨平的声音嘶哑而扭曲,每一个字都像是从碎裂的喉咙里硬挤出来,带着浓重的血腥味和彻底的疯狂。他高高扬起手臂,用尽全身力气,将那本浸透了孙建国鲜血的硬皮笔记本,朝着楼梯间冰冷的水泥墙壁,狠狠砸了过去!
“去你妈的公平!!!”
砰——!
一声沉闷的巨响!笔记本厚重的硬壳撞击在墙壁上,瞬间解体!泛黄的纸页如同被惊飞的、染血的鸽子,哗啦啦地漫天飞散!无数的公式、冰冷的评语、红色的负分记录、师傅严谨的字迹……所有构成那精密冰冷系统的符号,纷纷扬扬,飘飘荡荡,最终无力地坠落,覆盖在孙建国断臂处仍在汩汩涌出的血泊上,迅速被那刺目的猩红吞噬、浸透、变得沉重而污秽。几滴温热的血珠,甚至溅到了杨平因暴怒而扭曲的脸上,与他之前擦过的血痕混在一起。
纸页在血泊中沉浮,像是系统垂死的挣扎。杨平胸膛剧烈起伏,如同破旧的风箱。他看也没看地上那摊混杂着纸片与生命的狼藉,猛地转身,撞开楼梯间的防火门,冲了出去!
走廊惨白的灯光刺得他眼睛生疼。浓重的消毒水味混合着身后楼梯间里飘来的血腥,形成一种令人作呕的气息。他跌跌撞撞地奔跑着,染血的双手在雪白的墙壁上留下一个个模糊、断续的猩红手印,如同一条通往未知地狱的血路标记。
尽头,是亮着刺目红灯的手术区。大门紧闭,红灯无声地旋转,像一只冰冷的、审判的眼睛。
“手术室!来人!紧急手术!” 杨平嘶吼着,声音劈裂,带着一种孤注一掷的狂乱。他像一头失控的犀牛,用肩膀狠狠撞向那扇厚重的、象征着程序与规则的手术区大门!
来源:泉河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