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朋友的婚礼上,他带着漂亮的未婚妻出席,说:“温小姐,别来无恙。”
朋友的婚礼上,他带着漂亮的未婚妻出席,说:“温小姐,别来无恙。”
声音冷漠得像是陌生人。
后来,他将她禁锢在怀里,眼睛通红,“夏夏,不要再离开我了。”
1
时隔六年,温可夏回到华都,是来参加大学同学兼好友的婚礼。
三月末的时节,是华都的初春。
她坐在出租车上奔向订好的酒店。
摇下车窗,微风在温暖的午后阳光下荡漾,拂过她的脸颊,舒服得让她有一些恍惚。
温可夏不由得眯了眯眼睛,已经六年了,重新踏上这片土地的时候居然会有一种熟悉的陌生感。
她特意订好了提前一天的机票,就是为了倒好时差,调整好状态。
但是没想到的是,第二天她还是感冒了,一大早醒来竟然有些头痛鼻塞。
在欧洲四季都潮湿的天气里泡了六年,她回来的第一天就水土不服。
温可夏表示对自己无语。
因为身体不舒服,她到酒宴地点的时候已经迟了十几分钟,原本订好的位子已经让给了别人。
伴娘也是她从前的好友林瑶。
她将手里备好的礼金红包递给了林瑶。
趁着新郎新娘在台上的时候,林瑶拉着她带到了唯一剩下的位置上坐了下来。
台子上闪烁的灯光旖旎,照着一对璧人。
台下昏暗的宴席中,温可夏看到了一个熟悉的人影,坐在她的正对面。
即使看不清脸,她仍然能感受到那道冰冷刺骨的目光盯在她的身上。
是江行云。
她刚刚才放松下来的身体一僵。
怎么会这么巧?
正好遇到他?
他旁边坐了个漂亮的长发女孩子,时不时地在他耳边说着什么,偶尔笑笑,显得很亲密的样子。
应该是他的妻子或者未婚妻吧。
真好。
六年了,他结婚了。
她放下了。
台上的仪式结束,新娘冯岁下去换了敬酒服轮桌敬酒。
大厅灯光大剌剌地从头顶照下来。
温可夏收回目光的时候正撞在江行云的脸上。
他仍然是记忆里的模样,眉目冷峻,鼻梁高挺。
头发细碎蓬松,在灯光的照耀下,稀释了他身上的冷淡疏离,只是比以前瘦了许多。
温可夏一时怔住。
却听见对面人清冷低沉的声音开口:“温小姐,别来无恙。”
她瞥了一眼坐在他旁边的女孩子,轻轻弯唇,礼貌地笑了一下,点头示意:“看起来好事将近,恭喜江医生了。”
只是她说完这句话之后,感觉江行云的脸一冷。
江行云跟新郎杜观乘是大学室友,这次也是受邀前来参加婚礼。
本来杜观乘是想让他当伴郎的,但是他以自己随时要回去做手术为由拒绝了。
江行云毕业之后一直留在华都附院任职,是华都骨外科的专家,华都大学最年轻的教授。
功成名就,意气风发。
一桌吃饭的人都是杜观乘的朋友,基本都认识江行云,如今见他带了一名年轻女子一起过来,大抵都猜测到应该是他的未婚妻,毕竟还没有听说过江医生结婚的消息。
但是却没有人见过温可夏,因为她大三的时候就已经离开了华都。
此时像是闻到了八卦的味道,大家的耳朵都竖了起来。
有好事的人调侃道:“你们俩怎么还认识呀?”
温可夏一顿,还不知道怎么解释的时候,江行云已经开口:“前女友罢了。”
温可夏勉强笑了一下,只好点点头承认:“是的。”
问的那个人略有些尴尬,打了个哈哈就过去了。
整场婚宴,江行云也没有跟温可夏说过一句话,只是偶尔低头听身边姑娘说些什么,眉目间的也会有些笑意。
熟悉的温柔映在温可夏的眸子里,酸涩得让她垂下了眼。
许是来之前吃的感冒药不管用,温可夏觉得自己的头越来越痛,眼前也又些晕乎乎的。
她实在是撑不住了,就给冯岁和林瑶发了消息,说身体不舒服,先回去了。
冯岁跟她道歉,“对不起啊夏夏,我这几天忙婚礼的事情实在是太累了,你从欧洲回来参加我的婚礼,我都没有好好招待你。身体不要紧吧?”
“没事,就是有点小感冒,祝你新婚快乐呀!我们下次见。”
“好的夏夏,等下次我单独请你吃饭。”
对面似乎犹豫了一下,又发过来:“夏夏,我不知道江行云会过来,他那么忙,我以为他不会过来的。”
温可夏的手指在键盘上停留了一会儿,发过去:“没事的,都过去了。”
她收拾好随身的包,起身的时候又有些用力,差一点栽倒在地上。
旁边人忙扶住她:“没事吧?”
温可夏轻轻道了一声谢谢,跟同桌的人打了声招呼,就离开了。
2
晚上的华都温度比白天降了不少。
带着寒意的夜风吹在温可夏的身上,让她紧了紧身上的衣服。
想着回来几天,参加一下冯岁的婚礼,就回去了,所以她也没有带什么衣服。
何况天气预报还显示这几天华都的天气都很好,她也只穿了一件薄毛衣和大衣。
只是没想到早晚的温差这么大。
她现在还感冒,再吹吹冷风,估计今天晚上回去要加重了。
温可夏打开手机软件,准备叫车回酒店。
“天气这么冷,怎么穿得这么少?”
身后蓦然响起的声音吓了温可夏一跳。
她回头,却发现江行云不知道什么时候从婚宴上出来了。
她有些窘迫。
她不想面对江行云,毕竟当初可是她跟他说的分手。
严格意义上来讲,她把他甩了。
江行云清冷的面庞,在酒店大门淡黄色灯光的映照下,缓和了不少。
他依然是记忆中那副神色清朗的模样,语气冷淡:“你住哪里,我送你过去吧。”
温可夏忙摇手拒绝,有些紧张:“不用不用,我打车去就好。而且你把你女朋友一个人丢在这里不好吧?”
江行云皱了皱眉头,“我没有女朋友。”
好吧,那就是未婚妻了。
温可夏不置可否。
他淡淡地扫了她一眼,“这么多年没见,你很怕我吗?”
拜托!当初可是她甩的他哎!
怎么她总是一副受害者的模样?
温可夏不知道怎么回答他。
她十八岁考上大学的时候,人生才刚刚开始。
但是那个暑假,家里公司破产,父亲选择了跳楼自杀。
母亲病重,收到消息之后,在同一天也撒手人寰。
她一度认为自己像是踏进了一个走不出来的漩涡里,一直到江行云的出现。
他帮她办完了父母的丧事,带她入学,给她交学费。
他就像是在寒冬里出现的火焰,照亮温暖了她原本灰暗的人生。
她喜欢他。
所以当江行云为了拒绝别人的表白,而说她是他女朋友的时候,她也没有反驳,还很开心。
甚至还真的和他在一起两年多。
只不过后来所有的一切就像是一场梦,被人狠狠打碎。
她对他不是害怕,更多的是愧疚吧?
江行云大步跨向停车场。
“走吧,我送你。”
3
川流不息的车辆像是一道道河流,交聚回合,再各自离开。
温可夏坐在副驾驶上,看着车窗外一闪而过的景象,眼神一转,定格在了正开着车的江行云身上。
她原本想坐的是后座,但是却怎么也打不开后座的门。
江行云拉下车窗问她:“我是你的司机吗?你就坐后座?”
温可夏只能坐在副驾驶上,心想是你要送我的,难道不是司机吗?
他骨节分明、瘦削修长的手指握着方向盘,右手背上不知道何时留下的一道伤疤,蜿蜒至袖子里。
伤疤的颜色很淡,不仔细看是看不出来的。
“你看够了吗?”双眼紧盯着前方道路的江行云不咸不淡地来了一句。
温可夏尴尬地移开了目光,却还是忍不住询问:“你手上的伤疤,是怎么回事?”
听到问话的江行云猛地拐了一个弯,踩下刹车,停在了无人的角落。
温可夏虽然系着安全带,但还是被惯性甩得往前震了一下。
她惊魂未定地看向侧着身狠狠盯着她的江行云,刚想问怎么了的时候,被他眼里的凶狠瞪得咽了回去。
她睁着一双晶莹水润的大眼睛看着江行云,像是被他凶狠的模样吓到一样,瑟瑟抖动的长睫毛在车顶灯的映照下,在脸上洒下一片阴影。
半隐在夜色里的江行云,看向温可夏的眼神带着些许克制和隐忍。
他突然伸手解下了安全带,一只手按住温可夏的脖子,俯身狠狠地吻在她的唇上。
温可夏一瞬间变得空白的大脑,逐渐被这个绵长而深沉的吻填满,像是在对她诉说着相隔了六年的思念。
就在他的手转移阵地的时候,温可夏却突然清醒过来。
他有未婚妻!
她猛地推开了他,慌乱地打开车门冲了出去。
身后的男人紧随而来,一把将她拉入了怀里。
冬末春初的晚风有些刺骨,吹透了她单薄的大衣,吹在她的脊背上,冰凉冰凉的,让她忍不住打了个颤。
江行云几不可闻地叹了口气,将她紧紧拥在怀里,脸埋在她的脖颈处,把手覆盖在她的背上。
他手心里的温热从她背后开始传开,驱散了那股冰凉。
温可夏感觉到脖间的湿润在蔓延,让她情不自禁地回拥了他。
耳边江行云似乎在说着什么,温可夏没有听清楚,只觉得一阵头晕目眩。
她已经失去了意识。
4
温可夏醒来的时候,是在医院的病房里。
晨阳从窗户外照进来,空气中弥漫着一股不知道是消毒水还是药水的味道。
温可夏一转头,看到了正坐在陪护椅上低头看手机的江行云。
他像是在回复谁的消息一样,脸上噙着一丝若有若无的笑意,连带着整个人都温柔了许多。
温可夏坐起了身,看到了自己手背上挂过点滴的痕迹。
觉察到她醒过来的江行云关上了手机,坐在她身边,伸出手想要摸摸她的额头。
温可夏下意识地侧头躲开了他的手掌,语气冷淡。
“谢谢江医生送我来医院,没事的话你就先回去吧,免得未婚妻担心。”
江行云挑了挑眉,眼神里闪烁着玩味,听出她的语气有些不对劲。
“未婚妻担心怎么了?”
温可夏强压住内心的怒火:“免得被你的未婚妻误会我,破坏别人家庭这种罪名,我可担待不起。”
江行云一笑。
“也是,毕竟温小姐身为我的前女友,这层关系确实容易让人误会。但是,那又怎么样?”
什么那又怎么样?
他怎么能够说出来这种话?
六年不见,他什么时候变得这么厚颜无耻?
温可夏一时气急,却不知道怎么反驳他。
她生起气来的时候张牙舞爪的,像是一只炸了的猫。
江行云终于起身,决定不再逗她了。
“你刚退完烧,在这里乖乖休息,我要去看看另外一个人。我已经跟科室打好了招呼,不会有人来查房打扰你的,你有什么事就按床头铃。等会我过来给你带早餐。”
抚了抚小猫的毛,江行云就转身离开病房。
等到温可夏反应过来之后,才发现自己攥着手机的手已经越来越紧。
他要去看望谁?
生了气的未婚妻吗?
温可夏低着头自嘲地笑了一下,却发现微信多了一个好友申请:你好,江小姐,我是何颂,我们昨天在婚礼上已经见过了。
你看,人家未婚妻已经找上门来了。
那个叫何颂的女孩子,头像是一只很可爱的英短蓝白,正在歪着头看向镜头。
她的朋友圈仅三天可见,只是最近发的一个视频里,有一双瘦削修长的手正在拿着一个猫条喂猫。
一只圆圆的脑袋歪着,小舌头入神地舔着美味。
“小糖糖最近是不是吃多了?怎么越来越圆了?”
低沉而温柔的声音熟悉得像是刚刚才听到过的一样。
温可夏的心脏突然有一瞬间就停止了跳动。
视频里的那个人,右手背上的伤疤异常刺眼。
以前大二的时候,她捡到过一只流浪猫,小小的,才几个月大,病得站都站不稳。
江行云一边嘲笑她肯定养不活,一边却还是积极地带着她和小猫跑宠物医院治疗。
江行云说给它起名叫小糖糖吧,受了这么多苦,那就名字甜一点吧。
但是很可惜,当初那只小糖糖最终还是没有抢救过来。
眼泪“啪嗒”一声,滴落在手机屏幕里正在循环播放的视频上,模糊了画面。
5
何颂并没有温可夏想象中那样的咄咄逼人,甚至还有一些过于……热情地喊她“温姐姐”。
一时让温可夏摸不着头脑。
“听说温姐姐这几年一直待在英国,这次是为了参加冯小姐的婚礼才回来的吗?”
温可夏沉默着回了一个“对”。
她想了想,继续发过去:“我大概过几天就会回英国,先恭喜你了。”
何颂:“?”
“恭喜我什么?”
温可夏:“恭喜你和江医生了。”
她这句话发完,对面沉默不说话了。
过了许久,何颂才发过来一个哭笑不得的可爱表情。
随后的话,让温可夏顿时僵住。
“温姐姐,你不会是误会了吧?江行云,他是我堂哥。”
“我跟我妈妈姓何,所以不姓江。”
6
温可夏不记得跟何颂的聊天是怎么结束的。
等她明白过来的时候,发现自己已经办好了出院手续,回到了自己的酒店里。
真是太丢人了!
要是何颂将这个事情告诉江行云的话……
不对!
江行云早就知道她误会了他和何颂,但是他就是不跟她解释!
他是故意的!
温可夏气得瘫在床上。
太丢人了!实在是太丢人了!
回想起来她在江行云面前说的那些话,简直杀了自己的心都有。
更不知道,江行云在听到那些话之后,心底又在怎样嘲笑她。
她再也不想见到江行云了!
一旦有了想法,她就控制不住自己开始起身收拾行李,查看回爱丁堡最近的一次航班。
就在她刚准备付钱的时候,冯岁的微信语音电话已经打了过来。
“夏夏,你今天有空吗?我和观乘想请你吃一顿饭。毕竟我们这么多年没见,你又是为了参加我的婚礼专门从英国回来的,大家难得见一面。”
冯岁顿了顿,犹豫着开口:“夏夏,虽然过去这么多年了,但是有些事情,我还是想跟你说。”
温可夏按照冯岁发给她的地址,打了车过去。
是一家粤菜馆。
她们大学的时候常常去的那家,离华都大学很近。
能看到来来往往的大学生们嬉闹着进出,一如她们多年前的样子。
青春明媚,张扬快乐。
看到温可夏推开包厢的门进来,冯岁显然松了一口气,站起身给温可夏一个大大的拥抱。
阔别多年,婚礼上不能尽兴说的话,此时都一股脑地冒了出来。
坐在一旁看着妻子笑着回忆大学时光的杜观乘,一边听着她们说说笑笑,一边温柔地给冯岁夹菜。
温可夏笑道:“真羡慕你,从校服到婚纱,你们可算是熬过来了。”
冯岁和杜观乘是高中同学,高中的时候就在一起了。
他们一起考上了华都大学,那个时候也算是学校里出名的一对情侣。
说起来,杜观乘还是江行云的大学室友。
想起江行云的时候,温可夏脸上的笑意少了一分。
冯岁像是看了出来,瞥了一眼自家老公,还是开口道:“夏夏,听说,你当时是因为喜欢上别人才跟江行云分的手?”
温可夏一愣,半真半假地“嗯”了一声。
冯岁又问:“那你这次回来还要回去吗?”
温可夏点点头:“要的,我这次回来还是千辛万苦才跟导师请到了一个星期的假,回去还要准备写毕业论文,这是我的最后一个学年了。”
冯岁似乎是不甘心:“那你,有没有想过,重新跟江行云在一起?”
重新跟江行云在一起?
这个问题一时问住了温可夏。
她想起脑海里那个因为当了几十年大学教授而带着威严的女人,面无表情地坐在她对面,语气冰冷。
“温小姐,温家破产,令尊跳楼自杀的消息当初可是传遍了整个华都,我不希望让我儿子娶一个会被人指指点点的妻子,更何况我们江家也不是什么人都可以嫁进来的。你也知道,他于医学上的天赋很高,将来的造诣不容小觑。”
“温小姐,你若是同意,我可以给你一千万,送你出国。爱丁堡大学法学院的维德教授是我挚友,我可以给你写一封推荐信,让你直接入学。”
“只要你答应,永远消失在阿云的面前,否则,后果自负,我劝你考虑清楚。”
是啊,华都江家,一向很厉害。
有的是办法,让他们无法在一起。
宋瑞安现在给她选择的,是最好的一条路。
温可夏答应了。
没有考虑,没有反驳和任何迟疑。
她只是一个孤女罢了。
一笔巨款,一封进入高等学府的推荐信,就是她最好、最体面的选择。
不愧是江家的夫人,当了几十年的教授。
宋瑞安的速度很快,三天就给她办好了退学手续。
没有任何人知道她去了哪里。
就连她的大学室友们都不知道,只是再次回到学校的时候,宿舍的床位上从此少了一个人。
没有任何人能够联系到温可夏。
她带着爱丁堡大学的offer和推荐信离开的那天,只有宋瑞安来送她。
妆容干净,穿着高定套装的女教授朝她点了点头,简单利落地跟她说了一句“一路平安”。
登上飞机之前,温可夏将编辑好的信息发给江行云。
她说自己喜欢上了别人,要跟着那个喜欢的人一起离开华都了。
她说:“我们分手吧。”
温可夏将手机卡拔出,连带着手机一起扔到了机场的垃圾桶里。
从此天南海北,再不相见。
看到愣神许久的温可夏,杜观乘实在是忍不住了。
他顾不得自家老婆飘过来的眼色,开口就是一句:“温可夏,你有没有心?”
“当初你给行云发分手消息的时候,他连着做了两天的手术,连手机都没时间看,已经超负荷了。下了手术台的第一句话就是‘我要给夏夏打个电话’,结果就看到你要跟他分手。”
看到仍然无动于衷的温可夏,杜观乘开口又是一句王炸:“他当时两天没有睡觉休息,直接开了车要去机场追你,在路上出了车祸,伤了右手的手部神经,不能做手术了。”
“什么?”温可夏呆呆地抬起头,看着杜观乘,似乎是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
再迟钝如她,也能明白一双手对一个外科医生来说有多重要。
伤了手,等于扼杀了他的梦想,将他禁锢在无法移动的深渊里,日日折磨。
冯岁用力戳了戳杜观乘。
杜观乘讪讪道:“也没有那么夸张啦,就是……就是不能做一些特别精密的手术,普通的手术还是可以做做的,所以他现在也没有那么忙了,你们完全可以重新谈恋爱,在一起啊!”
温可夏微低着头。
鼻子莫名其妙的酸涩,让她想哭。
她强忍着,抬起头冲着年轻夫妇灿然一笑:“这些事情另说吧,我现在的当务之急就是赶紧回学校,先把我的毕业论文搞定。”
温可夏站起身,拎着包,临走时道谢:“谢谢你们告诉我这些,有些事情不是我能够决定的。岁岁,我们下次再见吧!”
她给了冯岁一个深深的拥抱,打开包厢的门,离开。
满桌的菜没有一个人动筷,热气和汤汁在分分秒秒的时间里逐渐凝固。
精致而又冰冷。
7
等到何颂电话打过来的时候,温可夏已经在排队检票登机了。
江行云的声音从话筒那头传过来:“温可夏!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许走!”
他的语气着急而凌厉,仿佛在一件失而复得珍宝,又一次从手里滑落一样,透露出绝望。
温可夏从未听到过这种语气的江行云。
她将机票递给安检员,吸了吸鼻子,声音有些嘶哑:“江行云,你等我回来吧。”
语毕,关机,登机。
直到空姐走过来,小心翼翼地问她:“小姐,你没事吧?”
她才惊觉自己不知道什么时候已经流了满脸的泪水。
接过空姐递过来的纸巾,她勉强笑笑,轻声开口:“谢谢,我没事。”
8
爱丁堡的气候向来潮湿而阴冷。
细雨连绵,像是加了一层电影的滤镜。
背着包的温可夏拢紧了身上的大衣,行走在石板路上。
她像是感觉到了什么一样,猛地回头。
在古老而华丽的尖塔建筑下,在绵密淅沥的微雨中,一身黑色风衣的青年苍白着一张脸,撑着黑色的伞,出现在熙熙攘攘的人流中。
他像是从千年的油画里走出来的吸血鬼一样矜贵优雅。
在看到温可夏的刹那,他扔了伞,穿越重重人海,红着眼框,站在温可夏的面前。
雨滴打湿了他的蓬松的头发,顺着脸颊流下。
“江行云……”
他猛地将她紧紧拥入怀中,打断了她的话,颤抖的臂弯像是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一样。
“为什么!又一次不告而别?”
“夏夏,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他松开她,捧着她的脸吻了上去。
他们在来来往往的人潮里重逢,在缠绵的雨雾中表达着无穷尽的思念,在千年的古堡下拥吻。
我已遍体鳞伤,只有你才是我的解药和救赎。
【江行云】
正在上夜班的江行云刚刚查完房坐回办公室,就看到何颂给他发过来的消息。
“哥,后天杜观乘的婚礼,你去吗?”
江行云:“我比你先收到请帖。”
何颂发过来一个无语的表情包,“冯岁说,温可夏也会去。”
看到这个名字的江行云,右手指微颤。
他用左手紧紧按住了自己的右手,仿佛只有这样,才能忘记那场撕心裂肺的疼痛。
谁能想到,年纪轻轻就博士毕业的江行云,华大附属医院骨外科的专家,华都大学最年轻的教授,在一个人的深夜,居然要借助药物才能入睡?
杜观乘看得最透彻。
他曾在江行云的床头柜里看到一柜子的右佐匹克隆和艾司唑伦的包装盒。
他说:“行云,你哪怕吃一整箱都没有用的,这些根本不是治好你的药,这个世界上唯一能治好你的,只有温可夏。”
只有温可夏。
但是她在哪儿呢?
他找了她六年。
消失得无影无踪,就像是从来不曾存在过一样。
但她又是在他的生命里,留下过最深最痛的痕迹。
后来他捡到了一只流浪猫,长得跟大学时温可夏捡到的那只很像。
于是他也给它取名叫小糖糖,固执地骗自己,她其实没有离开。
她太过狠心了。
江行云取下眼镜,闭着眼,揉捏着眉心。
婚礼上,果不其然地看到了那个让他日思夜想的人。
她独自一个人,穿着薄衣,一张脸透着凉薄的清冷。
尤其是当她吐出那一句“好事将近,恭喜江医生”的时候,他恨不得当面问她:“你就那么想让我跟别人结婚吗?”
但是他忍住了。
他不想去看她,不想去理她,面对众人的询问,他也只是随口介绍她:“前女友罢了。”
只有这样,让她也难过,让她也伤心,她才能体会到自己六年来的心情。
但是看到她差点晕倒的身体,江行云一边克制自己想要起身的冲动,一边抬脚就跟在她的身后一起出来。
等到他鬼使神差一般地开口说出“我送你吧”之后,她却拒绝了他。
理由是怕他女朋友误会。
他哪儿来的女朋友?
他的女朋友从始至终都只有一个温可夏。
而且,她还不要他了。
为了他妈妈给的那一千万和一封爱丁堡大学的推荐信。
是的,在温可夏消失后的第二年,他就知道了真相。
纸是包不住火的。
所有的谎言早晚有一天会统统被人捅出来。
然后他就从家里搬了出来。
那个女人,生了他,从不管他,却妄想掌控他的一切。
车上,他知道温可夏一直在盯着他手背上的伤疤看,但还是在听到她问“你的手怎么了”的时候,失控了。
他慌忙停下了车,那场车祸的阴影仍然徘徊在他的心头。
他怕自己再一次不小心,让温可夏也收到伤害。
看到她小鹿般惊魂未定的眼眸扑闪扑闪地看着他的时候,他就知道自己逃不过了。
江行云在心里骂了自己一句。
没错,他又被蛊惑了。
初见温可夏的时候,是在医院的走廊里。
白色的背景,刺鼻的消毒水,穿着一身黑色裙装的少女端正地坐在走廊的长椅上,长发被别在耳后,美好得像是一朵盛放的栀子花。
一旁穿着黑色西装的男人低头说了什么之后,这朵栀子花瞬间睁大了双眼看着他,眼泪滑落,映照着窗外的夕阳,梦幻而破碎。
那双眼睛,印在了他心底的最深处。
就像现在一样,将他迷惑。
他吻了上去。
隔了六年的时光和爱恨。
她却推开他,开门跑出去。
他拉回了她,将她紧紧拥在怀里,像是拥着一件失而复得的珍宝。
“夏夏,我没有女朋友,没有订婚,没有未婚妻,也没有结婚。从始至终,我都只有一个你。”
他埋在她的脖间,模模糊糊地说着这个世间最软的情话,仿佛耗尽了六年里所有的力气。
他面对她的时候,只能缴械投降,将自己的底牌全部亮出。
她却直接晕倒在他的怀里。
是发烧了。
他将她送到医院病房,看着护士给她打上点滴。
等到她的体温彻底降下来的时候,他才松了一口气。
但是他总觉得好像忘记了什么。
直到打开手机,他才彻底想起来他忘记了什么。
果然,他的手机快炸了。
何颂已经给他发了99➕的微信消息。
他点开最近一个长达一分钟的语音条,何颂的声音就炸了出来。
“江行云!你****重色轻妹!把我一个人丢在这里算怎么回事?!”
“呜呜呜我好可怜!你****”
骂得太脏,听不下去。
他关闭语音条,直接微信转账6666元。
对面马上发过来小猫爱心的表情包,这次的语音只有两秒:“谢谢哥哥!”
秒收。
毕竟何颂算是他最靠谱的狗头军师。
她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欠了不知道多少人情,终于打听到温可夏的消息。
何·狗头军师·颂将温可夏的联系方式给了冯岁,让她去联系,顺便还可以打听一下温可夏有没有男朋友,有没有结婚什么的。
毕竟这么多年过去了,她哥再爱温可夏,也不能为爱当小三吧?
何颂转念一想,也不一定,依照他哥这种偏执狂的性子,还真有可能干出来这种事情。
不过没关系,毕竟国外没有结婚证嘛!
温可夏到时候直接回来,谁是真正的老公,还是得按照咱大中国的法律来说!
但是让江行云想不到的是,温可夏又一次不见了。
他加了她很多次好友,她都没有同意。
一直到他用何颂的手机给她打了电话,她才接。
“温可夏!你给我站在那里!不许走!”
对面却只有低沉的一声:“江行云,你等我回来吧。”
随后就是被挂断的声音。
他的车速开得飞快,坐在副驾驶的何颂抱紧了安全带,“哇哇”喊着:“哥!哥!你淡定啊!嫂子都说了等她回来嘛!”
他铁青着一张脸,一言不发。
等赶到机场的时候,飞机从他的头顶飞过。
那是温可夏的飞机。
他又一次没赶上。
又一次失去了她。
何颂小心翼翼地开口:“哥啊,实在不行,你也飞过去吧……”
还没等她开口说完,江行云径直进了机场。
只留下目瞪口呆地何颂。
他真的买了机票去了爱丁堡大学。
但是温可夏并没有直接去学校,先是回了自己在爱丁堡的房子。
收拾完毕后,才背上包去学校。
结果遇到了直接追她过来的江行云。
他跨越千万里的陆地和海域,站在爱丁堡的古老尖塔下,红着眼眶说:“夏夏,求求你,不要再离开我了。”
【宋瑞安】
江行云带着温可夏去见他的母亲宋瑞安。
病床上的江夫人宋瑞安面颊削瘦,颧骨高耸,眼窝深陷,脸色暗黄,已经是病入膏肓的样子。
与她从前养尊处优、盛气凌人的教授形象判若两人。
她窝在白色的被子里,勉强睁开眼睛,看见江行云身后的温可夏之后,愣了一下,叹了一口气,“阿云,我想跟温小姐单独说说话。”
宋瑞安撑着一口气想要坐起来。
温可夏上前扶着她,在她身后垫了枕头。
宋瑞安一怔,没有拒绝。
她靠在枕头上,看着温可夏,微微笑道:“温小姐,六年不见,你比从前更漂亮了。”
温可夏轻轻道了一声谢谢。
“我以为这么多年过去了,阿云总有一天会把你忘记,没有想到这一份感情在他心里却越来越重,甚至成了他的一个心魔。”
“温小姐,从前我对你说的那些话,现在跟你说一声对不起,希望你能原谅我当年的冒昧。我已经是一个将死之人了,阿云也没有别的人可以依靠,希望你们能够好好的。”
从前工作繁忙,她没有心思顾上这个小儿子,将他交给佣人了事。
如今这种情况,倒是让她有大把大把的时间去反思自己的过往。
她心里自嘲,大概这就是人之将死,其言也善吧!
【江行云和温可夏】
温可夏在英国的课程早就已经结束了。
江行云特地请了半个月的年假,去陪她一起去伦敦过圣诞节。
伦敦街头的平安夜大雪纷飞,到处都是挂着彩灯彩球的圣诞树,以及拥挤的人潮。
江行云握住她的手,看着她。
他今天带了眼镜,衬得脸的轮廓有些柔和,也显年轻了不少,看起来不像是快30的人,而是还在上学的学生。
他的眼睛在彩灯透进来的灯光照耀下,仿佛有点点星光,星光之中全是温可夏的样子。
温可夏看着这样的江行云,一时之间有些恍惚,好像又回到了初见他的那个时候。
她想着她不在的这六年里,他该吃了多少苦?
她捧住他的脸,小小手心里的温热让他愣了一下,听着小姑娘声音闷闷地问他:“江行云,这些年你是不是过得不好呀?”
“我听杜观乘说你这些年都是吃安眠药才能睡得着,以后不要吃了好不好?阿云,我回来了呀!”
她喊了他阿云,她在跟他撒娇。
他的良药,他的救赎,他的半条命,就这样捧着他的脸,发间的清香沁尽了他的余生。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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