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电话铃声在深夜刺耳地响起,我迷迷糊糊地接通,听筒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小峰啊,是我,你黄大娘..."
电话铃声在深夜刺耳地响起,我迷迷糊糊地接通,听筒那头传来一个熟悉又陌生的声音:"小峰啊,是我,你黄大娘..."
那声音哽咽着,像是风中摇曳的残烛,我一下子清醒了。
黄大娘,那个二十年前改嫁离开我们小院的女人,如今突然打来电话,我的心一下子悬了起来。
父亲听到我喊出"黄大娘"三个字,立刻从卧室里冲出来,那声音像是触动了他心底最敏感的神经。
他一把夺过电话,狠狠地按下挂机键,老式转盘电话发出一声刺耳的"嘎吱"声。
"她还有脸打电话来?早干嘛去了!"父亲的声音像冬日的北风,冷得刺骨,他转身进屋,重重地关上了那扇早已褪色的木门。
八十年代末的小院里,此刻只剩下墙上挂钟的滴答声和我急促的呼吸声。
我坐在堂屋的竹椅上,竹编已经磨得发亮,这是母亲生前最爱坐的位置。
童年的记忆如潮水般涌来,黄大娘住在我家隔壁,是个勤快的女人,做得一手好菜。
她蒸的馒头松软如云,熬的红糖姜汤在冬日里总能暖到我的心窝里。
母亲去世那年,我才八岁,是黄大娘每天来帮我梳头、做饭,手把手教我系红领巾,那时候她的指尖总带着葱姜的香气。
"娘走了,大娘来帮你照顾小峰。"父亲那时常常这样对我说,眼睛里是说不出的疲惫和感激。
后来不知怎的,她和我爹走得近了,邻居们都说他们会成一家人。
小院里坐在板凳上纳凉的老人们时常窃窃私语:"老马和黄寡妇,那是天作之合,一个寡夫一个寡妇,又是邻居,照顾起来多方便。"
"是啊,你看黄寡妇多会过日子,把老马家收拾得多利索,那小子小峰穿得多整齐,学习成绩也上去了。"
可就在大家都这么认为的时候,一个寒冬的早晨,黄大娘却匆匆嫁给了县城的一个运输队队长,再没回过这个小院。
父亲像是被抽空了全身的力气,那段日子他整日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手里攥着一包"大前门",一支接一支地抽着。
整整一年,他没和任何人说过十句话,就连修钟表的手艺也荒废了,那些精密的零件在工作台上积了厚厚的灰。
电话又响了,刺耳的铃声在夜色中显得格外突兀。
父亲从屋里冲出来,眼睛里闪烁着我从未见过的愤怒,攥紧了拳头,指节因用力而发白。
我抢先接了起来,听筒里传来黄大娘略带颤抖的声音。
"小峰,我...我知道你爹不想理我,这些年是我对不住你们爷俩..."她的声音像是风中的落叶,飘忽不定。
"大娘,这么多年没联系,突然打电话来是..."我小心翼翼地问道,感觉父亲的目光灼热地盯着我的后背。
"我儿子建平下岗了,一直找不到工作,厂里拖欠了三个月工资,前些日子租的房子到期了,房东看市场行情好,一下子涨了一倍,我们...我们实在是走投无路了..."黄大娘的声音哽咽着,像是用尽了全身力气才说完这段话。
九十年代初的下岗潮,多少家庭因此而陷入困境,单位分的福利房也成了泡影。
我看了眼父亲,他背对着我,肩膀绷得紧紧的,站在那个母亲生前最爱的瓷花瓶旁,那里插着几支早已干枯的腊梅。
"大娘,这事我得和我爹商量。"我轻声说道,不敢多说什么,生怕触碰父亲心中那道结了痂的伤口。
挂了电话,我站在那里,不知如何开口。
屋里的老式座钟"咚"地敲了一下,已经是凌晨一点。
"爹,黄大娘她..."我壮着胆子开口。
"帮她?这些年她在哪?你妈病重那会儿,她来了吗?你上学没钱那会儿,她管过吗?"父亲猛地转身,打断了我的话,声音里带着深深的怨恨。
"临走时连句话都没留下,一走就是二十年,现在有难处了想起我们了?"父亲的眼睛在昏黄的灯光下显得格外锐利。
我没再说什么,父亲这么多年来第一次说了这么多话,我知道那是压在他心底二十年的苦水。
夜深了,我回到自己的小屋,从柜子里拿出那个陈旧的红漆木盒,里面放着我的一些童年照片和纪念品。
盒子有些年头了,木漆已经斑驳,是母亲在我六岁生日时送的礼物。
我拿出相册,想找些童年的照片看,安抚自己烦乱的心绪。
泛黄的照片上,小时候的我穿着蓝白相间的学生装,黄大娘站在我身旁,笑得眼睛弯成了一条缝。
照片背面用钢笔工整地写着日期:1978年9月1日,小峰上小学第一天。
一张照片从相册里滑落,我弯腰去捡,发现那是一张母亲的遗照复印件。
令我惊讶的是,照片背面贴着一张存折复印件,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小峰大学学费。"那是黄大娘的笔迹,我一眼就认出来了。
存折上的金额是两千元,那在八十年代末是一笔不小的数目,足够当时一个普通工人一年的工资。
我呆住了,拿着照片走向父亲的房间,轻轻敲了敲门。
"爹,您看看这个。"我递过照片,嗓子有些发紧。
父亲接过照片,手微微颤抖,借着台灯的光仔细看着存折上的字迹。
老旧的台灯发出昏黄的光,照在父亲布满皱纹的脸上,那一刻,我似乎看到了二十年的时光在他脸上留下的每一道痕迹。
"这是从哪来的?"父亲的声音沙哑,像是被什么哽住了。
"在我的相册里,我也是刚发现的。"我轻声回答。
窗外,冬夜的风呜咽着,偶尔有几片枯叶被吹起,轻轻拍打着窗户,像是远方的呼唤。
"她从没提过这事。"父亲喃喃自语,目光停留在那张存折上,久久不能移开。
他沉默了很久,房间里只剩下老式座钟的滴答声和窗外的风声。
"你妈病重那会儿,是你黄大娘天天来照顾。"父亲终于开口,声音里有说不出的疲惫和复杂。
"那时候我们家穷,收入都用来给你妈看病,还欠了一屁股债。买不起好药,是她悄悄拿自己的积蓄去给你妈抓药..."
父亲的声音越来越低,像是陷入了久远的回忆中。
"后来你妈去世了,我整个人都垮了,成天借酒浇愁,是她把家里收拾得井井有条,照顾你上学,给你做饭。"
父亲站起身,在狭小的房间里走了几步,走到窗前,推开了那扇年久失修的木窗。
冬夜的冷风灌进来,却似乎驱散了屋内多年积压的沉闷空气。
"那时候,大家都觉得我们会在一起。邻居刘大妈还拿了八字来,说我们是天作之合。"父亲望着窗外模糊的月光,继续说道。
"可有天,她哭着告诉我,她要嫁人了。说是嫁到县城去,生活会好些。我当时气坏了,觉得她背叛了我,背叛了我们之间的感情。"
父亲的手紧紧抓着窗框,指节泛白。
"我骂她见利忘义,骂她水性杨花,她就那么静静地站着,一句话也没说。第二天一早,她就搬走了,连招呼都没打一声。"
我心里一震,从没想过事情会是这样。
父亲的背影在月光下显得格外孤独,他弓着背,像是扛着看不见的重担。
"我那时以为,她是嫌弃我穷,嫌弃我是个修钟表的小手艺人,不如那个运输队队长有出息。"父亲的声音里带着二十年来未曾消散的苦涩。
"这些年,每次想起她,我心里就窝着一团火,觉得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可现在看到这个存折..."
父亲转过身,脸上的表情我读不懂,既像是释然,又像是更深的痛苦。
"你睡吧,明天还要上班。"父亲突然说道,轻轻关上窗户,示意谈话结束了。
我回到自己的房间,躺在床上,却怎么也睡不着。
脑海中不断回放着黄大娘当年站在我家门口的样子,她总是穿着那件深蓝色的棉袄,袖口已经磨得发白,却总是干干净净的。
第二天一早,天还没亮,我就起床了,打算去单位请半天假,去找当年的邻居打探打探黄大娘当年离开的真相。
出门时,我发现父亲的房门紧闭,他平日里早已起床的时间却没有动静。
老刘婶住在原来的小院里,已经七十多岁了,是小院里的"活档案",邻里间的事情没有她不知道的。
刘婶见到我很高兴,拉着我絮絮叨叨地说了好多小时候的事。
"刘婶,我想打听点事。"我给她倒了杯茶,小心翼翼地开口。
"是不是关于你黄大娘的?"刘婶眼睛一亮,像是早就猜到了我的来意。
"昨晚她给我家打电话了,说她儿子下岗了,想找我爹帮忙。"我如实相告。
"你爹怎么说?"刘婶好奇地问。
"爹很生气,不愿意提她。"我叹了口气,"刘婶,您知道当年黄大娘为什么突然改嫁吗?"
刘婶放下茶杯,脸上露出一种复杂的表情。
"你爹和你不知道吧?黄大娘改嫁前来找过我。"刘婶压低了声音,像是在说一个尘封多年的秘密。
"她说什么了?"我急切地问道。
"她说,她怕自己留下来会成为你爹的负担。"刘婶的眼睛湿润了,"你爹那时候刚失去你妈,心里苦着呢,家里又是房贷又是医药费,再养活两个人,多不容易。"
"她嫁到县城去,是因为那个运输队队长答应帮忙照顾你上学的事。当时县城中学比咱们这儿好多了,她想给你创造条件。"
刘婶的话像一把锤子,敲在我的心上。
"更重要的是,她走是因为你奶奶。"刘婶叹了口气,"你奶奶那时候刚从乡下来,说啥也不同意你爹再娶,说对不起你妈。你黄大娘不想让你爹为难,才决定离开的。"
我愣在那里,想起父亲和奶奶之间那些年的冷战,原来根源在这里。
"她走的那天,眼睛都哭肿了。"刘婶摇摇头,"我这辈子没见过谁能这么为别人着想。"
回到家,我发现父亲坐在堂屋里,面前放着那个我们家唯一的老式电风扇,他正在一点点拆开,清理里面的灰尘。
这是他每到冬天的习惯,把家里的电器都保养一遍,为来年夏天做准备。
"爹,我去见了刘婶。"我放下包,在他对面坐下。
"嗯。"父亲头也不抬,专注地擦拭着风扇的扇叶。
"黄大娘她...她那么照顾咱家,她其实是为了..."我把刘婶告诉我的事情原原本本地告诉了父亲。
父亲的手停在半空中,扇叶上的灰尘在阳光下漂浮,像是时间凝固了一般。
"我知道了。"父亲轻声说,声音里没有我想象中的惊讶或愤怒,而是一种深深的疲惫和释然。
他放下手中的零件,缓缓站起身,走到那个老式柜子前,从最上层拿出一个布包。
那是个蓝布包袱,系着白色的绳结,看上去保存得很好。
父亲小心翼翼地打开包袱,里面是一叠信件,纸张已经泛黄,但保存得很完好。
"这些是你黄大娘这些年寄来的信。"父亲的声音有些发抖,"她每年都会寄一封,问你学习怎么样,长高了没有,有没有交女朋友..."
我震惊地看着那叠信,厚厚的一摞,少说也有二十封。
"你为什么从来没告诉我?"我的声音因为激动而颤抖。
"我气不过啊。"父亲的眼睛湿润了,"我以为她嫌弃我,看不起我这个穷修表的。现在才知道,是我误会她了。"
父亲拿起最上面的一封信,轻轻打开,信纸上的字迹工整清秀。
"小峰高考那年,她寄来了两千块钱,说是给你上大学用的。"父亲的手指轻轻抚摸着信纸,"我没要,把钱退回去了,信也没回。"
我想起那张存折复印件,原来黄大娘一直惦记着我,惦记着我们。
窗外,初冬的阳光透过玻璃洒进来,落在那叠信上,像是为它们披上了一层金色的光芒。
"我那时候觉得,这钱要是收下了,就等于承认了她的好意,我这口气就咽不下去了。"父亲苦笑着,眼角的皱纹深了几分。
"可她怎么从来不提这些?"我不解地问。
"她这人就这样,做好事不留名。"父亲叹了口气,"你小时候穿的毛衣,有一半是她织的,那针脚细得跟蚂蚁爬的一样,冬天穿着特别暖和。"
老式座钟敲了十二下,已经是正午时分。
父亲站起身,走到电话旁,拿起听筒,拨通了黄大娘留下的号码。
电话那头很快接通了,父亲的声音有些发抖。
"喂,是我,老马..."父亲顿了顿,像是在酝酿什么,"你儿子的事,我来帮忙解决吧。我厂里正缺人手,让他来应聘,房子的事也别发愁,我这边有个单位分的老房子,虽然小了点,但够住..."
电话那头不知说了什么,父亲的眼睛湿润了,他用手背擦了擦眼角。
"这么多年,是我误会你了...你当年为什么不说清楚?"父亲的声音哽咽了。
挂了电话,父亲站在窗前,望着院子里那棵老槐树,树上的叶子早已落尽,光秃秃的枝条在冬日的阳光下投下细长的影子。
"黄大娘和她儿子下周就过来。"父亲转过头,脸上有一种释然的表情,"你去收拾一下客房。"
那一周,父亲像变了个人似的,每天忙前忙后,打扫房间,修理家具,连那个坏了多年的老式收音机都被他修好了。
他甚至跑到集市上买了新窗帘,还特意去供销社选了两床新棉被。
"这被子是新的,冬天盖着暖和。"父亲小声嘀咕,像是在自言自语。
我帮着打扫卫生,内心涌动着复杂的情感。
黄大娘要回来了,那个在我童年记忆中如同母亲般存在的女人,那个被父亲误解了二十年的女人。
黄大娘和她儿子来的那天,下起了小雪,六角形的雪花轻轻落在大地上,覆盖了小院里的一切。
门铃响起,我去开门,看到黄大娘站在门口,身边是一个瘦高的年轻人,应该就是她的儿子建平。
黄大娘比我记忆中老了许多,头发已经花白,但眼睛还是那么明亮,笑起来还是会眯成一条缝。
"小峰,你都这么大了。"她伸手摸了摸我的脸,手上的茧子粗糙却温暖。
父亲站在客厅中央,手足无措地看着黄大娘,两人相对无言,空气中弥漫着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情绪。
"老马,好久不见。"黄大娘先开口,声音还是那么温柔。
"进来坐,外面冷。"父亲转身去倒茶,背影有些局促,像是不知道该如何面对这个曾经亲密如家人又疏远了二十年的人。
黄大娘环顾四周,目光停留在墙上那张全家福上,那是我小时候和父母的合影。
"这么多年,你还留着它。"黄大娘轻声说。
"一直挂在那儿。"父亲端来茶,递给黄大娘,"你还记得这是你照的。"
"记得,当然记得。"黄大娘接过茶,手微微颤抖,"那天天气真好,阳光照在相馆的窗户上,像是披了层金纱。"
两人就这样静静地坐着,回忆着过去,偶尔交换几句话,像是在小心翼翼地试探对方的底线。
建平坐在一旁,有些拘谨,不时看看母亲,又看看我父亲,眼神中充满了好奇和尊敬。
"爹,您不是说厂里有职位给建平吗?"我开口打破沉默。
"对,对。"父亲像是从回忆中惊醒,转向建平,"你明天就去厂里报到,我已经和人事科的老李说好了,先安排你做质检,熟悉了可以转技术岗。"
建平脸上露出喜色,连声道谢。
"房子的事也解决了,就在厂区旁边,两室一厅,虽然是老房子,但朝阳,冬天暖和。"父亲继续说道,语气中有一种说不出的欣慰。
黄大娘的眼睛湿润了,她低下头,用手帕擦了擦眼角。
"老马,这么多年,真是谢谢你了。"她的声音哽咽着。
"别这么说。"父亲摆摆手,"要说谢谢,是我该谢谢你。小峰的大学学费,那两千块..."
"你知道了?"黄大娘惊讶地抬起头。
"前几天才发现的,那个存折复印件。"父亲叹了口气,"我这些年,一直误会你,以为你..."
"不说这个了。"黄大娘打断了父亲的话,"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现在大家都好好的,就是福气。"
晚饭是黄大娘做的,她还记得我们家的口味,红烧肉炖得酥烂,冬瓜汤清甜可口,桌上摆满了我小时候最爱吃的菜。
那顿饭,我们吃得很慢,像是在品味每一口食物中蕴含的回忆和情感。
父亲难得地多喝了几杯,脸上泛着红晕,话也多了起来,讲起了这些年修钟表的见闻,讲起了我上大学时的趣事。
黄大娘安静地听着,偶尔插上一句,眼睛里满是笑意。
那夜,雪下得更大了,窗外一片银白,屋内却暖意融融。
时光仿佛回到了二十年前,那个父亲、母亲还有我的小家,只是母亲的位置上坐着的是黄大娘。
到了除夕,父亲坚持要办一桌团圆饭,请黄大娘和建平一起过年。
建平已经在厂里工作了一个多月,表现很好,父亲经常带着他,教他技术,两人相处得像父子一般。
团圆饭上,桌子中央放着一盘饺子,那是黄大娘包的,馅料丰富,皮薄如纸,一看就是老手艺。
父亲倒了一杯白酒,站起身来。
"今天是除夕,咱们一家人团聚,我想说几句。"父亲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些年,我一直活在怨恨里,以为自己受了天大的委屈,却不知道,是我自己钻了牛角尖。"
黄大娘要开口说什么,父亲摆摆手,示意她听他说完。
"黄大姐,我知道你当年为什么离开,也知道这些年你一直惦记着我们。今天,我想当着小峰和建平的面,郑重地说一声,对不起,谢谢你。"
父亲举起酒杯,一饮而尽。
黄大娘的眼睛湿润了,她站起身,也倒了半杯酒。
"老马,过去的事就让它过去吧。能在有生之年再见到你们父子,我已经很满足了。"她轻轻抿了一口酒,脸上泛起红晕。
窗外,鞭炮声此起彼伏,新年的喜庆气息弥漫着整个小城。
父亲忽然伸出手,握住了黄大娘的手。
"二十年了,你还记得怎么做这些菜。"父亲的眼睛湿润了。
"记得,当然记得。"黄大娘笑了,眼角的皱纹里盛满了岁月的痕迹。
我和建平相视一笑,为父亲和黄大娘之间那份跨越二十年的情感而动容。
那一刻,我明白了,有些情感即使被时间埋藏了二十年,依然能在对的时刻重新发芽。
有些误会需要一辈子去解开,而有些理解,只需要一个电话、一张照片,或者一桌热腾腾的团圆饭。
就像那窗外的雪,覆盖了一切痕迹,却也为大地带来了新的生机。
日子就这样继续着,春节过后,黄大娘常常来我家做饭,父亲也经常去他们家修修这个、补补那个。
两家人来往密切,就像当年那般自然。
有天傍晚,我下班回家,看到父亲和黄大娘坐在院子里的老槐树下,正在说着什么。
夕阳的余晖洒在他们身上,勾勒出两个和谐的剪影。
父亲笑得那么开心,黄大娘的眼睛弯成了月牙。
那一刻,我知道,生活终于回到了它应有的模样,而那个深夜的电话,成了连接过去与未来的桥梁。
来源:青柠衬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