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春生,这房子明明是我们的,你凭什么让我们搬走?"表嫂的声音像把刀子,直刺我的心窝。
房子争夺风波
"春生,这房子明明是我们的,你凭什么让我们搬走?"表嫂的声音像把刀子,直刺我的心窝。
她从那个磨旧的皮包里掏出一张泛黄的纸,在我面前晃了晃,眼神里带着一股胜利者的傲慢。
"看清楚,这是房产证,上面写的是你表哥的名字!你自己心里有数。"
我怔住了,手脚一下子变得冰凉。
这房子怎么可能是他们的?那是我攒了五年的血汗钱,咬牙买下的三十五平米的小天地啊。
站在自家门口,我突然变成了一个"不速之客",这感觉像是一记重拳,打得我喘不过气来。
1998年,我从东北来到这座南方城市,刚好赶上改革开放的最好时代。
二十出头的我,怀揣着对未来的憧憬,进了国营纺织厂。
那时候,大街小巷都在谈论"下海"、"创业",但我这种没有背景的普通人,能进入一家国企已经是莫大的福气。
厂里有食堂、宿舍,虽然是六人间的大通铺,但对刚离开家乡的我来说,已经是安身立命的好去处。
那些年,我和同宿舍的姑娘们结下了深厚的友谊,大家都是从五湖四海来到这个陌生城市打拼的年轻人。
晚上收工后,我们常常坐在宿舍里,一边嗑瓜子一边聊天,谈论着各自的梦想。
"等我攒够钱,就在这里买一套小房子,扎根下来。"我总是这样憧憬着。
宿舍里的老大姐笑着说:"春生,你这个'东北丫头',想法就是实在。"
没错,在那个年代,有自己的房子,是我最大的梦想。
我像无数打工者一样,怀揣着安家的愿望,每天起早贪黑,省吃俭用。
早上五点半起床,骑着二八大杠自行车赶去上早班,晚上十点才回到宿舍。
午饭时间,别人都去食堂吃饭,我常常带着从家乡带来的咸菜,就着馒头凑合一顿。
每个月发了工资,我第一件事就是去邮局,把大部分钱汇给家里,剩下的小心翼翼地存进工商银行的存折里。
那本红色的存折是我的"命根子",我把它和家里唯一的一张全家福照片一起,放在枕头底下。
当时,厂里开始实行"住房货币化"政策,职工可以优惠价购买单位分配的住房。
我掐指一算,以我每月积攒的速度,再熬两年就能凑够首付。
可天有不测风云,就在1999年底,厂里突然宣布改制,一大批职工面临下岗。
那是一个寒冷的冬天,不仅是因为天气,更是因为弥漫在厂区的那种愁云惨淡的氛围。
每天都有人拎着装满个人物品的编织袋,低着头离开工厂。
那段日子,我睡不安稳,吃不下饭,看着同事们一个个领了补偿金离开,心里像压了块石头。
想家的时候,我会一个人躲在宿舍的角落,偷偷掏出那张全家福,泪水打湿了照片边缘。
就在我以为自己也要被裁员的时候,车间主任王师傅给了我一个机会。
"春生,厂里决定保留一批技术骨干,你这些年工作认真负责,被选上了。"
我激动得一夜没睡,第二天顶着熊猫眼去上班,心里却是甜的。
更让我欣喜的是,领导告诉我们这批留下的职工,可以提前以内部价购买一套即将建成的职工宿舍楼单间。
那套房子位于厂区南侧,是新建的六层小楼,虽然只有三十五平米,但有独立的卫生间和小厨房,对我来说简直是天堂。
价格也比市场价便宜了三成,首付只需要两万元。
问题是,我这些年虽然省吃俭用,存款也只有一万出头,还差不少。
回到宿舍,我翻出了那本攒了四年的存折,里面的数字让我心里发凉。
"差这么多,怎么办?"我咬着指甲,心急如焚。
那晚,我辗转反侧,第二天上班时,眼睛都是肿的。
车间里的老张看我精神不好,关切地问:"春生,咋了?昨晚又熬夜写信啦?"
我摇摇头,把买房子的事情告诉了她。
"春生啊,机会难得,你得想办法凑这个钱啊!"老张拍拍我的肩膀,"要不,跟家里人借点?"
回到宿舍,我鼓起勇气,给老家打了个长途电话。
电话那头,母亲的声音充满了担忧:"春生啊,家里这边也不宽裕,你爹刚住院花了不少钱..."
我强忍着泪水,挂了电话。
为了这套房子,我开始了"化缘"之旅,向能借的亲戚朋友都开了口。
东拼西凑,终于在最后期限前凑齐了首付,再背上十年房贷。
2000年夏天,拿到房子钥匙那天,我捧着那把铜钥匙,眼泪差点掉下来。
邻居们都笑话我:"这丫头,高兴得都哭了。"
我不好意思地擦擦眼角:"这是我在这座城市的第一块立足之地,是我扎根的希望啊。"
搬进新家那天,我特意买了几样新家具:一张单人床,一个简易衣柜,还有一张小桌子。
虽然简陋,但那是我的小天地,干净整洁。
我用一块红布包了五个铜钱,挂在门框上,那是母亲从老家寄来的,说是能"镇宅辟邪"。
每天下班回家,我都会摸一摸那串铜钱,仿佛能从中感受到家乡和亲人的温暖。
日子就这样一天天过去,我在厂里做得顺风顺水,还光荣地被评为了先进工作者。
2022年春节前夕,我接到了表哥的电话。
"春生,大哥最近有点难处,想来你那边发展一下,可以吗?"电话那头,表哥的声音有些拘谨。
我和表哥虽是亲戚,但这么多年聚少离多,关系并不算特别亲密。
不过,想到他小时候对我的照顾,我没多犹豫就答应了。
"行啊,我这边地方虽小,但暂住一段时间没问题。"
挂了电话,我心里还挺高兴,终于有亲人来这座城市陪我了。
去年夏天,表哥一家三口从老家来了,说是来南方找工作,暂住几个月。
初见时,表哥已经有了些许白发,比我记忆中老了不少。
表嫂是个瘦高的女人,眼神锐利,话不多。
他们还带着一个十四岁的儿子,正在上初中。
"春生,真是麻烦你了。"表哥拎着简单的行李,站在我家门口,有些拘束。
"哪里的话,都是亲戚。"我热情地招呼他们进屋。
看在亲戚情分上,我把自己的小房子借给他们住,自己挤到了厂里一个单身同事那里。
刚开始,表哥一家很是客气,常常给我打电话,问这问那,表示感谢。
表哥很快在一家电子厂找到了工作,虽然工资不高,但总算有了收入。
我心想,等他们站稳脚跟,找到合适的住处,我就能回自己家了。
谁知一住就是大半年,眼看春节将至,我想回自己家过年,却接到了表嫂的电话。
"春生,我们想和你谈谈房子的事。"表嫂的语气异常严肃。
当天晚上,我下班后直接去了自己的家。
推开门,屋子里的陈设变了不少,我那些简单的家具被挪到了角落,客厅里多了一张看起来很贵的真皮沙发。
表哥坐在沙发一角,脸色阴晴不定,见我进来,只是点点头,没说话。
倒是表嫂直截了当:"春生,我们想把这房子买下来,你开个价吧。"
我愣住了:"这房子不卖,我自己住。"
"你不是一直住在厂里吗?这么小的地方,我们一家三口正好。"表嫂理直气壮。
我解释道:"那是暂时的,我答应借给你们住几个月,现在我想搬回来了。"
就在这时,表嫂突然变了脸色,说出了开头那番话,还拿出了所谓的"房产证"。
我定睛一看,那哪是什么房产证,分明是一张普通的纸,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一些文字,盖着一个模糊的红印。
"这算什么房产证?"我声音里带着颤抖。
表嫂冷笑一声:"你自己签的字,现在想反悔?"
我仔细看了看那张纸,上面确实有我的签名,但内容却是关于房屋转让的。
"我从来没有签过这种文件!"我几乎是喊出来的。
表哥终于开口:"春生,别激动,有话好好说。"
我深吸一口气,强压怒火:"表哥,这到底是怎么回事?"
表哥支支吾吾,说不出个所以然来。
我突然想起,两个月前,表哥曾让我签过一张纸,说是孩子学校要求提供的住宿证明。
当时我正忙着加班,没仔细看就签了名。
"你们竟然利用我的信任做这种事!"我眼眶发热,心里既愤怒又委屈。
表嫂不为所动:"反正这房子现在是我们的了,你要是不信,咱们可以去法院说理。"
那一刻,我感觉自己像是被人从头浇了一盆冷水,浑身发抖。
回到同事家,我一夜未眠,第二天一早就请了假,直奔房产局。
翻出原始档案一查,果然,房产证上登记的业主仍然是我的名字,表哥拿的那张纸根本不是房产证,只是一张被做了手脚的普通文件。
我气得浑身发抖,立刻找到小区居委会主任老杨。
老杨是个六十多岁的退休干部,在居委会做事多年,处理过不少邻里纠纷。
"春生啊,这事儿闹大了对谁都不好。"老杨皱着眉头,喝了口茶,"毕竟是亲戚,有什么话好好说。"
"老杨,他们这是骗我啊!"我急得眼泪都要出来了。
老杨叹了口气:"我知道你委屈,但亲戚之间,总要留些情面。这样,我先去你家走一趟,和他们谈谈。"
当天下午,老杨和我一起来到了我家。
门开了,表嫂看到老杨,脸色微变,但很快恢复了镇定。
"老杨,您怎么来了?"表嫂的语气突然变得客气起来。
老杨直截了当:"我听说你们和春生有些房子上的纠纷?"
表嫂立刻拿出那张"房产证":"春生把房子卖给我们了,这有字据为证。"
老杨接过看了看,又还给表嫂:"这不是房产证,最多算个私下协议,而且看起来很可疑。"
"什么可疑不可疑的,反正她签了字!"表嫂的声音提高了八度。
这时,表哥从里屋走出来,脸上露出尴尬的神色。
"大哥,"我直视着表哥的眼睛,"你知道这房子对我意味着什么吗?这是我这么多年省吃俭用买下的,是我在这座城市的根啊!"
表哥低着头,不敢看我。
"当初是你们说暂住几个月,我才借给你们住的。现在你们竟然用这种方式......"我哽咽着说不下去了。
老杨打圆场:"既然是亲戚,就别伤了和气。表哥表嫂,这房子确实是春生的,你们不能这样。"
表嫂却不依不饶:"我们孩子马上中考了,换学校会影响成绩的!春生你忍心吗?"
我被她的厚颜无耻惊呆了,一时说不出话来。
当晚,我辗转难眠,脑海中浮现出小时候和表哥的点点滴滴。
记得我五六岁那年,村里一群孩子欺负我,是表哥挺身而出,把我护在身后。
他比我大六岁,在我心中一直是能打抱不平的英雄。
如今到了这般田地,亲情与产权,哪个更重要?
我从枕头下摸出那本旧存折,翻开看着里面记录的每一笔存款,那是我青春的见证,也是我对未来的希望。
"这房子,我绝不能放弃。"我暗下决心。
第二天,我直接去了表哥的单位,想找他单独谈谈。
在厂门口等了半天,才看到表哥低着头走出来。
"大哥!"我喊住他。
表哥见到我,明显愣了一下,然后快速走到一旁,生怕被同事看见。
"春生,你怎么来了?"他声音很低。
"大哥,我想和你单独谈谈。"
我们找了一家路边小店,点了两杯茶。
"大哥,这房子真的对我很重要。"我直视着他的眼睛,"你应该知道,这是我所有的积蓄,是我在这座城市安身立命的根基。"
表哥沉默良久,终于开口:"春生,我也有难处......前段时间被裁员了,找了新工作,工资还不如以前......"
我感到意外:"被裁员?那你现在......"
"去了一家小厂,工资只有之前的一半,还经常拖欠。"表哥声音低沉,充满无奈。
"那你为什么不早说?"
"我......怕丢人。"表哥低着头,"你表嫂也是为了孩子上学的事情着急,这边学校好,她不想孩子换环境......"
回去的路上,我的心情异常复杂。
虽然理解表哥的难处,但他们的做法确实伤害了我。
我找到表哥单位的同事,才知道他前段时间确实被裁员,一家老小没了收入来源。
表嫂急于稳定孩子上学,铤而走险。
接下来的几天,我一直在思考该如何解决这个问题。
既不想伤害亲情,又不能放弃自己的房子。
这天夜里,我梦见自己回到了那个小院子,母亲在院子里择菜,父亲在修理旧自行车,表哥带着我在院子里追逐嬉戏。
醒来时,我做了决定。
"老杨,你得给我做主啊。"第二天一早,我站在居委会办公室,声音哽咽。
老杨叹了口气,叫来了街道干部和派出所民警。
在众人见证下,我们又一次坐在了一起。
表嫂还是那副强硬的态度,但在证据面前,她的底气明显不足了。
民警严肃地指出:"伪造文件是违法行为,情节严重的要承担法律责任的。"
表嫂的脸色一下子变得惨白。
经过调解,表哥终于承认了事实,脸上写满了愧疚。
"对不起,春生。"表哥声音低沉,"我...我不该这样对你。我们会搬走的,给我们一周时间找房子吧。"
看着表哥布满皱纹的脸,我心里五味杂陈。
想起老家那个护着我的大哥,又想起这大半年的纠葛,一时说不出话来。
回到宿舍,我掏出那本已经记满金额的老存折,又一次回忆起那些艰苦奋斗的日子。
这本存折见证了我的汗水和泪水,也承载着我对未来的期许。
突然,我想起了什么,翻开存折的最后一页,那里夹着一张发黄的照片——表哥十五岁时背着六岁的我,在村口的大槐树下笑得灿烂。
照片背面,母亲用毛笔写着:"亲情永存,互敬互爱。"
我的眼眶湿润了。
第二天,我请了假,在附近转了一圈,找到了一家價格合理的房屋出租。
最终,我帮表哥家在离我家不远的地方租了房子,还借了三个月房租给他们。
通过厂里的关系,我给表哥介绍了一家待遇不错的新厂。
"这厂子正缺技术工人,你去试试看。"我把厂长的名片递给表哥。
搬家那天,我特意请了假去帮忙。
表嫂罕见地低下了头,默默收拾着东西。
"春生......"她欲言又止,最终还是没说什么。
表哥拉着我的手,眼里含着泪:"春生,等我安顿好了,一定把钱还给你。"
我点点头:"咱们是亲人,但亲情得建立在互相尊重的基础上。"
我从包里拿出那张老照片,递给表哥:"大哥,记得这张照片吗?"
表哥接过照片,眼圈一下子红了:"记得,那年你才上幼儿园,总喜欢让我背着你去上学......"
"是啊,那时候你是我的英雄。"我轻声说,"现在,我们长大了,遇到困难要互相扶持,但也要懂得尊重彼此的界限。"
表哥紧紧握住我的手:"春生,这次是我们错了,等我找到稳定工作,一定加倍补偿你。"
"不用补偿,只要我们还是亲人就好。"
送走表哥一家,我回到自己的小房子。
那串铜钱还挂在门框上,只是少了一枚。
我摸了摸剩下的四枚铜钱,突然发现其中一枚上面刻着"親"字。
不知是巧合还是有人刻意为之,但这一刻,我忽然明白了什么。
收拾房子时,我在床底发现了表哥儿子的一本日记,翻开看了几页,上面写着:"妈妈最近心情不好,爸爸总是叹气,我知道我们家经济困难,但我相信会好起来的......"
合上日记本,我决定找个机会还给他们。
几天后,表哥打来电话,说已经在新厂子上班了,工资比上一家多了一千多,还有五险一金。
"春生,谢谢你。"表哥的声音充满感激。
"大哥,咱们是亲人,不说这些。"我笑着回应。
挂了电话,我站在窗前,看着窗外的城市景象。
这座城市见证了我的奋斗与成长,也见证了我与亲人之间的误解与和解。
窗外,夕阳西下,将整个城市染成金黄色。
我从抽屉里取出那本旧存折,轻轻抚摸封面,然后小心地放回抽屉最深处。
那是过去的见证,而未来还很长。
看着表哥一家远去的背影,我站在自己的小屋前,阳光洒在身上,暖暖的。
这座城市曾给我伤痛,也给我希望。
亲情也是如此,伤人最深,爱人最切。
房子是我的,亲情依旧在,只是,从此以后,界限要分明。
我摸了摸门框上的那串铜钱,轻声道:"愿我们都能找到属于自己的小天地,在各自的轨道上平安幸福。"
那一刻,我终于明白,有些东西失去了可以重新获得,有些情感受伤了也能痊愈,但人与人之间的尊重与界限,一旦失去,再难重建。
生活不会一帆风顺,但我们可以在风浪中找到自己的舵,向着光明前行。
来源:禅悟闲语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