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她生前最爱吃我家院子里那棵老柿子树结的果子。每年霜降前后，她总是拄着拐杖，在树下转悠，嘴里念叨着：“这柿子啊，还得再等等，不甜。”

奶奶走的那年秋天，柿子还没红透。

我记得很清楚，因为她生前最爱吃我家院子里那棵老柿子树结的果子。每年霜降前后，她总是拄着拐杖，在树下转悠，嘴里念叨着：“这柿子啊，还得再等等，不甜。”

可那年她等不到了。

奶奶的丧事办得匆忙。舅妈哭得最凶，声音大得半条街都能听见。我妈当时还夸她：“到底是儿媳妇，比我们这些外孙女孝顺。”

现在想想，那哭声听着就不对劲儿。

二

奶奶留下的那套老房子，在镇上算是好地段。两进的四合院，青砖黛瓦，门前还有棵百年槐树。听我爸说，当年我爷爷花了大价钱买下来的，那时候这一片还是荒地。

按理说，这房子该我舅舅继承。奶奶虽然疼我们几个外孙，但传统还是传统，儿子总归是儿子。

可舅舅那人，从小就不着调。读书不行，做生意也不行，四十多岁了还靠奶奶贴补过日子。奶奶活着时常说：“我就怕自己走了，他们两口子守不住这份家业。”

没想到一语成谶。

三

奶奶头七刚过，舅妈就开始张罗起来。

“妈留下这房子，咱们住着也不方便，太大了，收拾起来累人。”她边收拾奶奶的遗物边说，“不如卖了，换套小一点的，还能剩下些钱给孩子上学用。”

舅舅点头如捣蒜：“对对对，妈也不愿意看咱们过苦日子。”

当时我们几个晚辈都觉得有道理。房子确实大，舅舅家就三口人，住着确实空荡。再说，我表弟正读高中，花钱的地方多。

只是我妈心里不舒服：“怎么着也得商量商量，这么急着卖，像什么话？”

舅妈立马就急了：“嫂子这话说的，房子是我们的，我们不急谁急？难道还要供着不成？”

我妈被噎得说不出话。

四

房子很快就挂出去了。

舅妈找的中介，说是她同学介绍的，特别靠谱。那时候镇上的房价正涨，这样的老院子更是抢手，据说好几个城里人都想买来改民宿。

价格谈得也顺利，八十万，比我们预想的还高些。

签合同那天，我正好路过，看见舅妈穿了件新衣服，脸上化了妆，笑得合不拢嘴。她见到我，还主动打招呼：“小雅啊，来得正好，给舅妈做个见证。”

买家是个四十多岁的男人，开着辆黑色轿车，看着就不像本地人。他和舅妈聊得很热络，还说什么”一见如故”、“有缘分”。

当时我就觉得奇怪，买个房子哪来这么多话？

五

钱到账的第二天，舅妈一家就不见了。

不是搬家，是消失。

邻居说，头天晚上还听见他们家有说话声，第二天早上就人去楼空。连个招呼都没打，就像蒸发了一样。

我妈急得不行，到处打听消息。有人说看见他们往县城方向走了，有人说听见舅妈在电话里提到什么”南方”。

但都是传言，没人知道确切消息。

更让人想不通的是，舅舅的母亲——也就是我奶奶刚走不久，做儿子的怎么说走就走？连个墓都不扫？

六

真相是一个月后才浮出水面的。

那天我去镇上办事，碰见了房产中介的小王。他一见我就拉着我往角落里走：“小雅，你们家出大事了，你知道吗？”

我心里一紧：“什么事？”

“你舅妈卖房子的事，有问题。”小王四下看看，压低声音说，“那个买家是骗子，银行卡是假的，转账记录也是伪造的。你舅妈收到的钱，其实是她自己的钱。”

我听得云里雾里：“什么意思？”

“就是她先把自己的钱存进一张卡里，然后做假转账记录，让你舅舅以为是买家付的钱。实际上，房子的产权证她早就拿去银行抵押了，贷了六十万。现在房子还在她名下，银行的贷款也要她还。”

我脑子嗡嗡响：“那她为什么要这么做？”

小王苦笑：“还不是为了那个男人。那个所谓的买家，其实是她早就认识的。两人搞在一起了，准备拿着钱远走高飞。”

七

这消息像炸雷一样在我们家族里炸开了。

我妈气得三天吃不下饭，我爸骂了一宿的街。最可怜的是我表弟，正上高三的关键时候，突然发现家没了，爸妈也没了。

更要命的是银行的催款电话。

由于房子抵押时用的是舅舅的身份证，银行认定他是债务人。现在人找不到，银行就要拍卖房子抵债。

我们几个当侄女的，虽然心疼这套祖宅，但也没办法。八十万不是小数目，哪家能一下子拿出来？

就这样，奶奶留下的老房子，最终还是被银行拍卖了。成交价只有五十万，还不够还贷款的。

八

舅舅是半年后才联系我们的。

那天我妈接到电话，舅舅在那头哭得像个孩子：“姐，我对不起妈，对不起你们。我也是受害者啊，我什么都不知道。”

原来，舅妈骗完房子后，又把舅舅给骗了。

那个男人根本不是什么买家，是舅妈早就勾搭上的野汉子。两人计划好了要拿钱跑路，但舅妈嫌舅舅是累赘，在火车站给他下了安眠药，等舅舅醒来时，人和钱都没了。

舅舅被丢在千里之外的一个小城市，身上一分钱没有，只能靠捡垃圾和要饭过活。他说他想死，但想到对不起奶奶，想到还有个儿子，只能硬撑着。

我妈听了又气又心疼：“你现在在哪儿？”

“在广东一个工地上打工。”舅舅的声音很虚弱，“我想回家，但我没脸见人。妈的坟，我都没去扫过…”

我妈眼泪就下来了：“家没了，你知道吗？房子被银行拍卖了。”

电话那头沉默了很久，传来压抑的哭声。

九

舅舅没有马上回来。

他说要先攒够钱，至少把银行的欠款还清一部分。“我不能再给家里添负担了。”

这一等，就是两年半。

期间舅舅偶尔会给我妈打电话，报个平安，问问家里的情况。他在工地上做小工，一个月能挣四五千块钱，除了基本生活费，全都存起来。

我表弟考上了大学，学费是我们几个姐妹凑的。孩子懂事，边上学边打工，从不向家里要钱。

舅舅听说儿子争气，在电话里哭了：“我这辈子做得最对的事，就是生了这个儿子。”

至于舅妈，就像人间蒸发了一样，再没有任何消息。

十

舅舅回来是在奶奶去世三周年那天。

那天下着小雨，我正在家里包饺子，听见有人敲门。开门一看，是个晒得黝黑的中年男人，穿着洗得发白的工服，手里拎着个编织袋。

我差点认不出来，这就是我舅舅。

他瘦了，也老了，头发白了一大半，脸上满是风霜。最明显的是他的手，粗糙得像树皮，上面全是伤疤。

“小雅。”他叫我的名字，声音有些颤抖。

我赶紧把他让进屋，给我妈打电话。我妈接到电话，丢下手里的活儿就跑了过来。

姐弟俩见面，都哭了。

舅舅从编织袋里拿出一个存折：“姐，这是我攒的钱，十八万。虽然不多，但是我的一点心意。”

我妈推着不要：“你留着自己用吧，还要给孩子交学费呢。”

“不，我必须还。”舅舅很坚持，“妈留下的房子，是我没守住。这钱，算是我还给咱家的。”

十一

第二天，舅舅要去给奶奶扫墓。

我们本来想陪他去，他摆摆手：“让我一个人去吧，我有话要跟妈说。”

墓地在镇南的山坡上，走路得一个小时。舅舅拎着祭品，一步一步走过去。

我不放心，远远地跟在后面。

到了墓前，舅舅跪下了。

他在那里跪了很久，很久。我看见他在说话，但听不清说什么。偶尔有风吹过，能听到几句零星的话：“妈，我对不起你…我把家败光了…我没脸见你…”

就在我以为他要起身离开的时候，山路上出现了一个人影。

是个女人，穿着黑色的衣服，走路一瘸一拐的。

走近了我才看清，是舅妈。

十二

舅妈变化更大。

她瘦得不成样子，头发花白，脸上满是皱纹。最明显的是她的腿，一只明显比另一只短，走路时身体倾斜得厉害。

她走到墓前，也跪下了。

两个人就这样并排跪着，谁也没说话。

过了一会儿，舅妈开始哭。那哭声很奇怪，不是嚎啕大哭，而是一种压抑的、绝望的哭声，像受伤的野兽。

她从怀里掏出一个东西，放在墓前。

是一本存折。

“妈，我把钱还回来了。”舅妈的声音很哑，“九十六万，一分不少。”

舅舅愣住了：“你…你哪来的钱？”

舅妈苦笑：“卖器官。”

十三

原来，舅妈和那个男人跑了之后，日子并没有想象中的好过。

那男人是个职业骗子，专门骗中年妇女的钱。舅妈只是他众多猎物中的一个，钱到手后，他很快就抛弃了舅妈。

舅妈人生地不熟，又没有技能，很快就把剩下的钱花光了。为了生存，她什么都做过——捡垃圾、要饭、甚至卖血。

最惨的时候，她睡在桥洞里，靠吃垃圾桶里的剩饭过日子。

“我想过死。”舅妈说，“但每次想到妈的房子，想到我对不起的人，我就死不了。”

后来她听说有地方收购器官，就去了。先是卖了一个肾，然后又卖了部分肝脏。最后那次手术出了事故，伤到了神经，腿就瘸了。

“我本来想把眼角膜也卖了的。”舅妈摸着自己的脸，“但医生说我年纪大了，眼角膜质量不好，不要。”

她用卖器官的钱，再加上这几年打工攒的钱，终于凑够了九十六万。

“多出来的十六万，是利息。”她说，“我知道，光还本金是不够的。”

十四

舅舅听完，整个人都傻了。

“你…你这是何苦呢？”他声音颤抖，“钱没了可以再挣，命没了就什么都没了。”

舅妈摇摇头：“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我害了你，害了孩子，害了整个家。我不把这个错弥补了，我死了也不安心。”

她转身对着墓碑，又磕了几个头：“妈，我知道您不会原谅我。我也不求您原谅。我只是想告诉您，我知道错了。您的房子，您的家，我会想办法买回来的。”

说完，她站起身，准备离开。

舅舅一把拉住她：“你要去哪儿？”

“我该去的地方。”舅妈没有回头，“这个家，已经没有我的位置了。”

“不，你回家吧。”舅舅突然说，“咱们都回家。”

舅妈停住了脚步，回头看着舅舅，眼里满是不敢置信。

“我说，咱们都回家。”舅舅重复了一遍，声音很轻，但很坚定。

十五

回家的路上，我一直跟在他们后面。

两个人走得很慢，偶尔说几句话，更多时候是沉默。

快到村口的时候，舅妈突然停下了：“我不回去了。”

“为什么？”

“我没脸见人。”舅妈低着头，“全村人都知道我做的事，我回去了，你们一家子都抬不起头。”

舅舅想了想，说：“那咱们搬走吧。”

“搬到哪儿去？”

“随便哪儿。”舅舅说，“只要一家人在一起就行。”

舅妈又哭了，这次是感激的眼泪。

十六

他们最终还是回到了村子里。

消息很快传开了，村里人的反应比我们想象的要平和。也许是因为舅妈的遭遇太惨，也许是因为她把钱都还回来了，大家的指指点点少了很多。

更重要的是，我表弟的态度。

孩子放假回家，见到父母，没有责怪，没有冷漠，只是抱着他们哭了很久。

“爸，妈，咱们好好过日子吧。”他说，“什么都可以重新开始。”

看到儿子这样懂事，舅舅和舅妈都哭得不成样子。

十七

舅妈真的想把奶奶的老房子买回来。

她托人打听，房子现在的主人是个搞装修的老板，买来后改成了民宿。生意还不错，一天能收入好几百。

舅妈去找那个老板，说想把房子买回来。

老板笑了：“买回来？你知道现在房价涨了多少吗？当年我五十万买的，现在至少值一百五十万。你拿得出来吗？”

舅妈咬咬牙：“我可以分期付款。”

“分期？”老板摇摇头，“我又不是慈善家。再说，这房子现在是我的摇钱树，我为什么要卖？”

舅妈跪下了，就在民宿的大厅里，当着所有客人的面跪下了。

“求求您，把房子卖给我吧。那是我婆婆留下的，是我们家的根。我可以多给钱，我可以做牛做马，求求您了。”

十八

这一跪，把在场的人都震住了。

有个客人问怎么回事，旁边有人小声说了舅妈的事。大家听了，都很同情，有人甚至掉了眼泪。

老板也有些动容，但还是摇头：“不是我无情，是我真的不能卖。这房子是我贷款买的，每个月还要还银行钱。而且现在生意正好，我卖了房子，我去哪儿挣钱？”

舅妈还想再说什么，被几个客人拉起来了。

“大姐，不要这样。”一个年轻女孩说，“身体要紧，其他的慢慢想办法。”

舅妈点点头，但眼里的绝望藏不住。

她知道，凭她现在的能力，这辈子都不可能攒够一百五十万。

十九

转机出现在一个月后。

那天我妈接到个电话，是那个民宿老板打来的。

“你是那个女人的嫂子吧？”老板问，“那个跪着求我卖房子的。”

我妈心里一紧：“她又去找您了？”

“没有，没有。”老板赶紧说，“我是想告诉你们一个好消息。房子的事，有转机了。”

原来，上次舅妈在民宿里跪求的事，被一个客人拍成了视频，发到了网上。视频很快就火了，网友们被舅妈的故事感动，纷纷转发评论。

有个做直播的网红看到后，主动联系了民宿老板，说想来拍个视频。如果播放量高，愿意出钱帮舅妈买回房子。

“那个网红很有钱，说是想做点善事。”老板说，“但有个条件，就是要当事人同意拍摄，还要讲述整个经过。”

我妈听了又惊又喜：“真的吗？”

“当然是真的。”老板说，“不过这事还得当事人自己决定。毕竟要在网上公开私人经历，不是每个人都能接受的。”

二十

我们把这个消息告诉了舅舅和舅妈。

舅舅很犹豫：“这样好吗？把家里的丑事说给全国人民听？”

舅妈却很坚决：“只要能把妈的房子买回来，让我做什么都行。”

“可是…”舅舅还想说什么。

“没有可是。”舅妈打断他，“这三年来，我每天晚上都梦见妈。她在梦里哭，说她的房子没了，她没地方住了。我不能再让妈伤心了。”

于是，舅妈答应了拍摄。

那个网红来了，是个二十出头的女孩，看起来很真诚。她花了整整一天时间，听舅妈讲述了整个经过。

舅妈讲得很详细，从奶奶去世，到她和那个男人的事，到后来卖器官还钱，一点都没有隐瞒。

网红边听边流泪，最后说：“大姐，您是个了不起的人。犯错不可怕，可怕的是不知悔改。像您这样能够承担后果，勇于改正错误的人，值得所有人尊敬。”

二十一

视频发出去后，反响超出了所有人的想象。

短短三天，播放量就超过了一千万，点赞数达到几十万。评论区里，网友们的留言让人感动：

“这才是真正的悔改，不是嘴上说说，而是用行动证明。”

“卖器官还债，这得需要多大的勇气啊。”

“老太太在天之灵也会被感动的。”

“支持买回老房子，让逝者安息，让生者赎罪。”

更让人意外的是，有很多网友主动捐款。短短一周时间，就筹到了二十多万元。

加上网红自己出的钱，以及民宿老板的让步（他最终同意以一百万的价格出售），筹款刚好够用。

二十二

签合同那天，舅妈的手一直在抖。

“真的吗？”她一遍遍地问，“房子真的能回来吗？”

“真的。”网红握着她的手，“从今天开始，这就又是您家的房子了。”

舅妈哭了，哭得像个孩子。

她拿到房产证的第一件事，就是跑到奶奶的墓前。

“妈，房子回来了！”她对着墓碑喊，“您的房子回来了！您可以回家了！”

二十三

故事到这里，本来应该结束了。

但生活总是比故事复杂。

房子买回来后，舅妈和舅舅面临一个新问题：他们已经负债累累。

买房的钱虽然是网友们众筹的，但舅妈之前的医疗费、生活费，以及这几年的各种开支，加起来还欠着十几万。

而且舅妈的身体状况很差，基本丧失了劳动能力。舅舅年纪也大了，在外打工越来越困难。

一家三口该怎么生活下去？

这时候，那个网红又出了个主意。

“既然房子是老宅，又有这样特殊的故事，为什么不开个民宿呢？”她说，“现在很多人喜欢这种有故事的地方，生意肯定不错。”

“可是我们不会经营啊。”舅舅说。

“我可以帮忙。”网红说，“我有很多粉丝，可以帮你们宣传。而且现在网络这么发达，学会经营并不难。”

二十四

就这样，奶奶的老房子又重新开始接待客人了。

但这次不一样，这次是舅妈他们自己的生意。

房子重新装修了一遍，保留了原有的古朴风格，同时增加了现代化的设施。最特别的是，每个房间都挂着一个小牌子，上面写着这个家的故事。

客人们来了，舅妈会亲自讲述这段经历。她讲得很平静，没有哭诉，没有煽情，就像在讲别人的故事。

但听的人都会被感动。

“这就是人生啊。”一个中年男人听完后感慨，“有错就改，有债就还，这才是做人的道理。”

二十五

民宿的生意出奇地好。

不仅因为房子本身的古朴美丽，更因为这个家的故事。很多人专门从外地赶来，就是想听听舅妈的经历，感受一下这种真实的人生。

有个作家来住了一周，每天都和舅妈聊天。临走时他说：“大姐，您的故事比任何小说都精彩。人性的复杂，生活的无奈，救赎的艰难，都在您身上体现得淋漓尽致。”

舅妈听了，只是淡淡一笑：“什么人性啊救赎啊，我不懂这些大道理。我只知道，做错了事就要承担后果，欠了债就要还钱。这是做人的本分。”

二十六

现在，三年过去了。

舅妈的身体虽然还是不太好，但精神状态明显改善了很多。她不再像以前那样愁眉苦脸，偶尔还能看到她的笑容。

舅舅也变了，变得比以前有责任心。他学会了上网，学会了接待客人，甚至还学会了做几道地方菜。

我表弟大学毕业后，没有留在大城市，而是选择回家帮忙经营民宿。他说：“这里有我们家的根，有我们家的故事。我要让更多人知道，什么叫做承担责任。”

民宿现在已经小有名气，不仅在本地，就连外省都有人慕名而来。舅妈他们不仅还清了所有欠债，还有了一些积蓄。

更重要的是，一家人又团聚了。

二十七

每年奶奶的忌日，我们全家都会去扫墓。

舅妈总是跪得最久，话也说得最多。她会把民宿的经营情况，把表弟的工作情况，把家里的大小事情，都一一告诉奶奶。

“妈，您的房子现在很热闹，每天都有客人来。他们都说咱们家的房子漂亮，说咱们家的故事感人。”舅妈说，“我知道您听见了，我知道您高兴。”

有时候，我会想起三年前那个雨天，想起舅妈跪在墓前的样子，想起她手里的那本存折。

那时候的她，是绝望的，是愧疚的，是想要赎罪的。

现在的她，虽然身体垮了，但心里踏实了。

因为她知道，她已经尽了最大的努力去弥补自己的错误。

尾声

前两天，有个年轻人来民宿住宿。

他听完舅妈的故事后，沉默了很久。临走时，他对舅妈说：“大姐，我也做过错事，但我一直不敢承认。听了您的经历，我觉得我应该勇敢一点。”

来源：张富强聊八卦