鬼市拍卖的千年僵尸牙

B站影视 欧美电影 2025-06-01 22:07 1

摘要:沈青崖将狐裘又裹紧几分,指尖触到腰间那柄缠着红绸的斩鬼刀,刀柄上镌刻的云雷纹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寒江城头,朔风卷着雪粒子撞在斑驳的城砖上,发出金铁交鸣之声。

沈青崖将狐裘又裹紧几分,指尖触到腰间那柄缠着红绸的斩鬼刀,刀柄上镌刻的云雷纹在暮色里泛着幽光。

三日前城南乱葬岗惊现七具无头尸,每具尸身颈项都留着两枚齿痕,恰似被什么利齿生生咬断头颅。

“沈爷,再往前走可就是鬼市地界了。”车把式老吴的嗓音在风里打着颤,手中马鞭迟迟不敢落下。

沈青崖掀开车帘,但见浓雾自护城河底蒸腾而起,将百步外的青石牌坊裹得影影绰绰。

那牌坊上“黄泉渡”三个朱漆大字,此刻正往下淌着暗红血水。

忽有铜铃叮当,两盏惨白灯笼破雾而来。

提灯老妪佝偻如虾,青布衫上落满纸钱灰,枯枝般的手指攥着串骷髅念珠。“可是来赴子时拍的贵客?”她咧开没牙的嘴,喉间滚动的笑声像生锈的齿轮在摩擦。

沈青崖翻腕亮出玄铁令牌,令面睚眦纹在灯笼映照下狰狞欲活。

穿过九曲回廊般的雾阵,眼前豁然开朗。

三百盏人皮灯笼悬在蛛网般的梁柱间,将鬼市照得惨碧一片。

拍卖台筑在血池中央,池中浮着半截断碑,碑文依稀可辨“永和三年镇尸于此”。

沈青崖刚在檀木席上落座,忽觉后颈寒毛倒竖——他左侧席位空无一人,案上酒盏却漾起圈圈涟漪。

“诸位贵客久候。”鲛绡帷幕后转出个戴青铜鬼面的拍卖师,手中惊堂木拍在骷髅架上,震得满场灯笼乱晃,“今夜压轴重宝,乃秦代大将军白起墓中出土的千年僵尸牙!”

四名赤膊力士抬着玄冰棺登上高台,棺中寒气凝成白蛇,顺着青石地面蜿蜒游走。

沈青崖瞳孔骤缩——那对三寸长的獠牙正插在黑檀木托盘上,牙根处还缠着半截青铜锁链,链头嵌着的秦半两铜钱早已锈成青绿。

他袖中斩鬼刀突然发烫,刀身云雷纹竟渗出丝丝血迹。

“起拍价,黄泉引三百盏。”鬼面人话音未落,西侧席间忽有银铃脆响。

沈青崖转头望去,但见纱帐后伸出只欺霜赛雪的手,腕间缠着串鲛人泪串成的珠链。

那女子指尖轻叩案几,声若裂帛:“五百盏。”

满场倒抽冷气声中,北面席位飘来檀香。

锦袍公子摇着湘妃竹扇,扇面《酆都夜游图》上的鬼卒竟在簌簌而动:“七百盏,另附南诏蛊王卵三枚。”他身后八名力士齐声暴喝,肩上抬着的乌木箱里传出令人牙酸的抓挠声。

沈青崖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

三日前他在乱葬岗验尸时,曾见尸身残魂被某种邪物撕扯吞噬。

此刻那对僵尸牙上缠绕的阴气,分明与残魂气息同源。

正欲开口竞价,忽觉脚下地面震颤,血池断碑轰然裂开,数以千计的青铜甲虫自地缝涌出,所过之处青砖皆化作齑粉。

“护驾!”鬼面人厉喝声中,十二名金甲力士从天而降。

沈青崖却见那戴鲛人泪的女子轻笑起身,广袖翻飞间洒出把磷火。

青焰过处,甲虫纷纷爆裂,腥臭汁液溅在拍卖师鬼面上,竟将青铜面具腐蚀出蜂窝状的孔洞。

锦袍公子突然掷出竹扇,扇骨化作九道乌光射向玄冰棺。

沈青崖早有防备,斩鬼刀出鞘如龙吟,刀光斩碎七道乌光,余下两道却被僵尸牙尽数吸纳。

霎时间阴风大作,血池沸腾如鼎,棺中僵尸牙竟悬浮半空,牙根锁链哗啦作响,扯出具身披玄甲的干尸!

“白起尸王!”不知谁喊了句,满场宾客作鸟兽散。

沈青崖却盯着干尸腰间玉带——那上面的螭龙纹与三日前无头尸身上所绘如出一辙。

斩鬼刀突然发出龙吟般的颤鸣,刀身云雷纹游走如活物,在他掌心烫出焦痕。

鲛人泪女子飘然落在拍卖台上,足尖轻点便避开尸王抓来的利爪。

她忽然转头望向沈青崖,眸中似有星河流转:“沈家斩鬼刀传人?

这尸王怨气与刀灵同源,你当真要助纣为虐?”话音未落,锦袍公子已挥掌拍向她后心,掌风中隐见蛛网状黑气。

沈青崖旋身挥刀,刀锋正撞在黑气之上。

两股力量相撞激起气浪,将满场灯笼尽数掀翻。

他这才看清那公子哥脖颈处有蛛形刺青,与无头尸颈间齿痕形状分毫不差。

斩鬼刀突然不受控制地脱手飞出,刀尖直指僵尸牙,云雷纹与牙上阴气纠缠成漩涡,竟在半空凝成幅血色八卦图。

“原来如此!”沈青崖猛然醒悟,三日前七具无头尸根本不是被咬死,而是有人用僵尸牙布下“七煞锁魂阵”,要借白起尸王怨气唤醒刀中龙魂。

他咬破舌尖喷血在掌心,凌空画出道雷符拍向刀身。

斩鬼刀霎时迸发万丈金光,刀灵化形为五爪金龙,与僵尸牙引动的阴气黑龙缠斗在一处。

鲛人泪女子趁机掷出鲛人泪,珠链在半空结成囚龙阵。

锦袍公子见势不妙,突然撕开衣襟露出胸膛——他心口处竟嵌着半枚青铜钥匙,与僵尸牙锁链上的秦半两严丝合缝。

沈青崖这才明白,这伙人根本不是为夺宝而来,而是要借拍卖会引开守墓人,好开启白起墓中的血祭大阵!

“沈公子小心!”女子惊呼声中,尸王突然调转方向扑向血池。

沈青崖追至池边,只见池底显出个八卦祭坛,七盏青铜人油灯按北斗方位排列,灯芯上跳动着幽蓝鬼火。

那锦袍公子正将两枚钥匙插入祭坛凹槽,口中念念有词:“以七煞为引,以龙魂为祭,恭迎武安君重临人间!”

血池沸腾如鼎,池水竟化作血色漩涡。

沈青崖想也不想便纵身跃入,斩鬼刀劈开重重血浪,刀锋斩在祭坛石壁上迸出火星。

他忽然想起幼时在族谱中见过的记载——白起坑杀四十万赵卒时,曾以自身精血炼化七煞钉,将亡魂怨气尽数封入僵尸牙中。

若让这等凶物现世,莫说寒江城,怕是整个中原都要生灵涂炭!

鲛人泪女子随后赶至,甩出珠链缠住尸王双足。

她突然咬破指尖在沈青崖眉心一点,他眼前顿时清明——血池深处隐约可见七具无头尸身正在沉浮,每具尸身都连着条血红丝线,丝线尽头正是祭坛中央的青铜棺椁。

“用刀灵斩断地脉!”女子将鲛人泪尽数拍入他掌心,“你沈家先祖当年封印尸王时,曾以自身精血为引将龙魂注入斩鬼刀。

如今唯有刀灵回归地脉,才能彻底镇住这七煞锁魂阵!”

沈青崖握刀的手不再颤抖。

他想起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那枚青铜鳞片,此刻正在怀中发烫。

斩鬼刀突然发出清越龙吟,刀身云雷纹化作实质,竟在他背后凝成条五爪金龙虚影。

尸王似是感受到威胁,猛然挣断珠链扑来,利爪带起的阴风将血池掀起十丈巨浪。

“来得好!”沈青崖不退反进,刀锋直取尸王心口。

两道身影在血浪中交错而过,斩鬼刀没入尸王胸膛的刹那,他怀中青铜鳞片自动飞出,嵌入刀柄凹槽。

整座血池突然静止,七盏人油灯同时熄灭,青铜棺椁发出不堪重负的呻吟。

鲛人泪女子突然抓住他手腕,两人借着反震之力冲出血池。

身后传来山崩地裂般的巨响,沈青崖最后回头望去,只见血池塌陷成无底深渊,玄冰棺连同僵尸牙尽数坠入其中。

那锦袍公子正在深渊边缘挣扎,却被突然窜起的青铜锁链缠住脚踝,眨眼间便消失在黑暗里。

鬼市开始崩塌,青石牌坊轰然倒下时,沈青崖看清女子腰间玉佩——那分明是沈家失传百年的信物“螭龙衔月”。

他刚要开口,女子却化作万千鲛人泪消散在风中,唯余声叹息在耳边萦绕:“斩鬼刀出,龙魂现世,沈家与这乱世终是脱不得干系……”

晨光刺破浓雾时,沈青崖站在城头远眺。

护城河面漂着层薄冰,冰下隐约可见青铜锁链的残影。

他抚摸着已恢复平静的斩鬼刀,刀身云雷纹深处,一抹血色正缓缓流转,宛如沉睡的龙睛。

残阳如血,将寒江城染作赤金熔炉。

沈青崖独立城堞,指腹摩挲着斩鬼刀新生的血纹,那纹路竟在暮色里脉动如活物。

三日前鬼市崩塌后,城中便再未现过无头尸案,可每逢子夜,刀身总会传来龙吟般的震颤,似在呼应地底某种苏醒的力量。

忽有寒鸦掠过城楼,啼鸣声凄厉如泣。

沈青崖瞳孔微缩,但见西天云霭翻涌如沸,竟凝成张青铜巨脸,眉目正是鬼市中见过的白起尸王。

他反手拔刀,刀锋出鞘声惊起满城宿鸟,却见那云中巨脸忽然裂开獠牙巨口,吐出团裹着黑焰的青铜匣。

“沈氏七代斩鬼人亲启。”沈青崖念出首行朱批,喉间泛起苦涩。

族谱记载,初代斩鬼人沈苍梧曾随秦皇巡狩,却在骊山陵竣工后突然失踪。

此刻帛书末尾的落款,正是“苍梧绝笔”四字,笔锋如刀剑劈石,力透千年时光。

城外忽有蹄声如雷,三十六骑玄甲铁卫踏月而来。

为首者银盔覆面,手中长枪挑着面残破战旗,旗上“武安”二字虽被血污浸透,仍可辨出秦篆笔意。

沈青崖握刀的手背青筋暴起——这支消失在骊山地宫的幽冥铁骑,怎会在此现世?

“沈家小儿,还不跪接武安君法旨!”银盔将领枪尖轻点,帛书应声飞起。

沈青崖却见帛书背面另有血字浮现:“速往骊山断龙石,莫使龙魂入九幽!”他猛然抬头,但见幽冥铁骑阵中升起轮血月,月中隐约可见座青铜巨门,门缝里渗出的黑雾正凝成白起虚影。

斩鬼刀突然脱手飞旋,刀锋在青砖上犁出深深沟壑,正指向东南方。

沈青崖想起三日前鬼市中鲛人泪女子所言“斩鬼刀出,龙魂现世”,又忆起青铜匣落地时城根下传来的龙吟回响。

他不再迟疑,纵身跃下三丈城楼,斩鬼刀自动飞回掌中,刀身云雷纹已化作赤金鳞甲。

七日后,骊山绝顶。

沈青崖望着眼前千丈断崖,崖底黑雾翻涌如沸,隐约可见九根青铜巨柱撑起片扭曲时空。

他握刀的手微微发颤——此处正是族谱中记载的“归墟之眼”,初代斩鬼人当年便在此地布下“九龙锁天阵”,将白起龙魂与四十万赵卒亡灵永镇地脉。

忽有琴音自雾中传来,清越如冰泉击石。

沈青崖循声望去,但见断崖边立着架焦尾古琴,琴尾刻着半枚螭龙衔月纹。

他瞳孔骤缩,这纹样分明与鬼市中女子玉佩相同。

正欲近前查看,脚下青石突然塌陷,无数白骨手掌自深渊伸出,指甲缝里还缠着秦代麻衣残片。

斩鬼刀自动出鞘,刀光如匹练横扫。

白骨触到刀锋便化作齑粉,可碎骨落地又重新聚合成骷髅兵俑。

沈青崖这才惊觉,这些兵俑盔甲样式竟与幽冥铁骑如出一辙,只是甲胄上爬满暗红锈迹,像是被鲜血浸透千年。

“沈郎可还记得寒江鬼市?”琴音忽转凄怆,骷髅兵俑如潮水般退去。

雾中转出个素衣女子,发间银簪正是鲛人泪所化。

她指尖抚过琴弦,九霄环佩竟发出龙吟般的颤音,“当年你祖父在此斩断地脉龙气,却不知白起早已将一缕残魂寄在斩鬼刀中。”

沈青崖如遭雷击。

他想起初代斩鬼人失踪前夜,曾独自在祠堂跪到天明,次日便带着斩鬼刀消失在骊山地宫。

此刻女子琴音中浮现的幻象,正是祖父持刀劈开地脉的场景——刀锋斩落的刹那,有道金红龙魂钻入刀身,而地底同时升起七道血柱,每道柱顶都悬着具无头尸身。

“那七具尸身……”沈青崖声音发涩,刀身突然传来灼痛,云雷纹竟化作锁链缠住他手腕。

女子叹息着拨动琴弦,幻象中祖父突然转头望来,双目流血泪长啸:“苍梧误我沈家!

龙魂非斩,实为镇守啊!”

断崖突然剧烈震颤,九根青铜巨柱开始倾斜。

沈青崖看到柱身刻满的镇魂咒正在剥落,每剥落一片,深渊里便传来声凄厉龙吼。

女子突然掷出银簪,簪尾鲛人泪在空中绽成光幕,映出地脉深处景象——四十万赵卒亡灵正被黑雾裹挟着涌向青铜巨门,而门内探出的龙爪上,赫然缠着斩鬼刀的云雷纹!

“白起以七煞钉锁住龙魂,本是要借龙气镇压亡灵。”女子指尖琴弦崩断,鲜血顺着焦尾琴蜿蜒而下,“可你祖父误以为斩断龙气便能平息怨煞,却不知龙魂一去,地脉失衡,七煞钉反成引魂幡。

如今龙魂欲借亡灵重生,必须有人重铸九龙锁天阵!”

沈青崖望着掌心浮现的龙形胎记,终于明白斩鬼刀为何总在子夜震颤——那根本不是刀灵苏醒,而是地脉深处的龙魂在呼唤宿主。

他突然想起鬼市中见过的青铜钥匙,那锦袍公子心口的半枚,与此刻深渊里青铜巨门上的凹槽严丝合缝。

“你要我重铸阵法?”沈青崖将斩鬼刀插入青石,刀身鳞甲突然片片竖起,“可这刀里锁着龙魂,我又如何……”话音未落,女子突然欺身而上,银簪刺入他眉心。

剧痛中他看到无数记忆碎片:祖父在祠堂刻下血咒的身影,父亲临终前塞给他的青铜鳞片,还有鬼市中女子消散时那抹似有若无的龙涎香……

“你本就是龙魂转世。”女子吐出的血沫染红焦尾琴,“初代斩鬼人以自身精血为引,将龙魂封入沈家血脉。

如今唯有以你之血重开归墟之门,用斩鬼刀引动地脉龙气,方能补全天阵。”她说着突然扯开衣襟,心口处竟也有枚螭龙衔月纹,只是龙睛位置嵌着半枚青铜钥匙。

深渊传来山崩地裂般的轰鸣,青铜巨门已开启半尺。

沈青崖看到门内涌出的不是黑雾,而是漫天星斗——那些星辰正在急速坠落,化作燃烧的陨石砸向大地。

女子猛然将他推向悬崖,斩鬼刀同时脱手飞出,刀锋在坠落过程中化作条金红巨龙,龙爪正抓着那卷龙血帛书。

“记住,九龙锁天阵需以沈家血脉为引,斩鬼刀为枢,龙魂为眼!”女子声音随风消散,她化作万千鲛人泪包裹住沈青崖,替他挡住下坠时的罡风。

沈青崖在泪光中看到女子面容与记忆中母亲的脸渐渐重合,终于明白为何初见时便觉她眉眼熟悉——那分明是祠堂画像中初代斩鬼人沈苍梧的模样!

即将触底时,金红巨龙突然俯冲而下。

沈青崖感觉周身骨骼都在重组,斩鬼刀化作流光没入他心口,龙血帛书则化作道道金线缠绕四肢。

他睁开眼时,正站在青铜巨门前,门内星斗已化作无数亡灵哭嚎着扑来,而门楣上七道凹槽正对应着他体内七处大穴。

“原来这就是九龙锁天阵的真相。”沈青崖抬手按住心口,斩鬼刀在血脉中发出清越龙吟。

他忽然想起族谱末页那句“龙魂九转,沈家不绝”,终于明白初代斩鬼人为何要留下那卷龙血帛书——那不是法诀,而是以沈家血脉为墨写就的镇魂符!

第一道凹槽亮起时,沈青崖左臂浮现出云雷纹。

他咬破舌尖将血珠弹入凹槽,霎时地脉深处传来锁链绷紧的声响。

第二道、第三道……每点亮一处凹槽,便有具骷髅兵俑自深渊爬出,手持青铜戈戟守护在他身侧。

当第七道凹槽亮起时,他听到斩鬼刀发出悲鸣——刀身鳞甲正在剥落,露出底下金红交错的龙骨。

最后两处凹槽在眉心与丹田。

沈青崖望着掌心浮现的龙形胎记,突然明白初代斩鬼人当年为何要自毁容貌——这胎记根本不是印记,而是封印龙魂的锁链。

他仰头饮下鲛人泪凝成的清露,任由胎记化作金线刺入眉心。

剧痛中他看到无数记忆碎片:龙魂在云海中遨游,白起率军征战六国,还有初代斩鬼人跪在骊山地宫,将斩鬼刀刺入自己心口……

“原来我们沈家,从来都不是斩鬼人。”沈青崖轻笑着将斩鬼刀刺入丹田,刀柄的青铜鳞片与凹槽完美契合。

地脉深处传来震天龙吟,九道金色光柱冲天而起,将漫天星斗尽数震回天际。

青铜巨门轰然闭合时,他看到门内闪过母亲抚琴的身影,还有祖父持刀而立的背影。

三日后,寒江城头。

说书人拍响醒木,正讲到“沈公子力挽狂澜,斩白起于骊山之巅”。

茶客们听得如痴如醉,却无人注意到说书人袖中露出的半截焦尾琴,琴尾银簪上的鲛人泪正泛着微光。

城根下,个盲眼琴师抱着古琴走过,琴声里忽然多了丝龙吟般的颤音。

沈青崖站在归墟之眼的废墟上,掌心龙形胎记已化作朱砂痣。

他望着新生的青铜巨柱,柱身镇魂咒正缓缓流转。

斩鬼刀早已消散在天地间,可每当子夜时分,城头总会传来若有若无的琴声,像是有人在反复弹奏那首《锁龙吟》。

远处山道上,个戴斗笠的旅人正朝寒江城走来。

他腰间悬着半枚青铜钥匙,每走一步,脚下青砖便开出朵血色曼陀罗。

残月如钩,悬在寒江城头千年未变的方位。

沈青崖立在归墟废墟边缘,指尖抚过新生的青铜柱,柱面浮雕的睚眦兽突然睁开赤金瞳孔。

他猛然收手,掌心已沁出冷汗——这分明是九龙锁天阵初成时,地脉龙气反哺的征兆。

可自那日琴声消散后,城中便再未现过鲛人泪的踪迹,倒是有夜游的更夫说,在乱葬岗见过戴银簪的女子焚香抚琴。

子夜梆子声未落,城南义庄突然传来厉鬼嚎哭。

沈青崖抓起案头镇魂铃冲出门时,正撞见巡夜的兵卒踉跄奔逃。

为首的校尉满面青灰,手中火把映出他脖颈处蛛网状的裂痕:“沈、沈爷!

义庄棺材全炸了,那些个死鬼……死鬼在跳大神!”

义庄白幡在阴风里猎猎作响,三十七口黑漆棺材呈北斗状排列,每具棺盖上都钉着枚饕餮纹铜钉。

沈青崖刚踏入门槛,便觉脚下土地发软——满地都是黑褐色的黏液,散发着腐肉与硫磺混合的恶臭。

最中央的棺材突然爆开,飞出具无头女尸,腰间红绸带竟是用人皮缝制,末端还缀着串婴儿乳牙。

“五阴聚煞,好手段。”沈青崖并指为剑,在虚空画出道破煞符。

符光触及女尸的刹那,她腹腔突然裂开,涌出无数黑毛老鼠,每只老鼠背上都坐着个拇指大的侏儒鬼,手中捧着血淋淋的眼珠子。

镇魂铃无风自动,铃舌撞在饕餮纹上,震得满屋邪祟齐齐僵住。

义庄梁柱突然渗出黑血,血中浮出张人脸,正是三日前在鬼市见过的锦袍公子。

他此刻半张脸已成骷髅,胸膛处青铜钥匙深深嵌入心口:“沈青崖,你以为毁了归墟之门就能高枕无忧?”他指尖弹出血珠,黑毛老鼠顿时化作万千血蝠,“这三十七具尸身,可都是用你沈家血脉养的蛊!”

沈青崖瞳孔骤缩。

他认出其中七具尸体穿着沈家侍卫服饰,脖颈齿痕与乱葬岗无头尸如出一辙。

血蝠群中突然响起琴音,焦尾古琴破空而来,琴尾银簪化作流光刺穿锦袍公子天灵盖。

女子素衣胜雪,指尖在琴弦上翻飞如蝶,每拨动一次,便有百十只血蝠爆成血雾。

“小心尸蛊!”女子话音未落,沈青崖已觉脚踝刺痛。

低头看去,只只指甲盖大小的尸蟞正顺着裤管往上爬,甲壳上还刻着微缩的镇魂咒。

他猛然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斩鬼刀胎记上,霎时周身燃起金红火焰,尸蟞触火便化作青烟。

锦袍公子残躯突然膨胀如鼓,皮肤下似有活物蠕动。

女子甩出鲛人泪织成天罗地网,却见那具躯体轰然炸裂,飞溅的腐肉落地便长出朵朵血肉莲花。

莲花中央立着个三寸高的婴鬼,眉心嵌着半枚青铜钥匙,咯咯笑着朝沈青崖扑来:“爹爹,来陪我玩呀!”

沈青崖挥袖震碎三朵血莲,却见婴鬼突然分裂成七个,分别占据北斗七星方位。

女子琴音陡转凄厉,九霄环佩七根琴弦同时崩断,鲜血顺着琴身蜿蜒成河:“是七星养尸阵!

他们用你沈家血脉养了四十九年的尸王,今夜正是子母煞交汇之时!”

义庄地面开始塌陷,露出下方血池。

池中浮着具青铜棺椁,棺盖上密密麻麻刻满蝌蚪文,正是初代斩鬼人失踪时带走的骊山地宫秘图。

七个婴鬼同时钻入棺缝,棺椁轰然开启,爬出具身披玄甲的干尸——它左手持着半截斩鬼刀,右手握着枚鲛人泪,心口处赫然插着完整的青铜钥匙!

“武安君,该醒来了。”干尸突然开口,声如金铁交鸣。

它每走一步,玄甲便脱落片,露出底下蠕动的血肉。

沈青崖这才看清,那些血肉竟是由无数人脸拼接而成,每张脸都在重复着临死前的表情。

女子突然将焦尾琴横在身前,琴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镇魂符:“快走!

这是用四十万赵卒亡灵炼成的活尸傀,刀剑难伤,符咒不侵!”

干尸突然抬手,沈青崖腰间镇魂铃应声而碎。

无数黑线自铃铛碎片中射出,瞬间将他缠成粽子。

他闻到黑线上传来熟悉的龙涎香,正是鲛人泪的气息。

干尸走到他面前,青铜钥匙抵住他眉心:“沈家小儿,你可知为何斩鬼刀要认你为主?”它说着突然扯开玄甲,心口处嵌着块龙形玉佩,与沈青崖掌心血痣完全吻合。

女子突然掷出银簪,簪尾鲛人泪化作光幕。

光幕中浮现出初代斩鬼人的身影,他正将半块玉佩按入白起尸身:“苍梧以血脉为引,龙魂为契,骗得这煞星永镇地脉。

如今玉佩重聚,便是它破封之时!”干尸怒吼着挥掌拍碎光幕,玄甲碎片化作利刃射向女子。

沈青崖感觉体内龙魂在沸腾。

他想起归墟废墟上新生的青铜柱,想起琴声中反复出现的《锁龙吟》,突然明白斩鬼刀真正的秘密——初代斩鬼人根本没斩龙,而是将自己炼成了刀鞘!

他猛然震碎黑线,掌心血痣化作金红火焰,顺着干尸的青铜钥匙烧进它心口。

地动山摇间,义庄梁柱轰然倒塌。

沈青崖看到干尸体内浮现出条金红龙影,龙角上缠着七道黑色锁链。

每道锁链末端都系着个无头鬼影,正是那七具沈家侍卫的亡魂。

女子突然将焦尾琴砸向地面,琴身裂开处飞出七枚玉简,正是沈家失传的《锁龙诀》。

“以身为阵,以血为引!”女子抓住沈青崖手腕刺向自己心口,鲛人泪顺着伤口涌入他体内。

他感到龙魂在咆哮,斩鬼刀胎记化作实质冲出体外,刀锋直指干尸眉心。

干尸突然发出凄厉惨叫,玄甲尽数剥落,露出底下密密麻麻的尸斑——那竟是四十万赵卒的怨念凝聚而成!

沈青崖挥刀劈下时,看到干尸眼中闪过一丝清明。

它左手的半截斩鬼刀突然转向,插进了自己心口。

青铜钥匙与龙形玉佩同时碎裂,四十万亡灵化作流星冲天而起,却在触及云层的瞬间被九龙锁天阵的金光吞噬。

女子化作漫天鲛人泪将他包裹,最后那滴泪珠落在他眉心,化作新的龙形胎记。

天明时分,沈青崖站在义庄废墟上。

他手中握着完整的斩鬼刀,刀身云雷纹中流淌着星辉。

远处传来悠扬的琴声,他转头望去,只见个戴斗笠的琴师正在抚琴,琴尾银簪在晨光中泛着微光。

琴师忽然抬头,露出半张与鲛人泪女子相同的面容,嘴角噙着抹神秘微笑。

三日后,江湖上突然传出消息:寒江城外惊现上古龙冢,冢中藏着能令白骨生肌的龙血玉。

无数摸金校尉与邪道中人闻风而动,却在抵达当日尽数失踪。

有人说在子夜见过金红巨龙盘踞山巅,龙爪上抓着具无头尸身;也有人说在乱葬岗听过女子抚琴,琴声里混着婴儿啼哭与老妪叹息。

沈青崖此刻正在城西破庙,对着具青铜棺椁描摹符咒。

棺中躺着个沉睡的婴孩,眉心嵌着半枚青铜钥匙,正是那夜从干尸体内飞出的子煞。

他指尖抚过婴孩胸口的胎记,那胎记竟与他掌心血痣共鸣着泛起微光。

庙外忽然传来脚步声,戴斗笠的琴师抱着焦尾琴走进来,琴身七根断弦不知何时已续上新的冰蚕丝。

“沈公子可知,这子煞实为龙魂阴面所化?”琴师指尖轻拨琴弦,婴孩突然睁开双眼,瞳孔中映出星河倒转,“初代斩鬼人当年将龙魂一分为二,阳面镇于地脉,阴面封入子煞。

如今阳面已与你血脉相融,这阴面……”

破庙突然剧烈震颤,地面裂开道缝隙,露出下方血池。

池中浮着具玄甲干尸,与那夜在义庄所见一般无二,只是这次它手中握着的,是半块染血的鲛人泪。

沈青崖握紧斩鬼刀,却见琴师突然将焦尾琴横在身前,琴尾银簪化作流光刺入婴孩眉心。

“龙魂归位,阵眼重启。”琴师吐出的血沫染红冰蚕丝,“沈公子,是时候去会会真正的武安君了。”她说着突然扯开斗笠,露出与鲛人泪女子完全相同的面容,只是眉心多了道血色裂痕。

沈青崖这才惊觉,她抚琴的左手竟是白骨森森,指节上还缠着半截青铜锁链。

血池沸腾如鼎,干尸玄甲片片剥落。

沈青崖看到池底显出个八卦祭坛,与归墟废墟下的阵法遥相呼应。

祭坛中央立着面青铜古镜,镜中映出的不是他的面容,而是条金红巨龙正在撕咬自己的逆鳞。

琴师突然将焦尾琴掷入血池,琴身化作万千流萤没入古镜,镜面顿时浮现出初代斩鬼人的身影——他正将斩鬼刀刺入自己心口,刀柄的青铜鳞片与沈青崖手中的完全相同。

“原来我们沈家,从来都是龙魂的囚笼。”沈青崖轻笑着将斩鬼刀插入祭坛,刀锋与古镜相撞的刹那,天地变色。

他看到无数记忆碎片:龙魂在云海中悲鸣,白起率军踏着尸山血海而来,还有初代斩鬼人跪在骊山地宫,将半块龙形玉佩按入自己眉心……

血池突然炸开,干尸化作万千血蝠冲天而起。

沈青崖感觉体内龙魂在咆哮,斩鬼刀胎记化作实质贯穿天地。

他听到琴师在吟唱古老的《锁龙诀》,看到婴孩化作金红流星没入刀锋。

当第一缕晨光刺破黑暗时,他站在破碎的祭坛上,掌心血痣已化作金色龙鳞。

远处山道上,个樵夫正哼着走调的小曲往寒江城赶。

他忽然发现路边躺着具焦黑尸体,手中还攥着半枚青铜钥匙。

更远处,个戴斗笠的琴师抱着焦尾琴走过,琴声里多了丝从未有过的轻快。

而在更深的地下,九龙锁天阵的金光正在缓缓流转,镇压着地脉深处那道永恒的龙吟。

来源:君莫笑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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