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创作声明：本文为虚构创作，人名地名皆是虚构，请勿与现实关联，本文所用素材源于互联网，部分图片非真实图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妈，您歇着就行，我来就好。”

“妈，这个您别管，我自己弄。”

“妈，您先坐会儿，我忙完了咱们再聊。”

同样是一声“妈”，为什么听起来却那么生分？六十五岁的王秀英怎么也想不明白，明明儿媳妇陈丽华每句话都很客气，可为什么总让她感觉像个外人？

春节本该是团圆的日子，可这个年，过得却让她心里五味杂陈。

腊月二十八的早晨，王秀英站在老房子的卧室里，看着床头柜上老伴的遗照，心里空落落的。照片里的老头子还是那副慈眉善目的样子，仿佛还在跟她说：“秀英啊，今年咱们去哪儿过年？”

可是再也没有人会这样问她了。

老伴走了已经三个多月，这是她第一次一个人过年。房子里静得只能听见挂钟的滴答声，偶尔楼下传来邻居家小孩的嬉闹声，更显得她这里的冷清。

“妈，您收拾好了没？我一会儿就来接您。”儿子王建国的电话按时响起，声音里带着一贯的急躁，“丽华昨天就开始准备了，做了好多您爱吃的菜。”

王秀英握着电话，心里涌起一阵暖流。儿子虽然平时工作忙，但关键时候还是惦记着她的。

“好好，我马上就收拾完。”她看了看已经打包好的行李箱，里面装着换洗衣服和一些老伴生前爱吃的腊肉、咸菜，“那个...建国啊，我带了点你爸以前腌的腊肉，你们要是不爱吃...”

“妈，您别总提我爸了。”王建国的声音有些不耐烦，“人都走了，您得往前看。带什么都行，反正家里地方大。”

电话挂了，王秀英愣了愣。儿子说得没错，人死不能复生，可她就是忍不住想念。四十多年的老伴，说忘就能忘吗？

她走到客厅，环顾这个住了大半辈子的家。墙上还挂着全家福，那时候建国才二十多岁，刚结婚，丽华笑得很甜。现在想想，那时候婆媳关系确实比现在好多了。

“可能是我想多了。”王秀英自言自语道，“人家小两口有自己的生活，我一个老太婆老往人家那跑，确实不合适。”

但话虽这么说，心里还是期待的。毕竟这是老伴走后的第一个春节，她真的不想一个人在家里过。

收拾好东西，王秀英又检查了一遍水电燃气，确保安全后才锁上门。楼下王大爷正在晒太阳，看见她拖着行李箱下来，笑着打招呼：“秀英，去儿子家过年？”

“是啊，建国来接我。”王秀英勉强笑笑。

“那好，一家人团团圆圆的。”王大爷羡慕地说，“我家那小子在外地，今年又回不来。”

王秀英心里一阵酸涩。表面上看，她确实比王大爷幸福，儿子在本地，还能接她去过年。可只有她自己知道，这份幸福里有多少勉强。

王建国的车很快就到了楼下。他匆匆下车帮母亲拿行李，动作有些急躁：“妈，您这带这么多东西干嘛？”

“没多少，就是一些你爸腌的腊肉，还有我自己做的咸菜。”王秀英小心翼翼地解释，“我想着过年了，家里人多，多点菜也好。”

王建国皱了皱眉头，但没说什么，只是把行李箱塞进后备箱。

车上，母子俩都没怎么说话。王建国专心开车，偶尔看一眼手机，像是在回复什么消息。王秀英坐在副驾驶位上，看着窗外熟悉的街景慢慢变成陌生的小区，心里有种说不出的感觉。

“妈，到了。”王建国停好车，“上楼吧，丽华在家等着呢。”

王秀英跟着儿子走进电梯，心里既期待又紧张。不知道这个年，会是什么样子。

电梯停在十二楼，王建国掏出钥匙开门。还没进门，就闻到了饭菜的香味。

“妈来了！”陈丽华的声音从厨房传出来，听起来很热情，“快进来，快进来，外面冷。”

王秀英换好拖鞋，看到客厅里确实布置得很有年味。电视墙上贴着红色的福字，茶几上摆着瓜子花生，连沙发上都换了红色的抱枕。

“奶奶！”十二岁的孙子王浩然从房间里跑出来，扑到王秀英怀里，“我好想您！”

“哎哟，我的宝贝孙子！”王秀英紧紧抱住孙子，这是她今天第一次发自内心的笑，“又长高了，都快比奶奶高了。”

“那当然，我现在一米五三了。”王浩然骄傲地说，“妈妈说您要来住几天，太好了！”

陈丽华从厨房出来，围着围裙，脸上带着客气的笑容：“妈，您来了。快坐，我马上就好了。”

王秀英仔细打量着儿媳妇。陈丽华今年三十八岁，保养得不错，但今天看起来有些憔悴，眼睛下面还有淡淡的黑眼圈。

“丽华辛苦了，准备这么多菜。”王秀英真心地说，“我帮您端菜吧。”

“不用不用，您歇着就行。”陈丽华赶紧摆手，“都快好了，您先和浩然聊聊。”

王建国已经换好家居服，坐在沙发上刷手机：“妈，您先坐会儿，马上就开饭了。”

王秀英坐下来，环顾四周。这个家装修得很温馨，一百二十平米的房子，三室两厅，比她和老伴那套老房子大多了。客厅里摆着一台大电视，茶几上放着进口水果，看得出生活水平不错。

“奶奶，您看我这学期的奖状！”王浩然兴奋地拿出几张奖状，“语文考试我得了第三名！”

“我孙子真厉害！”王秀英仔细看着奖状，“进步这么大，奶奶给你包红包。”

“谢谢奶奶！”王浩然高兴得跳起来。

这时，陈丽华端着菜从厨房出来：“开饭了，开饭了。妈，您看看合不合口味。”

餐桌上确实摆满了菜：红烧肉、白切鸡、蒸蛋、炒青菜，还有一条清蒸鲈鱼。

“哇，这么丰盛！”王秀英真的很感动。

“应该的，您难得来一次。”陈丽华客气地说，但笑容有些勉强。

一家人围坐在餐桌前，表面上其乐融融。但王秀英总觉得哪里不对劲。陈丽华虽然一直在笑，但笑得很客气，像是在招待客人。最关键的是，她总是不经意地提到“年后”。

“妈，年后天气暖和了，您在家也舒服些。”

“年后浩然就开学了，家里又安静了。”

王建国似乎没注意到这些，只顾着吃饭和看手机。偶尔抬头，看到母亲在看他，就随口说几句：“妈，多吃点，这鱼很新鲜。”

“嗯，很好吃。”王秀英勉强应着，心里却五味杂陈。

她想起刚才带来的腊肉和咸菜，还在行李箱里没拿出来。本来想饭后拿出来跟大家分享的，现在却有些犹豫了。

“奶奶，您怎么不说话？”王浩然注意到奶奶的异常，“是不是菜不好吃？”

“好吃，好吃。”王秀英赶紧笑笑，“奶奶在想事情呢。”

“想什么事情啊？”王浩然好奇地问。

王秀英看了看陈丽华，又看了看王建国，最后还是摇摇头：“没什么，就是觉得你们都长大了。”

饭后，陈丽华开始收拾碗筷。王秀英想帮忙，又被拒绝了：“妈，您歇着就行，我来就好。”

王建国接了个电话，说是公司有急事，要去一趟：“妈，您先在家休息，我去处理点事情。”

“这大过年的，公司还有事？”王秀英有些不满。

“没办法，做生意就是这样。”王建国穿上外套，“晚上我早点回来。”

王建国走后，家里就剩下了王秀英、陈丽华和王浩然。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只有电视里春晚重播的声音。王浩然在玩手机游戏，陈丽华在厨房洗碗，王秀英坐在沙发上，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家的冷清。

她开始怀念和老伴在一起的日子。虽然那时候经济条件不如现在，但一家人在一起，真的很温暖。老伴总是能活跃气氛，讲些有趣的事情，逗得大家哈哈大笑。

现在没有了老伴，她在这个家里，竟然有种格格不入的感觉。

接下来的几天，王秀英努力适应着儿子家的生活节奏。

每天早上，她都起得很早，想着帮忙做早饭。但每次刚到厨房，陈丽华就已经在忙活了。

“妈，您怎么起这么早？您多睡会儿，我来就行。”

“我帮您一起做吧。”

“不用不用，您歇着。厨房地方小，两个人不方便。”

王秀英只好退出厨房，坐在客厅里等着。她看着陈丽华在厨房里忙碌的身影，心里很不是滋味。这是她的家，她却像个客人一样被供着。

早饭后，王建国去上班，王浩然被送去补习班。家里又剩下她们婆媳俩。

“妈，您看电视吧，我去洗衣服。”陈丽华说完就进了阳台。

王秀英想帮忙，又被拒绝了：“妈，这些我来洗就行。”

中午，王浩然从补习班回来，情绪不太好。

“妈妈，我不想去上数学课了。”王浩然撒娇道。

“不行，钱都交了。”陈丽华一边做饭一边说。

“我就是不想去！”王浩然突然发起脾气。

这时候，王秀英开口了：“浩然，奶奶以前是老师，要不我来辅导你？”

但陈丽华却皱起了眉头：“妈，您太累了。而且现在的教材和以前不一样，方法也不一样。”

“算了算了，还是让他继续上补习班吧。”陈丽华有些不耐烦，“专业的事情还是要专业的人来做。”

王秀英被噎得说不出话来。她当了一辈子老师，竟然被说不专业。

下午，王秀英一个人坐在客厅里，心情很复杂。她开始反思，是不是自己真的老了，跟不上时代了？

陈丽华在房间里打电话，声音压得很低，但偶尔还是能听到几个词：“...真的很累...”“...不知道要住多久...”“...我也没办法...”

王秀英听着这些话，心像被针扎一样疼。

傍晚，王建国回来了，情绪看起来不太好。

“怎么了？”陈丽华关心地问。

“公司要裁员，人心惶惶的。”王建国摇摇头，“现在经济不好，大家压力都很大。”

“那你的位置...”陈丽华有些担心。

“应该没问题，但工作肯定更忙了。”王建国看了一眼母亲，“妈，这几天您还住得习惯吧？”

“挺好的。”王秀英勉强笑笑，“就是觉得有点打扰你们。”

“说什么打扰不打扰的，您是我妈。”王建国的话听起来很暖心，但语气却有些敷衍。

晚饭时，一家人又围坐在餐桌前。但比起第一天，气氛明显冷清了很多。

王建国忙着看手机回消息，陈丽华心不在焉地扒饭，只有王浩然还在跟奶奶说话。

“奶奶，明天我们一起看电影好不好？”王浩然提议。

“好啊。”王秀英难得露出真心的笑容。

“浩然，明天你还要去补习班。”陈丽华插话道，“而且你奶奶年纪大了，电影院那么吵，她受不了。”

王浩然失望地撇撇嘴：“那什么时候能去？”

“等...等以后吧。”陈丽华的目光闪烁了一下。

王秀英敏感地捕捉到了这个细节。什么叫“以后”？是等她走了以后吗？

晚上，王秀英躺在客房的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这张床虽然舒服，但总感觉不是自己的家。

隔壁传来王建国和陈丽华的说话声，声音很小，但在安静的夜里，还是能听到一些片段。

“...工作这么忙...”“...再这样下去...”“...你也要考虑一下我的感受...”

王秀英用被子蒙住头，不想再听下去。她开始想念自己的家，想念和老伴在一起的那些平凡而温暖的日子。

也许，她真的不应该来打扰他们的生活。

大年初一的早上，按照传统，全家人要一起去拜年。

王秀英起了个大早，想着穿得体面一些。她从行李箱里拿出了一件深蓝色的羊毛大衣，这是老伴生前给她买的，她一直舍不得穿。

“妈，您穿这么正式干嘛？”王建国看到母亲的装扮，有些意外。

“大年初一，总要穿得好一点。”王秀英整理着衣领，“以前我和你爸...”

“行了行了，走吧。”王建国不耐烦地打断了她，“先去您二叔家，然后去丽华她妈那边。”

拜年的过程并不愉快。在王秀英二叔家，大家都在问老伴的事情，问得她眼眶发红。王建国显然不想多谈这个话题，总是岔开话题或者催促快点走。

到了陈丽华娘家，情况更加尴尬。陈丽华的母亲对王秀英客气但冷淡，偶尔还有些意味深长的话。

“丽华这孩子就是太善良了，什么都为别人考虑。”陈丽华的母亲对王建国说，“年轻人压力大，还是要多体谅体谅。”

王秀英听得出来，这是在暗示她。

回到家后，大家都有些疲惫。王浩然坐在沙发上玩手机，王建国躺在另一张沙发上休息，陈丽华在厨房热饭菜。

王秀英想帮忙，又被拒绝了。她只好坐在一边，感觉自己像个多余的人。

这时，王浩然无意中说了一句话：“爸爸妈妈，你们昨天晚上关着门说什么呢？我听到你们提到奶奶了。”

王建国和陈丽华的脸色同时变了一下。

“小孩子别什么都问。”王建国有些尴尬地说。

“就是讨论一些大人的事情。”陈丽华也赶紧转移话题，“浩然，你作业写完了吗？”

但王浩然显然没有意识到自己说错了什么，继续说道：“我还听到爸爸说'以后'什么的，还有'奶奶'，还有什么'安排'...”

“浩然！”陈丽华的声音突然提高了，“你怎么偷听大人说话？快去房间写作业！”

王浩然被吓了一跳，委屈地看了看奶奶，然后乖乖回房间了。

客厅里突然安静下来，气氛有些尴尬。

王秀英的心里开始警觉起来。他们在讨论关于她的什么“安排”？什么“以后”？

“妈，您别多想，就是一些家里的琐事。”王建国解释道，但目光有些飘忽。

“是啊，妈，没什么重要的。”陈丽华也附和道，但表情明显不自然。

从这天开始，王秀英开始留意儿子儿媳的一举一动。她发现，每当她出现的时候，他们就会停止交谈，或者换个话题。而当她不在的时候，他们经常小声说话，一看到她来了就立刻停止。

有一次，她从卫生间出来，听到陈丽华在电话里说：“...再等等看吧...”“...实在不行就...”“...你帮我打听一下...”

看到王秀英出来，陈丽华立刻挂了电话，装作什么都没发生的样子。

还有一次，她早上起来想去厨房倒水，听到王建国在客厅里打电话：“...是啊，确实有点困难...”“...我也不知道该怎么办...”“...总不能一直这样下去...”

看到母亲出现，王建国也立刻结束了通话。

这些反常的举动让王秀英心里越来越不安。她开始怀疑，他们是不是在背着她商量什么事情？

最让她在意的是陈丽华的状态。这几天来，陈丽华明显比第一天更加憔悴了。她经常揉太阳穴，看起来很疲惫，吃饭的时候也心不在焉。

有一天晚上，王秀英起夜的时候，听到陈丽华房间里传出轻微的啜泣声。她站在门外犹豫了一下，想要敲门关心一下，但最终还是没有。

她隐约觉得，陈丽华的这种状态，可能和自己有关。

第二天，王秀英试探性地对陈丽华说：“丽华，你最近是不是身体不舒服？看你气色不太好。”

“没有，就是工作有点累。”陈丽华勉强笑笑，“快过完年了，银行业务比较忙。”

“那你多休息，别累坏了身体。”王秀英关心地说，“要不要去医院看看？”

“不用，没那么严重。”陈丽华有些敷衍地回应，然后又说，“妈，您也别太操心了，好好享受难得的假期。”

这话听起来像是关心，但王秀英总觉得有哪里不对劲。什么叫“难得的假期”？好像她很快就要结束这个“假期”似的。

当天下午，王建国又接了一个电话，这次他直接到阳台上去接的。王秀英透过玻璃门，看到他在电话里比比划划，表情严肃，偶尔还摇头叹气。

电话结束后，王建国回到客厅，神情有些沉重。

“谁的电话？”陈丽华问。

“一个朋友。”王建国看了一眼母亲，“没什么重要的事。”

但王秀英看得出来，这绝对不是“没什么重要的事”。

晚上，她又听到隔壁房间传来王建国和陈丽华的对话声。这次她没有用被子蒙头，而是仔细地听着。

虽然声音很小，但她还是听到了一些关键词：“...时间...”“...决定...”“...不能再拖了...”

王秀英的心跳开始加速。他们到底在商量什么？为什么要避着她？

她想起了老伴生前曾经说过的话：“秀英啊，人老了就要有自知之明，别给孩子们添麻烦。他们有自己的生活，咱们不能老是指望着他们。”

当时她还不以为然，觉得老伴太悲观了。现在想想，也许老伴说得对。

也许，她真的成了他们的负担。

大年初三的夜里，王秀英被尿意惊醒。

她看了看床头的时钟，凌晨两点半。起身穿上拖鞋，轻手轻脚地走出客房，准备去卫生间。

走到客厅的时候，她突然听到了说话声。

王建国和陈丽华坐在沙发上，声音压得很低，但在安静的夜里，还是能听得很清楚。

王秀英的脚步停住了。她知道偷听不好，但不知道为什么，她就是迈不开腿。

“我真的受不了了。”陈丽华的声音里带着哭腔，“她在这里，我连个安稳觉都睡不着。”

“那你想怎么办？”王建国的声音有些无奈，“她就我这一个儿子，总不能不管她。”

“建国，我知道我这样说很不好，但是...”陈丽华哽咽了一下，然后压低声音说道，“能不能让妈别住了，我真的承受不了这种压力了。”

王建国愣了一下：“你疯了？你想让我怎么跟我妈说？”

“我不是疯了，我是真的快撑不住了。”陈丽华擦了擦眼泪，“我现在每天都很紧张，生怕做错什么，说错什么。她在家里，我感觉像是被监视一样。”

“妈她人挺好的，也不是故意挑刺的那种人。”王建国为母亲辩护道。

“我知道她人不坏，但是...”陈丽华停顿了一下，“你有没有发现，自从她来了以后，咱们家的气氛就变了？浩然也开始变得敏感，总是问为什么奶奶不开心，为什么我们说话要关门。”

王秀英站在客厅的阴影里，心如刀绞。原来她的存在，真的给这个家庭带来了这么大的困扰。

“而且...”陈丽华继续说道，“我最近身体确实不太好，医生说我这是焦虑引起的失眠和内分泌紊乱。他建议我静养，不要有太大的心理压力。”

“你怎么不早说？”王建国有些着急，“身体不好你应该告诉我啊。”

“我能说什么？说你妈在这里我压力大，让你赶她走？”陈丽华苦笑道，“我说了你会怎么想我？别人会怎么看我？”

王建国沉默了一会儿，然后说：“那你觉得应该怎么办？”

陈丽华深吸了一口气：“建国，我已经看好了，南山那边新开的养老院条件不错，月费才三千多。环境很好，有专业的护理人员，还有很多同龄的老人，比她一个人在家强多了。”

王秀英感觉天旋地转，差点站不稳。养老院？他们竟然要把她送到养老院？

“可是这样会不会...”王建国犹豫着，“别人知道了会说闲话的。”

“有什么好说闲话的？”陈丽华的语气有些激动，“现在很多老人都住养老院，那里有专业的照顾，比在家里强。而且你妈那退休金完全够用，我们也不是不管她，每周去看一次不就行了？”

“可是妈她一个人习惯吗？”王建国还是有些担心。

“习惯是可以培养的。”陈丽华说，“建国，你要为咱们这个家考虑一下。浩然现在正是关键时期，需要一个稳定的家庭环境。我的身体也需要调养。咱们不能为了照顾一个人，而让整个家庭都不和谐。”

“那...那什么时候说这件事？”王建国的声音有些无力。

“我觉得可以过了初五再说。”陈丽华说，“到时候你跟她谈谈，就说是为了她好，让她有个更好的照顾。千万别说是我的意思。”

“我知道。”王建国叹了口气，“希望她能理解吧。”

“她会理解的，她是个明事理的人。”陈丽华的语气缓和了一些，“而且住养老院也不是什么丢人的事，现在的养老院条件都很好，比在家里孤单一个人强多了。”

王秀英听到这里，再也忍不住了。她的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整个人都在颤抖。

她悄悄地退回客房，轻轻关上门，然后坐在床边失声痛哭。

她怎么也没想到，自己在儿子眼里竟然成了累赘。更没想到，儿媳妇竟然已经为她选好了养老院。

四十年的婚姻，含辛茹苦地把儿子养大，到头来却要被送到养老院去度过余生。这就是她的归宿吗？

更让她心寒的是王建国的态度。虽然他没有主动提出要送她去养老院，但也没有坚决反对。他担心的不是她在养老院会不会孤单，而是“别人会说闲话”。

王秀英擦干眼泪，看着窗外的夜空。月亮被云遮住了，夜色格外的黑。

她在床上躺了一夜，但一分钟都没有睡着。脑子里翻来覆去地想着刚才听到的话，想着自己的未来。

天快亮的时候，她做了一个决定。

她不会等到王建国开口，她要主动离开。

但在离开之前，她想弄明白一件事：陈丽华的身体到底出了什么问题？为什么她的存在会给陈丽华带来这么大的压力？

也许，事情还有她不知道的另一面。

大年初五的上午，王秀英决定试探一下孙子，想了解更多的情况。

王建国去公司加班了，陈丽华在房间里休息，客厅里就剩下她和王浩然。

“浩然，过来陪奶奶聊聊天。”王秀英拍拍身边的沙发。

“奶奶，您想聊什么？”

“奶奶想问问，你妈妈最近是不是很累？”王秀英假装不经意地问。

“是啊，妈妈总是说头痛，晚上也睡不好。”王浩然天真地说，“爸爸说妈妈更年期，需要静养。医生说她不能有太大的压力，需要一个安静的环境。”

王秀英的心沉了下去。果然，陈丽华的病情比她想象的要严重。

“奶奶，您是不是要走了？”王浩然突然问道。

“为什么这么问？”

“我听爸爸妈妈说话，他们总是提到'以后'，还说什么'安排'。”王浩然有些不舍地说，“我不想您走，您能不能一直住在我们家？”

王秀英的眼睛湿润了。在这个家里，只有孙子是真心希望她留下的。

她决定了，她要主动离开。

大年初六的早晨，王秀英早早就起床了。她在客房里收拾行李，动作很轻，不想吵醒其他人。

收拾完行李，她走到客厅，看着这个住了几天的家。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一切都显得那么温馨。但她知道，这份温馨不属于她。

“妈，您怎么这么早就起来了？”王建国从房间里出来，看到母亲在收拾行李，有些惊讶，“您这是...”

“建国，我想回家了。”王秀英平静地说。

“回家？”王建国愣了一下，“为什么突然要回家？是不是我们哪里做得不好？”

“不是，你们都很好。”王秀英摇头，“就是觉得还是自己家舒服一些。”

这时，陈丽华也从房间里出来了，看到这个场景，脸上闪过复杂的表情。

“妈，您别急着走啊。”陈丽华说，但语气里明显带着一丝解脱，“再住几天也没关系的。”

“不了，我想念我的老家了。”王秀英说，“而且你身体不好，需要安静的环境。我在这里，总是会打扰到你们。”

“妈，您别这么说。”王建国有些愧疚，“您是我妈，住在这里是应该的。”

“孩子，有些话我想跟你们说。”王秀英坐在沙发上，“你们过来坐。”

王建国和陈丽华坐在对面，神情有些紧张。

“我昨天想了一夜，觉得有些事情该说清楚了。”王秀英看着他们，“丽华，你的病我已经了解了。更年期综合征确实需要一个安静稳定的环境，我在这里确实会增加你的压力。”

陈丽华的脸一下子红了：“妈，我没有...”

“你不用解释，这不是你的错。”王秀英温和地说，“每个人都有自己的难处，我能理解。”

“妈，那您想怎么办？”王建国小心翼翼地问。

“我决定回老家去住。”王秀英说，“不是回那个老房子，而是去县城买个小公寓。那里有我的老同事，老朋友，也不会孤单。”

“可是老家那边条件没有这里好。”王建国有些担心。

“条件好不好不重要，重要的是适合。”王秀英说，“而且我想了想，我确实应该有自己的生活。这些年一直围着你们转，自己的朋友都疏远了。”

“妈...”陈丽华的眼泪掉下来了，“对不起，是我不好。”

“傻孩子，你有什么对不起我的？”王秀英站起来，轻拍陈丽华的肩膀，“你能嫁到我们家，照顾建国这么多年，我已经很感激了。现在你身体不好，我当然要为你考虑。”

“可是您一个人在外地，我们不放心。”王建国说。

“有什么不放心的？我又不是小孩子。”王秀英笑笑，“而且现在交通这么方便，你们想我了就来看我，我想你们了就回来看看。这样不是更好吗？”

这时，王浩然从房间里跑出来：“奶奶，您要走了吗？”

“是啊，奶奶要回老家了。”王秀英抱住孙子，“但是奶奶会经常回来看你的。”

“我不想您走！”王浩然哭了起来，“您走了，我就没有人陪我玩了。”

“傻孩子，奶奶不是不要你了。”王秀英哄着孙子，“奶奶只是换个地方住，你放假的时候可以去奶奶那里玩。”

“真的吗？”王浩然抽泣着问。

“当然是真的。”王秀英擦去孙子的眼泪，“奶奶什么时候骗过你？”

王建国看着这一幕，心里五味杂陈。他知道母亲是为了他们好才做出这个决定的，但心里还是很愧疚。

“妈，您的生活费我们来出。”王建国说，“您的退休金留着自己花。”

“不用，我的退休金够用了。”王秀英摇头，“你们现在压力也大，房贷车贷，还有浩然的教育费用，能省就省一点。”

“妈，您别这么说。”陈丽华擦着眼泪，“我们怎么能让您自己承担所有费用？”

“这有什么？”王秀英说，“我一个人生活，花不了多少钱。而且我还想着找点事情做，比如给人家带带孩子，或者做点手工，既能打发时间，又能有点收入。”

听到母亲这么说，王建国更加愧疚了：“妈，您这么大年纪了，还要自己赚钱养活自己，我这个儿子真是...”

“别说傻话。”王秀英打断了他，“人活着就要有价值，我不想成为任何人的负担，包括你们。”

“妈，您帮我们搬家吧。”陈丽华突然说，“既然您决定要搬家，我们一家人一起去帮您找房子，安顿好了我们再回来。”

“不用麻烦你们。”王秀英摆手，“我自己能搞定。”

“妈，这不是麻烦，这是我们应该做的。”王建国坚持道，“您一个人去外地，我们怎么放心？”

最终，王秀英还是同意了他们的帮助。

下午两点，王建国开车送母亲去火车站。

在候车厅里，王秀英最后一次叮嘱他们：“建国，你要好好照顾丽华和浩然。丽华，你要好好养病，别有心理负担。浩然，要听爸爸妈妈的话。”

“妈，您也要照顾好自己。”王建国哽咽着说。

“知道了，你们快回去吧。”王秀英推着行李箱向检票口走去，“以后有空就去看我。”

检票开始了，王秀英拖着行李箱排队检票。临进站前，她回头看了一眼。

王建国一家三口站在那里，都红着眼睛。但王秀英知道，这是最好的选择。

她向他们挥了挥手，然后头也不回地走进了检票口。

在火车上，王秀英靠着窗户，看着窗外飞逝的风景。她的心情复杂，有不舍，有失落，但更多的是一种解脱。

她想起了老伴生前说过的话：“秀英啊，人要学会放手。该放手的时候不放手，对谁都不好。”

现在她终于明白了这句话的意思。

火车越开越远，带着她驶向新的生活。她不知道前面等待她的是什么，但她知道，她做了正确的选择。

有时候，爱不是紧紧抓住，而是学会放手。

有时候，最大的善良，就是不给别人添麻烦。

王秀英闭上眼睛，开始规划她的新生活。她要在县城买一个小公寓，要重新联系老同事老朋友，要找一些力所能及的事情做。

她要证明，六十五岁的她，依然可以活得精彩。

三个月后，在儿子的帮助下王秀英在县城安顿下来了。她买了一个小公寓，重新联系上了以前的老同事，还加入了社区的老年合唱团。

王建国一家每个月都会来看她一次。陈丽华的病在安静的环境中慢慢好转了，王浩然的成绩也进步了不少。

有一天，王秀英接到了陈丽华的电话。

“妈，我想和您说声谢谢。谢谢您的理解和成全。”

“傻孩子，一家人不说两家话。”

王秀英挂了电话，走到阳台上，看着远方的夕阳。

她想，她选对了。

来源：一才体坛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