走镖人遇见的山精拦路

B站影视 内地电影 2025-06-01 12:55 1

摘要:暮色如泼墨般在天际晕染开来,苍茫群山被最后一缕残阳镀上金边,转瞬便被幽蓝的暮色吞没。

暮色如泼墨般在天际晕染开来,苍茫群山被最后一缕残阳镀上金边,转瞬便被幽蓝的暮色吞没。

山道上,三十余辆镖车首尾相连,车辙在青石板上碾出深深沟壑,镖旗在夜风里猎猎作响,绣着的金线貔貅在暮色中若隐若现。

领头的镖师秦九川勒住缰绳,掌心虎口处老茧硌着马鞍鞯,青筋凸起的手背沾着未干的血渍。

他抬眼望向远处山坳,那里腾起袅袅青雾,在暮色中织成诡谲的罗网。

停!

低沉的嗓音裹着内力荡开,惊起林间宿鸟,扑棱棱的振翅声在寂静中格外刺耳。

二十余名趟子手应声而动,铁器相撞的铿锵声里,有人悄然抽出腰间软剑。

副镖头赵铁衣打马凑近,左脸蜈蚣状的刀疤在暮色中狰狞可怖:"秦爷,可是闻到山风不对?

话音未落,山道两侧的灌木丛突然簌簌作响,数道黑影如鬼魅般掠过树梢,惊起夜枭凄厉的啼叫。

秦九川反手按住腰间玄铁重刀,刀鞘上盘踞的九条螭龙纹路泛着冷光。

这柄刀随他走镖十二载,饮过七十六个悍匪的颈血,此刻却发出细微嗡鸣,像是感应到某种古老的气息。

他眯起鹰隼般的眼眸,忽见前方青雾中浮出两点幽绿萤火,那光晕竟在半空凝成双瞳形状。

"山精现世,百鬼夜行。

清冷女声自车队末尾传来,素白衣袂在夜风中翻飞如雪。

说话的是个戴面纱的姑娘,怀中抱着柄青铜古剑,剑柄处七枚星纹按北斗方位排列。

秦九川记得这女子是三日前在官道茶寮搭的镖,自称要往昆仑墟寻亲,却对盘缠只字不提。

青雾骤然翻涌,现出个三尺来高的侏儒身影。

那物通体覆着青鳞,四肢纤细如竹,头顶却生着鹿角般的枝杈,每根分叉都缀着颗血色玛瑙。

它歪着脑袋打量车队,脖颈以诡异角度弯折,喉间发出孩童般的咯咯笑声:"此山是我开,此树是我栽,要打此路过……"

"留下买路财。

秦九川冷冷接话,玄铁重刀已出鞘三寸。

刀身映出山精狰狞的面容——鼠目鹰鼻,嘴角咧至耳根,露出森白獠牙。

这哪里是寻常山魈,分明是《山海经》里记载的"狰狞",专以过路商贾的魂魄为食。

山精突然发出尖啸,声波震得车辕上的铜铃叮当作响。

四周青雾中浮现出数十双猩红眼瞳,竟是群半人高的灰毛狼妖。

赵铁衣甩出腰间软鞭,鞭梢铁刺在地面擦出串串火星:"秦爷,这妖物怕是有备而来!

话音未落,最前头的狼妖已纵身扑来,利爪在月光下泛着幽蓝。

秦九川正要提刀迎战,忽觉左侧寒光乍现。

那白衣女子竟先他半步出手,青铜古剑出鞘时带起龙吟般的清鸣,剑锋过处,狼妖咽喉绽开朵朵血花。

她身法飘忽似鬼魅,剑招却暗合周天星斗,分明是失传百年的"璇玑剑法"。

"姑娘好手段!

秦九川重刀横扫,将三只狼妖拦腰斩断。

温热血浆溅在青石板上,却诡异地渗入石缝,化作缕缕黑烟。

山精见状发出怒吼,头顶玛瑙突然迸发刺目红光,地面竟开始剧烈震颤。

"快护住镖车!

赵铁衣大喝着跃上货箱,软鞭如灵蛇缠住从地底钻出的树根。

那些黝黑根须布满倒刺,所过之处青石板尽数崩裂。

趟子手们背靠背结成圆阵,刀光剑影织成密不透风的网,却仍有妖物突破防线。

白衣女子突然腾空而起,剑尖在虚空连点七下。

北斗七星方位亮起七点银芒,竟将漫天妖雾撕开道裂缝。

她凌空而立,素纱蒙面的面容在月光下宛如神女:"秦镖头,借你刀气一用!

秦九川闻言不疑有他,重刀高举过顶,体内真气如江河奔涌。

刀身泛起赤金光芒,隐约可见龙形虚影盘旋其上。

这是他压箱底的"九霄龙吟斩",十二年来从未示人。

此刻刀锋所指,连空气都发出不堪重负的爆鸣。

山精似乎察觉到致命威胁,浑身青鳞倒竖,头顶玛瑙迸发出妖异血光。

地面裂开道丈许宽的沟壑,墨色汁液喷涌而出,化作无数骷髅头扑向车队。

白衣女子突然咬破指尖,在剑身画出血色符咒,剑锋陡然暴涨三丈青芒。

"就是现在!

她清叱一声,剑光如银河倒卷。

秦九川同时挥刀,赤金龙影与青色剑芒在半空交织,化作毁天灭地的光潮。

山精发出凄厉惨叫,周身青鳞片片剥落,玛瑙眼珠轰然炸裂。

黑雾中传来此起彼伏的哀嚎,妖物们如退潮般消失在山林深处。

月光重新洒落山道,青石板上的血迹却已消失无踪。

秦九川收刀入鞘,发现掌心满是冷汗。

那白衣女子轻飘飘落在货箱上,青铜古剑已归入鞘中,剑柄星纹暗淡无光。

姑娘究竟是何方神圣?

他沉声问道,目光扫过女子腰间玉佩——那分明是昆仑墟云梦泽的信物。

女子解下面纱,露出张清冷绝艳的面容,眉心朱砂痣如血滴凝成:"小女云清歌,奉家师之命取回被盗的'天玑盘'。

她忽然抬手,指尖凝出星辉,照亮了某辆镖车暗格——那里静静躺着块青铜罗盘,表面刻着二十八星宿图。

赵铁衣脸色骤变:"这是……"话未说完,秦九川已按住他肩膀。

十二年前他押送过趟"死镖",货箱里装的就是这物。

当时全镖局三十七口人尽数丧命,唯有他被神秘人所救,脖颈从此多了道星形疤痕。

云清歌指尖轻抚罗盘,星辉流转间,罗盘突然悬浮半空:"此物关乎人间气运,三年前被妖族所窃。

你们运送的从来不是丝绸茶叶,而是封印天玑盘的玄铁匣。

她忽然转头望向山林深处,眸中寒光乍现:"还有只大妖未现身。

话音未落,地面再度震颤。

这次涌出的不是妖物,而是汩汩清泉。

泉水在月光下泛着银辉,竟在空中凝成水镜。

镜中现出个峨冠博带的男子,手持玉如意,脚下踏着七品莲台:"云梦泽的小丫头,倒是比当年那个老东西难缠。

秦九川瞳孔骤缩,这分明是二十年前名震江湖的"镜花水月"苏无涯。

传说此人已得道飞升,怎会与妖族勾结?

苏无涯轻笑摇头:"秦镖头不必惊诧,这世间哪有什么正邪?

你可知你护送的玄铁匣,正是用你秦氏三百口人的魂魄炼成?

云清歌剑锋轻颤,北斗星纹重新亮起:"苏无涯,你盗取天玑盘引动地脉,导致西北大旱三年,今日便是你的死期!

她正要出手,却见秦九川突然横刀挡在身前。

玄铁重刀发出悲鸣,刀身浮现出密密麻麻的裂痕。

"秦某走镖十二载,护的是身后这帮兄弟的性命。

他目光扫过满身血污的趟子手们,最终落在云清歌脸上:"姑娘既有通天手段,可否带他们平安离开?

说罢竟将重刀插入地面,双手结出奇异法印。

他脖颈星形疤痕突然迸发强光,整个人化作流光没入天玑盘。

罗盘发出震耳欲聋的轰鸣,二十八星宿图次第亮起。

苏无涯脸色大变,玉如意迸发出万道金光,却如泥牛入海般被罗盘吞噬。

云清歌突然明白过来——秦九川竟是当年被抽走魂魄的天玑盘守星人,这十二年走镖生涯,不过是等待今日重归星位。

"不!

她挥剑斩向水镜,剑锋却穿透虚影。

苏无涯的狂笑在天地间回荡:"晚了!

待我炼化天玑盘,便是三界易主之时!

话音未落,罗盘突然迸发出冲天光柱,将整片山林照得亮如白昼。

云清歌看见无数星光从秦九川消散处涌出,在夜空中织成璀璨星河。

晨光熹微时,山道上只剩三十七具空荡荡的镖车。

云清歌抱着恢复原状的青铜罗盘,指尖抚过车辕上新刻的星纹。

远处传来悠扬的驼铃声,新的商队正沿着古道西行。

她将天玑盘抛向天空,星盘化作流星没入云层,从此人间再无人见过这件上古神器。

只有边关老卒偶尔会提起,某个月明星稀的夜晚,看见个白衣女子在长城上舞剑。

剑光起时,北斗七星会同时大放光明,而西北荒漠里,枯死三年的胡杨竟在一夜间抽出新芽。

残阳如血,将大漠染成一片赤金。

云清歌独立于断壁残垣之上,白衣被风沙撕扯得猎猎作响。

远处沙丘忽而隆起,似有巨兽蛰伏,转瞬又归于死寂。

她握紧手中青铜古剑,剑柄星纹仅余三枚微光,其余四枚早在与苏无涯斗法时崩碎。

驼铃自西天传来,商队蜿蜒如黑蛇游过戈壁。

领头老者胯下骆驼突然人立而起,铜铃眼死死盯着云清歌脚下——那处黄沙正渗出暗红血渍,在暮色中凝成诡异图腾。

老者猛然甩动缰绳,驼队却似被无形丝线牵扯,齐刷刷调转方向朝她涌来。

“姑娘留步!”老者嘶声高呼,枯瘦手指颤抖着指向天际。

云清歌抬眼望去,但见北斗七星竟倒悬天穹,紫微垣方向隐有黑气翻涌。

她瞳孔骤缩,青铜剑鞘发出龙吟清鸣,这是天玑盘与星宿共鸣的征兆。

商队后方突然炸开黄沙,三具白骨从地底爬出,眼眶中跳动着幽蓝鬼火。

为首白骨手持锈蚀弯刀,刀刃上还粘着半片干枯的皮肉。

云清歌剑尖轻点地面,北斗星辉自足下蔓延,化作七道光索缠住骷髅。

白骨却发出桀桀怪笑,骨架缝隙间涌出密密麻麻的赤红蛊虫。

“是南疆血蛊!”老者惊呼着滚落驼背,腰间酒葫芦摔得粉碎。

醇香酒液泼洒在沙地上,竟将蛊虫灼出滋滋青烟。

云清歌剑势陡变,璇玑剑法化作漫天星雨,每点寒星都精准刺入蛊虫要害。

然蛊虫似无穷尽,转眼已将沙地染成诡谲的赤红。

白骨趁机欺身而上,弯刀划出凌厉弧光。

云清歌旋身避开,发间银簪却被削落半截。

青丝垂落肩头时,她瞥见白骨颈间挂着枚青铜令牌,正面刻着狰狞兽首,背面赫然是苏无涯的“镜花水月”印记。

“你们是苏无涯的走狗?”剑锋骤然暴涨青芒,将白骨右臂齐肩斩落。

断骨处涌出的不是骨髓,而是漆黑如墨的粘液,落地便化作狰狞鬼面。

老者突然扑上前来,将整葫芦烈酒泼向鬼面,火舌腾空而起的刹那,他嘶声喊道:“姑娘快走!

这是苗疆鬼巫教的‘百鬼夜行阵’!”

云清歌正要追问,忽觉脚下沙地塌陷。

无数白骨手掌破土而出,指甲暴涨三寸,泛着幽幽磷光。

她纵身跃上驼峰,青铜剑在虚空划出北斗轨迹,剑气所过之处白骨尽碎。

然碎骨落地便重新聚拢,竟比先前更添三分凶戾。

“星位逆转,当以血祭星!”云清歌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剑身。

青铜古剑瞬间迸发刺目光华,七枚星纹次第亮起,在暮色中织就星图。

她足踏七星方位,剑招渐与天穹星斗呼应,每出一剑都引动浩瀚星力。

白骨阵中突然传来凄厉惨叫,苏无涯的虚影在烟尘中若隐若现。

“小丫头,你当真要与天道为敌?”苏无涯的声音自四面八方涌来,震得沙砾簌簌而落。

云清歌不答,剑锋陡然转向天际。

北斗七星应声大亮,七道星芒如银河倒卷,将苏无涯的虚影绞得粉碎。

白骨阵随之崩塌,蛊虫在星辉中化为齑粉。

老者瘫坐在地,望着满地焦黑残骸喃喃道:“二十年了……当年秦家镖局护送玄铁匣,也是这般景象。”云清歌剑尖微颤,三日前秦九川化星而去的画面在眼前闪现。

她忽然转身逼近老者,剑锋抵住其咽喉:“你究竟是谁?

怎知秦家旧事?”

老者突然放声大笑,干瘪胸膛鼓荡如风箱。

他撕开左胸衣襟,露出块狰狞疤痕——正是天玑盘守星人的印记。“老朽秦七,秦家镖局唯一幸存者。”他指尖抚过疤痕,眼中泛起泪光,“当年苏无涯以三百族人性命炼魂,唯有我被秦九川用换命秘术送出……”

话音未落,大地突然剧烈震颤。

远处沙丘轰然炸开,九根青铜巨柱破土而出,柱身刻满上古妖文。

云清歌认得这是失传的“九幽锁天阵”,当年蚩尤战败时,黄帝便是用此阵封印其魂魄。

苏无涯的声音自阵眼传来,这次却带着实体般的威压:“多亏秦家余孽带路,否则本座还寻不到这上古祭坛。”

秦七突然暴起,枯瘦手掌如鹰爪扣向云清歌咽喉。

她旋身后退,剑锋划过老者臂膀,却见伤口涌出的不是鲜血,而是漆黑粘液。

秦七的面容在暮色中扭曲变幻,最终化作苏无涯的模样:“你以为秦九川为何甘愿赴死?

他不过是本座种在秦家的棋子罢了!”

云清歌心头剧震,剑招不由一滞。

苏无涯趁机祭出玉如意,如意顶端射出万道金光,竟将北斗星辉尽数压制。

九根青铜柱同时亮起妖异血光,地面裂开道道缝隙,无数骷髅手臂从中伸出。

这些骷髅身着上古战甲,手中兵刃泛着幽蓝寒芒,分明是蚩尤麾下的魔军。

“当年黄帝以天玑盘镇压九幽,今日本座便用它打开魔界之门!”苏无涯狂笑着踏入阵眼,玉如意嵌入柱顶凹槽。

霎时间天地变色,血月高悬,魔军发出震天嘶吼。

云清歌感觉体内星力正在流失,青铜剑上的星纹一颗接一颗熄灭。

危急关头,她忽然想起秦九川化星时的眼神。

那里面没有对死亡的恐惧,只有解脱般的释然。

剑锋轻颤间,她福至心灵般割破掌心,将鲜血抹在最后三枚星纹上。

剑身突然迸发出前所未有的青芒,竟将漫天血月染成苍蓝。

“原来如此……”云清歌轻笑出声,泪珠却顺着脸颊滑落。

她终于明白秦九川为何选择以身殉道——天玑盘需要的不是纯粹的星力,而是守护人间的赤诚之心。

剑招陡变,璇玑剑法与秦家刀法竟在生死关头完美融合,化作开天辟地的一剑。

青芒如龙吟般直冲云霄,将九根青铜柱拦腰斩断。

苏无涯的惨叫响彻天地,玉如意在剑气中化为齑粉。

魔军随着阵法崩塌灰飞烟灭,血月重新变回金乌。

云清歌落地时踉跄半步,青铜剑已寸寸碎裂,唯余剑柄七星纹刺入掌心。

秦七的尸体躺在不远处,面容已恢复成垂暮老者。

他怀中掉出半块玉佩,与云清歌腰间那块恰好能拼成完整的星图。

她拾起玉佩,指尖抚过上面细密的裂纹——这正是二十年前秦九川随身携带的信物。

大漠深处传来驼铃清响,新的商队正穿越沙海。

云清歌将玉佩埋入秦七尸身之下,忽然听见风中传来细碎的银铃声。

那是秦九川化星时系在她剑穗上的,此刻竟在万里晴空下叮咚作响。

她仰头望去,北斗七星中天玑位光芒大盛,隐约可见人形轮廓对她颔首微笑。

三日后,敦煌石窟的壁画匠人在洞窟深处发现幅新绘的壁画。

画中白衣女子仗剑而立,身后北斗七星璀璨夺目,脚下却跪着个峨冠博带的男子。

最奇特的是女子腰间玉佩,分明与石窟供奉的千年古玉一模一样。

有西域胡商认出,画中剑法与天竺失传的“大梵星斗剑”有七分相似。

又十年,江湖上突然多了个戴面纱的女剑客。

她背负无鞘铁剑,剑身镌刻着北斗星纹。

每到月圆之夜,总有人看见她在荒山古刹前舞剑,剑光起时北斗倒悬,星辉如雨洒落人间。

而那些被剑光触及的枯木,竟会在次日清晨抽出嫩绿新芽。

有樵夫在终南山巅见过她与道人对弈。

道人手持玉如意,眉眼与二十年前被诛的苏无涯有七分相似,却自称是云梦泽的守星人。

女剑客落子时,棋盘上会浮现出秦九川的面容,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镖师劲装,腰间玄铁重刀却化作星芒没入天际。

最令人称奇的是西域三十六国同时立起生祠,供奉的却是位无名镖师。

祠中铜像手持断刀,刀柄九条螭龙纹路清晰可见。

每年清明时节,总会有神秘白衣女子前来上香,她留下的剑穗银铃,在夜风中能奏出完整的《破阵乐》。

直到某日,昆仑墟深处传来龙吟般的剑鸣。

七十二峰同时亮起星芒,在空中织就巨大星图。

云清歌站在星图中央,掌心托着重新凝聚的天玑盘。

这次盘上不再是二十八星宿,而是三百六十五颗正曜星辰。

她忽然听见秦九川的声音在星海中回荡:“该换我护着你了。”

剑鸣再起时,星图化作流光没入她眉心。

从此人间再无人见过云清歌,唯有边关将士传言,每当妖星现世,总会有道星辉自昆仑墟升起,将邪祟斩于无形。

而那些被星辉触及的战场,来年春天都会开满血色的曼珠沙华,花瓣上凝着永不干涸的露珠,像是某个镖师未说完的牵挂。

残月悬在龟裂的黄泥墙上,像块风干的血痂。

云清歌倚着破庙廊柱,指尖无意识摩挲着掌心星纹。

自昆仑墟星图入体后,她便总在戌时三刻听见锁链拖地的声响,今夜这动静格外清晰,混着夜枭的啼叫,竟像是从地底传来。

腐朽的匾额突然坠落,扬起呛人的尘烟。

云清歌旋身避开,青铜剑穗扫过供桌时,积灰的泥胎菩萨竟睁开了眼。

那是一双青灰色的瞳孔,眼白处布满蛛网般的血丝,嘴角咧到耳根,分明是黄大仙讨封时的邪相。

“姑娘好福气。”泥胎开口时,香炉里的残香无火自燃,“三更天有贵客登门,要带你去见故人。”话音未落,供桌下的青砖突然塌陷,露出个黑黢黢的洞口。

潮湿的霉味混着铁锈腥气扑面而来,云清歌嗅到股熟悉的气息——是秦九川重刀上的龙涎香,混着大漠风沙的苦涩。

她纵身跃入地洞,青铜剑在掌心转出银花。

地道两侧石壁嵌着夜明珠,却照不亮前方十丈外的黑暗。

行至第七个弯道时,锁链声陡然清晰,隐约夹杂着皮肉烧焦的滋滋响。

云清歌足尖轻点,身形如燕掠过三丈深潭,潭水却在她经过时自动分开,露出底下森森白骨。

尽头处悬着七盏人皮灯笼,灯芯竟是活人的眼珠。

灯笼下立着个黑袍人,手持青铜傩面,面具上九窍皆有血珠渗出。“云姑娘可知,这地宫原是秦家祖祠?”黑袍人突然掀开傩面,露出张与秦九川七分相似的面容,只是右眼是枚鎏金义瞳。

云清歌剑锋微颤,剑尖挑起盏人皮灯笼。

灯油泼洒在地面,竟烧出幅星图——正是二十年前秦家运镖的路线,每个驿站都标注着血色骷髅。“秦无涯,你竟敢用族人魂魄炼制引魂灯。”她认得这张脸,秦家族谱记载,此人二十年前盗取玄铁匣后失踪,被除名族谱。

秦无涯抚摸着义瞳轻笑:“九弟至死都不知,他护的从来不是天玑盘,而是我秦家世代镇守的‘九幽冥胎’。”他突然扯开黑袍,心口处嵌着块血玉,玉中封着个蜷缩的婴孩,脐带竟连着地脉,“当年我以三百族人献祭,本该唤醒冥胎称霸三界,却被苏无涯那厮坏了好事。”

地底突然响起锁链崩断的巨响,血玉婴孩睁开双眼,瞳孔是纯粹的漆黑。

云清歌感觉体内星力在疯狂流逝,青铜剑上的星纹一颗接一颗熄灭。

秦无涯狂笑着举起傩面,面具九窍射出九道血光,在地宫穹顶织成血色罗网:“如今冥胎借你体内星图重生,这人间该换个主子了!”

婴孩发出刺耳啼哭,地脉随之震颤。

云清歌被气浪掀飞,后背撞在石壁上,喉间涌上腥甜。

她望着穹顶血网,忽然想起秦九川化星那夜的眼神——那里面藏着比星辉更亮的决绝。

剑锋陡然转向心口,她要以秦家秘术引爆星图,却见血玉婴孩突然伸出小手,指尖凝着滴朱砂似的血珠。

血珠没入她眉心的刹那,无数画面在脑海中炸开。

她看见秦九川跪在秦家祠堂,以心头血在族谱写下自己的名字;看见他抱着高烧的婴孩穿越戈壁,身后是追魂的苗疆巫师;看见他独自坐在镖局大堂,将重刀上的九条螭龙纹一条条抹去……最后定格的画面,是他将星形疤痕按在她掌心,轻声道:“该换你替我看看人间了。”

“原来你才是冥胎。”云清歌拭去嘴角血迹,剑锋突然调转方向刺向自己心口。

秦无涯脸色骤变,挥动傩面欲要阻拦,却被星图反噬的余波震得口吐鲜血。

青铜剑没入血肉时没有想象中的疼痛,反而有暖流顺着经脉游走,在她丹田处凝成颗璀璨星核。

地宫开始崩塌,血玉婴孩发出凄厉哭嚎。

云清歌凌空而起,发间银簪化作漫天星斗,将穹顶血网寸寸绞碎。

秦无涯的义瞳突然迸裂,露出底下空洞的眼窝——那里本该封印着秦家初代家主的魂魄,此刻却只剩下团蠕动的黑雾。

“你竟敢篡改星轨!”黑雾发出秦无涯与苏无涯交织的声线,地脉深处传来万千冤魂的嘶吼。

云清歌并指为剑,点在星核之上。

霎时间北斗倒悬,二十八星宿在她身后次第亮起,将黑雾与血玉婴孩一同笼罩。

星辉过处,婴孩周身浮现出三百道金色锁链,每根锁链都连着个虚幻人影——正是二十年来秦家枉死的族人。

“以吾之血,换尔等轮回。”云清歌咬破舌尖,将精血喷在星图上。

锁链应声而断,金色人影化作流光冲天而起。

秦无涯发出非人的惨叫,黑雾在星辉中灰飞烟灭。

地宫崩塌的轰鸣声里,她听见秦九川的笑声混在风中:“傻丫头,这星图本就是为你准备的。”

再睁眼时,晨光正穿透云层。

云清歌躺在荒庙残垣间,青铜剑安静地躺在身侧,剑身星纹流转如活物。

她抚上心口,那里有颗温热的星核微微跳动。

远处官道传来马蹄声,商队驮着货物往长安方向行去,领头的货郎哼着走调的小曲,腰间酒葫芦与当年秦七的如出一辙。

三年后,洛阳城最大的当铺来了个戴幂篱的姑娘。

她典当的物件让掌柜的惊得摔了算盘——那是半块秦家祖传的双鱼玉佩,玉中血丝竟组成北斗七星。

更诡异的是,玉佩背面刻着行小字:“赠吾妹清歌,九泉之下仍守星河。”

当夜掌柜的暴毙而亡,死状与二十年前秦家灭门案如出一辙。

只是这次他手中紧攥着张字条,墨迹被冷汗晕染得模糊不清:“星图既成,冥胎当归。”消息传到江湖时,云清歌正在终南山巅与老道人对弈。

她执黑子落下天元位,棋盘上顿时浮现出秦家祖祠的地宫图。

“你当真要将星核一分为二?”老道人拈着白子迟迟不落,目光扫过她腰间新系的银铃,“这铃铛里封着三百秦家亡魂,每响一次便要耗你十年寿数。”云清歌轻笑落子,星辉自指尖流入棋盘:“秦九川用半生算计换我活路,我岂能负他?”

是夜子时,北斗七星突然大放光明。

云清歌站在观星台上,将星核一分为二。

半颗没入终南山巅,引得地脉龙气化作甘霖;另半颗化作流光没入黄河,滔滔浊浪竟在月光下凝成银河。

黎明时分,渔民们发现黄河里浮起无数明珠,每颗明珠中都映着张人脸——正是二十年来失踪的秦家族人。

七日后,云清歌出现在苗疆十万大山。

她背着重新铸就的青铜剑,剑穗银铃在瘴气中清脆作响。

寨民们惊恐地发现,这个汉人女子走过的地方,毒瘴自动分开,蛊虫伏地不敢动弹。

在最高的祭坛上,她找到了被铁链锁着的秦无涯残魂——那团黑雾如今只剩下核桃大小,却仍在嘶吼着“九幽冥胎”。

“你错了。”云清歌将星核残片按在黑雾上,星辉如水银泻地,“秦家世代镇守的从来不是冥胎,而是人间情义。”黑雾在星辉中发出婴儿般的啼哭,渐渐显露出本相——竟是颗跳动的心脏,表面布满三百六十五道星纹。

苗疆巫王突然率众跪拜,他们认得这是上古传说中“天地心”,得之可掌轮回。

云清歌却将心脏抛向天空,任由它化作流星坠入东海。

刹那间四海龙吟动九霄,所有溺亡的魂魄都乘着星辉升天,连苗疆禁地里的上古凶兽都匍匐在地,对着东方叩首。

十年后,有樵夫在昆仑墟采药时,发现冰壁里封着两个人影。

男子手持重刀,女子背负青铜剑,两人十指相扣,眉心皆有星芒闪烁。

最奇异的是他们脚下踏着完整的星图,二十八星宿的位置却与当世流传的截然不同。

樵夫伸手触碰冰壁的刹那,忽有龙吟凤鸣自天际传来,冰层裂开细纹,露出里面并排躺着的两柄剑——一柄玄铁重刀,一柄青铜古剑,刀剑相交处绽开朵并蒂莲。

消息传到长安时,说书人正在茶楼讲新编的《星河镖局》。

当讲到秦九川为护镖身死,云清歌仗剑走天涯时,忽有清风穿堂而过,卷起满地桃李花瓣。

说书人望着门外怔怔出神——那里站着个戴幂篱的姑娘,腰间银铃轻响,手中青铜剑映着日头,剑身星纹流转如银河倒悬。

茶客们争相涌出门去,却见街上空无一人,唯有漫天花瓣打着旋儿往西山飘去。

有眼尖的发现,每片花瓣上都刻着极小的星图,三百六十五个方位分毫不差。

更有人声称,在花瓣雨中看见了秦九川的幻影,他依旧穿着那件洗得发白的镖师劲装,只是这次他没背重刀,而是牵着云清歌的手,两人并肩走在开满曼珠沙华的黄泉路上。

自此江湖上多了个传说:每月望日,若有人能在子时听见锁链声,循声往西走七七四十九里,便能看见座挂满人皮灯笼的荒庙。

庙里坐着个抚琴的白衣女子,琴声起时北斗倒悬,琴声落时星河满天。

而她膝头横着的青铜剑,总在黎明前化作流星没入人间,剑穗银铃响过的地方,枯木会开出双生花,每朵花心里都坐着个执刀的镖师。

来源:方向一点号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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