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咱村混得好的五种人——搞直播卖山货的、包地种大棚的、在城里送外卖的，旱涝保收的五保户，最后才轮到村干部！你小子倒好，直奔倒数第一去了！”

三年前我响应老支书号召和满腔热血回村时，绝没料到今天的结局。

村头晒太阳的老李头，咧着缺牙的嘴笑话我：

“咱村混得好的五种人——搞直播卖山货的、包地种大棚的、在城里送外卖的，旱涝保收的五保户，最后才轮到村干部！你小子倒好，直奔倒数第一去了！”

当时我只当是玩笑，如今夜夜对着账本发愁时，才知字字扎心。

理想撞上现实，热血凉得快

“大学生回来啦？咱村有救喽！”三年前我踏进村委会时，老支书的眼睛亮得灼人。

彼时国家正大力号召四类人返乡：退役军人、致富能手、大学生和返乡创业者。我硕士学历的简历在乡镇干部手里传阅时，他们看我的眼神仿佛看着一株能结金果子的苗。

可现实是场冰雨。

第一年修路，自认学了先进管理经验的我搞“民主议事会”，连开三晚村民大会。

结果东头张家要拓宽田埂，西头李家死活不让砍老槐树，争到后半夜拍桌子对骂。最后村主任抹了把脸：“按老规矩，抽签！”——我精心准备的PPT成了笑话。

抗旱时我申请了补贴资金买水泵，拍胸脯保证“三天通水”。

结果设备卡在县里层层盖章，田里的苗蔫成一片枯黄。老会计蹲在田埂上叹气：“早听我的租柴油机多好，现在白瞎两万块补贴！”

“傻支书”的苦，比野草还难除

去年推广新稻种，我学陕南先进村的经验搞“每户限种两亩”。

村民王老五蹲在田埂上红着眼吼：“苏同志啊！你这新谷子秆壮穗长，凭啥只让种两亩？我肠子都悔青了信你！”后来他家的老品种谷子穗小粒瘪，逢人就说我断了他财路。

更憋屈的是看别人风生水起。

村里九零后陈小二在镇上注册了外卖骑手，专给留守老人送孝老食堂的饭菜。

我亲眼见他摩托后座绑着保温箱冲进暴雨里，到独居的刘奶奶家时浑身滴水，却掏出热气腾腾的五菜一汤。老人攥着他的手抹泪：“比我亲孙子还疼人哟！”——那场景让我鼻酸，当干部三年，我何曾让谁这样惦记过？

而我的“政绩”薄得像张纸：争取到15万修了破祠堂，结果被村民吐槽“不如盖停车场”；带人种了20亩药材，遇上行情大跌全烂在地里。

村妇女主任悄悄劝我：“你好歹当过白领，学学张家港的花园村，跟外卖平台合作还能创收呢！”可当我真去联系时，人家反问：“你们村一天70份餐都凑不齐，养得起专职骑手？”

不如送外卖的？这巴掌扇得响

今年清明祭祖，在广东开厂的表弟开奔驰回村，席间拍出两万块重修祖坟。

当初笑他“打工没出息”的族老们纷纷敬酒，只剩我缩在角落啃冷馒头。

当初跟我同期竞选村干的小学同学赵红卫，跟着陕西神木的“帮带导师”学了半年产业规划，如今领着村民搞屋顶光伏，村集体年入20万。而我账上还欠着三万修渠尾款。

最刺心的是上月到镇里开会。散会后撞见送餐的刘祚德，他正给文化站送二十份盒饭。

见我愁眉苦脸便笑：“书记，我上月跑单赚了六千八！你们村要设助餐点言一声，我包片！”他摩托车后的保温箱反射着阳光，刺得我眼睛发疼——当年被我瞧不起的行当，如今挣得比我多三倍。

悔青的肠子，浇出新的根

夜里翻来覆去，手机弹出湖南玉洞村李井军的新闻。

这位放弃年入百万生意回村的“傻支书”，记录着为村民办成的26件实事：通公交、建文化中心、种中药材2。有村民对他说：“井军书记，希望村里在你带领下路越走越宽。”

我猛然坐起，窗外月光洗着寂静的村庄。

当干部不是为听喝彩，而是像外卖骑手那样，把温暖准时送达需要的人手中。打开笔记本，我写下新计划：下周带养殖户参观电商基地，把村小闲置教室改成助餐点，哪怕先从十位老人送起——路再难，总得有人把冷灶烧热。

那些摔过的跤、悔青的肠子，终将成为扎根的养料。

老李头说的没错，在如今农村，送外卖的跟五保户都确实比村干部活得滋润。但若问我还选不选这条路？抽屉里96岁刘爷爷托人捎来的山核桃哗啦作响，那是他吃到助餐点饭菜后，省下半个月鸡蛋钱买的。

农村这片海，能载舟亦能覆舟，

惟愿以身为桥，渡人亦渡己。

共勉！

来源：军哥三农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