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原来他将王嫣救走时,王嫣为了让宋钰吃醋,谎称季白对她图谋不轨。
季白说,待他救出王嫣后,便来娶我。
我坐在桃树下等了许久,等到的却是他的死讯。
原来他将王嫣救走时,王嫣为了让宋钰吃醋,谎称季白对她图谋不轨。
「阿钰,他在家时就对我动手动脚,好几次我都差点着道,父亲看重他,不信我……」
王嫣低垂着眼,哭得好不可怜。
季白被怒火中烧的宋钰一枪崩了头,尸体被剁碎扔到了乱葬岗里。
我将尸骨一块一块地拾回家中,亲手将他埋在了后山上。
我满手鲜血地倚在这个小土包上,一天一夜。
自此,世上再无顾若若。
只仙乐门多了一名头牌舞女,名唤百合。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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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自仙乐门的舞女秀后,我名声大噪,迅速在众多舞女中脱颖而出。
连报刊都登文:仙乐门的百合姑娘,不仅琴棋书画样样精通,那一身婀娜多姿的身段,配上犹如黄鹂鸟般的歌喉,拔得头筹,实至名归。
每日来看我的客人不知凡几,其中当然也包括了宋钰。
「百合姑娘,宋少帅在 302 包厢,王妈妈让你换身衣裳再过去。」
我换了身红色的旗袍,因为我皮肤白皙,这红色更衬得我肤白如玉。
包厢中,宋钰带着他的几个亲兵坐在长条沙发上,酒已过三旬,几人喝得都有些醉了。
我一曲终了,陆城摇晃着上前,醉醺醺地将我下巴抬起,调笑道:「百合姑娘……嗝,的确有些颜色,晚上好好伺候爷,以后有爷罩着你……」
我轻轻将他手推开:「陆副官,百合卖艺不卖身,我让妈妈再找个姑娘陪你。」
谁想他一巴掌就打在我脸上,掌声清脆,我头顿时嗡嗡作响,半边脸都麻了。
我捂着脸,倔强地抬起头来瞪他,一字一句道:「陆副官,打狗也要看主人,我是仙乐门的招牌……」
他嗤笑一声打断我:「不过是一做皮肉生意的舞女,就凭你?爷今天就是当着大家伙的面上了你,仙乐门也不敢拿爷怎么样!」
边上看热闹的几人哄堂大笑:
「陆哥,上啊!让大家伙儿看看你的本事。」
「哈哈哈,小娘子有苦受了,上次那娘.们儿可被陆哥搞地三天脚都没沾地。」
「瞎说,人家那可是欲仙欲死啊,那叫声让我半夜都难受得紧,直接起床找花娘去了。」
在众人荤段子中,我紧咬着嘴唇,红着眼眶挺直了我的腰背。
陆城有点找不着北了,他将我一把抗在肩上,扔到了旁边的沙发床里,一边调笑着说:「今晚就让你见识下爷们儿的厉害!」一边栖身上来。
我眼角偷撇了一眼宋钰,他眼睛黑漆漆地看着我们,默不作声。
我只得胡乱拍打踢着陆城,但力量的悬殊让我被他紧紧禁锢住。
他撕开我的裙摆,手往里摸时,我像是突然放弃一般安静了下来。
不顾他在我身上乱啃,我转过头与宋钰目光对视上。
清泪从我眼角流出没入鬓发里,我哀求他:「救救我……」
我转头的角度,我的眼神、眼泪,我眼皮上的晶莹,甚至是眼眶上的粉红,都是精心设计过。
这个场景,我内心不知上演了多少遍。
果然,宋钰几步上前扯住陆城后领,将人从我身上拉起。
「百合姑娘不愿意,你为难她干嘛。要泄火找别人去!」
哄笑一停。
宋钰将外套盖在我的身上。
我紧咬着唇,拢了拢衣服,半晌后轻启:「谢谢。」
声音低不可闻,但我确定他听到了。
他喜欢的果然还是这款。
2.
那天之后,宋钰经常来找我,有时候会带我出门吃饭,有时候会带我出门应酬。
有次他问我:「百合姑娘,我观你琴棋书画也有一技之长,为何会……」
我笑看着他,声音轻柔:「我也是书香门第出身,但是乱世中,总有人身不由己。」
「我母亲死后,父亲沾上赌瘾,讨债的上门砸了我的家,父亲被抓不知生死,我只得卖命的挣钱,希望还上后,我父亲还能平安归来。」
话虽是笑着说,但眼中已含热泪。
宋钰心疼地将我眼泪拭去,哄着我道:「你父亲还能再回来的,我保证。」
我低垂着头,将白皙纤细的脖颈露在他的眼前。
「希望如此......」
听着他乱掉的呼吸声,我心下却是一晒:
怎么可能回来,我父亲是死于战乱啊。
3.
我的确是书香门第出身,但父母均已死于战乱。
自我父母死后,季白将我接过去,当成娇小姐般细细养着。
我与季白自小一同长大,他是书院老师,待我极好。
我喜欢桃花,他就在院子里栽满了桃树。
我经常窝在院子的摇椅里晒太阳,看着他坐在桃树下,只一本书就能坐上半天。
花开时节,风一吹,花瓣如雨般落下,他身着青裳站在花瓣雨幕中的样子,犹如一幅画卷,镌刻在了我的心上,至今都忘却不了。
那天,季白他告诉我:「若若,组织给我派了个任务,可能几天都回不来,你乖乖在家等我,回来我就娶你。」
我一直都知道,他私下有一个效忠的组织,时不时地会出任务。
一开始我还会担心,但每次他都像答应我的那般安安稳稳地回来了,我便放下了心来。
那次我问他:「危险么?」
季白拉着我的手,将我拥入他怀里,细细吻着我:「不危险,只是我不舍得离开我的若若。」
我每天都坐在桃树下绣我的嫁衣,闲暇时便掰着指头数日子。
一天又一天,我等啊等,没想到最后等到的却是他的死讯。
他明明说要回来娶我的,怎么就死了呢……
得知他死讯后,我踉踉跄跄地跑到乱葬岗找他,脑子一片空白,已记不清摔倒了多少次。
我看到我的季白,首身分离,整个身体都被剁碎了。
他的头,他的手臂,他的小腿散落在这片乱葬岗上。
我想哭出声,但感觉喉咙被哽住了,一个音节都发不出来。
心脏像是被看不见的铁丝紧紧缠住,我捂着胸口弯下腰来,大口大口的呼吸着……
不知过了多久,等我回过神来时,我已经伏趴在了地上,整个身子都发麻着。
我趁着天黑,拿布料包裹住他的身体,一趟又一趟地将他的尸首搬回了家。
在院子里的桃树下,我换上了绣到一半的嫁衣,将季白的头抱进怀里,拿着手帕细细地将他脸上的脏污擦去——季白最爱干净了。
而我最喜欢他的那双桃花眼,直到被我下葬了,都没能合上。
季白,我的季白啊。
我知你死不瞑目。
你等着我,我定会为你报仇!
4.
那天,宋钰的吻还是落在了我的脖颈上。
我惊慌地抬起头,撞进了他深沉的眸色里。
里面倒映出我如受惊的小鹿般的神情。
宋钰的头低下,我揪住他的衣襟,缓缓地闭上双眼。
他的吻霸道,不容反抗地吞噬着我呼吸的空间。
我双颊嫣红,气喘吁吁,目含春色。
他将我放倒在床榻上,解开我的旗袍,我巍颤颤地未经掩盖的身体慢慢展示在了他的面前。
他哑着声音,对我说:「百合,以后跟着我,我会将你护好的。」
我紧咬着唇应下。
我当晚没能回家,床铺的吱呀声响了一夜。
我犹如身处狂风暴雨中,只得紧紧扯住帘蔓,不让自己被吹走。
当舞女后,我就知自己会有这么一天。
5.
外面都传宋少帅对一舞女上了心。
在宋钰又一次带我出去吃饭时,王嫣受不了了。
她风尘仆仆地闯了进来,葱白的手指指着宋钰的鼻尖骂道:
「宋钰,你这是什么意思?我刚给你们宋家谈好与田中上将的合作,今天刚回来都还没歇呢,你就给我整这出?」
宋钰看到王嫣原本惊喜的神情,在听到田中上将后眼神一厉,沉声道:
「宋川这老头子又让你帮忙了?」
宋川是宋钰他爹——宋家军的首领。
王嫣是北洋军阀王权的女儿。
宋家军原先是一支匪军,自清末被朝廷招安后就一直与北洋军不对付。
在王嫣跟着宋钰跑时,宋川曾写信给王权说王嫣被宋家请去做客,以此来问王权讨要好处。
这才有王权派人救王嫣这一出。
而救王嫣是季白组织交给王权的投名状。
「你别跟宋伯伯这么没大没小的,他可是你爹。」
说着,她指着我生气道:「别转移话题,听说你最近天天跟这舞女在一起?你不会真对她上心了吧?」
她一边说着,一边掐着宋钰腰间的嫩肉。
宋钰讨饶哄道:「怎么可能,我爱的是谁你还能不知道嘛,百合她就是一个舞女,我只是带她出门应应酬。你别生气了,好不好?」
说着,他转头看着我厉声道:「没看到王小姐生气了吗?还不快滚!」
一边对我使着眼色。
我蹙着眉深深地望着他,泫然欲泣。
宋钰避开我的眼,细细地哄着王嫣。
的确要走了,因为我心中的恨意就快压抑不住了。
会哄我的人已经被眼前这两人剁成了碎块。
只要一想到这点,我满腔地恨意都叫嚣着要宣泄出来。
怕被看出端倪,我转身离去。
而不出我的所料,当晚,王嫣就找上了门来。
6.
自我当了舞女后,我就再也没回过季白的院子,我怕弄脏了那块地。
我在仙乐门的边上租了一个小洋房,王嫣找上门时,我正伏在桌子上写着信。
她一进门就四处张望了下,然后嗤笑一声:
「果然是招牌,这小洋房可精致着呢。」
「皮肉钱真好挣,百合姑娘,你伺候了多少男人,才换来这栋房子啊。」
我无比的庆幸我搬了出来,不然这些话被季白听到,他该有多心疼啊。
我怯懦着看着她,不敢反驳,问道:「王小姐来找我有什么事么?」
王嫣将外套脱下仔细地垫到沙发上,这才坐下。
她双手抱胸,翘着二郎腿,一张脸甚是明艳张扬。
张扬到我想把这张脸给刮花了。
「你不过一舞女,对宋钰来说,就是一打发时间的玩意儿。」
「你以为宋钰当真喜欢你?」
「我劝你,不要心比天高。你这命比纸还薄,可经不起我玩儿。」
「宋钰是宋家少帅,我是北洋军千金,我跟他天生一对,他爱的人只有我。」
我拿着手帕抹了抹眼睛,示弱道:「我知道我与宋少帅之间有着天壤之别,不像王小姐有如此了得的家世。」
我看了她一眼,见她脸色有些许得意,继续说道:「还能见到田中上将……」
「王小姐好本事,能与田中上将谈生意。」
「我听姐妹们说,顾家大少曾卖瓷器与皇军,挣了十万大洋呢!」
「王小姐这么厉害,想必能挣上二十万大洋吧?」
许是我这副没见过世面的样子让她放松了警惕,她目露不屑,鄙夷道:
「二十万大洋?嗤,我做的可是军火……」
声音一下子收住。
「我跟你讲这些干什么,我告诉你,离宋钰远点!下次再被我抓到,我把你皮都剥了,看你还怎么引诱别人!」
我被吓得浑身发抖,王嫣看我被她吓破了胆,满意的转身离去。
殊不知她再不走,我可能就控制不住了。
刚才我心中天人交战,只因桌子的抽屉里放着一把木仓,脑子一直有个声音蛊惑我:杀了她,杀了她就能给季白报仇了。
但被我死死的抑制住。
我要杀的可不止她一人……
我把刚才的信拆开,将宋家军与田中上将要做军火交易的消息传递了出去。
因为我不仅是一名舞女,还是革命新军派遣到仙乐门的卧底。
7.
顾清是革命新军的领头。
他之前上门来挖过季白,只是季白重情拒绝了他。
在季白死后,我找上了他加入了革命新军。
在他的安排下我进了仙乐门当卧底。
进去前,他对我说:「小若,仙乐门可不是这么好待的,你是个清清白白的姑娘,要报仇咱们可以从长计议。」
「现在后悔还来得及……」
我打断他:「顾大哥,我心意已决,为了报仇,别说清白,我什么都豁得出去。」
他狐疑地看着我,似是不信我的话。
我怕他看低我不给我多派任务,咬紧牙关上前引诱他。
我舔舐着他的嘴唇,压低了声音带着娇喘在他耳边蛊惑道:「顾大哥,我说了,我能豁出一切。」
他被我引出了欲望,我调笑一声,转身离去。
出了门后,我狠狠地擦着自己的嘴唇,从未觉得自己如此恶心。
进仙乐门几年以来,我完成了不少任务,更是打探到了数不清的消息。
顾清要找机会抓宋川,因为宋家军亲皇军,他说:「宋川的存在,就是阻止着新时代的到来。」
我答应帮他,不求钱不求权,只需要他帮我抓到宋钰和王嫣,将人交给我处理。
他答应了我。
8.
今天是我递出消息后的第四天,一大早,就有一群人浩浩荡荡地来到我的小洋房里将我押走了。
这是我第一次踏入宋钰的府中。
他和王嫣坐在上位,我被押跪在地上。
看到他们的那一刻,我就知道,顾清失败了。
「阿钰,交易这件事,我只透露过给她,肯定是她出卖我们的!」
「想想那天晚上也甚是奇怪,扯什么顾大少挣十万大洋,原来是套我的话呢!」
她越说越气,上前伸手给了我一记耳刮子,怒骂道:「贱.人!」
我被打得身体一歪,趴在地上,摇头哭出声来:「我听不懂,宋少帅,你们在说什么啊……」
宋钰双唇紧抿着,衣袖下拳头紧握。
他沉声说道:「百合,你老实告诉我,是不是你将我们跟田中上将的交易透露给了革命新军。」
「你要是不说,我只能将你交给田中上将了。」
「他刚被劫了银元,正为此事震怒,皇军的手段,想必你也有所耳闻。」
「进去的是人,出来的……可就不一定是人了。」
「你老实招待,将革命新军的人供出来,我会为你求情,将功抵过。」
我流着眼泪直摇头:「不是我啊,我怎么会跟什么新军扯上关系呢,我只是一个舞女啊……宋少帅,你不是说要保护好我的吗?」
「你到现在了还执迷不悟!」
王嫣一脚踩在我的手上,我痛呼出声。
「阿钰,别跟她废话了,让丁香来审她。」
说完,她对身边一个穿紫色衣裳的丫头使了个眼色。
丁香上前蹲在我前面,从荷包中掏出一把小钳子。
她嘴角噙着笑将我拇指上的指甲钳住,「百合姑娘,都说十指连心,我劝你还是招吧。」
「不不……」我惊恐地后退,但身体被制住一步都退不了,我哀求着宋钰:「宋少帅,我真的没有,你信我……啊!!」
只见丁香一个用力,就轻轻巧巧地将我拇指的指甲盖连根拔起,指头顿时血肉模糊。
十指连心果真不是说说而已。
但仍不及我当初心痛的万分之一!
我冷汗直冒,丁香见状将我食指和中指一鼓作气都拔了下来。
宋钰腾的一下站起身来,「够了!」
他手一挥,压制住我的人退下,而我也支撑不住倒在了地上。
眼睛被汗糊得都看不清。
我努力撑开眼睛看着他:「真…..真的不是我……」
仿佛响应我说的话一样,陆城将一个女人押了上来。
「少帅,出卖消息给革命军的人我已经抓到了。」
女人头发被扯住脸被迫扬了起来。
虽满脸是血,但我一眼就认了她:
「茉莉……」
含糊不清的声音从我唇边溢出。
怎么会是茉莉!
9.
茉莉也是仙乐门的舞女,我与她交集不算多。
只知道她母亲病了,每日都要许多钱。
她不仅卖艺,也卖身。
只要给钱,从不挑客人。
有时候遇上不好招待的客人时,她都要歇息一天。
有时候看她一瘸一拐,有时候看她身上青青紫紫。
我劝她:「这些客人每次都要多费你一天的功夫,为何要招待?不如多接一个。」
她只低着头,握紧手中的帕子,低声解释道:「但他们一天给的钱能抵我三天……」
我当时才知她竟如此缺钱。
之后,我时不时地都会接济她一些大洋。
她虽每次都接了,但我知她心底也不甚痛快。
那捏着帕子的指尖用力到已经泛白。
所以我从不多话,给完钱就走。
她虽觉得自己不堪,但在我心中却是个清清白白,孝顺的好姑娘。
我不禁疑惑:难道她也是革命新军安插在仙乐门的卧底?
我垂着眼,看着自己模糊的指尖。
不管她是卧底还是单纯地想为我脱身,我都无法拒绝她。
因为我现在还不能死!
大仇未报,就算死也不瞑目!
10.
厅里,陆城继续说道:「她鬼鬼祟祟地在打听百合的事,我一审原来是心虚了。」
「她已经承认是她将消息递给了革命新军。」
王嫣疑惑地问茉莉:「这消息你是从何处得来?」
茉莉虚弱的声音断断续续,「那天……你找百合……我就站在门外……得知消息后我就递出去了……没想到革命新军这么废物,还是没能抓到你们。」
宋钰脸色铁青,扬声道:「将人送到皇军那边,算是给田中上将一个交代。」
我闭着眼,眼泪不断从我脸上滑落。
心里默念着:「茉莉……」
「茉莉……」
眼前一黑,我晕了过去。
11.
再次醒来时,我手上已经包扎好了。
宋钰坐在我的床边,见我睁开眼,他惊喜地上前将我扶着坐起身来。
「你昏迷了一整天,这次是我对不住你。」
他小心翼翼地亲吻着我的额头,哄我道:「你想要什么,我都为你找来向你赔罪。」
我摇摇头,问他:「茉莉呢?她死了么?」
「落到皇军手上,想死?可没这么容易。」
「怎么?」
他低头看着我的眼睛:「你跟她姐妹情深?」
「不,我只恨她为何要与别人一起对付你。」
我深情地与他对视着,眼泪不自觉地流下,宋钰心疼地吻了我的眼睛:「莫哭,我这不是没事吗?」
他以为我心疼的是他,真是好笑极了。
我罢不得他现在就去死!
12.
我当天晚上就要离开,加上王嫣的吵闹,宋钰不得不送我回去。
一到家我就联系了顾清,让他帮我看着皇军,留意一下茉莉。
原来茉莉只是想我为我脱身,她并不是革命新军的卧底。
「何至于此啊…..」
我悲从中来,喃喃自语着:「我只不过给了你一点点大洋,何至于此……」
半夜,顾清差人联系我,让我过去见茉莉最后一面。
虽已做足了心理准备,但看到茉莉的那一刹那,我还是心头一惊,被她惨烈的样子给震住了。
她的肠子已经从月工中脱落了,浑身没有一块好肉,两双腿好似被折断了聋拉着,整张脸都是青肿的,我竟看不出她原来的模样。
「茉莉,茉莉…..」
我哽咽着叫唤着她的名字,她艰难得睁开眼,嘴巴动动像是在说话,我耳朵凑过去,听她讲着:
「百合姐姐……我隐约觉得你是要干大事的……」
「我娘已经死了……我活着也没什么意思…….你不必觉得愧疚……」
「我将她埋在了我家……院子东边的山丘上……」
「我死后……想葬在她的旁边……下辈子……还与她……做一对母女……」
几句话仿佛用完了她仅剩的力气,说完,她就闭上了眼。
我抱着她的尸体痛哭出声:「我答应你茉莉,我一定将你葬在她的身边,等我把仇报了,我再下去跟你赔罪,你要等等我啊。」
13.
第二日我就起了高烧,身边没有旁人,直到宋钰过来看我才发现我浑身烫的厉害。
我一会儿想起与季白成婚了,他穿着红色的喜服挑起我的红盖头,嘴角含着笑温柔地看着我,我含羞带怯地回望着他。
一会儿又想到我将大洋全部给了茉莉,她欢喜地接过然后告诉我她娘的病终于治好了,她们要搬到姑苏去开始新的生活。
脑子疼得厉害,但我心里却很甜蜜。
不知过了多久,我恍惚听到耳边宋钰哄我的声音:
「百合,你快好起来罢。」
「好了后我就纳你当我的二姨太。」
14.
我病了一个星期。
真是应了那句病来如潮涌病去如抽丝。
这个星期里,我跟宋钰的感情突飞猛进,他每日都会抽空来陪我。
不知他跟王嫣讲了什么,这位大小姐再也没来过我的小洋房里。
这一日,我听外面的人讲说,宋钰要跟王嫣成婚了。
在宋钰过来时,我问他:「你要娶王小姐了么?」
宋钰从身后环住我,下巴搁到我的肩膀上,轻声道:「是啊,娶了她后我就能娶你了。」
我有些害怕地说:「王小姐……她怕是容不下我的。」
宋钰安慰我:「你放心,我会护好你。」
顿了顿,继续说道:
「明日我要带嫣儿上山打猎,可能来不了你这了,后日我再来陪你。」
我回过头去,轻吻着他的嘴角,「那你一定要带够人啊。」
「放心,明天我带着陆城一起去。」
说着,加深了这个吻。
陆城的确英勇善战,但他有一个致命的缺点,就是好色。
最抵抗不了的就是白皙柔嫩穿着红色旗袍的姑娘。
每次都能勾得他兽性大发。
要将陆城引走,并不是件难事。
15.
宋钰走后,我联系上了顾清,让他尽快谋划。
这是我最后的机会。
如果他还能安稳回来,那死的可就是我了。
16.
这次,上天终于站在了我这头。
我接到顾清的消息,王嫣和宋钰均已被抓,现在正关押在革命新军的地牢里。
我心脏咚咚直跳,怔怔地坐在沙发上坐了好久好久。
不敢相信我大仇即将得报。
我洗澡洗了三次,将身上的皮肤都搓得发红了,才将以前的衣服套上。
终于可以去见季白了。
外面下着雨,我撑着季白送我的油纸伞,走到那栋令我心悸的宅子前。
鼓足了勇气仍是害怕地不敢进去。
洗得再干净我也已经脏了,我还是不敢面对他。
「再等等吧......」
「季白,你再等等我。」
院子里有我五年前偷偷埋下的桃花酒,等我把你仇报了,我就挖出来跟你喝上几杯。
17.
顾清还是我之前见到的那个模样,梳着大背头,带着金边眼镜,身上书卷气浓厚,完全看不出来是革命新军的首领。
我问顾清拿地牢的钥匙,心里已经想着等会儿要怎么把他们挫骨扬灰了。
顾清扶了扶镜框,对着我说:「小若,我知道你报仇心切,但是……」
听他这么一讲,我心下不安,莫非还有变故?
「我已经联系了王权,他愿意以五十万大洋来换取王嫣。」
「而宋钰,能换整个西山。」
「小若,作为革命军的一员,希望你能以大局为重,有了这些,革命军可以发展得更大,新的时代会更快的到来。」
「而王嫣与宋钰,这次换出去,下次还能再抓。」
我的脑子嗡嗡作响,我怎么突然听不懂了?
王嫣和宋钰不是我的报酬吗?这是我为革命军卖命的条件啊!
多少次我走在刀刃边缘,就为了打探点消息。
多少次我都快撑不过来了,一想到季白死不瞑目的样子,靠着满腔地恨意我硬生生地挺到了现在。
我为了任务出卖身体,以至于下午都不敢进去见季白一面。
明明离报仇仅剩下一步之遥了,怎么就突然不行了呢?
我的指甲陷进了皮肉里,压抑到了极致才让自己不崩溃。
我用力吞咽着,抬头将泪意憋了回去。
对着顾清,灿然一笑。
「当然,来日方长,我等得起。」
「其实我现在对季白印象已经没那么深了。」
「只是他毕竟照顾了我这么久,我必须给他一个交代。」
我一步一步缓慢走到顾清的身前,双手攀住他的脖子。
他挑眉,讶然道:「你这是干嘛?」
手却没将我推开。
「顾大哥」,我将他推到沙发上坐下,撩起旗袍双腿一张,跨坐在他的腿上,紧贴着他的跨间。
我拿掉他的眼镜,轻咬着他的唇,咬着他的喉结。
双手在他身上上下点着火。
他咽了咽口水,声音沙哑地骂我:「小妖精!」
托住我的臀部站起身来将我放倒在了桌子上……
每次与他见面的时候,我都能从他眼睛里看出他对我赤裸裸的欲望。
18.
书房里的荒唐让我如愿地在这边住了一夜。
我假装累极了的样子手指都不肯动一下。
顾清将我身上清理干净,随后将我安在书房后休息的小榻上。
半夜我起身,在书房里摸到了地牢的钥匙。
我小心翼翼地潜入到地牢中,一眼就看到了王嫣和宋钰。
两人双手被铁链紧紧吊绑着,看起来就像两个十字架。
墙壁上挂着各种行刑的工具,地上都是干固地洗不掉的血迹。
听到钥匙开锁的声音,两人被惊醒,抬起了眼睛看着。
我打开门缓缓地走到了他们身前……
我看到宋钰瞪大了眼睛,不敢置信地看着我:「百合……你怎么?」
而王嫣,一脸怨恨,忿忿地说:「贱人!我就知道是你出卖我们!」
我不敢耽搁,怕一拖又会有变故发生。
迅速拿起旁边墙壁上挂着的一把带刺短刃,对着眼前两人腹部捅了一刀,刀子插到底,我扭了一圈,再拔出来时,带出了满满的碎肉。
两人嘴巴被我堵住只得发出一声闷哼。
我看到他们痛到冷汗直冒,感觉出了一口恶气。
这才放下刀子,慢条斯理地坐在他们面前。
「王嫣,你还记得季白吗?」
我神色冷漠,又转头问向宋钰:「你还记得三年前被你砍碎尸首扔到乱葬岗的男人么?」
宋钰摇摇头,想说什么但因嘴巴被堵住什么都说不出来。
我将他们嘴里的汗巾拿掉,两人大口地喘息着。
「你……你到底是谁……」
宋钰冷汗津津,声音轻的不成样子。
我自顾自说道:「他叫季白,是我的丈夫。」
我盯着他的眼睛,里面的慌乱、痛楚清晰可见。
不再看他,我站起身来走到王嫣面前:「你说季白对你图谋不轨?」
「他一向光风霁月,克己复礼,你说他非礼你?」
「我呸!!!」
我将口水吐到她的脸上,「就凭你这个腌脏玩意儿,也敢污蔑我的季白?」
她摇了摇头,脸色苍白得一丝血色都无,失血过多,让她连说话的力气都没有了。
我拿刀子在她脸上比划着,幽幽地说道:「听说毁谤他人者,死后会被下到拔舌地狱。」
「我等不到你死了……我现在就行刑好不好?」
她惊恐地想将脸移开,眼睛紧盯着我的刀子,浑身颤抖,只剩下了害怕。
宋钰看到不忍心,断断续续地向我求饶:「百合……人是我杀的……不关她的事……」
「你……你杀了我……放了她……」
我不理他,手上不停,用力将王嫣舌头拔出,一刀割落。
王嫣瞬间疼的晕了过去,我看她满身血迹都流到了地上,像是小溪流一样汇聚成了一团。
失血过多,她应是活不成了。
宋钰蹙着眉头,紧闭着眼睛,两行泪水从眼角滑落。
仿佛受到了莫大的痛苦。
我走到他身边轻声问他:「宋钰,你知道他被你剁成了多少块吗?」
我回忆起那个场景,颤抖着声音说:「一共38块。」
「我每拾起一块尸骨,都会想象这刀落在他身上的样子。」
「这块伤口不平,可能是刀口不够锋利,被砍了好几刀才砍了下来。」
「这块伤口平整,看起来一刀就砍掉了……」
我心脏被回忆紧紧揪着,疼得像是快死了。
眼泪鼻涕糊了我一脸,我继续说着:「那天,我搬了10趟才将他搬回了家里。」
「宋钰…..你也该尝尝被人分尸的痛苦。」
想把他肢解的欲望瞬间溢满了我的脑子。
我满眼都是他被吊起的左手,不知我的力气砍他左手关节要砍几刀?
三刀?四刀?
我拿起旁边的大砍刀,鬼使神差地解了他左手的锁链。
没想到锁链刚松开,他手腕一转,从身后摸出一把匕首直接捅进了我的心脏。
宋钰痛苦的声音从上方传来:
「百合……我们一起死……」
「下辈子…….让我先遇到你好不好……」
我想说不好,下辈子我还要跟季白在一起。
我倒在地上,看到宋钰反手将刀插进了自己的心口。
突然想到了院子里的桃花酒,埋了这么多年,也不知是何味道。
脑子浑浑噩噩。
在陷入黑暗时,我突然看到了一幅场景。
我嘴角微翘,满足地闭上了眼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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黑瓦,白墙,朱门。
不到两米宽的小巷子里。
沿墙的一边开满了桃花。
大雨下,那桃红色的花瓣堆满了树根,一圈又一圈。
我倚在二楼的窗户旁,看见树下撑着油纸伞身穿青裳的男子。
他微抬头,清隽的面容上,一双桃花眼,似笑非笑。
雨幕中,我仿若听到了他的声音:
「若若,我回来娶你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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