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李家老宅的荷花池边,小女孩踮脚把刚摘的莲蓬塞给他,指尖还带着晨露的凉。
装甲车在隧道中疾驰。
钱媛在担架上辗转反侧,药物反应让她不断呓语。
李荣诚用湿毛巾擦拭她额头的汗水,突然听清她在说什么:
"荣诚...哥哥...荷花...开了..."
二十年前的记忆如潮水涌来。
李家老宅的荷花池边,小女孩踮脚把刚摘的莲蓬塞给他,指尖还带着晨露的凉。
那时他刚知道自己已经永远失去父亲,是她用稚嫩的温柔缝补他破碎的世界。
"体温40.3度!"随行医生惊呼。
钱媛开始痉挛,监测仪发出刺耳警报。
李荣诚一把扯开碍事的医疗设备,将她抱进怀里。
"听着,"他贴着她滚烫的耳廓,声音沙哑,"我不准你死。"
仿佛回应般,钱媛的手指动了动,轻轻勾住他的小指——就像小时候拉钩约定那样。
李荣诚胸口剧痛,突然意识到这七年来她那些欲言又止的眼神,那些悄悄为他准备的胃药,那些深夜书房的灯光,全都是无声的告白。
装甲车冲出海港隧道时,朝阳正跃出地平线。
十二艘快艇呈包围圈逼近,每艘都站着荷枪实弹的雇佣兵。
王队长骂了句脏话:"霍夫曼这家伙,是把家底都搬出来了!"
李荣诚却笑了。
他单手给冲锋枪上膛,另一只手仍稳稳托着钱媛的后颈:"通知公海接应的直升机,改到三号码头。"
"但那边只有渔船——"
"照做。"李荣诚脱下防弹衣裹住钱媛,"最危险的地方往往最安全。"
枪声如暴雨般响起时,李荣诚抱着钱媛跃入海中。
子弹在水面激起无数银线,他护着她的头奋力下潜。
咸涩的海水浸透伤口,剧痛让他眼前发黑,但怀中的重量是他唯一的指南针。
当他们终于浮出水面时,一艘破旧渔船正静静等在礁石后方。
白发苍苍的老船长伸手拉他们上船,舱内简陋却干净的手术台已经准备就绪。
"老夫人安排的。"老船长递来干毛巾,"说您总有一天会用上。"
老船长曾经也是道上了不起的人物,有次被仇家联合围堵,重伤晕死,被路过的父亲和祖母救起,便在此处隐姓埋名,当起了船长。
李荣诚怔住了。
是祖母预见了什么吗?
但这个疑问在看到钱媛平稳的呼吸后都暂时搁置。
他跪在手术台边,颤抖的手指抚过她手腕上逐渐消退的淤青。
"霍夫曼为什么非要你不可..."他喃喃自语,却在触及她左手无名指内侧的细小疤痕时顿住——那是注射留下的痕迹,形状特殊的针孔排列成北斗七星。李荣诚的瞳孔骤然收缩。
最近十年,也许是感到了巨大的威胁,为了保持其在科技领域的领先地位,并打压各国的发展,持续用各种手段抢夺人才,为其所用。
三年前国际新闻就曾报道过,七位顶尖新能源科学家失踪前,都在相同位置有过这样的标记。
李荣诚的目光再次停留在钱媛左手腕内侧的针孔疤痕上,那些排列成北斗七星的细小痕迹在晨光中若隐若现。
三年前那则国际新闻的细节突然清晰起来——每位失踪科学家都在相同位置有过这样的标记,据说是某种生物识别的植入方式。
"体温38.5度,脉搏120,血氧91。"老船长沙哑的声音打断他的思绪,"根据测试结果,这女娃体质特殊,代谢速度是常人的两倍。"
老船长从柜子里取出一支密封的蓝色针剂:"这女娃出现药物反应,可以注射这个。"他熟练地掰开安瓿瓶,"能中和SD系列神经抑制剂。"
针尖刺入钱媛手臂静脉时,她无意识地瑟缩了一下。
李荣诚立刻握住她另一只手,拇指摩挲着她冰凉的指节。
这个动作如此自然,连他自己都怔了一瞬——七年婚姻,这是他第一次主动触碰她。
"唔..."钱媛在昏迷中皱眉,突然抓紧他的衣襟。
那力道虚弱却固执,像是溺水者抓住最后的浮木。李荣诚僵在原地,感受着她滚烫的呼吸透过衬衫面料灼烧他的皮肤。
老船长意味深长地看了他一眼:"你知道为什么霍夫曼非要她不可?"
李荣诚摇头,手指无意识地梳理着钱媛被海水打湿的发梢。
她额头的温度似乎降了些,但脸颊仍泛着不正常的潮红。
"传闻七年前的柏林峰会,有位小姐即兴修改了一个参数。"老船长将听诊器贴在钱媛心口,"把量子转换效率从39%提升到67%。当时霍夫曼就坐在第一排。"
突然听到外面有渔船靠近。
李荣诚条件反射地拔枪,同时用身体挡住钱媛。
老船长却摆摆手,掀开舷窗的防水布:"看看是谁家的船。"
透过斑驳的玻璃,李荣诚看到五艘印着"海洋研究所"的白色快艇正包围两艘黑色武装艇。
穿橙色救生衣的人手持鱼枪发射器,特制钢索已经缠住对方螺旋桨。
"老夫人的另一手准备。"老船长咧嘴一笑,露出镶金的犬齿,"这片海域的科研船队,十艘有九艘是李家资助的。"
黑色武装艇上,有人举起白旗投降。
李荣诚的太阳穴突突直跳,突然意识到祖母的布局远比他想象的深远。
"她什么时候能醒?"李荣诚轻声问。
"按理说该醒了。"老船长皱眉检查钱媛的瞳孔。
突然外面又传来快艇引擎的轰鸣。
李荣诚往外看去,看到三艘印着"海警"字样的快艇正逼近渔船。
但领航艇上那个穿制服的人,分明是刚才一直追踪他们的保镖队长。
"假海警。"老船长眯起眼睛,"要硬闯吗?"
李荣诚看向昏迷中的钱媛。她的睫毛在苍白脸颊上投下脆弱的阴影,右手还无意识地攥着他的衣角。
这个依赖的小动作让他的胸口泛起陌生的柔软。
"调头,"他解开染血的袖扣,"去珊瑚礁群。"
老船长的眼睛亮起来:"要引他们触礁?"
李荣诚没有回答。
他正用领带将钱媛稳妥地绑在自己背上,动作轻柔却利落。
当假海警的快艇开始喊话时,渔船突然加速转向,船尾甩出巨大的浪花。快艇的追击比预想的更凶猛。
当渔船冲进暗礁区时,领航艇突然发射了抓钩。
铁索缠住渔船桅杆的瞬间,李荣诚拔出潜水刀割断绑带,将钱媛塞进老船长怀里。
"带她走救生舱!"
他纵身跃上甲板,子弹擦着脸颊飞过。
假海警已经跳帮上船,为首的保镖队长举枪瞄准:"李总,霍夫曼先生只要那个女人。"
李荣诚冷笑,突然按下腕表上的按钮。
渔船底舱传来爆炸闷响——他早让人在船底装了定向爆破装置。
海水汹涌而入,船身开始倾斜。
"现在,"他踹开最近的敌人,"谁也别想要。"
混乱中,老船长已经放下救生舱。
李荣诚且战且退,后背撞上船舷时,他看到钱媛在透明舱盖下睁开了眼睛。
她的嘴唇蠕动着,口型分明是:"小心后面!"
李荣诚矮身避过偷袭,回肘击中对方咽喉。
当救生舱顺着滑道入水的刹那,他跃进海中,冰凉的海水瞬间淹没头顶。
水下世界光怪陆离。
他拼命游向救生舱,肺部的灼烧感越来越强。
就在即将触到舱门时,小腿突然剧痛——被螺旋桨划开的伤口涌出鲜血,引来成群鱼影。
氧气即将耗尽之际,救生舱的顶盖突然打开。
钱媛苍白的手穿透水光粼粼的界面,准确抓住他的衣领。
李荣诚借力翻进舱内,剧烈咳嗽着对上她清明的眼睛。
"你..."他喘息着捧住她的脸,"什么时候醒的?"
钱媛看着他流血的额角:"在你说'抱紧我'的时候。"她的声音还虚弱。
老船长的声音响起:"珊瑚礁东南方有座灯塔,下面藏着李家的潜艇。"
李荣诚听后点点头:"好,马上过去,现在我们要尽快回华国,才能保证安全。"
老船长接着说:"老夫人多年前就发现,霍夫曼应该一直在找特殊体质的研究员。
但不知道具体是谁,也不知道是谁向他指认了钱小姐,所以这次峰会..."
一声爆炸打断了他。
假海警的快艇撞上暗礁,火光映红海面。
借着这阵混乱,救生舱悄悄漂向东南方的白色灯塔。
当舱门在灯塔下的秘密码头开启时,李荣诚率先持枪跃出。
确认安全后,他转身去抱钱媛,却发现她扶着舱壁自己站了起来。
"我能走。"她倔强地抿唇,却在迈步时踉跄了一下。
李荣诚不由分说将她打横抱起。
钱媛轻呼一声,双手本能地环住他脖子。
这个姿势让两人呼吸交融,李荣诚能闻到她发间淡淡的茉莉香,混着海水的咸涩。
脚步在金属通道里回荡,通道尽头果然停着艘微型潜艇。
李荣诚和钱媛进入微型潜艇后,舱门无声闭合,将海面的混乱彻底隔绝。
老船长则继续乘坐救生舱往另一方向驶去。
李荣诚将钱媛轻放在副驾驶座上,手指在控制面板输入一串复杂坐标。
潜艇发出低沉嗡鸣,开始向深海滑行。
"深度五十米,航向正西。"李荣诚检查着声纳屏幕。
李荣诚正调整着潜艇的航向,忽然感觉到一道目光落在自己受伤的小腿上。
余光里,钱媛正咬着下唇看向那道被螺旋桨划开的伤口,手中攥着的绷带已经被捏得发皱。
"需要我帮你包扎一下吗?"她轻声问道,声音比平时高了半个调子。
李荣诚转头看她,发现她虽然强撑着平静的表情,但指尖却在不受控制地轻颤。
那双总是沉静如水的眼睛此刻泛着微微的红,像是刚经历过一场无声的哭泣。
他这才意识到,这场跨国绑架和海上逃亡,对这个平日里温婉从容的女子来说是多么可怕的经历。
"别怕。"他放柔声音,不自觉地用上了小时候哄她的语气,"我们很安全。"
钱媛缠绕绷带的手指突然顿住。
她抬起头,潮湿的发丝黏在苍白的脸颊上,睫毛还带着未干的水汽。
在潜艇幽蓝的仪表灯下,李荣诚看清她眼中闪烁的不是恐惧,而是更深的东西。
"我不是怕这个。"她的声音轻得像一声叹息,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绷带边缘,"是怕你..."
就在这时,潜艇突然剧烈摇晃,钱媛未说完的话语化作一声惊呼。
李荣诚条件反射地伸手护住她,掌心贴在她单薄的背脊上,隔着病号服都能感受到她急促的心跳。
声纳屏上,三个红点正快速接近。
李荣诚立刻切换至手动驾驶,潜艇像一尾灵巧的鱼钻入海底峡谷。
岩壁近得能看清附着的发光水母,钱媛不自觉抓紧座椅扶手。
"坐稳。"李荣诚猛地拉升操纵杆。
潜艇几乎垂直上浮,在追踪者撞上岩壁的瞬间,他按下某个红色按钮。
后方水域突然爆开数团电磁干扰弹,所有追踪信号瞬间消失。
钱媛惊讶地看向他。
李荣诚嘴角微扬:"这下我们应该是真的安全了。"
他专注地驾驶潜艇穿过最后一段暗流,直到声呐显示已进入公海,潜艇浮出水面时,夕阳正将云层染成金红。
不远处的私人飞机已经启动引擎,舷梯旁站着整队的医疗人员。
李荣诚抱起钱媛走向飞机,海风掀起她病号服的衣角,露出腰间一片淤青——是绑架时留下的。
"疼吗?"他声音发紧。钱媛摇摇头,此刻心中百感交集,脑袋的头痛让她选择闭上眼睛。
李荣诚看着她苍白的小脸,胸口发烫,收拢手臂,仿佛抱着失而复得的珍宝。
机舱内,医生们迅速为钱媛接上监护设备。
李荣诚站在一旁,看着屏幕上规律跳动的心电图,这才发现自己的手也在微微发抖。
七年来第一次,他允许自己承认这个事实:他害怕失去她。
"李先生。"随机首席医师走过来,"钱小姐需要立即输血,但她的血型..."
"应该是O型,血不够吗。"李荣诚卷起袖子,"抽我的。"
医师诧异地看着他:"您也是?"
"巧合。"李荣诚躺到钱媛旁边的医疗床上,针头刺入血管时,他侧头看向沉睡的妻子,"或者说,命运。"
输血袋连接两人的手臂,鲜红的液体缓缓流淌。
钱媛在昏迷中无意识地向他这边翻身,指尖恰好碰到他的手腕。
飞机穿越云层时,李荣诚终于阖上酸涩的双眼。
医师这会过来给他检查和处理伤势,朦胧中,他已听不清医师的声音。
当飞机降落在华国首都机场时,天际刚泛起鱼肚白。
李荣诚透过舷窗,看着熟悉的城市轮廓在晨雾中渐次清晰。华国都市中心医院的VIP病房区静得出奇。
李荣诚站在落地窗前,左手输液针头连接着吊瓶,右手紧握着一份刚送到的机密文件。
窗外梧桐树的影子投在他缠着绷带的额角,为那张轮廓分明的脸添了几分冷峻。
"李先生。"助理轻声敲门,"倪小姐到了。"
李荣诚没有转身,只是微微颔首。当高跟鞋的声音停在身后三米处时,他直接开口:"你知道霍夫曼研究所里那七位科学家的现状吗?"
倪晓珊精心描画的眉毛蹙起:"荣诚,我不明白——
这时,安全局的两位官员出现在了李荣诚的VIP病房。
当两位安全局官员准备带走倪晓珊时,她突然挣脱束缚,高跟鞋在地板上划出刺耳的声响。
"荣诚!"她声音里带着从未有过的颤抖,"你以为我想这样吗?"
李荣诚抬手示意官员稍等,转身时眼神冷得像冰:"你差点害死她。"
"是!我恨不得她消失!"倪晓珊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散在肩头,口红因为紧咬嘴唇而晕开,
"这两年我们明明那么合拍..."倪晓珊的声音突然哽咽,精心修饰的美甲深深掐进掌心,"所有人都说我们是最登对的金童玉女!"
李荣诚的眼神微微动摇,却依然保持着距离:"晓珊,为什么要做到这种地步?"
"为什么?"她突然尖笑起来,泪水将睫毛膏晕染成可怖的黑色晕圈,"因为那个像影子一样的女人凭什么占据着李太太的位置!"
窗外的阳光将李荣诚的轮廓镀上一层金边,他的声音却冷得像冰:"其实,她已经提出离婚了。而我已经让律师在处理相关文件。"
这句话像按下暂停键。
倪晓珊涂着唇釉的嘴微微张开,整个人如遭雷击般僵在原地。
"不...不可能..."她摇着头向后退,高跟鞋撞到茶几发出刺耳声响,"钱媛那么爱你,这么多年即使隐婚,她都不愿放弃,怎么舍得放弃李太太的位置?她明明——"
"她明明什么?"李荣诚突然打断,眼神锐利如刀,"晓珊,你根本不了解她。"
这句话像最后一根稻草压垮了倪晓珊。
她猛地揪住胸口衣料,精心打理的卷发凌乱地黏在泪湿的脸颊上:"那你呢?你就了解自己吗?"
她的声音突然压低,带着扭曲的快意,"上次行业峰会,你看了她演讲全程;上个月在酒吧,你不由自主的被她吸引;还有——"
"够了。"李荣诚厉声喝止,太阳穴青筋暴起。
"你不敢承认对吗?"倪晓珊踉跄着向前,指甲几乎要戳到他胸口,"李荣诚,你早就爱上她了!只是你那可笑的自尊心不允许承认,你居然被一个自己瞧不起的女人吸引了!"
她的笑声突然变得歇斯底里,在病房里回荡:"多讽刺啊...我花了快三年都没得到的东西,那个软弱无能的呆子什么凭什么..."
"我嫉妒得快疯了..."倪晓珊突然笑起来,涂着蔻丹的手指向病房门外,"那个钱媛凭什么?你以前不是从来不待见她的吗?为什么...她哪点有我优秀..."
"所以你就勾结霍夫曼?"李荣诚的声音陡然凌厉,"你知道那些被绑走的科研人员最后都怎样了吗?"
倪晓珊的嚣张气焰突然熄灭。
她低头看着自己颤抖的双手:"我...我只告诉他们钱媛是聚源的技术核心...我不知道霍夫曼会..."
"不,你知道,你就是想让他动手劫走钱媛。"
李荣诚的声音像淬了冰,每个字都锋利无比,"你故意把她的行程透露给霍夫曼,就是想借他的手劫走钱媛。"
他向前迈了一步,阴影笼罩着瘫坐在沙发上的倪晓珊:"我可以容忍你的任性,甚至纵容你那些小把戏。但这次——"他的声音突然拔高,"你触碰的是法。律的红线!是的底线!"
倪晓珊的身体猛地一颤,精心打理的长发凌乱地散落。
她涂着蔻丹的手指无意识地抓着沙发真皮表面,发出刺耳的声响。
"我..."她的红唇颤抖着,精心描绘的眼线被泪水晕开,在脸上留下两道黑色的泪痕,"我只是..."
"只是什么?"李荣诚冷笑一声,从西装内袋掏出一叠照片甩在茶几上。
照片散落开来,每一张都清晰地记录着倪晓珊与霍夫曼密会的场景,"这些足够让你在监狱里好好反省了。"
倪晓珊像是被抽走了全身的骨头,整个人滑落在沙发边缘。
她昂贵的定制套装皱成一团,曾经光彩照人的脸庞此刻惨白如纸。
"荣诚..."她伸出颤抖的手,却在触及他冰冷的目光时颓然垂下,"我真的...知道错了..."
李荣诚转身走向窗前,背对着她整理袖口:"从今天起,倪氏与李氏所有合作即刻终止。至于你——"他侧过脸,轮廓在逆光中锋利如刀,"好自为之。"
再抬头时,她妆容全花的脸竟显出几分稚气:"我只是...想让你看看谁才配站在你身边..."
她伸手想抓李荣诚的衣角,却在快碰到时像被烫到般缩回手,"原谅我好不好?就像当初我不小心弄丢你的投标文件那样..."
李荣诚沉默地抽回手。
阳光透过百叶窗,在他脸上割出明暗交错的光影:"那是我故意让你拿走文件,为了揪出倪氏安插在李氏的商业间谍。"
倪晓珊瞳孔骤缩。
这个她反复回味的"甜蜜往事",竟是场精心设计的局。
"送倪小姐出去。"李荣诚转向安全局官员。
倪晓珊一副不可置信表情下被带走。
这时的陈教授已经看望过钱媛,顺道过来向他道谢。
李荣诚向陈教授求证:“陈教授,钱媛她是新能源方面的天才研究人员吧!”
“嗯,是的!七年前我发现了她在这方面的天赋,收她为自己的学生,谁知她因为你,却抛下了继续深造的机会,一困就是七年。”
她原来那么优秀,得到证实的李荣诚,不知道说些什么。
转身望向窗外,正好看见楼下的钱媛被医护人员推着轮椅去花园晒太阳。她怀里抱着平板电脑,时不时低头记录什么,发丝被春风轻轻拂起,那是她思考时的习惯动作,七年来他竟第一次认真注视。
"行了,这次还是要谢谢你救了她。"陈智慧拍拍他肩膀,"以后好自为之吧。"
李荣诚的手机弹出最新消息:正式宣布将霍夫曼集团列入制裁名单,而倪氏集团因涉嫌商业案,即日起接受全面调查。
但此刻,他眼里只看得见楼下那个在樱花树下仰头微笑的身影。
二十年前没能守护的约定,不知道是否还有机会重新开始。樱花飘落的庭院里,钱媛正专注地在平板上演算公式。
一片花瓣落在屏幕角落,她伸手拂去时,余光瞥见一个修长的身影站在三米外的梧桐树下。
李荣诚。
他穿着病号服,外套随意搭在肩上,额角的绷带在阳光下白得刺眼。
七年婚姻,这是他们第一次在医院这样的场合相见——不是商业晚宴的擦肩而过,不是家族聚会的刻意疏离。
"能坐这里吗?"他指了指她身旁的长椅,声音比平时低了几分。
"在看陈教授的消息?"李荣诚在她身旁的长椅坐下,目光扫过她亮着的平板屏幕。
钱媛下意识把平板转向另一边,这个防备的小动作让李荣诚眼神一暗。
但当她闻到空气中若有若无的血腥味时,还是往旁边挪了挪。
"伤口...还好吗?"她盯着自己交握的双手。
李荣诚轻轻按住肋部:"比你的手腕强些。"他的目光落在她袖口露出的淤青上,喉结滚动,"陈教授刚才..."
"我知道。"钱媛打断他,声音轻柔却坚定,"老师已经告诉我,他负责组建新能源实验室,并要求我进组的事了。"
一阵风过,樱花如雪般纷扬。
李荣诚看着眼前这个曾经怯懦的女孩,此刻眼中闪烁着他从未见过的光彩——那是谈起专业时才会有的神采。
"你答应了?"
"嗯。"钱媛不自觉地抚过平板,指尖轻点着陈教授的签名,"老师说我可以在S市分部工作,不用去京市。"
李荣诚注意到她说"老师"时语气里的亲昵,那是他从未在她口中听到过的温度。
七年来,很少跟她相处,偶尔听她提起陈教授永远恭敬地称"陈教授",原来私下里...
"你的论文我看了。"他突然说,"用李群变换代替傅里叶展开的思路很精彩。"
钱媛猛地抬头,平板差点滑落。
李荣诚稳稳接住,修长的手指无意中划开了锁屏——界面上是陈教授刚发来的论文修改意见,密密麻麻的红色批注间夹杂着许多"小媛""丫头"这样的亲昵称呼。
"你懂量子力学?"她慌忙收回平板,耳尖泛红。
李荣诚嘴角微扬:"哈佛应用物理博士。"
见她震惊的表情,补充道:"你大学时那篇《量子隧穿效应新解》,我做过同行评议。"
钱媛的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病号服衣角。
那篇被"匿名审稿人"特别赞赏的论文,陈教授曾说是遇到了伯乐...原来是他?
她偷偷用余光打量身旁的男人。
他额角的绷带还渗着血丝,那是为救她留下的伤。
清醒后的钱媛,内心充满了纠结。
此刻她的指甲深深陷入掌心,并在心底质问自己:还有什么可留恋的?
这七年的冷落还不够吗?
那些独自度过的生日,那些被当作空气的晚餐,那些永远得不到回应的期待...可当她目光触及李荣诚缠着绷带的伤口,是在海外逃亡时为保护她,而受的伤。
想到这,她的心脏又像被无形的手攥紧。
他本可以不管她的。
在知道这场婚姻始于误会后,他大可以顺水推舟同意离婚。
樱花飘落在她膝头。
思绪又飘到二十年前,那个叫"诚诚哥哥"的小女孩,大概怎么也想不到有一天会这样进退维谷:
想逃离这段窒息婚姻的念头,与对救命恩人的感激,还有那些深埋心底从未真正熄灭的星火,此刻正在她心里厮杀得鲜血淋漓。
沉静过后,钱媛狠下心:“李总。”用的是最生疏的称呼,"离婚协议下周能准备好吗?"
一阵风过,樱花如雪般纷扬。
李荣诚伸手接住一片花瓣,突然说:"二十年前,紫藤花架下,你说要我保护你......"
钱媛的指尖猛地掐进掌心。
那个夏日的记忆如此鲜明——她踮脚把野花插在少年领口,而他难得地没有推开。
"小时候的玩笑..."
“能给个机会,让我补偿你吗?”
李荣诚凝视着她手腕上渐渐消退的淤青:"因为欠你太多。"他声音沙哑,"欠你七年青春,欠你学术前途,欠你..."
"不必。"钱媛别过脸,"是我自愿的。"
一只温暖的手突然覆上她冰凉的手背。
李荣诚的掌心有薄茧,是常年握笔留下的。
"给我三个月。"他收紧手指,"如果到时候你还是想离婚..."
医护人员的呼喊声由远及近。
李荣诚迅速收回手,仿佛刚才的温情都是幻觉。
但当钱媛被推回病房时,她发现枕头下多了一枚紫藤花书签——和二十年前她别在他课本里的一模一样。
窗外,李荣诚站在梧桐树下拨通电话:"查清楚霍夫曼在亚洲的所有关联企业...对..."
挂断电话,他望向钱媛病房的窗口,那里,一个纤细的身影正捧着书签对着阳光细看。
钱媛的指尖轻轻摩挲着那枚紫藤花书签。
二十年过去,塑封的花瓣依然保持着淡紫的色泽,就像她从未说出口的少女心事,被时光凝固在最鲜活的时刻。
"钱小姐,该换药了。"护士推着治疗车进来,看到她手中的书签时眼睛一亮,"好精致的书签啊,是李先生送的吗?"
钱媛下意识将书签藏进掌心,这个动作让护士了然地笑了:"李总刚才特意嘱咐,说您右手腕的伤要换进口敷料。"
治疗车金属托盘的反光里,钱媛看见自己泛红的耳尖。
七年来第一次,她注意到这些细节,他记得她对普通胶布过敏,知道她习惯用右手记录数据,甚至...
转念一想,以李荣诚妖孽般的能力,记得这些轻而易举。
"咦?"护士突然轻呼,"书签后面有字。"
钱媛翻转书签,一行褪色的小字映入眼帘:【诚诚哥哥要永远保护媛媛】。那是她那年,偷偷写下的稚嫩笔迹。
窗外突然传来汽车引擎声。透过百叶窗缝隙,她看见李荣诚正走向一辆黑色轿车,修长的身影在夕阳下拉出孤寂的影子。
就在他拉开车门的瞬间,像是感应到什么,突然抬头望向她的窗口。
钱媛慌忙后退,却不小心碰倒了床头的水杯。
玻璃碎裂的声响中,书签飘落在地,背面朝上——那里多了一行新鲜的墨迹:【还来得及吗?】
来源:梦想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