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林默然站在阳台上,望着城市的晨曦。三月的阳光还带着丝丝凉意,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二十八岁的她,已经独自生活了五年。五年前,母亲苏晓薇因病去世;三年前,父亲林国栋也随母亲而去。失去双亲的痛苦,如同胸口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偶尔会在深夜里悄悄泛疼。
墓碑前的青草在风中摇曳,像极了人生的起伏不定。
死者已矣,活着的人依然要面对那些未了的旧账。
亲情与金钱的纠葛,人性与欲望的拉扯,一切都在这个初春的清晨,随着一声突兀的门铃声被唤醒。
世间万物皆有代价,只不过,有些债,不是用金钱就能还清的。
01
林默然站在阳台上,望着城市的晨曦。三月的阳光还带着丝丝凉意,照在她苍白的脸上。二十八岁的她,已经独自生活了五年。五年前,母亲苏晓薇因病去世;三年前,父亲林国栋也随母亲而去。失去双亲的痛苦,如同胸口永远无法愈合的伤口,偶尔会在深夜里悄悄泛疼。
这是周末,林默然准备去墓园看望父母。这是她每月的习惯。她换好衣服,背上包,正要出门,门铃响了。
“谁啊?”林默然有些疑惑,这个点很少有人来访。
她打开门,看到两张许久未见的脸:大伯林国强和大伯母陈岚。
“默然,好久不见了。”林国强的声音很响亮,脸上带着笑,但眼睛里没有笑意。
“大伯,大伯母,你们怎么来了?”林默然让开一步,让他们进门。
客厅里,林国强坐在沙发上,眼睛扫视着四周。陈岚坐在他旁边,手指不停地在膝盖上敲打。
“默然啊,大伯今天来,是有正事要说。”林国强直视林默然的眼睛,“你爸走得太突然,有些事情没来得及交代。”
林默然的心突然紧了一下:“什么事?”
“你爸生前向我借了三十万,说是要做什么投资。这事他没跟你说过吧?”林国强从包里拿出一张纸,“这是借条,你看看。”
林默然接过那张泛黄的纸,上面确实有父亲的签名。她感到一阵眩晕。父亲一直生活简朴,从不炒股也不做投资,怎么会借这么大一笔钱?
“大伯,我爸什么时候借的钱?”
“七年前吧,说是有个好项目。”林国强摸了摸下巴,“我当时也是手头宽裕,就借给他了。本来不着急要,但最近生意上有点周转不开...”
林默然心里的怀疑越来越重。如果父亲真的借过钱,为什么从未提起过?更奇怪的是,大伯为什么等了三年,直到父亲去世这么久才来要钱?
“大伯,不好意思,这事我真不知道。我爸生前从未提过,也没有在遗嘱里交代过这笔债务。”林默然冷静地说。
林国强的脸色变了:“怎么?你是不认账了?”
“我不是不认账,只是需要确认这笔债务的真实性。”林默然的声音很平静,但眼神很坚定。
“林默然!”林国强站起来,声音提高了八度,“这是你爸亲笔签的借条!他欠我三十万!现在他人不在了,这笔钱该由你来还!”
林默然被这突如其来的怒火震住了,但很快冷静下来。她冷笑一声,看着林国强说:“大伯,我爸坟头草都一米了,你们现在才来讨债?”
林国强的脸瞬间涨红:“你这是什么意思?怀疑我骗你?”
“我没这么说。”林默然的眼神冷了下来,“只是需要时间核实。”
“没什么好核实的!”林国强拍了一下茶几,“这钱,你必须还!不然,我会走法律程序!”
陈岚拉了拉丈夫的袖子,低声说:“老林,别急,默然也是第一次听说这事,给她点时间。”
林国强深吸一口气,坐下来:“一周,我给你一周时间考虑。这是我的账号,到时候直接打款过来。”他留下一张纸条,起身离开。
门关上后,林默然的双腿一软,跌坐在沙发上。她拿起那张借条,反复查看。这笔突如其来的债务,就像一块巨石,压得她喘不过气来。
02
林默然坐在程远的办公室里,将借条递给他。程远是她的男朋友,一名律师,两人交往三年,感情稳定。
程远仔细查看借条后,眉头紧锁:“这借条看起来挺真实的,但有几点很奇怪。第一,为什么他们等了三年才来要钱?第二,你父亲为什么从未提起过这笔借款?第三,你父亲的遗产清单里也没有这笔债务的记录。”
林默然双手捂着脸:“我完全不知道该怎么办。这三十万,几乎是我所有的积蓄了。”
程远握住她的手:“别急,我们先调查清楚。你先回忆一下,你父亲有没有提到过任何投资或者大额支出?”
林默然摇摇头:“没有。我爸是中学老师,一辈子勤俭节约,从不乱花钱。他去世后留下的财产很少,只有那套老房子和不到十万的存款。”
“我们需要查看你父亲的银行流水。”程远思考着,“还有,你家里还有没有你父亲的其他文件或日记?”
林默然点点头:“我回去找找看。”
回到家里,林默然开始翻找父亲的遗物。她打开父亲的老书桌,翻出一叠银行对账单。这些对账单保存得很完整,从十年前一直到父亲去世。她仔细查看七年前的记录,却没有发现任何三十万的大额收入。
“奇怪,如果爸爸真的借了大伯三十万,钱去哪了?”林默然喃喃自语。
正当她陷入思考时,门铃又响了。林默然打开门,看到林国强和陈岚又站在门口。
“默然,考虑得怎么样了?”林国强的语气比上次缓和了一些。
“大伯,我查了我爸的银行流水,没有发现七年前有过三十万的收入记录。”林默然直接说。
林国强的脸又沉了下来:“钱可能转到别的账户了。你爸生前有很多账户,你不一定都知道。”
“大伯,我需要更多证据证明这笔债务的真实性。”林默然站在原地,没有让步的意思。
“你这是不信任我们啊。”林国强的声音变得危险起来,“我告诉你,这笔钱,我一定要拿回来。如果你不还,我就起诉你,到时候连这套房子都保不住!”
林默然没有被吓到:“大伯,请你出示更多证据。否则,我有理由怀疑这借条的真实性。”
林国强气得脸色发青,陈岚拉住他:“老林,我们走吧,改天再来。”
送走他们后,林默然继续翻找父亲的遗物。在翻到一本发黄的相册时,一张照片从里面滑落。照片上是年轻时的父亲和大伯,两人站在一起,笑容灿烂。林默然拿起照片,心里一阵酸楚。这对兄弟曾经感情很好,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
她继续翻找,在父亲的一本旧书里发现了一张银行卡。这是一张她从未见过的卡。林默然立刻带着这张卡去了银行。
银行工作人员告诉她,这张卡已经停用了,但她可以作为继承人申请查询过去的交易记录。林默然填写了申请表,等待银行的回复。
回家的路上,林默然接到表姐的电话。表姐告诉她,大伯在家族群里说她不认账,还说她父亲生前欠了很多人的钱。林默然听了,心里又气又难过。她没想到大伯会在家族里散布这样的谣言。
晚上,林默然躺在床上,翻来覆去睡不着。她想起小时候,大伯一家常来她家做客,大伯还会给她带小礼物。那时候,一切都很美好。为什么现在会变成这样?是金钱改变了人心,还是人心本就如此?
第二天,程远拿着借条的复印件来找她。他指着借条上父亲的签名:“我找了一个笔迹专家朋友看了看,他说这个签名有问题。虽然很像你父亲的签名,但笔画的转折处有明显差异。”
林默然心里一动:“你是说,这借条可能是假的?”
程远点点头:“很有可能。但我们需要更多证据。”
林默然决定去找父亲的老同事们询问。她先联系了父亲的好友王教授。王教授退休后住在郊区,林默然专门开车去看他。
王教授的院子里种满了花草。看到林默然,老人家很高兴:“默然,好久不见了。你爸走了这么久,你还好吗?”
林默然勉强笑了笑:“王叔叔,我来是想问您一件事。我爸生前有没有提起过,他向大伯借了三十万做投资?”
王教授惊讶地看着她:“借钱?你爸从来没跟我说过啊。我倒是记得,几年前他提过一次,说你大伯找他借钱周转生意,当时我还劝他少借为妙。”
林默然的心猛地跳了一下:“您确定是大伯找我爸借钱,不是我爸找大伯借?”
王教授点点头:“我记得很清楚。你爸说,你大伯生意周转不开,找他借了一笔钱。具体多少,他没说。”
离开王教授家,林默然的心情更加复杂了。如果王教授没记错,那么事情的真相可能与大伯所说的完全相反。
回到家里,林默然继续翻找父亲的遗物,希望能找到更多线索。在翻到父亲的一本旧日记时,她发现日记后面的夹层里藏着一封信。这封信没有寄出,收信人是大伯。
林默然的手有些颤抖,她小心地打开信,开始阅读。信中,父亲写道他已经决定放弃追讨那笔借款,把它当作对兄长的帮助。信的最后写道:“国强兄,这三十万就当我送给你的,不用还了。只希望你能戒赌,好好过日子。弟,国栋。”
林默然看完信,整个人如坠冰窟。原来,大伯不仅没有借钱给父亲,反而是向父亲借了钱,而且父亲已经决定不要他还了。但现在,大伯竟然倒打一耙,声称是父亲欠他的钱。
这一刻,林默然心中的怒火几乎要将她吞噬。她拿起手机,拨通了程远的电话:“程远,我发现了一些东西,我爸写给大伯的一封信。事情比我们想象的还要糟糕。”
03
林默然将父亲的信给程远看了。程远看完后,脸色凝重:“这事很严重。你大伯这是诈骗罪了。”
“我不明白,大伯为什么要这么做?”林默然的声音有些颤抖。
程远思考片刻:“也许他真的很缺钱。我帮你查了一下,你大伯的公司最近确实遇到了麻烦,有很多债务。”
就在这时,林默然的手机响了。是表姐打来的,说大伯组织了一次家族聚会,要求林默然必须参加。
林默然不想去,但程远劝她:“去吧,看看他们到底想干什么。我陪你一起去。”
家族聚会在大伯家举行。当林默然和程远到达时,家里已经坐满了人。大伯、大伯母、表哥林浩然,还有几位叔叔阿姨都在。看到林默然,大伯的脸上露出一丝冷笑。
“默然来了。”大伯高声说,“正好,我们家里人都在,有些事情需要说清楚。”
林默然坐下来,表情平静。她注意到表哥林浩然眼圈发黑,神情憔悴,看起来很久没有好好休息了。
大伯站起来,指着林默然:“大家都知道,老三(林国栋)去世三年了。他生前欠我三十万,到现在还没还。我本不想提这事,但最近真的需要用钱。可默然却不认账,说她爸没欠我钱。”
一位阿姨插嘴:“老大,这事你怎么现在才提?老三都走三年了。”
“我这不是看默然一个人不容易吗?想着给她时间缓缓。”大伯一脸无奈,“可我现在真的急需用钱啊。”
林默然冷笑一声:“大伯,您真会说话。我爸去世时,您连葬礼都没来参加,现在倒想起来他欠您钱了?”
大伯母陈岚插话:“默然,你这话就不对了。我们当时是有事脱不开身,怎么能说我们不尊重你爸?”
林默然没有理会大伯母,直接看着大伯:“大伯,我想问您一个问题。七年前,到底是谁借钱给谁?”
大伯的脸色变了一下:“当然是你爸借我的钱!借条上白纸黑字写着呢!”
林默然从包里拿出那封信:“我在我爸的遗物里找到了这封信。您自己看看吧。”
大伯接过信,看了几眼,脸色瞬间变得惨白。他迅速把信塞进口袋:“这是伪造的!你爸根本没写过这种信!”
“大伯,您这么紧张干什么?”林默然的声音很冷静,“如果信是假的,您大可拿出来给大家看啊。”
大伯气得浑身发抖:“林默然!你这是在指责我撒谎!”
“我没这么说。”林默然直视大伯的眼睛,“我只是想弄清楚真相。”
林默然转向在座的亲戚:“各位叔叔阿姨,我爸生前是什么样的人,你们都清楚。他一辈子勤俭节约,从不乱花钱。他怎么可能借三十万去投资?而且,如果他真的借了钱,为什么银行流水上没有记录?”
大伯打断她:“谁知道钱去哪了!可能他拿去赌博了!”
这句话彻底激怒了林默然:“大伯!请您注意您的言辞!我爸一辈子洁身自好,从不沾赌!倒是有些人,整天泡在赌场里!”
她的目光转向表哥林浩然。林浩然脸色惨白,低下头不敢看她。
大伯见状,更加愤怒:“林默然!你什么意思?你是在指责我儿子吗?”
“我没指责任何人。”林默然冷静地说,“我只是陈述事实。表哥的赌博问题,在家族里不是秘密吧?”
大伯拍案而起:“够了!今天就是来讨债的!你到底还不还这三十万?”
林默然站起来,声音平静但坚定:“大伯,我不会还这笔钱。因为根据我目前掌握的证据,这笔钱根本不存在。相反,是您借了我爸三十万,而我爸已经决定不要您还了。”
大伯脸色铁青:“你敢这么说!我告诉你,我会告到法院去!”
程远这时开口了:“林先生,我是林默然的男友,也是一名律师。我建议您慎重考虑。如果您坚持起诉,我们会提交所有证据,包括林国栋先生的这封信。如果法院认定您有诈骗行为,后果会很严重。”
大伯母拉住大伯的胳膊:“老林,算了吧,这事不值得闹上法庭。”
大伯甩开她的手:“你懂什么!这是原则问题!”
就在这时,表哥林浩然突然站起来:“爸!够了!不就是三十万吗?我去借!”
大伯瞪了儿子一眼:“你闭嘴!你哪有钱借?你欠赌场的钱还没还清呢!”
这句话一出,全场寂静。大伯似乎意识到自己说漏了嘴,尴尬地站在那里。
林默然看着大伯,心中的愤怒已经化为一种悲哀。她最后看了一眼满屋子的亲戚,转身离开。程远紧跟在她身后,没有人出声挽留。
走出大伯家的大门,林默然长舒一口气。天空下起了小雨,雨滴打在她脸上,混合着不知何时流下的泪水。
程远轻轻抱住她:“没事的,有我在。”
林默然靠在他肩上,声音很轻:“我以为,血缘关系是这个世界上最牢固的纽带。现在看来,在金钱面前,什么都不堪一击。”
程远没有说话,只是握紧了她的手。两人默默地走在雨中,背影渐渐融入黑暗。
04
林默然站在父亲的墓前,看着墓碑上的照片。父亲的脸庞和蔼可亲,眼睛里满是温柔。墓碑前的青草已经长得很高,随风摇曳。
“爸,我不会让人污蔑你的。”林默然轻声说,“我会查出真相。”
离开墓园,林默然去了父亲生前工作的学校。她找到了父亲的老同事李老师。李老师已经六十多岁了,但精神矍铄。
“默然啊,好久不见了。”李老师热情地招呼她,“你爸走了这么久,你还好吗?”
林默然勉强笑了笑:“李叔叔,我想问您一件事。我爸生前有没有提起过他向大伯借了三十万做投资?”
李老师惊讶地看着她:“借钱?你爸从来没提过啊。你爸是什么样的人,我再清楚不过了。他一辈子就教书,从不碰股票,更不做什么投资。”
林默然点点头:“我也是这么想的。李叔叔,您记不记得我爸有没有提起过大伯的经济状况?”
李老师思考了一会儿:“有一次,你爸确实提到过你大伯。他说你大伯投资失败,欠了不少钱,还说要帮他一把。具体怎么帮,他没说。”
这个信息与王教授的说法一致,更加坚定了林默然的判断。
回家的路上,林默然接到银行的电话,告诉她申请已经批准,她可以去查询那张旧银行卡的交易记录了。
银行的工作人员给了她一份长长的交易清单。林默然仔细查看,终于在七年前的记录中发现了一笔三十万的转出,收款人正是林国强。但令她意外的是,在父亲去世前一个月,还有一笔六十万的转入,汇款人也是林国强。
林默然惊讶地看着这两笔交易记录。这意味着,大伯不仅曾经向父亲借了三十万,而且在父亲去世前还了六十万,比借的多了一倍。这六十万是什么意思?是连本带利还了两倍,还是大伯又借了钱?
带着疑惑,林默然去找程远商量。程远看了交易记录,也感到很困惑:“这很奇怪。如果是还款,为什么要还双倍?如果是新的借款,为什么要在你父亲去世前一个月借这么多?”
林默然想了想:“也许还有别的记录可以查。我记得我爸的银行卡还有一张。”
她找出另一张银行卡,又去银行查询。这次,她在父亲去世前一个月找到了一笔三十万的转出,收款人是一家叫“金源投资”的公司。
“金源投资?这是什么公司?”林默然不解地问。
程远立刻在手机上搜索:“这家公司是做什么的?”
经过查询,他们发现金源投资是一家小型投资公司,主要业务是民间借贷。更让人惊讶的是,这家公司的法人代表竟然是林浩然——林默然的表哥。
“表哥?他什么时候开公司了?”林默然完全被这个发现震惊了。
程远继续查询:“这家公司成立于三年前,也就是你父亲去世的那年。但去年已经注销了。”
林默然的脑海中闪过一个可怕的想法:“你是说,大伯还了我爸六十万,我爸又转了三十万给表哥的公司?这是什么操作?”
程远沉思片刻:“我有一个猜测。你父亲可能是在帮你表哥解决赌债问题。你大伯先是向你父亲还了六十万,包括之前借的三十万和新增的三十万。然后,你父亲将这新增的三十万转给了金源投资,也就是你表哥的公司,可能是帮他还赌债。”
林默然越想越觉得有道理:“这么说,我爸在帮表哥还赌债?但为什么要通过这么复杂的方式?”
“可能是为了不让你大伯知道钱的去向。”程远分析道,“你大伯可能不知道钱最终流向了哪里,只知道给了你父亲。而你父亲则悄悄帮你表哥解决了问题。”
林默然的心情无比复杂:“我爸真是太善良了。他一直在帮助这个家族,甚至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为别人着想。”
程远握住她的手:“你父亲是个好人。”
“是啊,他是个好人。”林默然的眼中含着泪水,“可现在,大伯竟然倒打一耙,说我爸欠他钱。”
两人继续调查,发现金源投资公司的背后是一个高利贷团伙。林浩然很可能是欠了高利贷,父亲知道后,帮他还了钱,才让他免于被追债。
这一发现让林默然更加愤怒。她的父亲在生命的最后时刻,还在帮助那些不值得帮助的人。而这些人,现在竟然恩将仇报。
就在这时,林默然接到了表哥林浩然的电话。表哥的声音听起来很疲惫:“默然,我们能见个面吗?我有话要对你说。”
05
林默然和表哥林浩然在一家咖啡馆见面。林浩然看起来比上次见面时更加憔悴,眼圈发黑,脸色苍白,像是几天没睡好觉。
“默然,我有些话想跟你说。”林浩然的声音很低,“关于叔叔的事。”
林默然注视着表哥:“我在听。”
林浩然深吸一口气:“三年前,我欠了赌债,高利贷的人天天上门讨债,甚至威胁要伤害我父母。我走投无路,只好向叔叔求助。”
“我爸帮了你?”林默然问。
林浩然点点头:“叔叔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让我父亲把钱转给他,然后他再转给那家高利贷公司。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我父亲知道钱的去向,免得他担心。”
林默然心中一阵刺痛:“所以,我爸是在帮你还赌债。”
“是的。”林浩然低着头,“叔叔不仅帮我还了钱,还劝我戒赌。他说,如果我能戒赌,这笔钱就当是他送给我的;如果我戒不了,就必须连本带利还给他。”
“后来呢?”林默然追问。
“后来...叔叔突然去世了。”林浩然的声音有些哽咽,“我本来打算戒赌的,真的。但叔叔一走,我就又忍不住了。”
林默然冷笑一声:“所以现在,你们不仅不还钱,还倒打一耙,说我爸欠你们钱?”
林浩然脸上露出愧疚的表情:“这不是我的主意。是我父亲...他说叔叔已经不在了,不如...”
“不如趁机敲诈我一笔?”林默然的声音冰冷。
林浩然沉默了,这沉默就是默认。
“表哥,你知道我爸为什么要帮你吗?”林默然盯着林浩然的眼睛,“因为他心里始终把你们当成家人。可你们呢?我爸刚走三年,你们就想方设法来骗他女儿的钱。”
林浩然的眼中闪过一丝羞愧:“默然,我很抱歉。我本来想阻止父亲的,但是...”
“但是你也缺钱,对吗?”林默然冷冷地说,“又欠赌债了?”
林浩然没有否认。
林默然站起来:“表哥,我不会报警,看在我爸的份上。但这事,我不会就这么算了。我会让大伯知道,什么叫因果报应。”
林浩然抬起头:“你要怎么做?”
“走着瞧吧。”林默然留下这句话,转身离开。
回到家里,林默然给程远打了电话,告诉他表哥透露的信息。程远听完后沉默了一会儿:“现在我们有了证据,可以直接揭穿你大伯的谎言了。”
“不,我有更好的主意。”林默然的声音很平静,“我要约大伯一家见面,当面解决这件事。”
程远有些担忧:“你确定吗?他们可能不会善罢甘休。”
“我确定。”林默然的语气坚定,“这不仅仅是为了钱,更是为了我父亲的清白。”
第二天,林默然约林国强一家在家里见面。林国强、陈岚和林浩然准时到来,神情各异。林国强一脸强硬,陈岚眼神闪烁,林浩然则低着头,不敢看林默然的眼睛。
“默然,考虑好了吗?准备什么时候还钱?”林国强开门见山地问。
林默然看着大伯,心中的怒火已经化为一片冰冷:“大伯,在谈钱的事情前,我想先确认一件事。”
她拿出父亲的那封信:“这封信,是我爸写给您的。信里说,他决定放弃追讨您借的三十万,把它当作对您的帮助。请问,这封信是真的吗?”
林国强脸色一变:“这信是假的!你爸根本没写过这种信!”
“是吗?”林默然又拿出一份文件,“这是父亲的笔迹鉴定报告。专家确认,这封信确实是我父亲写的。”
林国强的脸瞬间变得惨白。陈岚连忙插话:“默然,这中间一定有什么误会...”
林默然没有理会大伯母,继续说:“还有,我查到了父亲银行账户的交易记录。七年前,有一笔三十万的转出,收款人是您。而在父亲去世前一个月,又有一笔六十万的转入,汇款人也是您。”
林默然的声音很冷静,但每一个字都像刀子一样刺向林国强:“请问,大伯,这两笔交易是怎么回事?”
林国强的脸色已经从惨白转为铁青,嘴唇颤抖着,说不出话来。
“我来告诉你们是怎么回事吧。”林默然的眼神如刀,“七年前,大伯向我爸借了三十万。在我爸去世前一个月,大伯还了六十万,包括本金和利息。我爸收到钱后,转了三十万给表哥的公司'金源投资',帮他还了高利贷。”
陈岚惊讶地看向林浩然:“什么?你欠高利贷?”
林浩然低着头,不敢说话。
林默然冷笑一声:“大伯母不知道吗?表哥欠了赌债,找高利贷救急,结果越陷越深。是我爸帮他还了钱,才让他免于被追债。”
林国强脸色铁青,指着林浩然:“你这畜生!这些事你都告诉她了?”
林浩然终于抬起头:“爸,够了!这事本来就是我们不对!叔叔帮了我,我们不仅不感恩,还想骗默然的钱。这种事,我实在做不下去了!”
“你闭嘴!”林国强怒吼,“这是大人的事,轮不到你插嘴!”
就在这时,林默然的手机响了。她看了一眼屏幕,是一个陌生号码。
“喂?”
“是林默然女士吗?我是建设银行的王经理。您父亲林国栋先生生前是我们的客户。我们整理档案时发现了一些可能对您有用的信息。”
林默然的心猛地跳了一下:“什么信息?”
“我们找到了两笔特殊的转账记录。一笔是七年前从林国强先生转到您父亲账户的三十万元;另一笔是在您父亲去世前一个月,从您父亲账户转到金源投资公司的三十万元。根据我们的记录,林国强先生在转账时注明了这是'借款偿还';而您父亲转给金源投资的款项注明是'代偿还贷款'。”
林默然的手开始颤抖,她看着手机屏幕,眼睛瞪得大大的,一时说不出话来。
“林女士,您还在吗?”王经理的声音从电话里传来。
“在...我在。”林默然的声音有些颤抖,“这些信息...您能给我发一份吗?”
“当然可以。我们已经整理好了,可以发到您的邮箱。需要您提供一下邮箱地址。”
林默然报出自己的邮箱地址,挂断电话后,她的手还在颤抖。她看了一眼邮箱,新邮件已经收到了。她点开附件,看到了那两笔转账的详细记录,上面清清楚楚地标注着“借款偿还”和“代偿还贷款”。
看到这一刻,林默然彻底震惊了。
她瞪大了眼睛,手不住地颤抖。这意味着不仅父亲没有欠大伯的钱,而且大伯确实曾经向父亲借了三十万,并且在父亲去世前偿还了!而父亲收到钱后,又转了三十万给表哥的公司,帮他还了高利贷。
这些银行记录,就是最有力的证据。
林默然抬起头,看着坐在对面的林国强一家,冷冷地说:“银行刚刚发来了转账记录的详细信息。大伯,您在转账时注明的是'借款偿还';我爸转给金源投资的款项注明的是'代偿还贷款'。这些铁证如山,您还有什么好说的?”
06
林国强面如死灰,一句话也说不出来。陈岚看着丈夫,眼中既有愤怒也有失望:“老林,你真的向默然叔叔借过钱?还有浩然的赌债,你一直瞒着我?”
林国强沉默了很久,终于开口:“是...我借过钱。当时公司资金周转不开,找国栋借了三十万应急。后来公司好转了,我就还了钱,还多给了他三十万,算是感谢。”
“那借条呢?”林默然冷冷地问,“那张您拿来要挟我的借条,是伪造的吧?”
林国强低下头,没有回答。这沉默已经说明了一切。
林默然看向表哥:“表哥,你的赌债是怎么回事?”
林浩然叹了口气:“我欠了高利贷,他们天天上门讨债,还威胁要伤害我父母。我走投无路,只好向叔叔求助。叔叔二话不说就答应了。他让我父亲把钱转给他,然后他再转给那家高利贷公司。这样做,是为了不让我父亲知道钱的去向,免得他担心。”
陈岚听了,难以置信地看着儿子和丈夫:“你们一直瞒着我...我还以为...”
林国强突然发怒:“闭嘴!这些家丑不要再说了!”
林默然冷笑一声:“大伯,现在真相已经大白,您还有什么好隐瞒的?我爸帮了你们这么多,你们不仅不感恩,还想倒打一耙,骗我的钱。这种行为,不觉得可耻吗?”
林国强的脸色一阵青一阵白,最后竟然站起来,冲向门口:“我不跟你们说了!这事没完!”
陈岚连忙追出去:“老林!你等等!”
林浩然坐在那里,没有动。等父母离开后,他看着林默然:“默然,对不起。这事我也有责任。”
林默然冷冷地看着表哥:“表哥,我不明白,我爸对你们这么好,你们为什么要这样对他?”
林浩然低下头:“我也不知道事情会变成这样。一开始,我父亲只是说借钱周转一下。后来他知道叔叔有遗产留给你,就...就动了歪心思。”
“你们就这么缺钱?”林默然的语气中带着讽刺。
林浩然苦笑一声:“缺。我爸的公司早就不行了,负债累累。加上我的赌债,家里已经没有多少钱了。”
林默然沉默了片刻,突然问:“表哥,你真的想戒赌吗?”
林浩然抬起头,眼中闪过一丝希望:“想。我真的想戒了。叔叔生前一直劝我,说赌博这条路走不通。我知道他是对的,只是...我控制不了自己。”
林默然看着表哥,心中的怒火已经消退了一些:“如果你真心想戒,我可以帮你。”
林浩然惊讶地看着她:“你...你还愿意帮我?”
林默然点点头:“不是为了你,是为了我爸。他生前那么帮你,就是希望你能回头。我不能让他的心愿落空。”
林浩然的眼中涌出泪水:“默然,谢谢你。我会努力的,一定会。”
送走表哥后,林默然独自坐在客厅里,看着父亲的照片。照片中的父亲笑容和蔼,眼神温柔。她轻轻抚摸着照片,低声说:“爸,我不会让人污蔑你的。”
就在这时,门铃响了。林默然打开门,看到陈岚站在门口,眼睛红肿,似乎刚刚哭过。
“默然,我能进来吗?”陈岚的声音有些哽咽。
林默然侧身让她进来。陈岚坐在沙发上,擦了擦眼泪:“默然,我真的不知道这些事。你爸帮了浩然的事,你父亲借钱的事,我都不知道。”
林默然看着大伯母,不知道该信还是不该信。
陈岚继续说:“你爸去世后,家里的经济状况越来越差。你爸的公司几乎破产,浩然的赌债也越来越多。我们真的走投无路了。”
“所以你们就想到了骗我的钱?”林默然冷冷地问。
陈岚低下头:“这主意是你爸提的。我一开始也不同意,但他说只是借用一下,以后会还的。”
林默然冷笑一声:“大伯母,请你不要再说了。这种谎言,我已经听够了。”
陈岚突然跪了下来:“默然,求你了,看在我们是亲戚的份上,帮帮我们。你爸已经去找高利贷了,如果还不上钱,他们会...”
林默然惊讶地看着大伯母:“大伯又去找高利贷了?”
陈岚点点头,泪水止不住地流下来:“他瞒着我,借了五十万。今天你揭穿了他的谎言,他彻底崩溃了,说要去赌场一搏。我拦不住他...”
林默然心中一惊。不管大伯做了什么,他毕竟是父亲的兄长。如果他真的出了什么事,父亲在天之灵也不会安宁的。
“大伯去哪家赌场了?”林默然问。
陈岚擦了擦眼泪:“就是城东的那家地下赌场。”
林默然立刻拿起手机,给程远打电话:“程远,我需要你帮忙。大伯可能遇到麻烦了...”
程远二话不说就答应了:“我马上过来接你。”
挂断电话,林默然看着大伯母:“大伯母,我会尽力帮忙。但我有一个条件。”
陈岚急切地问:“什么条件?”
“以后,不要再骗我了。”林默然的声音很平静,“不管遇到什么困难,可以直接告诉我。我不一定能帮上忙,但至少不会拒绝倾听。”
陈岚点点头,泪水又涌了出来:“默然,谢谢你。你爸活着的时候,就常说你心地善良。他没看错。”
林默然摇摇头:“不是我心地善良。是因为,这是我爸希望我做的事。”
程远很快就来了,他们一起赶往城东的地下赌场。在路上,林默然告诉程远事情的来龙去脉。程远听完后,握住她的手:“你确定要这么做?”
林默然点点头:“我确定。不管大伯做了什么,他毕竟是我爸的兄长。”
“你真是像你爸。”程远微笑着说,“总是想着帮助别人,即使他们不一定值得。”
“我不知道他们值不值得。”林默然看着窗外,“我只知道,这是我爸希望我做的事。”
他们很快到达了赌场。这是一家隐藏在小巷深处的地下赌场,门口站着几个彪形大汉。程远出示了自己的律师证,说有急事找人,才被允许进入。
在赌场的一角,他们看到了林国强。他正在赌桌前,脸色惨白,汗水浸透了衬衫。看样子,他已经输得一塌糊涂。
林默然走过去,轻轻拍了拍大伯的肩膀:“大伯,回家吧。”
林国强转过头,看到林默然和程远,眼中先是闪过一丝惊讶,随后是羞愧:“你...你怎么来了?”
“大伯母告诉我的。”林默然说,“大伯,别赌了,回家吧。”
林国强摇摇头,眼中充满绝望:“回不去了。我已经输光了,连房子都押上了。”
林默然叹了口气,看向程远。程远会意,走到荷官面前,低声交谈了几句。荷官看了一眼程远的律师证,点点头,走开了。
“大伯,跟我们走吧。”林默然扶起林国强,“这事还有转机。”
林国强迷茫地看着她:“什么转机?”
“先回家再说。”林默然坚定地说。
07
离开赌场,三人回到了林国强家。陈岚和林浩然看到他们回来,都松了一口气。
林默然坐在沙发上,看着面前的林国强一家,心中百感交集。这是她的亲人,却又是伤害她最深的人。但看着他们此刻落魄的样子,她心中的怒火已经消退了不少。
“大伯,我知道你们家现在很困难。”林默然直视林国强的眼睛,“我想帮你们。”
林国强抬起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你要帮我们?”
林默然点点头:“是的。但我有条件。”
“什么条件?”林国强警惕地问。
林默然拿出一份早已准备好的协议:“第一,表哥必须去戒赌所进行治疗,直到彻底戒掉赌瘾。第二,你们每月必须去我爸的墓前扫墓,为期三年。第三,你们必须当着全家族的面,澄清我爸没有欠你们钱的事实。”
林国强的脸色变了又变,最后低下头:“这...这些条件,我都能接受。但现在最紧急的是,我欠了高利贷五十万,他们随时会来要钱。”
“这个我会处理。”林默然说,“但你必须签下这份协议,并且保证以后不再碰赌博。”
林国强犹豫了一下,最后还是点头同意了。他颤抖着手签下了协议。
林默然看着大伯的签名,心中忽然升起一种奇怪的感觉。这不是原谅,而是一种解脱。她终于明白了父亲的用意。父亲帮助大伯一家,不是因为他们值得帮助,而是因为他们是家人。血浓于水,这是父亲一直坚信的。
“大伯,我会帮你们度过这个难关。”林默然的声音很平静,“但我希望你们记住今天的教训。有些债,不是用钱就能还清的。”
林国强低着头,羞愧得说不出话来。陈岚和林浩然也低下了头,眼中含着泪水。
走出大伯家的门,林默然长舒一口气。天已经黑了,月光洒在街道上,形成一片银色的光晕。程远握住她的手:“你做了一件很不容易的事。”
林默然微微一笑:“我只是做了我爸希望我做的事。”
他们默默地走在月光下,影子被拉得很长。林默然知道,这件事到这里并没有结束。大伯一家能否真正改变,还是个未知数。但至少,她完成了父亲未完成的心愿。
第二天,林默然独自一人来到父亲的墓前。墓碑前的青草已经长得很高,随风摇曳。她轻轻抚摸着墓碑上父亲的照片,低声说:“爸,我做到了。我没有原谅他们,只是用我自己的方式让他们偿还。不是所有的债都能用钱来还清,有些,需要用一生的愧疚。”
墓碑前的青草随风摇曳,仿佛是父亲在回应女儿的决定。林默然知道,在某个地方,父亲一定正含着微笑,看着她做出的选择。
来源:清风唏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