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不可否认，在古代的乱世和威权时代，死刑的确有过泛滥的时候，草菅人命的例子也确实不少。但在古代的盛世、和平年代，对于死刑的执行一直都是非常慎重的。以唐朝为例，要判一个犯人死刑，至少要“过五关”才能执行，要经过州县初审、大理寺复审、刑部复核、皇帝裁决、复奏请旨。
在现代人的认知中，古代的死刑似乎司空见惯。古装剧中往往有这样一个画面：官老爷从笔筒里扔出一块朱签，犯人就被判了“秋后问斩。”
但是影视作品、文学作品中，后面往往会有一个反转：犯人被判斩首后押到刑场，往往会有人喊“刀下留人”，听到这四个字，高举屠刀的刽子手会马上停手。
一些喜欢研究历史的朋友会觉得这是一个违背逻辑的bug，喊出“刀下留人”的人，对监斩官和行刑人来说是闲杂人等，咆哮法场已是不对，为何刽子手还会听命于他？
其实这跟古代的死刑制度发展历程有关。很多人都知道古代有很多违背人道的酷刑，殊不知，我国刑法也有可取之处——自古就有的“慎刑”观。
不可否认，在古代的乱世和威权时代，死刑的确有过泛滥的时候，草菅人命的例子也确实不少。但在古代的盛世、和平年代，对于死刑的执行一直都是非常慎重的。以唐朝为例，要判一个犯人死刑，至少要“过五关”才能执行，要经过州县初审、大理寺复审、刑部复核、皇帝裁决、复奏请旨。
最值得一提的是复奏请旨这一环节，在唐朝，关于死刑的复奏往往有三复奏、五复奏，可谓慎之又慎。即便皇帝已经同意了死刑判决，吏部官员还是要反复请皇上三思，一次不够还要三次、五次，直到皇帝多次给出肯定、明确的答案，犯人才会被处决。这个过程当然时间在流逝，但要的就是时间流逝，万一圣心转圜，皇上动了恻隐之心，死刑的“第五关”没过去，犯人还是不必死的。
死刑复核制、“慎刑”观，当然有一个漫长的发展历程，秦朝时“法令诛罚，日益深刻”，需要通过严苛的法律震慑蒙昧的民众。死刑的种类也有很多，如戮、腰斩、车裂、枭首、定杀、抽肋等。
到了汉朝，黄老之说盛行，统治者吸取了秦朝败亡的教训，主张“轻徭薄赋、约法省刑”，甚至对秦朝死刑的残酷性和随意性有了“专任刑罚”、“重刑轻罪”的批判。两晋南北朝时期，死刑复核制度初现端倪，这时期确立了死刑复奏制。一个案子如果判处犯人死刑，必须要上报朝廷，经过朝廷批准后才可以执行。
隋朝时刑罚又变得严酷苛刻起来，这一时期的法制中，死刑复核制并未发挥什么实际作用，虽没有被沿袭但也没有被废止。到了唐朝，经济繁荣社会稳定，如同汉朝吸取秦朝教训一样，唐朝也在吸取隋朝的教训，并提出了“德礼为政教之本，刑罚为政教之用”的治国方针。也就有了我们前面说的三复奏、五复奏。
死刑复核制度发展最为成熟的朝代，是明朝、清朝，这时有了朝审制度和秋审制度。
明朝时，刑部主管死刑的审判、大理寺主管复核。朝审制度是由各部门共同对已判决的在押囚犯进行的审理制度，通常一年一次。朝审时，审判官员根据囚犯的家庭实际情况，改过自新的态度等等来衡量，通常经过朝审的犯人都会获得减刑。
清朝影视作品中，总有这么一句话“秋后问斩”。每到八月，官员们忙的大事之一就是秋审。清朝专门制定了相关条款，作为审判的法律依据。经过复核的秋审案件往往最后的处理为：情实、缓决、可矜、可疑、留养承祀。秋审制度的设立，在我国审判史上起到了非常重要的作用，它体现了国家死刑案件审慎和宽仁的态度。
“刀下留人”的喊声之所以有用，还在于古代的司法实践中，有一些类型的犯人即便杀了人，也可以免于死刑。
首先一点，有点类似今天的未成年犯罪不会判处死刑。以唐朝为例，年八十以上、十岁以下的杀人犯，不会被判处死刑。和现在一样，孕妇、哺乳期妇女也不会被判处死刑，古代更宽仁的一点是，对于残疾人也不判死刑。
前面提到的“留养承祀”，则是处于古代人的孝道观念。古代人注重家族香火的宴席，如果死刑犯是家里唯一的男丁，就有了天生的“免死金牌”，留下这条命，让他赡养父母、祖父母，为家族绵延子嗣。
在古代，还有一类人不会被判处死刑——贵族和高官。古代有“八议”之律，即对八种犯人可以商议是否满处死刑，他们中包括皇室宗亲、前朝皇帝后代、三品以上官员、重大功勋者等，只要不是谋反大罪，他们犯了罪通常不会被判处死刑。
在古代的司法体系中，与受害人有特殊关系的杀人者，居然也可以免死。在明清两朝的法律中，假如一个家中的子孙有辱骂殴打长辈一类的不孝、忤逆行为，长辈将其打死，是不会判处死刑的。假如一个丈夫杀了妻子，只要他能证实他杀妻的原由，例如妻子出轨，或有明确过错，也可以免除死刑。
还有一点是大家都知道的，古代打死奴婢不被被判死刑。奴婢的地位在古代一直是低下的，唐、宋、元三朝，别说杀自己府里的奴婢，便是打死别人家的奴婢，也不会被判处死刑。
武侠小说中总有这样的话：“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君子报仇十年不晚”。因为特殊原因杀人，也可免死。比如一个良家妇女因反抗强暴而杀死对方，则不会判处死刑，但会判处五十杖刑，若家里条件允许，杖刑也可花钱消灾。除了正当防卫外，复仇杀人也不判死刑，尤其子女为父母复仇。
除了上述原因，还有一个免于死刑的理由更广为人知，就是大赦天下。比如皇帝登基、更换年号、立皇后或太子，甚至遭遇天灾的年景，统治者都会大赦天下，死刑犯就有机会被赦免或减刑。
通过一句“刀下留人”，可见我国古代司法的死刑观念并不比西方落后。慎重对待死刑，是对人权的基本保障，更是对生命敬畏的体现。
参考文献：
《法制与社会》2016（22）《古代死刑复核制度研究》
2024年北京日报出版《古代人的衣食住行》
来源：历史定哥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