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南京”和“历史”的支点上,他与新时期文学同行

B站影视 港台电影 2025-05-30 16:14 2

摘要:45年、上千万字,这是关于叶兆言的两个数字,它们指向的是一个作家孜孜不倦的漫长跋涉。如果将这两个数字填充进细节,是从《夜泊秦淮》《一九三七年的爱情》《花影》《刻骨铭心》《仪凤之门》《璩家花园》等小说到《南京人》《杂花生树》《陈年旧事》《群莺乱飞》《南京传》等散

45年、上千万字,这是关于叶兆言的两个数字,它们指向的是一个作家孜孜不倦的漫长跋涉。如果将这两个数字填充进细节,是从《夜泊秦淮》《一九三七年的爱情》《花影》《刻骨铭心》《仪凤之门》《璩家花园》等小说到《南京人》《杂花生树》《陈年旧事》《群莺乱飞》《南京传》等散文、随笔的多文体创作,是从上世纪80年代的先锋叙事到当下对历史与人性的深邃洞察,是叶兆言和中国当代文学史的紧密关联、相互映照。

作家叶兆言

他为中国当代文学史提供了一个丰富的研究样本

“叶兆言是伴随着改革开放成长起来的那一代作家,这45年不是一般的物理时间,它是中国改革开放四十多年历史和中国新时期文学发展的一个侧影和见证。”如中国作协副主席阎晶明所说,回顾叶兆言45年的创作道路,在某种角度上也是经由某个作家的创作来回望中国新时期文学的发展历程,而叶兆言在文学创作上的多点出击、全面开花,他创造的书卷气和烟火气相结合的独特写作风格,为中国当代文学史提供了一个丰富的研究样本。

去年,叶兆言推出长篇小说《璩家花园》,这是他迄今为止体量最大的一部小说,以南京城南的一座老宅院为叙事主线,通过两个平民家庭三代人的生活轨迹,书写了共和国七十余载的平民生活史。从某种意义上说,5月24日由扬州大学主办,扬州大学文学院、扬州大学毕飞宇研究中心、译林出版社承办的“叶兆言文学创作45周年研讨会”以“璩家花园及前庭与后院”为主题,正是将璩家花园当作一种隐喻,扬州大学党委书记丁建宁认为,璩家花园这座浸润着江南文脉的院落,前庭是对传统文脉的深情回望,后院是对先锋叙事的勇敢探索,它凸显了叶兆言小说的特质——既有宏大叙事的骨架,也有市井烟火的体温。

如果对叶兆言做一个作家画像,勤奋、专注、低调,是他在绝大多数人心中的印象。评论家王彬彬称他为“当代作家里面读书最多、最有学问者之一”,这并不完全是一个价值判断,而是说读书多的确对他的创作产生了深远影响:首先是文化上的厚重感,即便写日常生活、柴米油盐,叶兆言的学问也常常在不经意间渗透入一字一句,字里行间充满文化的意味;其次是叙事的准确,因为知识的准确带来了叙述的可靠性;第三是丰富的历史性细节,这些细节包含了历史性的信息和象征意义,由此也带来了文本的更大空间。

“叶兆言是一个在潮流之中,也在潮流之外的作家。”评论家王尧阐释自己的这句概括,“他的写作不是随风吹的,他有自己的定力和节奏。”有定力源于有自己的思考,作为一个保留了传统文脉的现代知识分子,叶兆言的作品兼具思索性和历史感,既对中国传统小说理解深刻,理解世俗和市井生活,又深受西方影响现代小说风格和观念的影响,所以不难发现,叶兆言的小说都有建构历史这样一个远大的抱负。在评论家栾梅健看来,这毫不意外,因为叶兆言有着知识分子的“诚与真”,“人是社会关系的总和,他强调的是历史背景之下人物的命运。”

《璩家花园》,译林出版社2024年9月版

南京与历史,叶兆言文学创作的两个关键词

如果在这幅整体画像之后寻求几个关键词来辨别叶兆言创作的具体面貌,“南京”是绕不开的第一关键词。“璩家花园及前庭与后院”就是叶兆言围绕南京建构的一片文学建筑群落。评论家王春林说叶兆言是城市书写的代表性作家,他作品中的南京带有文学地标的意义,“叶兆言的整个文学创作都是围绕南京这个地标展开的,他以南京这个城市展开小说的想象和虚构,而所有长篇小说具体的主人公背后,还有一个潜在的主人公——南京,由此叶兆言的名字跟南京的文学地标紧密联系在一起。”

文学界有一种说法称叶兆言是“南京的文化名片”,某种程度上指代着一个作家和一座城市的关联,但叶兆言与南京的关系或许还有值得深入解析之处。评论家张光芒提到几个问题,地域标签的固化和历史与现代的割裂,前者将叶兆言与南京之间的关系简单化处理,后者则认为叶兆言写南京是在怀旧,而以他的观察,叶兆言是以地方路径书写通往民族寓言。具体说来,地方路径是叶兆言的一种叙事方法,他在小说中总有一个隐藏的叙述者视角——“南京人”,他用这个视角实现主体性、历史性与现代性三位一体的叙事装置,并以此为中介建构历史的微观逻辑,以市井视角完成对历史的重述,进行现代性反思。最终,地方书写作为一种叙事寓言,叶兆言不是为写南京而写南京,他关心的是南京人的生活与命运,因此他也不是为写个体而写个体,而是由他们通向人类的灵魂。

所以,叶兆言大部分作品中的南京不是地标性或者景观式的想象,评论家丛治辰将他的南京书写解读为对于历史中的空间的一种写作,“历史的话题对于叶兆言来说是更重要的角度,南京这座城市本来就跟历史有莫大关系,南京的历史也给了叶兆言一种底气。”这就指向了叶兆言作品的第二个关键词:历史。以丛治辰的观察,叶兆言有一种非常有意思的历史观,“他说历史有时候是值得追怀的,但是过去就过去,那个历史恰恰是在不断地重建当中可能才有意义,南京人的历史是时刻在身边的,所以那个想象中的南京历史可能更加重要。”这即是说,叶兆言之所以反复书写南京,他其实是在写这座城市日常生活的每一时每一刻,历史天然就在日常生活当中,所以他的书写既是知识分子式的,同时又是传奇的、世俗的、平民视角的,这是叶兆言书写历史的一种态度——站在大历史和小生活之间的位置,当大历史落到个人的日常生活,就像琴弦微微颤动。

《璩家花园》中费教授的日记本最终散落在南京的各处,这个日记本如同真实历史的影子,散落在历史空间的各处。评论家相宜认为,在与人物命运息息相关的12个年份和事件中,人们在打散的历史时空中跳跃,破碎的历史又嵌合在了一起,这种以小见大的叙述策略,形成了独特的历史日常化的审美,构建出了历史与日常的微观史诗。

南京与历史究竟形成何种关系?借用评论家王晴飞的一个观点,叶兆言或许是以自己的书写把这个空间打开了,由此它就具有了无限开放的阐释性。

叶兆言部分作品:《很久以来》《刻骨铭心》《南京传》《仪凤之门》

书写世俗烟火与人间命运,宏观历史为民间日常提供锚点

在大历史与小生活之间书写,叶兆言作品的第三个关键词是世俗的烟火气,确确实实的生活和情感体验构成了生活的实在性和烟火气。评论家刘艳提及叶兆言小说中的说书人视角,比如《璩家花园》中提供了宛若老照片影像般的小说叙事,将市井传统、家族叙事、时代生活映现与历史变迁相融合,仿佛有一个说书人在讲极具现场感的故事,使读者代入叙事情境。

“历史就像一条船,人物就在船上飘荡。”叶兆言在纸上为南京建立了一个文学的世界,在这个世界中是许许多多人的悲欢离合,是人间的命运。评论家张莉注意到,《璩家花园》中每一章以时间命名,但这些时间都不是一个宏大的历史时间,也没有重要的事发生,“当大的历史时间和他所写的这些时间并不完全重合的时候,就代表了作家的一种价值观。就是说,他的作品虽然是以时间为章节,但这些章节是以人为主的,是跟随小说中人物生命中那些重要的时间节点写下的,这也显示了作为作家的叶兆言的时间观念——时间和历史对于每一个人来讲都很重要,但并没有重要到大过人的时间,他的人物是主体。人物的命运是由人物自己的性格决定的,叶兆言在《璩家花园》里固然写出了几十年来中国社会的巨变,更写出人和命运之间如何纠缠,如何不得已而为之,如何从善如流顺从自己的命运。”

《璩家花园》的主人公天井的人物性格,是憨厚的、老实的、落伍的,甚至是无言的,“天井”本是宅院中房与房之间或房与围墙之间的露天空地,带有出口、透气的意味,隐藏在这个人物形象背后的究竟是什么?评论家刘志权说,天井就是叶兆言,因为天井是一个历史的民间亲历者和见证者,他也提供了关于历史、人间和记忆的一种讲述视角——宏观历史为民间日常提供锚点。评论家季亚娅表示,天井的生活代表了一部平民史诗的历史,日常生活由天井晾晒的衣服、厨房的油烟这些细节构建,比文字的记录更可靠,“天井成为叶兆言开给历史的一扇透气孔,让生活的烟火气、市井的喧嚣从这个气眼里浮上来。”

天井这样的人物在叶兆言的许多作品中频繁出现,这代表了他的世界观、人生观和价值观。他写这样的天井,也写紧跟时代潮流、不断嗅到时代红利的阿四,更写那些起伏的人间命运,他带着同情理解每一个人,但他并不让人物的价值观和命运随着他的意志走,这体现了叶兆言对他笔下人物深沉的爱,他让每一个人都成为他们自己。叶兆言小说的意义正在于此,它让我们重新理解什么是人的命运和人的生活,也让我们认识到一个作家对生活、对真实、对真诚的理解,他诚实地写出他眼中的世界,也让它和自己的情感保持一致。

他“迎面向我们冲了过来”,输赢不重要,尽可能多打一场球

叶兆言出生于1957年,几年前他退休,江苏省作协为他举办了退休座谈会。中国作协副主席、江苏省作协主席毕飞宇见证了那一天,“我有一个刹那内心特别波动,一眨眼,如此重要的一个作家就转过身去,我们只能看到他的背影,这个人除了给我们留下了许许多多的佳作之外,这个人的写作就要慢慢淡出我们的视野了。”但出乎他意料的是,退休之后的叶兆言陆续推出了几部重要作品,“叶兆言迎面向我们冲了过来,带上他的《璩家花园》,我没想到,他在退休之后迎来了更大的高峰。”

事实上,这几年,处于历史化和经典化进程中的“50后”“60后”作家们仍然迸发出强大的创造力,推出众多文学新作,他们的丰富性在于他们的作品为人们提供了无尽的讨论空间,对他们的研讨更具有了文学史的意义。评论家汪政做学术总结时表示,此次叶兆言45周年创作的研讨会,正是采用一种当代文学史的学术视角,对这位伴随着中国新时期文学成长,见证、参与中国新时期文学进程的当代作家给予恰当的评价。

“一个写作者,最真实的状态很简单,就是在写东西。”叶兆言坦陈写作者内心的想法,“一个作家,内心深处对所有的读者都心存感激,他其实知道在今天这个时代,阅读的人真的非常少了。我也知道,到了一定时候是会写不动的。我觉得自己很幸福,人生最大的幸福是你喜欢写,还能写,而且今天还在写。我是喜欢看球的人,用打球来形容自己,那就是尽可能多打一场球,能多打一场是一场,能比赛一场是一场。对我来说输赢已经不重要了,失败的历史可能会越来越多。但还是那句话,‘贼心不死’。”

来源:文汇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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