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江淮润手中握着我呈上的温热茶汤,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那双向来平静如水的眼眸此刻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文|醉红尘
红尘故事客栈,总有一本是你喜欢的故事
他登基后,我灭了满门。
我们之间血海深仇。
我潜藏在他身边,只为报仇。
可他却接我回宫。
我在青楼里看着跟自己长着几乎一样的人。
她顶着我的名字。
挽上了他的手。#小说##发优质内容享分成#
1.
江淮润手中握着我呈上的温热茶汤,却迟迟没有送入口中,那双向来平静如水的眼眸此刻泛起了细微的涟漪。
我鲜少见到江淮润这般失态。
自他坐上皇位,便一心扑在国事上,对女色不感兴趣,与人相处也总是带着几分疏离与孤傲,话不多,神情也总是淡淡的。
他就像那深山老林中一棵孤高的松柏,周围的人难以靠近。
江淮润缓缓放下手中的茶盏,可手臂却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他声音沙哑,艰难地问道:“朝朝如今在哪里?朕要亲自去接她。”
掌事太监闻言,连忙伏地,把头埋得更低了。
“回陛下,朝朝姑娘此刻……在锁春楼。”
江淮润的眉头瞬间拧成了一个川字。
锁春楼,那可是京城里远近闻名的烟花之地。
“立刻封锁锁春楼,再调集御林军,朕要亲自去接朝朝。”
话毕,江淮润那清冷的目光落在我身上,又说道:“你随朕一同前往。”
我低垂着眼帘,轻声应道:“遵旨。”
尽管表面上看起来平静如水,可我的内心却如同一颗石子投入湖中,泛起了层层波澜。
江淮润当年发动政变,残忍地杀害了我的父母,他如今为何这般执着地找我?
我思来想去,觉得只有一个可能,他想要斩草除根。
想到这里,我的眼神愈发冰冷。
我暗暗下定决心,一定要寻得机会,亲手为父母报仇雪恨,取了这狗皇帝的性命。
然而此刻,我只能强忍着心中的恨意,乖乖地跟在江淮润身后,随他一同前往锁春楼,去接他口中的朝朝。
当我见到那个冒名顶替朝朝的女子时,连我自己都忍不住惊讶了一下。
这世上,竟还有和我如此相像之人。
那女子身着一袭淡粉色的薄纱裙,隐隐约约能看到她曼妙的身姿。
她柔弱无力地坐在地上,抬起衣袖轻轻掩住嘴唇,眼中闪烁着晶莹的泪花,一副楚楚可怜的模样,让人看了心生怜惜。
江淮润立刻对我吩咐道:“去把朕的披风取来。”
我拿起披风,正打算为那女子披上。
却被江淮润冷冷喝道:“你守在一旁便是,朕亲自来。”
江淮润从我手中取过披风,行到女子跟前。
那一刻,我看见他眸中堆积多年的薄雪似终于化开,只剩下满目的柔情。
江淮润开口,分外轻柔地对女子说道:“朝朝,苦了你了。”
女子闻言,眸中泪水似决了堤般,哭得梨花带雨。
江淮润为君多年,我早已见惯了他冷峻威厉的模样,却是头一遭见他如此刻这般手足无措的模样。
江淮润沉声将女子搂入怀中,怜惜的、愧疚的神色在他面上交错着。
他轻轻拍抚着女子的肩膀,哄道:“朝朝不哭,我带你回家。”
在这女子面前,他竟没有自称朕。
我忽然意识到,江淮润并非想赶尽杀绝。
他有多疼爱眼前这名女子自不必言说,可为何一定是“朝朝”呢?
我始终想不明白。
2.
江淮润把女子带回了宫中,除了上朝之外寸步不离。
“朕要立朝朝为后。”江淮润和徐公公说道。
我终于明白,原来江淮润三年不立后,是在等这个“朝朝”。
徐公公慌张跪在地上:“请皇上三思啊!”
江淮润蹙了眉,语气生冷:“朕要娶自己心爱之人为后,难道也要过问你们的意见?”
徐公公抹了一把额间的冷汗,解释道:“回陛下,奴才并非有意驳决陛下,奴才之言是为了朝朝姑娘着想啊。”
“哦?”江淮润挑了挑眉。
“陛下,朝朝姑娘毕竟是从风尘之地救回来的,如是直接立后,难免招致群臣不满,落人口舌,纵使为后也人心不稳,恐还会惹后宫嫔妃生妒,于朝朝姑娘不利啊。”
江淮润沉下眸,指尖有一搭没一搭地轻轻落在扶手上。
“那按你说的,朕该如何?”
徐公公回道:“依奴才拙见,不妨先封朝朝姑娘为妃,暂执掌管六宫之权,一来可锻炼朝朝姑娘的能力,二来也能为朝朝姑娘巩固人心。”
江淮润沉吟片刻,采纳了徐公公的建议。
但见他大笔一挥,写下圣旨,末了却沉思再三,朝我吩咐道:“你去叫朝朝来。”
我低头应是,匆匆朝玉鸾宫行去。
“是皇上叫你过来的?”
女子染着指上鲜红的蔻丹,朝我瞥了一眼。
“是,姑娘,皇上想封你为妃,让奴婢来叫你过去一同商议。”
闻言,女子的面色逐渐变得阴沉。
她往头上簪了一枝金晖凤鸟步摇,便一言不发地起身行去。
步至途中,女子又回眸看了我一眼,冷声问道:“你跟在皇上身边多久了?”
我一愣,数了数日子,道:“回姑娘,三年了。”
连我自己都没想到,我这一忍,竟生生忍了三年。
奈何江淮润身旁总是有锦衣卫把守,我迟迟找不到下手的时机。
回了福宁殿,江淮润将女子搂在怀中,将笔毫塞入女子怀中,柔声问道:“朝朝,你想要什么样的封号?”
女子面上似有不满,却不敢过分表现出来,只是轻声娇嗔道:“皇上不是说要立我为后吗,可是骗我?”
言罢,女子眸中闪烁泪光。
江淮润立时慌了神,“乖,朝朝,朕不会骗你,只是这件事关乎国家社稷,还得从长计议。”
他轻轻抚了抚女子的发丝,道:“朕可以补偿你,什么都可以。”
女子眸光一闪,指向我道:“那就把她发配到浣衣局去。”
我呆立在原地。
若是去了浣衣局,那能近江淮润身的机会就更少了。
我跪下道:“不知奴婢犯了什么错?”
女子并不会理头,只是伏首在江淮润怀中低低啜泣道:“我知道我是从青楼里出来的,身份低微,众人瞧不起我,可不想连一个婢女都能欺侮到我头上。”
江淮润的眸子冷冷扫来,如冰锥一般刺在我的身上。
“杖刑二十,然后发配到浣衣局。”
3.
我哑然失措。
女子的嘴角缓缓绽出几分笑意,她又道:“皇上,我不喜欢朝朝这个名字,以后还是叫我怜儿吧。”
江淮润抬手为女子拭去眼角的泪,疼惜道:“朕都依你,那朕就封你为怜妃如何?”
女子欣喜地点了点头,江淮润便让她在圣旨上亲手写下这个“怜”字。
女子手握着笔,眉目中颇有些为难,迟迟不敢落笔。
半晌,女子道:“皇上,臣妾不会写字。”
江淮润抬起眸子,眸中的柔情渐渐散去,他微微眯起眼,略带猜疑地重新打量了一遍怜妃。
“你不会写字?”
我亦同时反应过来。
倘若怜妃意图冒充我,竟不知我当年才满京城,三岁作诗,八岁一曲新赋惊天下。
怜妃愣怔片刻,旋即捂着脑袋,示弱道:“皇上,臣妾当年被人掳进锁春楼时,不慎撞了脑袋,许多事都记不清了,就连如何提笔写字也都忘了。”
“嗯,原是如此”江淮润低低回应一声。
我却听得出来,他的语气中的温润与柔软渐近消散。
但江淮润仍是握着怜妃的手,带着她一笔一画在圣旨上写下“怜”字。
徐公公此时朝我走来,轻甩拂尘道:“周姑娘,这边来受刑吧。”
这二十大板打得可真疼啊。
我死死咬着牙关,不让自己疼出声来。
只因如今这里是江淮润的王宫,我不愿自己在他的宫里落一滴泪。
直到杖刑结束,徐公公念在多年共事的情分上,送了一瓶创伤药给我。
浣衣局的嬷嬷听闻我是被皇上贬下来的,也纷纷落井下石。
宫里头的人都是些见风使舵的。
当年我还是贴身婢女时,这些人见了我无不是巴结讨好,如今却是恨不得让我将整个浣衣局的衣服都洗了。
这日,嬷嬷又抱来一把古琴扔在我的面前。
“这是怜妃娘娘的琴,怜妃娘娘有令,今日需得将她修好了。”
我蹙了蹙眉,道:“修琴这活儿也归浣衣局管?”
嬷嬷:“娘娘既然交代了,你照办便是,主子的事还轮不到你来议论。”
我抱着这琴,仔细端详了一番。
只见琴弦上的痕迹倒似是人为破坏。
我细想一番,方明白过来。
怜妃既意图冒充我,免不了要在江淮润面前弹奏那一曲新赋。
定是怜妃不会弹曲,才故意损坏古琴,又故意叫浣衣局的人来修,便是料定了浣衣局无人能修好这琴。
是夜,我抱着古琴端坐于亭中。
终于将最后一根琴弦搭好。
我抚动琴弦,一声清灵琴音自我指尖奏出。
月色清盈,落在我的身周,恍觉四野静谧。
我一时来了兴致,指尖飞快波动琴弦。
一曲熟悉的《惊春赋》自我指尖弹出。
空灵的琴声响彻深宫。
“是谁在那里弹琴?”
江淮润的声音远远传来。
4.
我心下一惊,慌忙丢下古琴跑开。
我躲在假山后,看见江淮润步入亭中。
他似是饮过酒,一双清眸中覆了些许醉意,倒比平日里看起来更真切些。
江淮润伸指抚上琴弦,向来冷峻清冷的一个人,此刻竟流露出几分失意。
他喃喃自语道:“朝朝,是你吗?”
怜妃不知何时出现在江淮润身旁,娇声道:“皇上在找臣妾吗?”
江淮润瞥了一眼怜妃,自嘲般笑了笑,只道:“你回去吧,朕今晚想一个人待会儿。”
“皇上……”怜妃缠着江淮润的胳膊。
却被江淮润冷硬地拨开,“回、去。”
他语气冷硬,怜妃被吓得不敢动弹,只好哂哂然回了宫。
江淮润独坐于亭中,伸指抚上琴弦。
满园的清寂月色照彻他孤寂的身影,江淮润久久望着月色。
他恍惚想起了幼时入邻国为质时的场景,诸皇子欺他辱他,唯有一个面容清稚的公主,朝他伸出手,给了他一块糖。
“我母妃常说,若是觉得苦的时候吃下这块糖便会好些。”
后来他听说那位公主乳名唤作朝朝,他便在心中暗暗发誓,此生非朝朝不娶。
许是醉意翻涌,江淮润一时觉得困倦,索性伏睡于亭中石台上。
此刻四周无人,我忽然意识到,这是我下手的最好时机。
一直隐在我袖中的匕首亮出。
我死死攥住手中匕首,朝江淮润一步步行去。
这些年来背负的血海深仇,终于可以解脱。
我扬起匕首,朝江淮润胸口扎去。
然而就在匕首离江淮润的胸口只有毫厘之差时,江淮润蓦地醒了过来。
我竟忘了江淮润自幼习武,对周遭环境的感知力异于常人。
江淮润蓦地睁开眼,握住匕首。
他眸光锐利,宛若寒芒般朝我身上扫来。
“是谁指使你的?”
我沉声不语,只是死命抓着匕首不放。
冷汗布满了我的额际,我拼尽所有力气也要刺穿江淮润的胸膛。
鲜血自江淮润的掌间涌出道。
我咬牙低声道:“江淮润,去给我的母妃和父皇偿命!”
谁料江淮润暗自借力,一挥袍袖,竟生生将我挥倒在地。
手中匕首坠地,在寂夜里发出清脆的声响。
同时与匕首掉在地上的,还有我脸上的人皮面具。
江淮润惊愕地僵在原地,眸中酒意褪去,唇齿不住地颤抖着。
“朝朝?!”
5.
我下意识遮住面颊,慌不择路地跑开。
江淮润仍在我身后不断地呼唤着我,我不顾不管地跑回了浣衣局。
一整夜我都没有合眼。
我匆匆忙忙收拾好行李。
刺杀的事情既然已经败露,这皇宫我断然是不能再待了。
只是宫里有宵禁,宫门要到卯时才会开放。
我独自坐在屋檐下,一点点数着时辰。
天边不知何时下起了淅沥的细雨,一滴一滴似碎玉般砸在我的心头,搅得我思绪纷乱。
我怎么也想不明白,江淮润为何会如此苦苦寻我?
其实早有一个答案在我心底呼之欲出。
凭他对怜妃态度,不难看出,他喜欢“朝朝”。
“江淮润竟这般喜欢我……”我喃喃自语道。
可我和他之间隔着的是不共戴天之仇,我无论如何也不能对他手软。
天际泛起了鱼肚白,约莫到卯时了。
我背上包袱,决意出宫,只待江淮润下次南巡之际再寻机会刺杀。
然而才刚刚起身,前方就有宫女行来。
“周姑娘,怜妃娘娘有事召你。”
我蓦地一愣。
“快些吧,娘娘还在等着你呢。”宫女再一次催促道。
我不得不放下身上的包袱,硬着头皮去见怜妃。
玉鸾宫内,怜妃命宫人泼了一把冷水浇在我的面上。
所幸我今日出门前在脸上化了易容妆,普通的清水还不能洗去我脸上的妆。
只是到底不如人皮面具来得方便,依旧能看出我清致的眉眼。
怜妃捏住我的下颌,神色狠厉,浑不似平日里在江淮润面前柔弱的模样。
“还真是张俏脸,把皇上迷得神魂颠倒。”
言罢,怜妃一掌扇在我的脸上。
“是谁让你昨夜在晚风亭弹琴的!”
我垂下首,不卑不亢地回答道:“奴婢不知娘娘在说些什么,奴婢是个粗人,不会弹琴。”
怜妃冷笑一声,“还敢狡辩,本宫已遣人问过了,那琴是你修的,昨夜也只有你一人去了晚风亭!”
我伸手缓缓揩去唇角的血迹,抬头与之对视道:“娘娘既如此心虚,又何必冒充前朝公主呢?”
怜妃呼吸一滞。
“本宫听不懂你在说什么!”
她转过身去,不敢再与我对视。
尔后吩咐宫人道:“来人!把这不懂规矩的奴才拖到后院,沉井!”
不多时,便有几名宫人擒住我的手臂。
我死命挣扎,却到底敌不过几人的束缚。
几个人又用粗胜将我捆了起来,将我扔在枯井旁。
“周姑娘,这可是怜妃娘娘吩咐我做的,你以后若是做了鬼,千万别来找我们啊。”
说罢,几个人便要将我扔入井中。
“朕看谁敢动她!”
6.
我循着声音望去,只见江淮润急急跑来。
他应是一路疾奔而来,额上布满了密汗,停下步子时还在不断踹着粗气。
他身后,徐公公后一步赶来,气喘吁吁道:“皇上,您慢些!”
宫人们齐齐跪下,“皇上,是怜妃娘娘指使奴才们这么做的!”
江淮润恍若未闻,只是快步走到我跟前,替我解开身上的粗绳。
“朝朝,果真是你。”
我却往后退了一步,垂下眸子道:“皇上认错人了。”
“不,你就是朕的朝朝,朕不会认错。”
江淮润怜惜地捧起我的双颊,揩去我眼角的妆粉。
我抬起眸子,不由得冷笑一声。
“皇上的朝朝?我只是浣衣局一个卑微的奴婢,不敢与皇上扯上关系。”
江淮润愕然,瞬时便想了前些日子他将我发配到浣衣局的事。
江淮润回过头,厉声朝徐公公吩咐道:“去,查一下浣衣局里这些时日欺侮过朝朝的人都有哪些,一律发配边疆!”
“是,皇上。”
“慢着,”江淮润又唤道:“把怜妃打入大牢。”
怜妃闻声惊慌地从前院跑来,脚下步子不稳,又直接跌在江淮润身前。
“皇上不要被这妖女蒙蔽了眼睛,臣妾才是朝朝啊。”
江淮润扶着我站起身来,冷眼看着匍匐在地的怜妃。
“朝朝三岁作诗,八岁一曲《惊春赋》名动天下,而你大字不识一个,也敢冒充朝朝?”
怜妃死死扒着江淮润的鞋尖不撒手,眼中再次挤出几行泪水。
“皇上,臣妾是被贼人掳去时不慎摔伤了脑子,皇上一定要相信臣妾啊。”
江淮润厌弃地往后扯开一步,尔后看见我面颊上地掌印,眸底涌上疼惜。
“刚才,你是用哪只手打的朝朝?”江淮润一字一句问道。
“我……”怜妃趴在地上,整个身子俱在颤抖,根本不敢回答这话。
“既然不说,那便将两只手都废了。”
“皇上饶命啊,臣妾知错了,臣妾往后再也不敢了。”
江淮润没有理会怜妃的求饶,只是搂过我的肩膀,带我往福宁殿行去。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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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小蔚观世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