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凌晨四点的老家还笼罩在薄雾里，丽芳轻手轻脚地将最后一件行李塞进后备箱。昨晚她特意把两张床的床单被套洗净烘干，用塑料布仔细罩好，又把冰箱断电清空，连阳台上晾晒的衣物都收得整整齐齐。文强蹲在门口检查证件，小伙子穿着黑色T恤，后颈还沾着昨晚打地铺时蹭到的草屑——这是

凌晨四点的老家还笼罩在薄雾里，丽芳轻手轻脚地将最后一件行李塞进后备箱。昨晚她特意把两张床的床单被套洗净烘干，用塑料布仔细罩好，又把冰箱断电清空，连阳台上晾晒的衣物都收得整整齐齐。文强蹲在门口检查证件，小伙子穿着黑色T恤，后颈还沾着昨晚打地铺时蹭到的草屑——这是母子俩第一次一起南下打工，和以往独自离家的忐忑不同，丽芳望着儿子沉稳的侧脸，心里竟涌起一丝踏实。

想起上周那场惊心动魄的变故，丽芳仍觉得心口发紧。二十万积蓄一夜之间打了水漂，那些日日夜夜在工厂流水线上弯腰的时光，那些为了省一块钱路费步行半小时的清晨，瞬间都成了泡影。但当她在派出所看到文强通红的眼眶时，突然想起雇主李先生说过的话：“人这辈子，除了生死都是小事。”于是她咬咬牙，拍了拍儿子的肩膀：“咱们重新来过。”

南下的路上，文强坚持要自己开车。看着他紧握方向盘的手，丽芳突然想起他小时候第一次学自行车的样子——那时他也是这样抿着嘴，眼神里透着股不服输的倔劲。车窗外的稻田快速向后退去，丽芳忽然意识到，儿子真的长大了。

上午九点，母子俩的车停在毛总的厂区门口。门卫大叔笑着打招呼：“丽芳，你老公前脚刚进厂，你后脚就跟来了？”丽芳正要开口，文强已经探出头：“叔，这是我妈，我来这儿上班。”大叔愣了愣，目光在母子俩脸上打转，最后落在文强胸前的钥匙串上——那串钥匙上还挂着高中时攒下的动漫挂件，透着股未脱的稚气。

在保安室登记时，丽芳刻意避开了“丈夫”这个词。她知道文强还在介怀那场冲突，那个在电话里喊着“你别管我”的夜晚，那个摔门而去时撞碎的玻璃茶几，都是横在母子俩与那个男人之间的刺。直到小覃姑娘带着微笑走来，丽芳才松了口气——这个扎着低马尾的女孩，让她想起老家邻居家懂事的闺女。

李小姐的办公室在二楼，落地窗外能看见厂区里忙碌的工人。几个月没见，她身上多了几分管理者的从容，见到文强时眼睛一亮：“丽芳姐，你儿子长得真精神！”文强耳尖发红，却还是大大方方地伸手：“李厂长好，以后请多关照。”这声称呼让丽芳有些恍惚——记忆里那个偷藏漫画书的男孩，如今竟能站得笔直，用沉稳的语气说话了。

聊起岗位选择时，文强出人意料地说：“我想从生产线干起。”李小姐挑眉：“现在年轻人很少愿意从基层做起了。”文强低头摩挲着矿泉水瓶：“我想先弄明白产品怎么生产，这样以后说话才有底气。”丽芳突然想起他小时候拆坏的那台收音机——那时他也是这样，非要把零件一个个拆开研究，再满头大汗地组装回去。

文强的宿舍在四楼，推开房门时，阳光正斜斜地照在空荡的床板上。小覃抱歉地说：“暂时只有你一个人住，等过段时间再安排室友。”文强摇头：“一个人挺好，安静。”丽芳伸手摸了摸床板，指尖沾了层薄灰，正要开口说“我去拿抹布”，却见文强已经从行李箱里翻出旧T恤，蹲下身仔细擦拭起来。阳光落在他微驼的背上，把少年人的轮廓拉得老长——这是他第一次独自打理生活，带着笨拙却认真的模样。

下午三点，李小姐带着文强去生产线熟悉环境。丽芳站在走廊上，看着两人的背影消失在楼梯拐角，忽然想起今早路过早餐店时，老板说的那句：“母子连心，日子总会好起来。”她摸了摸口袋里的手机，那里存着早上收到的短信，来自那个许久未联系的男人：“文强的事，谢谢你。”

暮色渐浓时，丽芳站在厂区门口等文强下班。远处的车间亮着暖黄色的灯，机器运转的轰鸣声里，她看见一个穿着蓝色工服的身影快步走来——那是她的儿子，正带着一身机油味，眼里闪着光。文强举起手里的塑料袋：“妈，我买了牙膏和毛巾，还有你爱吃的绿豆饼。”

风掀起丽芳的衣角，她忽然觉得，这个春天的晚风格外温柔。那些曾经以为跨不过去的坎，那些深夜里偷偷抹掉的眼泪，在这一刻都变得轻如鸿毛。她接过绿豆饼，咬下一口，甜丝丝的馅料里，有新生活的味道。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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来源：探索宇宙未知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