运河书简｜《真州梦华录》：运河漕运孕育“风物淮南第一州”

摘要：真州，即今天的仪征，地处江淮之间，东连扬州，西接南京，北邻滁州，南望镇江，面积902平方千米，人口53万，是江苏省扬州市下辖的一个知名度没那么高的地级市。

真州，即今天的仪征，地处江淮之间，东连扬州，西接南京，北邻滁州，南望镇江，面积902平方千米，人口53万，是江苏省扬州市下辖的一个知名度没那么高的地级市。

然而溯其历史，宋、元时期的仪征，却是经济繁荣、人文鼎盛的“风物淮南第一州”。苏东坡、欧阳修、王安石、范仲淹、杨万里、辛弃疾、米芾……这些我们耳熟能详的宋代文学家、政治家、书法家，都与仪征有着不解之缘，留下了诸多诗文墨宝。成就仪征辉煌历史的，正是大运河。仪征地处长江与运河交汇处，是宋代漕运中转站。漕运，让仪征实现了从小镇到发达都市的飞跃，成为经济人文高地。

日前，仪征文化学者巫晨的最新著作《真州梦华录》由河海大学出版社出版。该书通过遗存与史料研究，全方位梳理了仪征与运河的深厚渊源，以及由此催生的繁华胜景，让我们得以深入了解仪征在宋、元时期的“高光时刻”，重新认识这座因运河崛起的城市。

大运河漕运成就仪征高光时刻

《真州梦华录》全书分为四章，第一章“东南水会”，写真州因运河而生，真州的地理、城池、鼓楼、发运司、转般仓、乔惟岳二斗门、许元经管案例、许叔微伤寒论、陈旉农书等；第二章“文章锦绣”，写范仲淹、王安石、沈括、柳永、苏东坡、文天祥、赵孟頫等文人与真州的渊源；第三章“精神家园”，写宋真宗赐名的天庆仪真观、知枢密院事吴敏的崇因永庆寺、自宋至今还在运行的东岳庙等名刹；第四章“慷慨悲歌”，写宋金和宋元之际在真州发生的黄天荡、中兴十三战功之大仪和胥浦桥、江淮最后的抗元孤城等重要战事。

“仪征是一座因运河而生、伴随运河发展的城市。”巫晨介绍说，这种共生关系在北宋得到极致体现，正是在运河漕运中的重要地位，成就了仪征宋元时期的辉煌。在“东南水会”一章中，作者详细介绍了仪征因漕运而兴的历史。

宋代堪称是“运河中心时代”。北宋漕运量最高时达到了年 800 万石，每年的运量是唐朝的三倍之多。元明以后，因为有海运相济，运河之重难与宋代相比。北宋时期，中国政治中心从长安、洛阳转移到了东京，即今天的开封。与此同时，中国的经济重心亦已转移到南方，呈现北方政治重心与南方经济重心分离的状态。而开封四周无山川险隘，被称为“四战之地”。这样的地势，在外敌入侵时，几乎是致命的缺陷。开国皇帝赵匡胤为破解这一困局，将全国半数以上的军队，抽调到京师驻守。而大量部队及家属的涌入，更加大了对粮食的需求。为改变这一困局，统治者将目光投向了南方。连接北方政治重心与南方经济重心的，便是大运河漕运。

北宋初期，江南地区杭州有吴越、南京有南唐，这些小国尚未归并，因此东京漕粮主要来源地并非江南，而是长江沿线的湖广。有着运河入江口地理优势的仪征，在漕运中扮演了至关重要的角色。朝廷设置在真州的江淮发运司，承担着东南六路漕粮征调和运输保障任务。相比长江，运河更窄更浅，不足以支撑吃水深的江船航行，于是朝廷在在真州、扬州（治江都，今江苏扬州市）、楚州（治山阳，今江苏淮安市淮安区）、泗州（治盱眙，今江苏盱眙县）分别设置转般仓，受纳诸路粮米等物，再经淮南运河和汴河运抵汴京等地，又储存淮南之盐，以便诸路粮船搬载回返。繁忙的漕运在真州催生了世界首座复式船闸——二斗门。

随着漕运量的急剧攀升，有着运河入江口地理优势的仪征，从唐朝扬子县的江边小镇（白沙镇，五代改迎銮镇），迅速发展成为管辖扬子、六合两个县的真州州治，知名度与影响力大大提升，“风物淮南第一州”成为仪征闪耀千年的城市名片。

苏东坡造访八次的“文章锦绣地”

作为漕运中转站的真州，政治地位提升，工商业繁荣，吸引着众多官员和文人纷至沓来。在《真州梦华录》“文章锦绣”部分，那些宋代文化界家喻户晓的明星人物几乎悉数登场，如范仲淹、王安石、欧阳修、苏东坡、黄庭坚、米芾、杨万里、辛弃疾、陆游等等。“江淮发运司级别高于真州郡，所以发运司官员级别也很高，而宋朝当官的都是文人，这些文人在真州做官，同僚、朋友来往频繁，造就了仪征当时‘群星璀璨’的盛况。”巫晨以米芾为例，米芾是宋代著名书画家，与蔡襄、苏轼、黄庭坚合称“宋四家”，但他当时在真州发运司只是一个小官。

真州东园即由发运司官员修建，欧阳修《真州东园记》记载，龙图阁直学士施正臣、侍御史许子春任发运使时，恰好监察御史里行马仲途担任他们的判官，三人相聚，兴致颇高，趁着空闲日子，寻得真州废弃的监军营地而修筑东园，每日前往游赏。文章写道：“园之广百亩，而流水横其前，清池浸其右，高台起其北。台，吾望以拂云之亭；池，吾俯以澄虚之阁；水，吾泛以画舫之舟……其物象意趣、登临之乐，览者各自得焉。”真州东园也因名篇《真州东园记》以及欧阳修、王安石、苏轼、黄庭坚、蔡襄、米芾、陆游等人的加持，成为了中国园林史上“千年名园”。

据巫晨在《真州梦华录》中考证，大文豪苏东坡至少八次造访真州。一次，苏东坡路过金山寺，寺长老与之关系交好，又因他是大书法家，于是请他抄写经书，印刷后广泛散发。苏东坡随身携带经卷，走到哪写到哪。在仪征天宁寺抄写经文时，僧人为之泡茶，泡茶的水清冽甘甜，让苏东坡很是惊艳，得知是寺庙的井水，欣然赐名“慧日泉”，“慧日”为佛教术语，有佛光普照之意。时至今日，天宁塔下的慧日泉已成为一处著名遗迹。苏东坡最后一次到仪征是从流放地海南获赦归来，因瘴病发作，被在发运司的好友米芾接到东园疗养。一天，苏轼正在午睡，米芾冒着酷暑送来药饮，怕打扰到他，放下药饮便悄悄离开。苏轼醒来很是感动，写了《睡起闻米元章冒热到东园送麦门冬饮子》一诗：一枕清风直万钱，无人肯买北窗眠。开心暖胃门冬饮，知是东坡手自煎。这首诗在南宋嘉定初年被运判林拱辰刻在了复建的东园“共乐堂”北窗。今仪征东园内有东坡榭，即为纪念苏轼与米芾在东园的这段交往而建。

元承宋制，还是真州建制。元代的仪征同样人文鼎盛。著名书法家赵孟頫，为葬在真州石碑山的江东宣慰使珊竹介书写了神道碑，其拓片为故宫博物院收藏；著名道教思想家、内丹中派创始人李道纯，在真州长生观留下了《全真集玄秘要》《中和集》等道家经典著作；马可·波罗在其游记中记载了真州的巨额盐税。

“仪征因运河而兴，真州的建制从北宋到明朝，存在了356年，这三百多年，是仪征经济繁荣、文化发达的高光时期。” 巫晨表示，《真州梦华录》将遗存和史料相结合，力图展示在大运河漕运加持下，宋、元时期仪征的独特魅力，让世人了解曾经灿烂辉煌的“真州”。（朱桂艳）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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