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老伴瘫了。
就那么突然。
儿子要请天价保姆。
我没同意。
我要带她回老家。
回我们亲手盖的泥瓦房。
全家都炸了锅。
儿子摔了杯子。
亲戚们轮番劝我。
只有城里的儿媳妇,从头到尾,一句话没说。
我叫温守诚,今年七十有二,一个普普通通的庄稼汉。我老婆叫苏锦绣,比我小三岁,是当年十里八乡最好看的姑娘。我们俩,吵吵闹闹过了一辈子,从没想过,有一天她会躺在床上一动不动,像个漂亮的瓷娃娃,碎了。
那天,她去阳台收衣服,脚下一滑,就再也没站起来。脑溢血,医生的话像锤子,一锤子一锤子砸在我心上。在医院住了小半年,钱花得像流水,可苏锦绣除了眼睛能眨,嘴能勉强张合,整个身子都失去了知觉。
出院那天,一家人在病房里开会。儿子温志远眼圈通红,声音嘶哑地说:“爸,咱们在城里给妈租个好点的房子,我出钱请个专业的护工,二十四小时照顾,您也能省点心。”
我吧嗒吧嗒抽着烟,烟雾缭绕里,我仿佛看到了几十年前,我用板车拉着所有家当,娶苏锦绣过门的场景。那时候,她坐在板车上,辫子乌黑,笑得比天上的太阳还晃眼。
“不,”我掐灭了烟头,“我带你妈回青瓦村。”
温志远愣住了:“爸!您说什么胡话?老家那条件,您一个人怎么照顾得过来?您都七十多了!”
我没理他,只是看着一直沉默的儿媳秦晓玥。她是个文化人,在城里当老师,平时话不多,但知书达理。我想,她应该能理解我。可她只是低着头,摆弄着自己的衣角,那份沉默,像一根针,扎得我心里发凉。我猜,她肯定是嫌弃我们这两个老的,成了她和儿子的累赘。
也罢,求人不如求己。我这把老骨头,还能动。只要我温守诚还有一口气在,就不能让我家的苏锦绣,在陌生人手里受委屈。
就这样,我带着我的苏锦绣,回了那个我们生活了大半辈子的青瓦村。我以为这会是一场孤军奋战,却没想到,一个月后,儿媳秦晓玥寄来的一个包裹,彻底颠覆了我所有的想法。
一、归乡的路,比一辈子还长
回家的那天,天阴沉沉的,就像我的心。
温志远拗不过我,只好租了一辆面包车。我和苏锦绣躺在后座,她身上盖着厚厚的被子,只露出一张苍白的脸。车子开动,城市的喧嚣被一点点甩在身后。我看着车窗外飞速后退的高楼大厦,心里五味杂陈。这城市,我们老两口待了七八年,说是为了帮儿子带孙子,可我总觉得,自己像一棵被拔了根的老树,始终找不到扎根的地方。
苏锦绣似乎也感觉到了什么,眼睛一直不安地眨着。我握住她那只没有知觉的手,贴在我的老脸上,轻轻摩挲着。“锦绣啊,别怕,咱们回家了。回咱们自己的家。”她的手冰凉,像一块玉,我怎么也捂不热。这双手,曾经是那么巧,能纳鞋底,能绣花,能做一桌子好菜,可现在,它连握紧我的力气都没有了。
车程三个多小时,每一分钟都像是在我心上碾过。我想起年轻时,我从县城骑自行车带她回家,二十多公里的土路,我一点不觉得累,身后坐着她,听着她的笑声,我觉得自己能骑到天荒地老。可现在,同样是回家,路却变得那么漫长,那么沉重。
到了村口,老槐树还是那样枝繁叶茂。村里人看见我们的车,都围了上来。村长老李大山是我发小,他第一个冲上来,帮我把苏锦绣从车上抬下来。看着乡亲们那些同情又惋惜的眼神,我心里不是滋味。我温守诚一辈子要强,没想到老了老了,却成了别人眼里的可怜人。
我们的老屋,就在村子最东头。几十年风雨,青砖墙上爬满了青苔,院子里的石榴树,还是我俩结婚那年亲手栽下的。推开那扇吱呀作响的木门,一股熟悉的、混合着泥土和阳光的味道扑面而来。就是这个味儿,才是我心里的“家”。
温志远把我们安顿好,在屋里屋外转了好几圈,眉头就没松开过。“爸,这……这怎么住啊?连个像样的厕所都没有,妈上厕所怎么办?天冷了,这屋子四处漏风……”
“行了,你回去吧。”我打断他,“城里事多,你媳妇和你孙子都等着你。这里有我,你放心。”
“爸!”
“滚蛋!”我吼了一声。我不想让他看见我眼里的脆弱。男人嘛,尤其是在儿子面前,总得撑着。
温志-远最终还是走了,一步三回头。车子消失在村口扬起的尘土里,我的心也跟着空了一大块。院子里,只剩下我和躺在床上的苏锦绣,还有满院子的寂静。我突然有点怕,怕这寂静会把我也吞噬掉。
二、一个人的兵荒马乱
照顾一个瘫痪病人,比我想象的要难一百倍,一千倍。
以前,总觉得苏锦绣在家就是做做饭,洗洗衣服,没什么大不了的。现在轮到我,才明白那份“日复一日”里,藏着多少辛劳和琐碎。
每天凌晨五点,天蒙蒙亮,我就得起床。第一件事,就是给苏锦绣翻身。医生说,要两个小时翻一次,不然容易生褥疮。她的身子沉甸甸的,我每次都得使出浑身的力气,咬着牙,像搬一袋水泥。翻完身,我已是满头大汗。
然后是洗漱。我用热毛巾给她擦脸、擦手、擦身子。她的皮肤很薄,很脆弱,我的动作必须很轻,生怕把她弄疼了。我一个粗手笨脚的大老粗,做这些细致活,比下地干活还累。有时候,擦着擦着,看着她紧闭的双眼,长长的睫毛,我就会想起她年轻时的样子,忍不住鼻子一酸。我的锦绣啊,怎么就变成了这样?
最难的是吃饭和上厕所。她没法自己咀嚼,只能吃流食。我学着把小米粥熬得烂烂的,把青菜剁得碎碎的,用勺子一点一点喂给她。她吞咽很困难,常常一不小心就呛到,咳得满脸通红。每次喂完一小碗粥,都像打了一场仗,我俩都是一身汗。
大小便失禁,是最大的挑战,也是最磨人自尊的。一开始,我给她用尿布,但农村天气潮湿,她很不舒服,皮肤都捂红了。后来,我干脆算着时间,用一个旧脸盆接。有好几次,我没算准时间,她拉在了床上。那味道,别提了。我一个七十多岁的老头子,跪在床边,给她擦洗身子,换洗床单,没有一丝嫌弃。她是我的女人,是我明媒正娶回来的媳-妇,别说给她端屎端尿,就是要我的命,我也给。
可身体的累,还能扛。心里的累,却像野草一样疯长。
整个白天,屋子里除了我鼓捣东西的声音,就是她沉重的呼吸声。我怕她闷,就整天整天地跟她说话。说我们年轻时候的事,说东家长西家短,说今年地里的收成。我说得口干舌燥,她却连一个眼神的回应都没有。那种感觉,就像对着一口深井喊话,只有无尽的回声,没有答案。
有时候,我真的快撑不住了。
有天半夜,外面下着瓢泼大雨,雷声一个接一个。我给苏锦绣翻身的时候,腰的老毛病犯了,一下子没站稳,摔在了地上。腰疼得像断了一样,我半天爬不起来。那一刻,孤独、无助、委屈,所有的情绪都涌了上来。我一个大男人,趴在冰冷的泥地上,哭得像个孩子。
我哭我这不争气的老骨头,哭我那受苦受难的老婆,也哭我们这被命运捉弄的晚年。我甚至开始怀疑,我把她带回来,到底是对是错?我是不是太自私了?
就在我几乎要绝望的时候,我听到床上,传来一声微弱的、含糊不清的“……诚……”。
我愣住了,连疼都忘了。我挣扎着爬起来,凑到她嘴边,“锦绣,你刚才叫我了?你是不是叫我了?”
她的嘴唇动了动,眼睛里,好像有光。虽然只有那么一下,但那一刻,就像一道闪电,劈开了我心里的所有阴霾。她知道!她什么都知道!她知道我在她身边,知道我为她做的一切!
这就够了。只要她心里还有我,我就是上刀山下火海,也值了。
从那天起,我心里又燃起了希望。我不再把照顾她当成一种负担,而是当成我们俩之间的一种新的交流方式。我给她按摩僵硬的四肢,每天都按上几个小时,从胳膊到小腿,一点点揉捏。我跟村里的赤脚医生学了点简单的针灸,买来银针,对着穴位图,小心翼翼地给她扎针。虽然不知道有没有用,但总得试试。
我把院子里的石榴树下收拾得干干净净,天气好的时候,就把她抱到躺椅上,让她晒晒太阳,听听鸟叫。我会给她念报纸,虽然她可能听不懂,但我想让她知道,外面的世界还在运转,我们没有被抛弃。
我甚至开始研究菜谱,变着花样给她做有营养的流食。鱼汤、鸡汤、蔬菜泥……我一个拿了一辈子锄头的人,现在拿起了锅铲,学得有模有样。李大山来看我,开玩笑说:“老温,你这是要当特级厨师啊。”
我笑着说:“只要她爱吃,我能把天上的星星摘下来给她做成汤。”
日子就在这琐碎又充满希望的忙碌中,一天天过去。我和苏锦绣的世界,小得只剩下一方庭院,一张床。但我的心,却被一种从未有过的踏实和安宁填满了。我知道,这是根的感觉。我们的根,就在这片土地上,在这间老屋里。
三、那个沉默的包裹
时间过得真快,转眼就一个月了。
这一个月里,温志远每天都会打来一个电话,问的无非是那几句:“爸,妈今天怎么样?吃饭了吗?缺不缺钱?”
我每次都说:“好着呢,一切都好,钱够用。”
我知道他担心,但我不想让他分心。他在城里打拼也不容易,有自己的家庭要养,有自己的事业要忙。我不想成为他的拖累。
电话里,他偶尔会把手机给孙子,让我跟孙子说几句话。那个七岁的小家伙,在电话那头奶声奶气地喊“爷爷”,问“奶奶什么时候能好起来陪我玩”。每到这时,我的心就又酸又软。
但温志远从来没提过让儿媳秦晓玥跟我说话。秦晓玥也一次都没主动问候过。
我心里那个疙瘩,始终没有解开。我觉得,她肯定是对我有意见,觉得我这个老公公,又臭又硬,不听劝,活该受罪。甚至,她可能在怪苏锦绣拖累了他们。城里人嘛,心思多,讲究多。我们这种农村的亲情,在她们看来,可能就是一种“愚孝”,一种“负担”。
我也懒得去想那么多了。反正山高皇帝远,眼不见心不烦。我只要照顾好我的锦绣就行了。
那天下午,我正在院子里给苏锦绣按摩腿,村口的邮递员骑着那辆绿色的二八大杠自行车,一路喊着我的名字:“温守诚!有你的包裹!城里寄来的!”
包裹?我心里直犯嘀咕。温志远要寄钱,直接打到我的卡上就行了,干嘛这么麻烦寄包裹?
邮递员把一个半人高的大箱子卸下来,累得直喘气。“老温,你儿子儿媳可真孝顺,寄这么大个东西。”
我看着包裹单上的寄件人姓名:秦晓玥。
我的心,咯噔一下。
是她?她寄来的?她想干什么?
一瞬间,无数个念头在我脑子里闪过。难道是温志远瞒着我,让她寄来了什么疗养院的宣传册?还是说,她觉得我们在这儿丢了她的脸,寄点钱来,想把我们打发得远远的?甚至,我冒出了一个最坏的念头:她是不是觉得苏锦绣是个无底洞,想让温志远跟我老婆划清界限?这包裹里,装的是不是什么不好的东西?
我的手,开始不自觉地发抖。
邮递员走了,留下我和那个巨大的包裹,在院子里对峙着。太阳照在身上,我却觉得后背发凉。我犹豫了很久,甚至想把这包裹原封不动地退回去。我怕,我怕打开它,会看到一些我无法承受的东西。我怕那仅存的一点家庭温情,会被这个包裹彻底撕碎。
躺椅上的苏锦绣好像感觉到了我的不安,喉咙里发出“嗬嗬”的声音。我回头看她,她正看着我,眼神里带着一丝询问。
我深吸一口气,对,我不能怕。不管里面是什么,我都要面对。为了锦绣,我也得挺直腰杆。
我找来一把剪刀,手抖得厉害,划了好几次,才把包裹外面的胶带划开。
箱子打开的一瞬间,我愣住了。
最上面,是一床崭新的、厚实的防褥疮气垫床。牌子我没见过,但看着就高级。床垫旁边,是一箱一箱的成人纸尿裤、护理垫、消毒湿巾,还有一些瓶瓶罐罐,上面写着什么“皮肤保护膏”“医用凡士林”。这些东西,我只在县城大药房的货架上见过,贵得吓人。
我把这些东西一件件搬出来,发现下面还有一个小一点的箱子。打开小箱子,里面码着一叠一叠崭新的人民币,厚厚的,少说也有好几万。钱下面,压着一个精致的、带屏幕的播放器,还有一个厚厚的笔记本。
我的心,跳得越来越快。这……这是什么意思?
我颤抖着手,拿起了那个笔记本。
我翻开第一页。
“爸:
请原谅我一直以来的沉默。在医院那天,看着您执意要带妈回老家,志远和您争吵,我一句话都说不出来。不是我不赞同,也不是我嫌弃,而是……我被您的爱,震撼得说不出话来。
我和志远结婚十年,总觉得爱情就是平平淡淡,相敬如宾。可那天,我从您身上,看到了什么叫‘相濡以沫’,什么叫‘执子之手,与子偕老’。我心里很惭愧,也很羡慕。
我之所以沉默,是因为我知道,再多语言上的劝慰,都比不上实际的行动。您和妈需要的,不是空洞的承诺,而是真正有用的帮助。我怕我说出来,又做不到,那才是最大的不孝。
所以,我用了这一个月的时间,去做了我该做的事。”
我的眼睛,一下子就模糊了。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啪嗒啪嗒掉在笔记本上,晕开了一片墨迹。
我继续往下看。
笔记本里,密密麻麻,全是秦晓玥的笔记。
她咨询了北京最好的康复科医生,把医生说的注意事项,一条一条记了下来。怎么翻身、怎么拍背、怎么防止肌肉萎缩,每一步都画了示意图,旁边标注着要点。
她加入了全国各地的脑中风患者家属群,跟几百个有经验的家属交流。哪种营养品好吸收,哪种按摩手法最有效,甚至怎么跟失语的病人进行情感交流,她都分门别类,整理得清清楚楚。
她还查阅了无数的医学资料,甚至打印了一些重要的文章,用红笔划出了重点。有一篇是关于“情感唤醒疗法”的,她说,要多跟妈说话,多给她听熟悉的声音,多回忆过去美好的事情,这样能刺激她的大脑神经。
笔记本的最后,是一份详细的作息表,从早上五点到晚上十点,每个时间段该做什么,都安排得明明白白。旁边还贴着一张小纸条:“爸,这是我根据医生和网友的建议,制定的一个参考计划。您年纪大了,千万别太累,可以根据自己的情况调整。您的身体,和妈一样重要。”
我的手抖得再也拿不住笔记本。这个我一直以为很冷漠、很自私的儿媳,竟然在我不知道的地方,为我们老两口,做了这么多!她没有说一句漂亮话,却把所有能想到的、能做到的,都默默地准备好了。
她就像田里的土地,不声不响,却能长出最丰硕的粮食。
我擦干眼泪,拿起了那个播放器。按了一下开关,屏幕亮了,里面传出了一个稚嫩的童声:“奶奶,奶奶,我是小石头!您听到了吗?老师今天教我们念诗了,‘谁言寸草心,报得三春晖’。奶奶,您就是我的太阳!您快点好起来,我还想吃您做的红烧肉呢!”
是我的孙子!
紧接着,是秦晓玥温柔的声音。她没有读什么大道理,而是开始念我年轻时写给苏锦绣的那些情书。那些信,被苏锦绣锁在一个小木盒子里,宝贝了几十年。我不知道秦晓玥是什么时候找到,又是什么时候录下来的。
“……锦绣,见字如面。今天分到的工分又比李大山多,我偷偷藏了两个鸡蛋,明天给你送去。你可别告诉我娘,不然她又要念叨我了。见到你的那天,天气很好,你穿着碎花布衫,就像画里走出来的人……”
听着那些早已褪色的誓言,被儿媳用那么温柔的声音念出来,我再也控制不住自己。我抱着那个播放器,蹲在地上,像个迷路的孩子一样,嚎啕大哭。
我哭我的愚蠢,哭我的狭隘,哭我竟然那样误会了一个这么好的孩子。
我哭我这辈子,何德何能,能娶到苏-锦绣这样的好老婆,又能有秦晓玥这样的好儿媳。
我这一辈子,值了!
四、最动听的声音
我把气垫床换上,把播放器放在苏锦绣的枕边,按下了播放键。
孙子天真烂漫的声音,秦晓玥温柔的读书声,在小小的房间里回荡。我握着苏锦绣的手,把笔记本里的内容,一字一句地念给她听。
“锦绣啊,你听到了吗?这是晓玥,我们的儿媳妇。她没嫌弃我们,她心里有我们呢。她是个好孩子,是咱们温家的福气……”
我说着说着,就泣不成声。
就在这时,我感觉到,我握着的那只手,轻轻地,动了一下。
不是我的错觉!
她的手指,在我粗糙的手心里,微微蜷缩了一下。
我猛地抬起头,看向苏锦绣。
她的眼睛睁得大大的,眼角,一滴清澈的泪水,缓缓滑落,滴进了她的白发里。
她的嘴唇,在努力地翕动着。过了很久很久,一个微弱到几乎听不见,却又清晰无比的字,从她的喉咙里挤了出来:
“……好……”
那一刻,窗外的阳光,正好透过窗棂,照在她泪湿的脸上,像渡上了一层金光。院子里的石榴树,不知何时,已经结出了青涩的果实。
我知道,我的苏锦绣,正在一点一点地,回来。
从那天起,我们的小院,不再只有寂静。
每天,院子里都回荡着孙子的笑声和儿媳的读书声。我按照秦晓玥的“宝典”,更加科学、也更加用心地照顾着苏锦绣。我的腰不那么疼了,因为有了专业的护理用具。我的心也不再孤单,因为我知道,在那遥远的城市里,还有一颗心,时刻牵挂着我们。
温志远再打电话来,我第一次主动说:“让你媳妇接个电话。”
电话那头,秦晓玥的声音有些受宠若惊:“爸?”
我拿着电话,嘴唇哆嗦了半天,千言万语,最后只汇成了一句话:“晓玥啊……好孩子……爸……谢谢你……”
我能听到,电话那头,传来了她压抑的哭声。
我们谁都没有再多说一个字,但我们都知道,这个家里最坚固的那根纽带,已经紧紧地连接在了一起。
后来,苏锦绣的情况,一天比一天好。她能慢慢地转头了,眼神也越来越亮。有时候,我给她念秦晓玥的护理日志,她会咧开嘴,像是在笑。虽然她再也没能站起来,再也没能开口说一句完整的话,但她的眼睛,会说话。
她看着我的时候,满满的都是爱意和满足。看着窗外那棵石榴树的时候,满满的都是对生活的眷恋。
夕阳西下,我推着她在院子里,播放器里放着我们年轻时最爱听的黄梅戏。我握着她的手,轻轻地跟着哼唱。她安静地听着,嘴角挂着一抹淡淡的笑。
我知道,这样的日子,也许就是我们生命最后,也是最美的风景。没有轰轰烈烈,只有相依为命的温暖,和一份来自远方、沉默却厚重的爱。这份爱,像那张防褥疮的气垫床,把我们余生的颠簸,都化为了柔软的安稳。
都说久病床前无孝子,可有时候,最沉默的那个人,会不会才是爱得最深沉的那个?您说呢?
来源:心清如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