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冀涛是中国铁建所属二级公司的一位主管。他有文学写作的爱好,每每有新作发给我“先睹为快”。这篇《回家的路》是他应家乡媒体约稿所撰写,我征询他同意在公众号分享给朋友们。
编者梅梓祥导读:
冀涛是中国铁建所属二级公司的一位主管。他有文学写作的爱好,每每有新作发给我“先睹为快”。这篇《回家的路》是他应家乡媒体约稿所撰写,我征询他同意在公众号分享给朋友们。
中国人是不是世界上将“家”看得最重的国度?“月是故乡明”“落叶归根”等词句,每个字都是沉甸甸的情。“修身齐家治国平天下”,“家”是何等的分量啊!君不见,早些年的春运,车站、码头、机场,回家的人流滚滚、滔滔,感天动地的情景,我想象不出什么样的诗句能够表达这种对家想念的感情。
所以,读冀涛的佳作,一篇将对“家”的依恋,通过回家路途的艰辛来表现,沉静而尽致,由衷地喜欢、赞叹。
现在有高铁了,由此往上溯十多年,中国人无不经历过买票难、乘车难的困苦。冀涛的作品,写年年回家坐车的艰困,拥挤,没有座位,厕所挤满人;翻窗入车;即便后来开车回家,也不顺顺当当,车辆分流检查呀,绕道啊等等,写得生动,也有趣,使人如临其境。其中有个细节,乘务员以脚将堵在车门口的乘客踹进车里,我想起自己第一次由山西回浙江,到济南转车,在车门口死死抓住前面乘客的后背,乘警拉拽不成,硬是以脚将我跺进车门。您会觉得苦吗?没有,只有兴奋、快乐,因为离家近了、快了。正如冀涛的作品,文中没有一丝一毫的苦累情绪,只有对家深深的爱恋。
我退休之前,与冀涛在一个办公楼上班。他是一位特别重视企业文化建设的企业管理者,在公司举办“金钥匙”文化讲堂,邀请专业人士给员工讲述与企业、工作相关的知识,我也忝列其中讲“铁道兵”,他全程陪“座”,从此相熟。他在繁忙的工作之余,发表了不少亲情散文,我相信员工通过这些作品对他有更多的了解,也就愈加尊敬的。
冀涛的老家在内蒙,一个叫“麻迷图”的地方。麻迷图,蒙语是念经戴佛珠的地方。这就更让人神往了,他回家便有“一种无以言表的甜蜜”,“回家的路,平安的路、幸福的路……”
我和冀涛都从事修路的职业。路,也是为了千千万万的人回家团圆更方便、快捷,我们的工作是很有意义的。
回家的路
冀涛
一条路,它不是陈彼得那条走过你我走过四季的路,不是韩红那条翻山越岭像巨龙一样的雪域天路,不是车流滚滚从北京驶向内蒙古的草原天路,也不是张明敏与暮归老牛为伴的乡间小路……它,是一条游子回家的路。
我的故乡是内蒙古乌兰察布丰镇市下辖的一个名叫麻迷图的小山村,我从小生长在这个小山村,直到我上大学、我们家搬进县城。我的父辈、祖辈以及之前几代人、什么时候开始落脚这个小山村,已说不清楚,只听伯父生前说过,祖先是从山西原平走西口走过来的,至于是直接落脚麻迷图,还是辗转迁移至麻迷图,也不可知。
在县城读高中时,放寒暑假,或中秋节回一趟家,也不是一件容易的事。坐上那辆一天一趟、除了喇叭不响哪儿都响的破得不能再破的班车,走走停停,走一路修一路,不到50公里的路程,有时候竟然能走五六个小时,一路颠簸加晕车,回了家头晕眼花,人像散了架。
1986年7月,我考入北方交通大学。在北京上大学四年期间,除了寒暑假外,有时候课程不紧张,我也会想法回趟家。那时候的火车全部是绿皮车,有一趟火车大家习惯叫它“草原列车”,记得是从内蒙古海拉尔市到包头市,一路要运行大概30多个小时,因为学校离西直门火车站很近,所以这趟火车我最常坐。
从西直门火车站到丰镇火车站大约400公里的路程,要走十二三个小时。学生票半价硬座,好在有个座位,一路不吃不喝,怕上厕所,因为车厢里坐的、站的、蹲的,挤得满满的,上一趟厕所,对你的毅力耐力体力都是一次考验。有时候厕所里也站满了人,你要非上不可,那只好先把他们请出来。所以,最好的办法是你一动不动、一口气坐到家。记得有一年放寒假,火车到丰镇站已经是后半夜,车门一开,没等车上的人下车,车下的人就往上涌,差点儿没下得了车,有的女生急得哇哇大叫。好在男生们合力往下挤,才拼出一条“血路”,总算都下了车,但一个个都狼狈不堪。现在回想起来,那场景,真的不亚于一场战斗。即使这样,比起那些新疆、云南、贵州等地的同学,我们回家还是轻松得多了。
1990年8月,我大学毕业参加工作。刚参加工作,我的工作单位是包神铁路(内蒙包头至陕西神木的运煤专线),工作地点在鄂尔多斯(原伊克昭盟东胜市)。工作以后探家,结婚之前是一年一次,结婚之后是四年一次。那时候没有像现在实行双休日,法定节假日也少,利用周末回家的可能性基本不存在,因此回家的次数十分有限。说起来从鄂尔多斯到丰镇路途也不算远,先从鄂尔多斯坐大巴到包头,再从包头转乘火车到丰镇,公路铁路加起来,总里程不过六百来公里,但倒来倒去也得用去十好几个小时。我的工作单位是铁道兵集体改制过来的,全国各地哪里的人都有,而且大部分夫妻两地分居。听那些来自云贵川农村的老职工讲,他们从鄂尔多斯回一次老家,公路倒铁路,铁路倒铁路,铁路再倒公路,离开公路再徒步,光路途上就要耗去七八天甚至十来天的时间,每次不到一个月的探亲假,三分之一的时间都耗在了路上,其艰辛程度是现在的年轻人想象不出来的。
1996年,我调到中铁建铁路运输处机关财务部工作,工作地点在河北省高碑店市;2001年调到中铁建总公司财务部工作,工作地点在北京市海淀区。这期间回家就相对容易多了,一般不超过十小时基本都可以回到家,但坐的仍然是绿皮车,火车速度慢、车里环境脏乱差的情况也没有多少改变。记得一次五一放假,我一个人从北京永定门赶火车,车上车下的人实在太多了,有的人好不容易挤上去,但半个屁股还露在车门外,列车员一看自己上不去,几脚把屁股踹进了车厢,自己紧跟着上了车。我一看从车门上车无望,把提包从开着的火车车窗甩进车里,人紧接着爬了进去。那时候人年轻,身手还算敏捷,虽然西装革履、人模人样,但为了回家,也顾不了什么面子了。想必那些离家在外的游子,不少人也有类似的经历。
后来老家通了高速公路,我也有了自己的小车,回家的路似乎越来越近了,回家也变得越来越容易了。但那时候高速公路上车祸事故屡有发生,再加上一路上各种车辆分流检查,本来五个小时左右的车程要走十来个小时。记得有一年春节开车回家,一大早出发,却遇到八达岭高速隧道里出车祸,只好绕道国道、省道,国道、省道也拥堵,有的路段还在修路,竟然七绕八绕,绕到了村子里,等到回到家里,天已经擦黑,母亲像热锅上的蚂蚁,急得团团转。
2008年8月1日,中国第一条高铁京津城际铁路正式开通运营,以此为标志,中国进入高铁时代,完成了从蒸汽机车到内燃机车和电力机车的迭代升级,从普通列车到直达列车、特快列车和高铁列车的日新月异,和谐号、复兴号横空出世,成为普通老百姓看得见、摸得着、坐得上的寻常交通工具。2024年的最后一天,老家丰镇也开通了高铁,想家就走、想走就走的梦想已然变成了现实。
四十多年来,回家多少次已无法细数,旅途的艰辛经历已经成为遥远的记忆,但那无疑是一种归心似箭的期待,一种身心具佳的松弛,一种无以言表的甜蜜。我想,不管回家的路有多远,也不管是坐飞机、乘火车还是自己开车,回家的路,永远是是一条平安的路、幸福的路、割舍不断的路。只要心里有家,回家的路就并不遥远……
冀涛,现任中铁建资本控股集团党委书记、董事长,财政部内控专家组成员,北京交通大学、北京工商大学、南开大学校外导师、客座教授。央企劳动模范。
来源:铁色文创