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创作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皇上强行收我入宫,不给名分任人欺辱,终于我快死了,他却慌了神
创作声明:本文根据资料改编创作,情节均为虚构故事,所有人物、地点和事件均为艺术加工,与现实无关。
图片非真实画像,仅用于叙事呈现,请知悉。
皇上强行收我入宫,不给名分任人欺辱,终于我快死了,他却慌了神
1
新进宫的余鸢儿刚侍完寝,就被封了贵妃。
几年来可谓第一人。
从前,厉霆雲再宠爱一个女人,也是让她从答应开始。
看她们为爬上高位,一次次极尽讨好他。
而讨好他的最好方式,就是欺凌我。
一个养在宫中多年,却被新帝打从心眼里厌弃的女人。
我知道,这次的余鸢儿,和别的女人都不一样。
不仅是位份上。
2
我死死撑住水缸的边缘,不让余鸢儿再把我弄进水里。
我本来就活不久了,再来几次,我想做的事情就没机会做。
其实我也是为她好,厉霆雲每次看我被折磨时,都兴致勃勃的。
他还没让我赎完罪,不会轻易让我死掉。
到时候,厉霆雲就会责罚这个娇蛮任性的小姑娘。
她还这么年轻,多可惜啊。
我这样想着,被人一下拽住头发,扔在地上。
我以为还是余鸢儿,没想到,是那个让我这些年,噩梦不断的男人。
厉霆雲扔完我,还让人拿来帕子,一下下擦干净了手。
他看着我,神情淡漠。
余鸢儿有些紧张,心虚地看旁边男人一眼。
我伏在地上,喘了好久的气。
“像条快死的狗。”
厉霆雲轻笑一声,中肯评价。
他没有责怪余鸢儿的意思。
从前,他从未容忍过对我做过火的女人。
我点点头:“是啊,我真的快死了。”
他一下变了脸,死死捏住我的下颌,将我拎起来,眼神凶狠:“曾染湘,你又在玩儿什么花样?”
“你要死了是吧,那行,朕干脆赐死你怎么样?”
“你不是一次次想出宫吗?”
“你可以死啊,死了,就没人能拦住你了。”
他说得对。
我眼睛亮了亮。
可我现在还不能死。
我说:“求皇帝陛下饶过我。”
他掐我的力道都松了松,一副听错我话的样子:“你说什么?”
我一声嗤,笑得比他还残忍,我跪在地上:“我说,求陛下饶过我,饶我一条命。”
他立即像是烫了般,松开我,还退了一步,好半天,他才说:“曾染湘,你好得很。”
“你一条贱命,有什么好稀罕的。”
“为了活下去,你什么都做得出来。”
“五年前是,现在也是。”
厉霆雲离开时,步子竟然踉跄了下。
我低低笑了几声,连耸出的肩胛骨都跟着发颤。
我知道,这是厉霆雲心中永远的痛。
我又精准地,让他心被狠狠捅了一下。
余鸢儿瞪我一眼:“又老又丑的烂女人,竟然用快死了的手段来争宠,有本事你现在就去死!”
“你去死啊!”
她骂完,一跺脚,朝丢下她的人追去了。
我看他大喊了厉霆雲的名字,然后,那个看上去失魂落魄的男人,一下把追上来的女人拥进怀里。
当着所有人的面,和她吻得缠绵难解。
我胃里一阵翻涌。
分开后,厉霆雲特意看我一眼。
可看到我原来待的地方只剩一滩水渍。
我早就走了。
不在乎他们在做什么。
做什么,都与我没关系。
只是,他到底没罚她。
这一次,我不仅可悲了,还是个笑话。
3
我并非形单影只,相反,我还是富贵人家的女儿。
如今,我父亲是朝中一品大员,我母亲是一等国夫人,我哥哥是镇西大将军,手下几十万精兵。
彪炳之家,无人不仰仗。
可这些,都是在我入宫后,厉霆雲赐的。
在外人看来,京中曾家风光无限。
却有一个上不得台面的女儿。
那个女儿,这么多年,在皇宫中无名无分。
降了有头有脸人家的面子。
起初,我母亲还会小心说和,说我在宫中要好好的,好好讨皇帝开心。
争取早日有名分,让曾家能够抬起头来。
后来,看厉霆雲没有高抬贵手的意思,就开始在没人的地方,狠狠拧我的胳膊,说我没用,惯会给他们丢人。
他们渐渐忘了,他们如今有这一切,是因的什么。
所以我到死,放心不下的,与他们无关。
我只是放心不下一只小狗。
4
我的小狗,我前两天在墙根地下偷偷捡到的小狗。
那天下着雨,小狗紧紧缩着,凄凄惨惨的哼唧。
我大着胆子把它抱回去,可是我不知道要往哪里藏。
要是被人知道,它会很惨的。
原来我养了一只小猫,它被人拽断了脖子,睁着眼睛被扔到我的门前。
我一大清早推开门,见到的便是被折磨得身上没一处好肉的小东西。
我不能再让人知道,我身边有了陪伴我的小狗。
这两天,我一直在找合适它的去处。
将身上湿衣服换下来后,我从床后头,将安安静静的小狗抱出来。
它被我惊醒,臊眉耷拉眼地瞅我一眼。
我给它喂了没精神的药。
我怕它出声,怕我护不了它。
小小的,跟着我,真可怜啊。
我宫里只有一个照顾我的宫女,叫莲荷,比我刚进宫时,还要年纪小上好几岁。
她跑进来,见了我怀中的小狗,“呀”了声:“小主,在哪里得的?”
“真是惹人喜欢。”
我拿食指抵住唇。
莲荷立即示意,又眼神黯然,为我打抱不平:“小主,这宫里人太不是个东西……”
我看她一眼:“不想活了?”
她吐吐舌头,不说话了。
我叹口气。
我活不到开春。
到时候,一个小孩子,一个小病狗,该怎么办啊。
容不得我多想,一个喷嚏惹来一通骂。
莲荷说我本来就整日半死不活的,还不知注意。
要是发了热,看我有没有法子请太医来看。
莲荷仰着头,唾沫性子喷到我脸上。
这下我更郁闷了。
她这脾气,连主子都敢骂,旁人谁受得了。
要是被赶出宫,只能继续做乞讨的孤儿了。
她骂累了,歇气去拿衣裳往我身上盖的时候,猝不及防,被一个耳光扇倒在地。
“目无尊卑的东西,这紫禁城里,你敢叫谁主子!”
“她无名无分,就是个下/贱的东西,你敢叫这样的东西主子,你疯了!”
余鸢儿咬着牙,发了狠力,又是一脚踢在莲荷的腹部。
我看莲荷立即脸色煞白,弓起腰,一个字都说不出了。
我想为莲荷出气。
可是余鸢儿说得对,我在这宫里,就是一个草芥。
还未等我把余鸢儿碾在莲荷肚子上的脚移开,她就一下踢翻了我。
余鸢儿是草原上长大的,身体,比我这个将死之人不知强多少。
我不能反抗,也反抗不得。。
这个宫里,谁的意思我都得遵从。
她捏着我的脸,打量我一分,脸上的不屑就更重一分:“你看看你,满脸蜡黄,一副讨人厌的病秧子相,凭什么觉得自己能让人念念不忘的?”
“你还装可怜?”
“你不会觉得,有一日,能得陛下宠幸吧?”
“你看看你这皱巴巴的样子,还敢做这样的美梦?”
我这才知道,她为何会突然来。
我说:“怎么,你在皇帝面前丢脸了?”
“他说他不要你,却对我念念不忘?”
我知道,厉霆雲心里是一直有我的,所以他如今才会这么恨。
以为我当初为了苟活,丢下了他。
他这些年,一直说服自己,那是人之常情。
大连临头,各自纷飞,是再常见不过的事。
可是,明显没什么用处。
因为他不止一次,猩红着眼,质问我:“为什么啊,曾染湘。”
“明明……明明我们都已经找到了藏身之处。”
“明明只要我们好好呆着不被发现,天一亮,我们就无事了。”
“你为什么,在那时丢下我走了?”
“要不是我命大,要不是我命大……”
才不是你命大,才不是。
厉霆雲,等到天亮是没事了,可足足好几个时辰,到时你血都流枯了,还有什么用?
你从未想过,我出去,是为引开追兵,给你活命的机会。
你下意识的想法,让我心寒。
纵使你活了,纵使你在那一场夺嫡乱终活到最后,登上九五之尊的位置。
我都未曾有半分值得。
只觉得,自己做的一切,都是犯傻。
我坦言我是为救你,你也不会信吧?
你只会以为,那是我为活命,找的毫无底线的借口。
那时你一定会讥讽地看着我,对我露出满是失望的眼神。
说:“曾染湘,我曾经真是瞎了眼。”
“我以为,你只是贪生怕死不够爱我,没想到,你还一点羞耻心都没有。”
光是想想,我心都痛死了。
不过,那是从前。
现在的我,心都快跳不动了。
还遑论什么疼不疼的呢。
5
余鸢儿在厉霆雲出现的时候,一下歪进他怀里,可怜兮兮的:“厉霆雲,你纵容的好女人把我脸都挠破了!”
刚才,她听到她带来的人报信的声音,抓住我的手,往她脸上划了一道。
后宫的女人脸有多重要,她这次,是下了血本,想让厉霆雲厌弃了我。
其实我不明白,她对我莫名的敌意是从哪里来的。
无论怎么算,我都不像能力和她争一争的样子。
厉霆雲眸中黑漆漆的,拥着她,看着我:“你伤的鸢儿?”
我伏在地上,他护着的人站着。
他根本不想探究轻而易举就能得到的真相,一开始,就打定主意,借机为他新宠爱的女人出气。
身后的人动了动。
厉霆雲的视线微移,我立即说:“是我伤的,如何?”
我迎着他,厉霆雲蓦地一声笑。
笑我不自量力,又笑我,终于不再和从前每次一样。
他做什么,我都无动于衷。
我终于激出些气性。
他觉得有趣,挑挑眉:“鸢儿说得没错,你确实没个正经由头留在宫里。”
我眉微皱,细听他接下来的话。
我不信,他会轻易放我出宫。
他竟说:“传朕旨意,赐曾染湘为皇贵妃,今夜……”
他轻飘飘地补充完,“……乾清宫侍寝。”
我一下失了力气,瘫坐在地。
我要他重复一遍,他却毫不在意看我一眼,离去了。
6
来不及多想,我赶紧去查看莲荷的伤势。
她很小声的应了我,然后扬起脸,努力露出一个让我放心的笑。
“小主,我把小狗崽护好了。”
“你看。”
她将小狗从怀里拿出来。
一动,就让她疼出满脸的汗。
我泪汹涌而出,说:“知道了。”
“莲荷,辛苦了。”
她摇摇头:“小主,莲荷没事。”
“不要再为了我,去惹怒任何人。”
我一声抽泣。
手紧紧攥在地上。
眼中,是对厉霆雲无尽的恨意。
我以为,我心早死了。
可厉霆雲有的是办法,让我更痛。
这种日子,哪怕我快死了,都不想再忍耐下去了。
7
入宫多年,厉霆雲从未碰过我,他嫌我脏。
如今,却头一遭要我去侍寝。
我不会再自作多情,以为他心有还有我。
他只不过,是想要羞辱我。
给我做侍寝准备的人,在厉霆雲离开没多久就鱼贯而入。
我让莲荷和小狗崽都在我房内休息。
我让人去请太医,本来那些人还诸多推辞,满是不情愿。
可是我说:“放肆!”
“自今日起,我是皇贵妃,你一个奴才,还敢对我诸多刁难?”
那个婢女才抖如筛糠,跪在地上,向我磕头求饶。
想来可笑,我竟有一朝一日,要靠厉霆雲羞辱我的东西,装腔作势。
见太医去给莲荷看诊,我才放心去了浴汤。
洗漱完的我,被裹了一层褥子,看着天,往乾清宫送去。
一路上,星子一颗又一颗。
那么亮。
可如果只盯着一颗看,就有时能瞧见,有时瞧不见了。
捉摸不定的。
终于一声喝。
人送到了,我躺在榻上,却总也没人进来。
不知过了多久,终于,一道温和得有些不真切的声音响在我耳侧。
有些不真切。
我听有人说:“怎么瘦成这样?”
我缓缓睁眼,一时有些恍然。
时间太久,我最近总是累乏,一不小心睡着了。
眼中有瞬迷茫,我看着坐在床头,屈着指节抚在我脸上的人:“阿厉。”
“你没死在山洞里,真遗憾啊。”
他眼里刚一开始的冰雪消融立即凝固。
他食指由曲变直,搭在我下巴上,又添了四指,死死掐住我的脖颈。。
“曾染湘,你耍我是不是?”
“看我没死,你就这么失望?”
我眼珠动了动,勉强发出声音:“是啊。”
“早知今日,当初就该看你活生生把血流尽。”
他神色一滞,眼神有一瞬间不确定,在他开口的时候,我抢先道:“你想错了,我没有。”
“我巴不得你死。”
他古怪道:“是啊。”
“你这种人,怎么可能。”
我笑,眼看就要呼吸不了。
厉霆雲嫌弃地把我一甩:“好了,服侍我就寝吧。”
我捂住脖子,一口气险些咳不出来。
事到如今,他还是不肯放过我?
他站起来,睥睨着我,张开双臂。
四周灯火燃得通明,我身上不着一物。
我,到底还是有些豁不出去。
莲荷虽然只有十三岁,可是,她是宫里登记在册的宫人。
我死后,应该也会由内务府分配到别的地方。
莲荷只是宫内芸芸众人中不值一提的小姑娘,应当不会被为难才是。
至于那只小狗……
宫内是有喜欢爱宠的嫔妃,可是,若小狗崽没在我这处呆过还好。
宫内人无人敢和厉霆雲作对。
知道小狗崽由我养过,他们即便表面上把小狗崽收下。
暗地里,也不会给它一个好死法。
我真的有些发愁。
宫里不是没有狗洞,若是把它送出宫,它现在又太小了。
我眉头紧锁,却不察,依旧保持着姿势的人问我:“你在想什么?”
“来侍寝,竟然能睡着。”
“现在,又心不在焉。”
“皇贵妃,你当朕,不舍得真对你如何,是吗?”
我轻笑。
别再说着这种话了。
弄出你还爱我的假象。
你心里的情谊,早在这么多年仇恨的磋磨中,消失得一干二净。
被冷视的人终于没了耐心。
他直接将外袍往后一掀,爬到了床上。
今夜躲不过去。
曾染湘,你就当被狗咬了一口。
我闭眼,一滴泪滑落。
彻夜的羞辱,终于让厉霆雲狠狠出了口怨气。
没关系的。
再等等。
到来年春天前,来得及的。
那时候小狗崽就能变成十几斤重了。
勇敢一点,也可以靠自己活下去。
8
那夜之后,我住的地方,由一个小偏殿,搬到了惹人生妒的丽锦轩。
许多宝贵的东西,也接连送了进来。
莲荷抱着已经变得横起来,晃着尾巴时不时叫一声的小狗崽。
莲荷嗔它:“个仗人势的小东西,才多大,就深得你一家真传。”
她说完,立即闭了嘴。
然后露出一个难看的笑。
我抿唇,把一个茶盏放下:“说说吧,怎么回事?”
莲荷慢慢移到我面前。
“是原来凌妃院里养的,原来的老狗在那夜死了,剩下的小狗被人随便丢了。”
凌妃。
进宫一月,一路从答应升到妃,短短的时间里引后宫女人艳羡无数。
可是,就在余鸢儿进宫前,她被厉霆雲毫无征兆地打进了后宫。
有人说,她是因为在我的饮食里放了毒,触了厉霆雲的逆鳞。
有人说,单纯是新人恩宠冠绝后宫,当今皇帝为给新来的美人肃清烦心的东西,才将人清理了。
无论哪一种,厉霆雲都落下个多情的名声。
只是无人为那个遭受无妄之灾的人正名。
我勾了勾唇:“活该。”
莲荷也气呼呼的:“是!”
“小主你又从未招惹过她,她为了争宠,就对你做那么过分的事,甚至还想给你下药吗,丢进军营里,落得如此下场,也是咎由自取!”
“但是小主,这小狗崽,是无辜的呀。”
我伸出食指,点了点她:“你呀,我什么时候,要让一只小狗也连坐了。”
这是我的狗,跟那个韩凌没什么干系。
莲荷重重“嗯”了声。
端起一碗牛乳来,就递到小狗崽的嘴边。
我伸出去的手,尴尬往回收了收。
得,亏我那么放心不下她,如今连一只血脉都不怎么样的狗都比不得了。
莲荷吐吐舌头,往狗嘴边上递碗的动作更大了些。
我自己捡起一个橘子,扒了皮接连不停地往嘴里塞。
有人抢过去:“这是什么好东西,大冬日的,还有新鲜果子?”
是余鸢儿。
她气势汹汹:“装可怜可真是有用,不仅没被赶出去,还侍了寝,升了位份,下/贱胚子!”
“你就算偶尔侍寝一次又怎么了,这一个月以来,陛下一直在我那里。”
“他怜惜我,一月只让我歇一次,等今天晚上,陛下还会来我那处的,他刚跟我保证过了。”
她说着,往嘴里扔了个橘瓣儿,“陛下说了,整个皇宫,我想要什么就要什么,这橘子……这橘子怎么这么酸啊?”
她脸都皱在一起,看到面无表情的我,不可置信道,“你是不是怪物啊!”
“对,你就是个怪胎,连橘子都吃别人吃不下去的。”
她将夺过去的橘子重新到我身上。
橘子咕噜噜地,滚了一圈,摔出一路汁水。
原来,我已经尝不出味道了啊。
莲荷将狗和碗往桌子上一放,挽起袖子,就狠狠踹了犹在叫嚣的人一腿。
余鸢儿膝弯受力,一下跪倒。
“大胆,我们娘娘是皇贵妃,皇贵妃!”
“你不过是个贵妃,想要在我们娘娘前放肆,除非做这六宫之主!”
“你算个什么东西,现在有能力处置人的,是我们娘娘!”
跪在地上的人脸都扭曲了:“不过是一个位份,算得了什么!”
“陛下宠爱谁,谁才是后宫中说了算的人!”
她要站,我拿起一个玉如意,搁在她的肩头,压着。
这贵重物什,是随厉霆雲一众赏赐的东西一同送来的。
余鸢儿随着我的动作,慢慢跪回原处。
她扯了嘴角:“怎么,就这种东西,你都当做稀罕物件?”
“我那里多的是,陛下的私库都可以对我随意打开,我想要多少比这贵重的东西,都可以!”
她说着,一下夺过玉如意:“皇贵妃娘娘这是要把东西还给我?那我就收下了。”
莲荷又要来教训余鸢儿。我眼神示意,让她退下。
余鸢儿是满族贵族,家中势力不容小觑。
要对付一个宫女,太容易了。
9
我又开始头疼。
得罪了余鸢儿,我死后,莲荷去哪里,都又不少的苦楚要受。
我脑袋乱糟糟的,一下把余鸢儿夺过去的东西抽了过来。
动作太快,她来不及躲,涂着艳红丹蔻的指甲一下劈开,还淌了血。
看她的表情,就知道有多痛。
毕竟是受过不少规矩的人,她起初还因为皇家规矩勉强给我跪着,这下,却再也无法忍耐。、
她蹭地站起来,指着我,血珠甩到我脸上。
“曾染湘,你当你这个贵妃还能当多久!”
“你弟那个酒囊饭袋,在前线不站投降,致使边境痛失十城。”
“通敌叛国,你全家的脑袋都赔不了!”
“我看你还能得意多久,相信没几天,你杀头的旨意就要下了!”
我弟,是唯一一个,还把我当曾家人的家人。
除了他,曾府上下,都几乎都中了失魂症。
觉得,我跟他们是没有干系的人。
在别人提起来时,都避而不谈。
实在避不过去,他们就说:“别跟我提她,说起来,她也不算我们曾家的人,从小就在山上庙里养着,到了及笄才接回来,拢共在曾府没呆过几个月。”
“她如今做出这样不仁不义,大逆不道,不知羞耻的事,跟我们曾府的规培一点关系都没有。”
“我就当没她这个女儿,以后,也不要再在我面前提起她了。”
只有我弟远在塞外,偶尔给我寄点新鲜玩意儿。
有一回,竟然寄回来一种当地的虫子。
还是能叫能爬的。
把我吓得一佛升天。
我打开他特意叮嘱我后打开的信,他在信里连着写了好几个“哈哈哈”,我都能想象得到,他笑得前仰后合。
如今他不过不到弱冠的年纪。
多少年到塞外风餐露宿,也会孩子心性,不够坚定吧。
我叹口气。
生命快到尽头,反而添了许多让人眉头化不开的事。
9
父母亲让人通传了许多遍。
我知道,到如今,他们只能进宫求我这个不被他们认的女儿。
当然了,是在昨日前,还不认的女儿。
我被封皇贵妃,就像一个玩笑。
没有典礼,随口一句口谕。
他们接到消息时,应当还犹疑,是谁胆大妄为,敢把这种事当儿戏吧。
我让人回绝他们,莲荷掐着腰就去吩咐人了。
那只已经能自己走路的小狗崽在后面雄赳赳气昂昂的,竖着尾巴一起跟着。
其实莲荷很多时候都嫌四条小短腿赶不上一个人,想要干脆抱它。
可是我不让。
她不高兴,嘴撅的老高,还是认我这个主子。
每次都转而骂那个小狗,怎么还不快些长。
让人等得心机。
莲荷回来后,一脸扬眉吐气的表情。
可没过多久,就来了她不敢轰的人。
皇帝派人来,说我父母进宫了,让我去见。
我深吸一口气,事到如今,厉霆雲是什么意思,我不会不明白。
他是又想了个羞辱我的法子。
让我豁出没剩多少的尊严,去求他。
但结果是注定的。
他不会饶了我弟。
不饶就不饶吧,我最多给他求个痛快死法。
边境十城,多少代人抛头颅洒热血才护下的,一朝在他手里,换了别的姓。
我若是怜他,谁怜一辈子在他国抬不起头来的一众民众。
皇帝的话,我没办法忤逆。
我依召去了养心殿。
厉霆雲坐在大殿上。
父母亲二人束手站在下首,尊崇有余。
唯唯诺诺。
见了我,却一瞬间变成凶恶的阎罗。
目前先上前一步,狠狠甩了我一巴掌:“你弟弟在边塞投诚,押解回京,你为什么不管?”
她这话有意思。
好像他们的儿子叛国,错的是我。
我福了个身,规规矩矩给厉霆雲行了个礼。
厉霆雲眯了眼。
打量着我。
挑不出错,就收回了目光,继续处理奏折。
母亲回头看了眼,收敛许多,压低声音:“你弟弟如今如何尚不知,不过皇帝的意思很明确,到如今还不处置,是看你如何求他。”
“若是他满意了,此时就能轻拿轻放。”
母亲狠拧我一把,“你弟弟能不能活,就靠你了!”
“你要是这么狠心不救你弟弟,别怪我不让你进曾家的门。”
没多疼,我最近反应迟钝很多,不过,青了大片是可以预见的。
我问他们,要我如何救。
我母亲一怔:“你说如何救,你进宫这些年,肚子不争气就算了,还生了张死人脸,不会哭不会笑,连讨好人都不会。”
“如果你这些年早就把皇帝哄得高兴,说不定你弟弟连大狱都不用入。”
好一个道理。
我说:“我做不了被送出去的万民的主,你们认不认我,我都不在意。”
“还有,你们如今见了我,该行礼。”
“我如今免了你三跪九叩的大礼,你们只给我叩一个首即可。”
面前两人立即神色一变。
一直未发一言的我父亲怒喝一声:“混账,你还敢让你老子下跪!”
“你这皇贵妃未有明文旨意,做不做得数还另一说,还敢在你老子面前摆架子。”
在他扬起手来的时候,上座一人悠然开口。
“若想朕放了你们的逆子,简单。”
父亲立即收手,转身恭敬朝厉霆雲拱手,静听他如何开恩。
他掀了眼皮,看我一眼:“朕的十城百姓遭此劫难,朕会另派人出征收复失地。”
“但边境凶险,不如就让皇贵妃为新出征的战士祈福,到外面跪足七七四十九天。”
“想必上天感念曾氏虔诚,也会体谅你们的赎罪之心,不再计较。”
父母亲一听,立即大喜,先替我应下,急急跪下,去谢厉霆雲。
七七四十九天。
不行啊。
等不到了。
马上就是新年。
我很快就死了。
我说不,他们觉得我是在推辞。
那一巴掌,还是落了下来。
我脑中不断嗡鸣。
眼前指责的嘴脸出了重影。
我痛苦捂住耳朵。
终于,听一人急切地叫我一声。
而我也落入一人的怀中。
那人来时,裙裾翻飞。
带起了风。
这么着急做什么,像是多关心我一样。
别装了。
10
我本意不想让人可怜我的。
可我快死了的事,还是被厉霆雲知道了。
他守在我床头,握住我的手,抵在他的额前。
眉间是久久化不开的阴郁。
他声音有些不稳:“曾染湘,你为什么就快死了?”
他的悲伤大过质问,可我还是能能听见其中浓浓的不甘。
他还是无法释怀,我当初丢下他离开的事。
终于,他再一次问出了口:“阿湘,你告诉我,你当初,是不是为救我,才把追杀的刺客引开的。”
否认与否都没关系了,我将头偏向一边,很平静:“到底如何,你心中不早就有答案了吗?”
他痛苦道:“可是,你一个弱女子,怎么躲开那么多刺客追杀的?”
我猛地看他,用力将手抽出来。
他立即慌急地重新来握我的手:“不是的,我不是这个意思,我只是不明白。”
我说:“你觉得我无法做到引开那些刺客,却觉得,我能在不惊动那些刺客的情况下,完好无损地逃离。”
“厉霆雲,你真看得起我。”
他如遭雷噬,仿似现在才走出死胡同。
他竟然哭了起来,眼泪汹涌。
让人觉得,廉价极了。
“对不起,对不起,阿湘,是我不对,我早该想通的。”
“告诉我,你究竟是怎么逃离的。”
“你别误会,我只是想知道你受了多少苦。”
我躲过他,干脆转过身,背对他:“不必了。”
“你知道又如何。”
“事到如今,我没什么好怕你的了。”
“厉霆雲,你最多让我死在宫里。”
从前,我唯一的心愿就是离开皇宫,做一只自由的雀儿。
飞不到天上,也可以跳到枝头。
有星子时,就不睡觉,抬头看看。
没星子时,就随自己心意,想睡到什么时候就什么时候。
不必担心什么时候睡着的时候,就着了谁的道。
莲荷是想陪夜的,可是她生性嗜睡。
胳膊上被细针扎得密密麻麻,还是撑不住。
我不忍心的。
所以,我很想出宫,找一个可以安枕的地方,就心满意足了。
但那都是从前了。
现在我贪心不足,想把安枕的地方让给莲荷和我的小狗。
厉霆雲如今应该很好说话。
我想张口,他猩红着眼,面容恐怖:“曾染湘,你是怪我误会了你这么长时间吗?”
“可你为什么不说呢?”
“你原先可以为了我死,到如今,却对我避之唯恐不及。”
“你总是有很多方法,将我的心狠狠扎。”
“你告诉我,你还有没有什么瞒我的?”
怪我刚才说了不该说的话。
我闭嘴,到最后只说:“你走罢。”
“就当报答我当初救你一命,以后别再来了。”
11
我庆幸,没跟他说莲荷和小狗的事,因为,厉霆雲下令,将曾家抄家,流放千里了。
他们一家三口没被流放到一处。
当初的镇西大将军去了极为苦寒的地方。
这是他该的。
厉霆雲来看我的时候,特意问我,对他的处置满不满意。
他知道,曾家所有人中,我唯一还有所牵挂的,就是还认我做姐姐的弟弟。
所以,他重重罚了他。
对我父母的处罚,则不痛不痒。
不过去了百里外,极为富庶的江南。
我遍体生寒。
厉霆雲不敢让我怪他。
他想让我知道,事到如今,我依旧要在意他如何。
他轻飘飘一句话,就有左右我身边人命运的权力。
不能再这样下去了。
我若是等死,所有人都得跟着我一起死。
我在等一个机会。
终于,余鸢儿再次出现了。
她抚着平摊的腹部,一行一动,都有人小心搀扶。
是生怕不知道,她有了身孕的样子。
她看着我,满是得意:“皇贵妃,怎么办,你这段时间用将死来争夺宠爱,觉得陛下来你这处多了,就对你另眼相待了?”
“他还是不爱你。”
“不然怎么能你快死了,他还和我,有了我们的孩子。”
我承认,我还是被她这句话,扎到了。
我本来不怎么能感受到痛的。
只是,上一秒还在你面前深情忏悔,无所不用其极,只为求你原谅的人,下一秒,就被你知道,和别的女人缠绵在一起。
你怎么可能,一点波澜都没有。
我这段时间病得脑子不清楚,还以为,厉霆雲真的后悔了。
我笑笑。
如今我是货真价实的皇贵妃,厉霆雲昭告过天下。
所以,惩治我面前的人,名正言顺。
我让她跪,她恶狠狠地说:“染娘娘,你等着。”
“不就是比你品阶高吗?你信不信,只要我要,陛下迟早会把皇后之位给我。”
“到时候,你看我如何整死你。”
我说:“那可得尽快了。”
“争取在年前,年后就不好说了。”
她跪在地上,给扶她的宫女一个示意:“还傻站着干什么,去叫陛下来!”
“让陛下看看,他这个舍不得去死的女人,有多恶毒。”
“恶毒到,想害死他未出世的孩子!”
她说完,扬眉看我。
仿佛已将预见到,厉霆雲会为了她,如何罚我。
我静待着。
12
厉霆雲来得很快。
余鸢儿一见他,就爬到他面前,拽着他的衣袍。
泫然欲泣,我见犹怜。
她没看到厉霆雲眼里的厌恶。
我就知道,厉霆雲不是真的将她放在手心里的。
我弟弟再被宠坏了,可少时便在军营里磨砺,不会娇气到连行军打仗都不敢。
边境早就出了问题。
他让余鸢儿进宫,只是想拉拢他那个惊才艳艳,却不愿入仕的哥哥。
余邃珩。
也是当初一直箭矢朝我射来,挥剑挡开,还成功将我带离那座凶险大山的人。
不仅如此,他还接受我的请求,带人去搜寻过厉霆雲。
不过那时,厉霆雲已经成功逃离了。
我与余邃珩初见,并不是在那座大山中。
我幼时因是个女子,被父母亲送出去养在寺庙里。
里面有个俗家修行的人,就是他。
后来,父母亲成功生下儿子,且把他们儿子顺利养大,才将我接回去。
我与余邃珩再重逢。
彼此粗略问了几句近况,便是所有。
他那时说:“我心里想得太多,不再适合与你多谈。”
“但有一日,若你需要我,珩,断不会有任何迟疑。”
我知,他说的是哪一方面。
可我装傻,也利用了他。
我说,让我一试,也许可能说动他。
厉霆雲又生了龌龊心思,以为我和余邃珩之间有什么。
我挑拣着说了。
因说得坦荡,他不再有怀疑。
当着余鸢儿的面,来拥我。
他说:“阿湘,对不起,我说过,绝不会再轻易怀疑你。”
“是我食言了。”
“你怪我吧,你打我,只要你别像从前一样,不理我。”
他抓着我的手,往他脸上打。
我从善如流,干脆狠狠打他一巴掌。
“啪”的一声脆响,满堂人噤若寒蝉。
怕紧接着,就是天子一怒,流血无数。
可他竟然心满意足地笑了:“”
我在他看不到的地方,还给余鸢儿得意一笑。
她气急了,心中也满是惊慌。
她也明白,自己在厉霆雲这里的底气是什么。
气急败坏地朝我扑上来。
却被厉霆雲一脚踢出去。
那一脚,比落在莲荷身上的,轻多了。
可她却是一副会先我离开的样子。
她不断喊着疼。
厉霆雲眉毛丝都未动一下,冷声说:“朕跟你说过多少次,不许再跑到阿湘面前放肆,可你怎么都不听呢。”
“朕不喜欢比听话的人。”
“你盼着阿湘做不成吧,不然,你就跟上次被你点名送进冷宫的人一样,为接下来的人腾位置吧。”
我连自嘲都觉得浪费力气了。
接下来的人……
瞧瞧。
这个人嘴上说爱我,却连短短几日都不肯为我停留。
余鸢儿被人抬下去后,厉霆雲迫切地跟我解释:“阿湘,你别误会,我刚才那样说,只是帝王之术,御权用的。”
“你放心,我一定会遍寻天下名义,我一定会治好你。”
“从此以后,你是朕后宫唯一之人。”
“你若不信,我现在就封你做皇后。”
“后宫之位一直空悬,前朝催朕很多次了。”
“明日上朝,朕便颁旨,你等朕的好消息。”
做了皇帝又如何呢。
拿我更本不在意的东西来讨好。
他没有更好的东西了吗?
真寒酸啊。
13
我不置可否,只等着厉霆雲安排我和余邃珩见面那日。
我知道快,可没想到这么快。
好像生怕来不及那样。
他每日让太医给我请三次脉还不放心,我没那么快死。
当日,我便见到了余邃珩。
入夜时分,孤男寡女。
厉霆雲明明说信了我的。
呵。
听到我的脚步声,月下负手站着的人,缓缓转过身。
清风霁月,光明磊落。
他道:“皇贵妃娘娘,安好。”
这一下,便将我与他之间拉远了。
他是恪守礼数的。
不只是碍于君臣之谊,更是不想毁我的名声。
不过,他又在此时,见了我。
我点头:“余公子。”
我想接着说接下来的话,可是,不知如何开口。
厉霆雲一脚,害余鸢儿流产。
现今,余鸢儿正躲在追悔莫及的人怀里垂泪。
那好歹是厉霆雲第一个孩子。
他也知道,像他这样的人,难得有子嗣绵延吧。
厉霆雲害眼前人的妹妹永远没有再孕子嗣的可能,我却要他,为了这样渣滓般的人出征。
此次凶险,很有可能血洒疆场。
不值。
也不当开口。
可是这牢笼,我不想再呆下去了。
我还有莲荷,还有一只小狗。
年关将至,我即便一眼就能望到头也没关系。
但他们,该怎么办。
风也徐徐,吹起我的一缕长发。
在余邃珩面前扬了几下。
我看他手动了。
却又克制住。
这一次,他不清白。
我吸了口气又叹出。
也罢。
攘外必先安内。
我问:“你想不想做皇帝?”
他抬眼,于清风朗月中说:“不愿。”
“但,可以由我来选个皇帝做。”
我莞尔。
他是不愿惹尘世纷争的。
累他一辈子,确实不应当。
我福身:“谢过……余公子。”
他道:“曾姑娘,但有一日,若你需要我,珩,断不会有任何迟疑。”
眼里进了沙。
我红了眼。
他往后退了一步:“风大了,回罢。”
他没带称呼,我不知,他是在和谁作别。
也不知,这是我和他最后一次见面。
14
宫内大乱的时候,我正和那条满是肥膘的狗争莲荷装着牛乳的碗。
我被气得控诉:“莲荷,他都十几斤了,谁家三个月的小狗,一天吃这么多顿,顿顿吃这么多东西!”
莲荷满是溺爱地看着那条啪叽嘴的狗:“主子,你多大人了,还跟一条狗抢吃的。”
“他饭量这么大,还不是你惯出来的吗?”
我抚了几下胸口顺气:“我还能吃多久,它还能吃多久。”
“你这么欺负人,信不信,我以后经常半夜出来吓你。”
她眼里没了光,嘟囔道:“要真这样,那也好了。”
于是我就不再说话了。
可我还是越想越气,临死还吃不到口想吃的。
我一个人气鼓鼓生闷气。
莲荷垂着头,跟我说:“冷宫姓韩的那位死了。”
这倒是个可以暂时让我转移注意力的消息。
我问如何死的。
莲荷说,韩凌知道余鸢儿的孩子没了后,在冷宫又唱又跳。
余鸢儿气恼了,拿起一把剪刀就冲进了冷宫。
厉霆雲这几天因为懊恼,经常去余鸢儿那处。
余鸢儿跟韩凌炫耀,说她即便没了孩子,说她以后即便无法再有子嗣,但是厉霆雲说了,她以后会是后宫之主。
以后再有妃嫔生的孩子,都会过继到她名下。
我说呢,厉霆雲百般推辞,说我当皇后的事,满朝文武都不同意。
他只能尽力去办。
结尾是,说让我放心。
让我信他。
厉霆雲哪里是不滥用皇权的人啊。
他想做的事,哪回不是一道圣旨直接下。
这样惺惺作态,原来是不信我能说服余邃珩,想多重保障。
保什么呢,保他的江山吗?
江山能保住,但不是他的。
15
余鸢儿赐死韩凌那日,韩凌说她:“别做梦了,这皇后根本不可能是你的。”
“皇帝是个什么狗东西,就你还认不清。”
“你以为他多在乎你肚子里的那团死肉,我入冷宫时,孩子就是被他亲手打掉的!”
“我那时求他,跪在地上毫无尊严,安上尾巴就跟条乞怜的狗一样,可是他只是冷冷地看着我。”
“就那么,一丝表情都没有……”
“让我从头到脚,寒到了骨子里。”
“那时我才知道,我从前撒娇求宠,附在我耳边说温软情话的人,是一个怎么样的阎罗!”
“他太可怕了,太可怕了!”
“我就祝你和狗皇帝永不分离,白头偕老,我会在阴曹地府好好看着,看你怎么被狗皇帝折磨得求生不得求死不能!”
余鸢儿吓得仍掉了手中沾血的剪刀。
韩凌哈哈大笑起来。
她曾经也是贵胄之女,身份尊贵。
可她入宫后,有一次不慎说漏了嘴,她的全家就全被杀了。
她只是被打进冷宫,留了条命。
可是她在冷宫闹得厉害,厉霆雲像是欣赏杰出的作品般,去过一次。
说:“你就留着这条命,好好变得痴傻吧。”
“胆敢觊觎朕的东西,你们阖家,就该下地狱。”
“朕给你留一条命,让你知道,对不住朕,究竟有多痛苦。”
韩家贪污,让人买官入仕。
自那时起,韩凌就不再念他了。
她只等着看。
谁会是她的下一个。
余鸢儿怕自己会是韩凌口中断言的下一个。
远远踢走那把剪刀,捂着脑袋往外跑。
却撞上一人。
是睥睨着看着她的阴间阎罗。
厉霆雲问她:“都捅了一半儿了,怎么不捅到底?”
余鸢儿立即跌坐在地。
厉霆雲眼中露出不耐:“没有的东西。”
“不像她。”
余鸢儿不知他口中的人是谁,但她知道,自己终究被耍了。
她充其量,不过是个替身。
厉霆雲将剪刀捡起,放进她手里。
握着她的手扎向韩凌胸口的时候,她眼神盯着的,一直是给她侧脸的男人。
然后,她看着那个男人一笑。
反手把剪刀扎进了她的心口。
她还不可置信,又猛地看向倒在地上,不断吐出血沫,又露出不出所料神情的人。
韩凌仿佛在说:“看吧,你也没什么不同的。”
“甚至你比我还不如。”
“我一直想杀他,可是我知道自己办不到,所以隐藏得很好,可是你呢,一有想法,眼神里就全透出来了,蠢笨至极。”
“看,这就死了吧。”
“连蛰伏静待时机都不懂。”
当然韩凌眼里是有不甘的。
她等了这么久,还是没等到一个机会。
不是是失了力气,还是情绪本就如此,她最后有些平静地说:“狗皇帝。”
再无下文,合眼了。
16
莲荷复述的时候,我赶紧把闷头喝牛乳的狗耳朵堵上。
想想它每次见了莲荷,摇尾巴比见了我欢多了,又松开。
多现实的狗啊,果真从血缘上就坏掉了。
知道在我这里浪费感情,没必要。
我白它一眼,莲荷变戏法似地掏出一块牛乳糖:“这是我跟出宫采办的人磨破嘴皮子才得来的,你可得省着吃。”
“一天只能吃一块儿。”
“我那里只有一小篓,吃完了还得去求。”
一篓也有些多了。
我剥开糖衣,终究没送进嘴里。
喝牛乳的狗崽子终于舍得停下。
我有些欣慰,看那狗崽子丢了命似的一抢,把整块儿糖吃进了嘴里。
我气得连合眼都不想了。
干脆死不瞑目,让狗崽子整晚做噩梦。
又想起狗不怕鬼。
那行吧,我走啦。
莲荷抹完桌子上洒出来的牛乳,嘴里骂着:“你那舌头怎么长得,喝个东西,啪啪唧唧弄得到处都是。”
“当心下次我不给你了!”
狗崽子哼哼唧唧几声。
莲荷察觉出来不对,看向我。
碰洒了刚收拾好的桌面。
她说了声:“以后没人跟你抢了。”
来到我面前,“早知道,就不吊着你了。”
“谁知道,你是真不稀罕喝这东西。”
她抵在我的膝盖上。
不像十三岁小孩子该有的烂漫样儿。
18
没过多久,莲荷来我坟前上香。
那只狗满山野地乱跑,除了捡丛花草抬腿,就是不断扑着追蝴蝶。
搅得我这里再无清净。
莲荷无奈摇头,还是舍不得说它句重话。
我想吹口气,把额前头发撩起来,散散火气都做不到。
只能一个人生闷气。
莲荷跟我说,我死后,厉霆雲以为是他这些日子没往我跟前来,我沉不住气了。
我曾经可以为了他去死,到死,也应该放不下他才是。
他又在乾清宫里装模作样看了许久的折子,才摆驾到我的住处。
那时我已经被莲荷赶紧烧了。
她说,狼心狗肺的玩意儿,谁求着你来看了。
我只能说,做狗挺不好的。
动不动就被骂。
莲荷还觉得自己特别善解人意,说我喜欢自由,要把我骨灰扬了。
还是紧赶慢赶还是赶迟了的余邃珩将她拦下,说自由的方式很多种,并不一定要挫骨扬灰。
还表示,幸亏他成功拿厉霆雲给的兵权把他皇位掀了。
不然就她这做法,厉霆雲高低不烧她就把她剁碎扬了。
莲荷这才后知后觉怕起来。
不过又一叉腰:“那没事,反正现在握大权的是你,姐夫,你可得好好罩着我。”
看着装在瓷罐里还来不及伤心的人一下被自己呛住,他咳了几声,问:“姐夫?”
莲荷理直气壮:“是啊,我家主子就把我当妹妹看的,咱们可是实在亲戚,如今她走了,你可不能不管我。”
那只狗也赶紧过来,尾巴晃得快要飞起,绕着余邃珩的腿钻来钻去,极尽谄媚。
真是一人一狗,呆久了就一路货色!
我都死了,还强求人家的姻缘做什么!
余邃珩却点了头,像是说誓言般:“曾姑娘,我绝不食言。”
莲荷拍他一巴掌:“你这不行啊,到现在还榆木脑袋,当初直接把我们主子抢走不就行了吗,就你人好,把人完好送回,还帮着找情敌。”
我看余邃珩悔得快哭出来了,实在不忍心,适应这新形态,刮起一阵风。
骨灰扑了人一脸,一人一狗忙不迭地咳。
余邃珩却小心将剩下的我护住。
说:“你听到了,对吗?”
他嘴角清浅地笑。
我知道,我欠了别人一生,还不清了。
19
莲荷露出一副“我真该死啊”的表情,强行把撒欢的狗崽子抱到我面前认错。
她说,她知道错了,不该说那些话。
余邃珩挺好的,她不应该拖累人家。
带着拖油瓶,不好再找人。
她要下江南赎罪去了。
好好好,如果我没看见远处山头上那辆好几头牛才能拉动的车舆的话。
车轱辘在山道上都陷下去颇深,这是装了多少东西。
她最后问我,在这里嫌不嫌孤单。
要不,她把我坟刨了,把我一起带走。
我可谢谢她了,正不知如何阻止已经拿起铁锹的她,还好,余邃珩出现了。
20
莲荷跟他道别后,头也不回地走了。
不断吆喝着那几头牛,让她们加把劲,回头她会用它们运的钱财买上好的草料给它们。
那群牛哞哞的。
低头吃现成的草。
不听她的。
还好,我现在就在地缝里,不用钻了。
余邃珩嘴角弯了弯,看向我的坟墓。
摸摸鼻子,有些生疏地唤我:“染湘。”
他说,厉霆雲还活着,日日叫嚷,说这天下该是他的。
别人都是乱臣贼子。
敢抢他的东西,都该死。
每人都看他如疯子。
他被人看笑话,别无他法,只能拿头撞墙。
又后悔,说没能让我给他怀孩子,让我心早就无法被他栓住。
要是他再对我狠一点,现如今,这天下还是他的。
我不想再听那个人的消息。
余邃珩也只说了几句,点到为止。
到最后,他只静静地坐在我的旁边。
像从前那样,给我读了本经书。
到最后,他站起来,说自己该出征了。
走前,他取了些我的骨灰,放在颈肩挂着的小瓷瓶里。
我捂额。
得,还是逃不脱死后被开棺的命运。
你们一个两个的,还是不要这么惦记着我为妙。
黄昏落。
坟前重归寂静。
但我耳边不得宁静。
一会儿是“驾”,伴随着哒哒的马蹄声。
一会儿是“哞”,伴随着莲荷恨牛儿不出力的鞭策声。
还有狗仗人势的小崽子,“汪汪”叫个不停。
竖着尾巴,威风凛凛的。
他们什么时候把我骨灰分成这么多份的。
这下好了。
我这只雀儿,想往哪儿飞往哪儿飞。
来源:坤坤故事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