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这句话,让陆久疏整个人一震,她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找他说理,她只是眼眶有点红的说,从未指望过他……
从未指望过你。
这句话,让陆久疏整个人一震,她没有大吵大闹,没有找他说理,她只是眼眶有点红的说,从未指望过他……
明明,这就是他最初想要得到的结果,他要让她后悔嫁给自己,嫁给他没好果子吃,他也一直这么做的,如今,他如愿的让栗蛮有了这个认知。可为什么,当她真的这么认为之后,他会这么……
于是,这一晚他又失眠,几乎没睡。
第二天,营养师团队送餐到公司时,向来不熬夜,自诩把自己养得很好的男人眼里红血丝明显,跟栗蛮确定离婚那天,他就失眠了。
营养师的是个三十五岁的男人,姓穆,叫穆成,他道:“陆总如果睡不好,可以去做一些放松的事情,工作别太累了。”他以为陆总工作太忙了。
生活助理适时开口:“已经安排了陆总明天去打高尔夫,半山腰的温泉按摩。”
说完,他又拿出好几张艳丽女人的照片,如果她们的粉丝看到,都会大吃一惊,随便一个出来都是脸熟的人。助理不紧不慢道:“如果陆总肯赏脸,她们都有时间。”
陆久疏看了一眼,就看向助理,狭长的眸子眯了眯,看不清喜怒。
助理感受着小陆总迫人的目光,一副视死如归的模样:“陆总,我知道你的规矩,但我真看不下去了。你结了婚也没和夫人住,和单身没区别,哪个男人这样…这样…我希望你快乐放松点。”
营养师穆成了然,确实,男人最懂男人,除了吃喝无非就是女人的事,可陆总这样憋着下去…他的任务就是陆总的身体健康。
“体检报告有吗?”穆成问。
助理点头:“自然,懂规矩的。”
见陆久疏没反应,助理突然把最下面那张照片直接拿了出来,沈妍笑得动人的模样一下子映入眼帘。
“这个,陆总喜欢的吧?陆总,人生苦短,及时行乐,你这样,我们也看不下去……”
“她给了你多少钱?”陆久疏表情有些变了,薄唇微扯着,助理一看,就知道那是不高兴了。
陆久疏轻叹一声,“为什么你们都这么贪心呢,安分一点不好么?”
助理一下子愣住,道歉的话还没说出来,他不知道这个“你们”是哪个你们。
助理被辞退了。
营养师穆成亲眼看着三年助理,就这么毫不留情被辞退,没说得出话,有点担心下一个是自己。
“怎么,想让我出轨啊?”
他听陆总这么轻飘飘的说了一句。
下午。
一个饭局上。
由张总做东,陆久疏是年纪最小的那个,才二十七岁。他谦虚的没坐主位,言行举止有礼,把几个老总乐得脸跟猴屁股似的,看着几个老家伙推杯换盏,他淡淡喝着,估算着他们的价值。
酒喝多了,张总就有些把不住嘴了:“小陆总这做人做事,我说真的,比你大哥好一万倍啊。当年他可是给了我好大的难堪……嗝。”
陆久疏轻轻勾了勾唇,没说话。
张总还没说几句,电话响了起来,他说了几句,挂了电话。
王总开玩笑道,“不是说张总要离婚了吗?我看这语气,甜甜蜜蜜呢。”
张总五十多岁了,操劳一辈子头发花白,他叹了口气:“自然是要离的,只是婚姻三十年,要离了才想起来,我好像没对她好过。”
陆久疏顿了一下,目光不紧不慢看了过去。
张总视线浑浊,恍惚,也好像在怀念什么,“年轻时候我工作忙,她在家带孩子,她怨我不陪他们,我怨她不理解我辛苦。吵着吵着,闹着闹着,家我不想回了,累了一天,回家还要看到她的冷脸。”
“后来,后来嘛,我有了李如,李如体贴温柔,也给我生了两个孩子………”
张总又喝了一杯酒,苦笑一声,“就是一种亏欠吧,一年多没见,她的白发也多了,以前死活不同意离婚,不知道为什么同意了。”
王总拍了拍他肩膀:“多给点东西吧。”张总:“也只能这样了……我现在什么都不缺,就是想…为什么以前没对她好点呢。”
亏欠么?
陆久疏握紧杯子,沉默地看着张总的醉态,原来,昨晚那种难受的感觉,是亏欠么。
婚姻三年,尽管当初他有多么不想跟她结婚,可她到底是他妻子,是他法律上的第一个妻子。还有昨晚她对母亲红着眼眶的控诉……诚然,这三年里,她是个挑不出错的儿媳。
对于爷爷来说,她是个孝顺乖巧的孙媳妇。
对于陆宝珠,她是个容忍包容的和善嫂子。
于他,她也是个安分守己,没有和别的男人拉拉扯扯,让他蒙羞的妻子。
她没有功劳也有苦劳。
陆久疏想,那就在最后要离婚的时间,对她好点吧。
毕竟他们的路,已经走到了这里。
离婚的时候,多给点东西吧。
对于一个贪图荣华的人来说,这也是如了她的愿。四月末,马路两边的绿植都长出绿叶,处处透着生机勃勃的气息,陆久疏坐在后座,司机小吴认真开着车,车开往景枫苑。
栗蛮又病了。
本来病刚好,上了一天班就经历老宅的的惊吓,又被病毒打倒了。
栗蛮自己都没绷得住,她是二十六岁,不是六十二岁,身体素质好像确实太差了点,怎么跟个林黛玉一样了,动不动就生病。
还好这次是低烧,头痛的没那么剧烈,只是身体有些无力,躺着也无聊,她干脆开始画画。
画画她学过一阵儿,是她的爱好,有空或是无聊的时候,她会画。
刘姨就在这时抱着一束花走了进来,有些疑惑,“小蛮!老宅那边送的花,听说是夫人送的……这还有礼物呢。”
她自然是知道陆母对栗蛮不喜的,太阳打西边出来了,怎么突然送花送礼了?她猛地想到老宅的事,夫人这是……主动和好?
栗蛮转眸看了一眼,花上面有两个精美盒子,虽然有些意外,但她没什么感觉。
“刘姨,送回去吧,我不需要。”
是觉得拿点礼物就好打发她了吧,道歉什么的,尊贵的陆夫人怎么可能做呢。
不过不管是礼物还是道歉,意义都不大了,她只想离婚了以后,再也不要看到这个极品婆婆了。
刘姨顿了下,“小蛮,不看看礼物是什么吗?”
“不用,原封不动送回去。”栗蛮表情有些淡。
刘姨见状,只得抱着花和礼物离开房间,下楼时,就看到陆久疏进了屋。
“少爷,你来啦!”她高兴道:“快上去看小蛮吧,她嘴上不说,心里应当是高兴的,以前她最是期待你来呢。”
不知道为何,这话陆久疏爱听,他薄唇勾了勾,嗯了一声,又问:“这花谁送的?”
“老宅那边,夫人送的呢,小蛮让送回去。”
陆久疏沉默了下,点头,“送回去吧。”
陆母从送礼物就纠结半天,送出去后就在家走来走去,忐忑,结果看到被退回的礼物时,惊呆了,她好久没被人驳回面子的体验了,生气道:“她不要?什么意思!我都主动道歉了,她有必要那么较真吗?”
管家一句话不敢说,陆母独自气了一会儿,好像把自己哄好了,缓缓道:“难道是觉得我给的珠宝不够值钱?她嫌少了?陈管家,我是不是给少了?”
陈管家心想夫人,你这两样珠宝都几百万了,不少了吧。
他还没说话呢,陆母已经自顾自道:“别以为我是个多小气的婆婆呢,再多送点,我亲自包。”
栗蛮哪里知道她的极品婆婆在怎么编排她,刘姨前脚刚走,陆久疏就来了。
栗蛮有些惊讶,不过眼里并无惊喜,她站了起来,先开了口:“你有事是吧?去阳台说吧。”
她房间的阳台能看到后花园的风景,她平时没事就来这里,夜晚会躺在躺椅上看星星。
不怪她这反应,陆久疏每次找她都是有事的。
她桌上的画没有刻意遮住,陆久疏进门就看见了,那是…刘姨。
不是病了么?还不好好休息,他都不知道她在想什么,两人多年的相处总是他坐在高位,所以习惯性让他下意识开了口,“什么时候不能画,栗小姐非要挑这个时候?”
话一说出口,熟悉的刻薄,熟悉的不中听,他自己都愣了下,为什么在她面前,他总是这样…
明明他对除了她以外的人,都能熟练的披上那张面具。
为什么…
怎么就不能对她温和一点呢。
好在栗蛮现在没心思跟他斗嘴,只说:“没多少时间了,我想送给她,以后不知道多久见一面呢。”
“我们离婚而已,你们都在A市,我没有阻止你见她。”
“我知道,”栗蛮走向阳台,“可是很多人说了再见,就是不会再见啊。哪怕在一个城市,哪怕有彼此的联系方式。”
“这不就是不想见彼此的借口么?”陆久疏对这种观点抱有讽刺态度,“现在不是古代,交通这么方便,想见一个人很难?”栗蛮觉得他把事情看得太简单,“那你上一次见你初中同学是什么时候?分别时说以后再见,现在见了吗?”
“我为什么要见他们。”陆久疏用一种看傻子的眼神瞥了她一眼,“他们是什么很重要的人吗?”
栗蛮有些无语,“难道你没有玩得好的同学吗?”
“有没有很重要吗?”陆久疏想,他只要有用的人就够了,不然也是浪费时间,他戴着面具生活也是很累的。
栗蛮又一次无语,以前怎么没觉得,陆久疏这人沟通起来这么难,也是,他们相处的时间本就少,哪有机会聊这些无关痛痒的事。
现在对他褪去喜欢的滤镜了,发现这人情感冷漠的可以。
她脸拉下来,挎着批脸,问,“那你找我有什么事吗?说吧。”
“你这是什么表情?确定不收敛一些?”陆久疏惊了,他是真的不乐意见她这模样对自己,明明以前笑得眼睛都快看不到,那时候他觉得看着碍眼,没想到现在栗蛮这样他看着更不舒服,还不如以前呢。
“我的表情怎么了?我就这个表情。”
陆久疏口吻犀利:“像只老猫。”
“喔,然后呢?”栗蛮不在意道,“那这位漂亮的奶猫先生,你不说我去画画了。”
陆久疏一口气提了起来,“栗蛮!”
栗蛮理了理头发,“虚伪一点,叫我栗小姐,谢谢。”
不知道为什么,看着陆久疏这样明显控制不住表情,俊脸上染上怒色,她莫名挺开心的,以前她压抑太久了,把他捧上天,现在下不来了?
可她不想捧了。
下不来就在上面待着吧。
陆久疏深呼吸,让自己平静下来。
“我们要离婚了,栗蛮。”
栗蛮顿了顿,嗯了一声,她当然知道,她每时每刻都知道。
“都要分开了,我们别吵了吧。现在说谁对谁错无意义,我们好聚好散吧。”夜幕降临,花园的灯光亮起。
栗蛮沉默了一下,道:“你如果好好跟我说话,我也不想吵。”
“抱歉,我尽量调整。”陆久疏想,都要离婚了,他应该多包容她。
“你好好把身体养好,别动不动就生病,老宅那边你不用管,随心来,需要什么,想要什么,说出来都可以给你。那…有事打我电话吧。”说完,他转身,准备走了,让他对栗蛮说这种话,真的,浑身不自在,甚至感觉到耳根都在发烫了。
太怪异了,他对她向来是敌对关系的。
他语气生硬的温和着,“进屋吧,风大,别感冒加重了。”
栗蛮一动不动看着远方,嗯了一声,声音有些紧绷怪异,陆久疏听到这声音,回头看了一眼,就看到栗蛮背对着她,动作粗鲁抬手的狠狠擦了擦脸。
意识到她在做擦泪的动作,陆久疏心里猛地一怔,随即头也不回大步离开,心里莫名堵得慌,复杂难言。
听到男人消失的脚步声,栗蛮控制不住眼泪,擦也擦不完,说委屈可能有点矫情,但也是真的心酸,结了一个婚,她就好像做了一件坏事一样。
如今在快要离婚的时候,似乎才得到了陆久疏的原谅。这场他不甘不愿的婚姻,他对她积怨太深,从不给她好脸色,在离婚倒计时,他好像放下了。
不过,不管是委屈还是心酸,那些都是过去了。
栗蛮狠狠擦掉眼泪,看着高高悬起的月亮,开始畅想以后的美好生活,人生快不快乐,取决于自己,想通了,她以后就是富婆。
那天后,陆久疏每天下班就回景枫苑。以前栗蛮眼巴巴渴望他回他们的婚房,都要离婚了他现在就如她的愿吧。于是。
栗蛮吃早餐的时候,餐桌上都多了一个人。
她对陆久疏每天回景枫苑反应不大,不问为什么,也不赶人走,吃饭的时候也不主动找话题,自己专心吃自己的。
三年来,他们之间的相处都是她主动,所以一旦她停下了,两人就沉默,安静了。
陆久疏没滋没味儿的吃着早餐,注意力全在对面的女人身上,栗蛮就从下楼跟他道了一声早安后,就没再开口,也没抬头看他一眼。
两天了。
原以为,自己回景枫苑后每天陪她吃早餐,下了班陪她用午饭、晚饭,她会高兴的。
还是…她没表现出来?
陆久疏认真想了想,觉得就是这样,他们已经要离婚了,她表现得太高兴也会尴尬吧?
或许,她也不想一言不发?
陆久疏想通了后,决定自己主动开口,可他跟栗蛮相处实在不多,每次开口都没好话,现在要好好说点什么…他一下子卡壳了。
终于,他想到了要说什么,“你…”
“我吃饱了,你慢慢吃。”栗蛮站了起来,明显没注意到他说的什么,转身头也不回上楼了。
陆久疏:……
啧。
酒店的工作栗蛮打了电话,没什么重要的事她就没去了,她现在想好好养身体,景枫苑是很漂亮的住所,花园,鱼池,都是她喜欢去待的地方。
中午,她在花园凉亭里画画。
一个可爱的稚嫩声音响了起来:“姨姨!”紧接着,一个大约五岁的小男孩跑了进来,猛地扑进她的怀里。
栗蛮惊喜道:“票票!”
下一秒,一个身穿白色长裙的女人出现,笑看着她。
“姜纤!”栗蛮笑了出来,把票票抱在怀里,亲了一口:“你们好久没来了。票票,姨姨好想你的啦!”
“我也想姨姨。”票票眨了眨黑葡萄一样的大眼睛,脸蛋白嫩,他也亲了一下栗蛮,栗蛮的心一下子软了。
姜纤是刘姨的女儿,比她大两岁,28岁了,独自带着一个五岁的儿子,认识三年,她都不知道票票的爸爸是谁。
倒是刘姨一说起这事就愤怒,性格向来温软的女儿读大学两年没回家过年,再回来手里还抱了个孩子,天知道,她那时候多无奈。
一提起孩子爸爸她就骂:“准是死了呗!我看坟头草都比我高了。”
但是外孙实在是可爱嘴甜,她在陆家工作这么多年收入不低,也不怕养不活乖孙儿。
前两年陆久疏更是买了一处高档住宅送给她,还说可以让女儿外孙住,她当时都感动哭了,也大方接受,这么多年下来,少爷也是把她这么一个老妈子放在眼里的。
刘姨丈夫早就去世,她就这么一个女儿,所以现在姜纤母子住在那处住宅里,还请了保姆,日子并不难过。
栗蛮一个月没见到母子俩了,有许多话说,票票又长大了一些,她拉着票票左看右看,很是喜欢。
票票在她怀里乖乖坐着,侧过脸看蝴蝶的时候,栗蛮愣了下,竟然觉得票票的侧脸像……像陆久疏?
不是,怎么可能?这八竿子打不着的关系,一定是她眼花了。
是最近太累她都开始产生幻觉了吗,栗蛮想,抬眼看姜纤,发现她眼底下也有黑眼圈,她开口道:“别光说我,你自己也要照顾好自己,看看你这黑眼圈,是不是没睡好?”
姜纤唇张了张,似乎想说什么,但又停住了。见栗蛮好奇的盯着她,她飞快说了句:“没事啦,追小说熬夜了。”
栗蛮等半天,结果是这个原因,切了一声,“那你悠着点啊,小说有那么好看吗?”
姜纤笑了笑,沉默了,栗蛮继续画画,她想把花园的一草一木画下来,票票被刘姨抱着去追蝴蝶了。
凉亭里一时间有些安静。
“小蛮,你说……”姜纤似乎鼓起了勇气,“这个世界真的有鬼魂的存在吗?”
“什么?”栗蛮猛地抬起头,看到姜纤有些尴尬又有些疑问的表情。“不是,你怎么突然说起这个?”她最怕这些鬼什么的了。
姜纤尴尬笑了笑:“我这不是看了部小说吗,有点好奇。”
“我没有亲眼看到,不过吧,我有点怕未知。”栗蛮说:“我就是那种信一半科学,一半玄学,这种不好说啊。”
姜纤明显有些激动,她站了起来,在原地走来走去,“我…看得那部小说里,有个女配角独自带着一个孩子,孩子爸爸死了好几年了,但是最近,那个女配角总感觉家里好像多了点什么,她…觉得很熟悉,好像是孩子爸爸的鬼魂在,很神奇对吧。”
栗蛮听完,道:“小说嘛,正常,什么都有。”
她想到姜纤也是独自带孩子,票票爸爸是谁她不愿说,刘姨也不知道,她作为朋友刨根问底也不好。
姜纤喃喃自语:“现实里会不会真实发生呢……”
她说这话声音太小,被风吹走了,栗蛮没听到。
下午。
两人一起在厨房包饺子,票票也跟着包了几个小饺子,并且点名待会要吃自己的宝宝饺子。
栗蛮不知道陆久疏下午还会不会来景枫苑,她也没问,她没再加回陆久疏的微信,离婚倒计时了,现在还联系做什么呢?以前自取其辱够多了,现在她累了,不想主动了,来不来随他。
吃饺子的时候,陆久疏回来了。
姜纤站起来,打了个招呼,“二少爷。”
这么多人在,陆久疏勾唇嗯了一声,但那双黑眸有些沉,栗蛮愣了一下,对陆久疏的面部表情太了解了,哪怕他没有表现得很明显,但她就是觉得…陆久疏刚才有一瞬,眼神划过不悦?
姜纤似乎也没想到陆久疏会突然回景枫苑,她这三年时不时来景枫苑,二少爷都不在的,她有些忐忑的摸了摸儿子的头发。
抬眼就见二少爷视线落在儿子身上,微微抿着唇,眼神幽深,看不清是什么。
票票浑然不知,拿着小叉子吃自己的“宝宝饺子”,嘴巴一动一动的,白嫩的脸蛋鼓着,很是可爱。
小家伙侧过脸看妈妈的时候,陆久疏眯了眯眼,微皱了眉。
陆久疏今天工作空闲的时候想了很多主动开口的话题,终于忙完下班,推掉朋友们的邀约就往景枫苑赶,准备好好跟栗蛮说几句话,没想到来了客人。
他不怎么欢迎的客人。
一看时间,凌晨一点。
她睡不着了,肚子咕噜几声,她准备去厨房找点吃的。
刚下楼,就看到落地窗外面,草坪上,有两个人影。
栗蛮那瞬间死死捂住了嘴,差点大叫出来,魂都吓飞了,反应过来,她从身影判断出了两人是谁。
陆久疏,姜纤。
他们为什么大半夜不睡觉,在那里干什么?
栗蛮厨房也不去了,脑海里全是疑问,虽然偷听不好,但她真的忍不住挪动脚步,她也不是什么道德高尚的人,这时候直接走掉她会疯的。
而且法律上她还是陆久疏妻子,听一听,也没什么吧。
于是她走了过去,大厅没有开大灯,只留了照明的柔和小灯。
不知道是不是因为隔着一层落地窗,隔音还不差,陆久疏的声音传过来的时候很轻很淡,“我记得我说过吧,如果你不想孩子被抢走的话,请低调点。”
栗蛮睁大眼睛,什么孩子?抢走?票票吗?
“我知道,我只是偶尔会来这里。”姜纤说。
陆久疏问:“你跟栗蛮关系很好?”
“嗯,我挺喜欢她的,票票也喜欢她,”
“哦是么?喜欢。”陆久疏重复着,语气有些意味不明,好像不信?
再开口时,他语气淡了几分,“我不在意你具体抱着什么心思,股份?继承权?那是你的事情。但我提醒你,我母亲现在精神状态不好,你做好再也看不到你儿子的准备。”
“还有,我快和栗蛮离婚了,你接近她没用。”
“我没有!”姜纤提高声音,栗蛮都感受到了她的激动,“我没有你说的那些心思,我只想要票票在我身边健康快乐长大,我和栗蛮一见如故,我们是好朋友,你放心,票票也不会威胁到你……”
陆久疏语气有些无所谓,淡淡的敷衍:“啊是么,谢谢。”
“你太刻薄了,二少爷。”
“我明天就带着票票回去。”姜纤提高声音,明显有些生气了,然后她顿住了,稳了稳情绪,意识到现在是晚上,所以声音小了很多。“二少爷。小蛮跟你离婚我也没什么惊讶的,恕我直言,你戒备心太重,心机太深,小蛮更适合一个温暖她的人。”
“这应该不关姜小姐的事吧?”陆久疏语气都冷了下去。
“我现在是作为她的真心朋友立场说的。”
“真心朋友?”陆久疏似乎被姜纤刚才的话激怒了,他淡淡的敷衍礼貌都做不下去,语气嘲讽:“票票的父亲是谁,她不知道吧。她要离婚了,没跟你说吧,这就是你口中的真心朋友?”
“真心朋友就要时时刻刻分享隐私吗?我尊重她的选择,她要说我就倾听,不说我就不问。”
“真实的二少爷,真是让人喜欢不起来呢。”姜纤说完,转身离开了。
陆久疏站在原地,久久没动。
想到突然被离婚的自己,想到栗蛮现在对她的态度,他抿紧了唇,怒意逐渐填满了黑眸。
他确实没想到,在巴结他的人越来越多,在昔日对他不怎么搭理的女人如今都像舔狗一样,在他成为陆家继承人板上钉钉的时候,栗蛮提了离婚。
栗蛮更需要一个温暖她的人?哈,跟他有什么关系,离了婚她就去找啊。
甜言蜜语不过是虚情假意罢了。
但姜纤的那句话还是在他脑海里不停浮现,真实的他让人喜欢不起来?
开什么玩笑!
陆久疏从小就知道,只要他有能力有地位,优秀,多得是围着他转的人。
说得好像失去了一个栗蛮就是他多大的损失似的,可笑。
栗蛮的缺点他再清楚不过,不需要他再提了吧。
姜纤以为这种话就会攻击到他么?别开玩笑了。
他才不在意。
明眼人都知道,栗蛮配不上他。
这不是傲慢,这是事实。
离了栗蛮,他照样能找到真心爱他的女人,每个人的真心都值钱,但天底下不是只有栗蛮才有真心。
何况,她更爱他的钱。
陆久疏回到客厅时,栗蛮没走开,还特意坐在了灯光旁边的沙发上,她最后听到的是姜纤提高声音说明天就带票票回去,后面声音太小她听不见了,同时她也没心思听了。
不用说了!!她都懂了!!
显而易见,票票是……大哥的孩子,而现在,陆久疏不愿意姜纤带着孩子到处走,怕被婆婆知道了。
说夸张一点,大哥可是陆家的太子哇!极品婆婆因为大儿子都快疯了,要是知道大儿子还留了后,已经五岁大了,那不得带回去亲自教养?栗蛮脑袋大想特想,狗血的想:或许以后陆家让票票当继承人也不一定…
陆久疏认为票票是他的威胁?
可不嘛,他一个不受宠的次子,到如今顶替大哥,在公司辛苦工作,昔日的女神沈妍现在也要投怀送抱,他哪儿舍得如今拥有的地位啊?
可是她觉得,陆久疏对自己的侄子,对…嫂子?会不会太淡漠刻薄了,如今人家孤儿寡母的,他这是干什么?
他还“威胁”姜纤,被极品婆婆知道了她就会失去票票?虽然栗蛮早就知道陆久疏的真面目,这个人在她面前就没装过,她最开始爱上他的时候是因为他的美貌,跟个千金大小姐脾气似的,她乐意哄着。
现在,她也不乐意哄着了。还听到他对自己的朋友这么恶劣,顿时有些火大。
所以她从偷听到现在的理直气壮,她就是偷听了。
“你是不是对姜纤过分了点?”
陆久疏顿了一下,看到栗蛮坐在沙发上,一时间问什么都多余。
“就是你看到的那样。”
反正他不是什么好人,反正她也要离开他了,失望么?随便吧。
“本来,陆家的事跟我无关,我们马上离婚了,今天要是换个女人,我就装没听到。”栗蛮说:“但姜纤是我的朋友,她还是刘姨的女儿。刘姨照顾了你十几年吧?你不觉得你的做法有点……”
本来陆久疏想说随便的,随便她怎么看待自己,但看到栗蛮有些苛责的眼神,好像真的有点对他失望的眼神,陆久疏承认,他做不到云淡风轻,心平气和了。
这个女人以前看他的眼神全是骄傲,特别是他在公司表现越好,促成大合作,新闻到处报道时,她那眼神就跟看偶像,就像看能干的丈夫……
所以不知什么时候,他做成了什么事,都要故意在栗蛮面前转一圈,享受她对他的…赞扬,那时候谁都不看好他,特别是刚入公司时,高层们不配合,有意无意提起大哥的行事风格,方案多么好,母亲也打压他,只有栗蛮全身心为他高兴。
所以现在他发现,他竟受不了栗蛮这样失望的看他。
陆久疏坐在了栗蛮对面,语气生硬的解释:“我让她低调点,别被除了我以外的陆家人发现,不是为了她好么?陆家人知道,你以为孩子她还能独自带么?”
他自以为说得很清楚了。
但是栗蛮故意似的,缓缓说:“这是你唯一的想法么?不是吧?你分明怕票票威胁你继承者的身份…”
也不怪栗蛮不信任陆久疏,是陆久疏在她面前就是这么一个人,何况刚才她也听得一清二楚。
陆久疏深吸一口气,整个人极力克制自己冷静,他想笑笑显示云淡风轻,但他却真情实感被栗蛮气到了。
怎么会有这么蠢的女人…
“我怕那个小崽子?”他气笑了,他气死了!这个女人居然这么看待他!“小鸡崽儿一样大,我怕他?栗小姐,你的脑子是不是装得都是水?晃一晃都能听到响!”
栗蛮晃了晃脑袋,边晃边说:“没!有!响!你就是敢做不敢认!”
陆久疏真想转身就上楼,跟这种笨蛋说再多都是浪费时间,可他就是在意,在意栗蛮对他的看法。
哪怕他不做人了,但他还是想在栗蛮面前当当人。
他知道自己不是什么好人,可栗蛮都这样认为,连她都这么认为的话,他就有些接受无能。
“那你想让我怎么做?”他麻木的问。
“啊?”栗蛮愣了下。
“你指责我半天,不就是想要获得什么吗?”陆久疏没好气道:“说吧,你想我怎么做。”
这意思是…她说怎么做他都听?那她就说了!
“首先,姜纤老是躲在家里算什么回事?她出来一回你就赶她回去。”
陆久疏心说他没有!是因为景枫苑现在被母亲注意到了,风险太大!
但栗蛮已经继续说了,没给他解释的机会。
“姜纤是你…嫂子,票票是你亲侄子,哎我想起来了,我今天就说他长得怎么跟你有点像,原来是像大哥去了,啊跑题了抱歉,姜纤是我朋友,她应该活得更自在一点,还有,她养你们陆家的孩子,是不是应该多给点钱?”
陆久疏嗯了一声,“知道了。”况且钱方面,他又不小气。
“姜纤来找我玩,你就别管了吧。要么我现在搬出去,不住景枫苑了,她来找我也没事了。”
陆久疏一听到“搬出去”几个字,心骤然紧缩,发疼,来不及深究,他语气有些生硬慌乱地开口:“搬什么?我们还没离婚呢,爷爷来了怎么办?他的身体状况你知道吧?”
“我知道,所以我也顾虑这点。”栗蛮似乎在思考。
“知道就好。”陆久疏心不自觉落了下去,“姜纤的事不是不能解决。”
栗蛮点头,明天跟姜纤好好聊聊。
“那你相信没有?”陆久疏问。
“相信什么?”
陆久疏顿了顿,语气突然不自在了,“我没你想的那么…”
栗蛮站了起来,往厨房的方向走了几步,又停下来,回头看着他,“这个嘛,我会继续观察的。”
陆久疏觉得他又有点气了。
栗蛮去厨房找了面包,吃了起来,陆久疏不知道为什么,也跟了过去。
栗蛮咬了口面包,脸鼓动鼓动的,像仓鼠似的,看了他一眼,“要吃么?”
陆久疏今晚也算是情绪大起大落了,居然觉得这一幕有点可爱。
“你偷听就是因为饿了?”
“不是,噩梦吓醒了,觉得有点饿。”
噩梦?
陆久疏想到了前两天老宅发生的事,抿了抿唇,道:“虽然我跟他算不上感情好,但是我可以确定的说,他是个还不错的人。”
栗蛮转眸看过去,就见陆久疏也看了过来。
“……你是说大哥吗?”
陆久疏点头,嗯了一声,语气竟有些嘲弄:“像母亲的人,是我。”
“他是个很正直古板的人。”
“所以栗蛮,你别怕。”
栗蛮想,他这算是…在安慰她吗?因为他母亲做了那样的事而抱歉?
这还是她第一次听他谈起陆久华。
“我和母亲做的很多事他都不赞同。”说到这儿,陆久疏轻轻啧了一声,“你怕他还不如怕我。”
?
什么鬼?
她心想不愧是你,还挺有自知之明。
“你怎么不叫我栗小姐了?”她没忍住问,平时左一句栗小姐右一句栗小姐的,怪里怪气。
果然,那边的人沉默了一下,才道:“栗小姐如果希望我这么叫,我都可以。”
这才对味儿嘛。
随后,她叹了口气:“随便你了,爱怎么叫怎么叫吧。”
反正也快离婚了。
果然是因为马上要离婚的缘故,也不是她的错觉吧,她觉得陆久疏对她没那么大的敌意和厌恶感了。
因为…她放他自由了?
栗蛮不禁心里苦笑一声,以前对他百般包容,对他好,换不来他的和颜悦色,和睦相处。
反而是现在要离婚了,就得到了。
来源:花开花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