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喂，是王德明的女儿吗？你爸在工地上晕倒了，已经送医院了。＂我手一抖，菜刀咣当掉在地上，吓得旁边的王师傅直嚷嚷：＂哎呀，阿英你咋了？＂

我深深叹了口气，收拾好父亲遗物的那一刻，眼泪终于忍不住掉了下来。

窗外的梧桐叶子黄了一地，就像我这些年积攒的心事，沉甸甸的说不出口。

那个下着小雨的早晨，真是老天都在流泪。我正在食堂里择菜，电话铃声突然响起。

＂喂，是王德明的女儿吗？你爸在工地上晕倒了，已经送医院了。＂我手一抖，菜刀咣当掉在地上，吓得旁边的王师傅直嚷嚷：＂哎呀，阿英你咋了？＂

赶到医院时，消毒水的气味刺得我眼睛发酸。爸躺在急诊室里，脸色发青，嘴唇发紫。

大夫看着检查结果，直摇头：＂脑溢血，情况不太乐观。能不能醒过来，得看运气。＂

我看着躺在病床上的父亲，那张总是笑呵呵的脸此刻苍白得吓人，呼吸管和各种仪器插满了全身。

我爸叫王德明，是个老实巴交的建筑工人。从我记事起，他就在工地上干活，一干就是三十多年。

记得小时候，我总喜欢缠着他给我讲故事。每次他回来，身上都带着水泥和汗水的味道，那双粗糙的大手摸着我的头，却是那么温暖。

那时候，我们一家四口挤在单位分的40平米的筒子楼里，房间小得转个身都费劲。

夏天热得要命，全家人只能打地铺。我和弟弟小军经常因为抢风扇打架，打得满屋子乱转。

爸爸就坐在门槛上抽烟，笑呵呵地说：＂你们啊，打架都这么没力气，看来今天伙食得改善改善。＂说完还从裤兜里掏出两块钱，让我去买冰棍。

＂阿英啊，你爸这样了，咱家可怎么办啊？＂我妈在病房外抹着眼泪说。看得出来，她老人家这些天都没睡好，眼圈黑黑的。

我知道她在担心什么，弟弟小军刚结婚，为了买房子，东拼西凑借了二十多万。每个月光还房贷就够呛。

我看着病床上的父亲，想起他这些年的不容易，咬咬牙说：＂我来照顾爸，你就别操心了。＂

那年我48岁，在机械厂食堂干了二十多年，每天早出晚归，工作虽然不轻松，但好歹时间固定。

丈夫张建国是厂里的钳工，听说我要请长假照顾爸爸，抽着烟沉默了好久。我知道他是记着当年我们结婚买房子时，爸爸毫不犹豫地把十万块积蓄都拿了出来。

＂要不请个保姆？＂张建国提议道，手里的烟灰掉了一地。

我摇摇头：＂保姆哪有自己人照顾得细心。再说了，咱们哪还有余钱请保姆。＂

说这话时，我想起前几天去医院交费，那一串数字把我吓得直冒冷汗。光是重症监护室一天就得三千多，更别说那些药费了。

每天天不亮我就得起床，给父亲擦洗、喂饭、翻身、换尿布。刚开始的时候，我总是手忙脚乱，连翻个身都要折腾半天。

护士小李看不下去了，手把手教我：＂阿姨，你看啊，给病人翻身要这样，先垫个枕头，再轻轻托住...＂

慢慢地，我开始记住了父亲的一切习惯。他喜欢右侧卧，不爱盖太厚的被子，饭一定要趁热喂，药要用温水送。

有时候我坐在床边，看着他紧闭的双眼，就忍不住想起小时候的事。那时候家里穷，别人过年穿新衣，我和弟弟只能穿补丁衣服。

可爸爸总会变戏法似的，从工地上带回一些小零食。有时是几颗水果糖，有时是半块巧克力。他总说：＂闺女，等爸发财了，给你买最漂亮的衣服。＂

记得有年我上初中，赶上给家里换煤气罐。那时候还没电梯，爸爸放工回来，二话不说就背着煤气罐上了楼。

那时候他也就50来岁，可我清楚地记得他爬到三楼时，腿已经在打颤了。他还笑着说：＂闺女，爸力气大着呢，这点活不算啥。＂

可现在，那个总说自己力气大的爸爸，却连翻个身都做不到了。每次给他擦身子，我都能看到他身上的伤疤。

。这些伤疤，都是他用命拼出来的。

弟弟一开始还经常来医院，可渐渐地就来得少了。他媳妇小张总说：＂你们家这事我们也帮不上忙，我们家还要还房贷呢。＂

我不好说什么，可每次看到父亲失望的眼神，心里就特别难受。有时候我就在想，这份亲情，怎么就变得这么难捱了呢？

有天半夜，我在病房里打盹，忽然听见父亲在呓语：＂对不起...对不起...＂我赶紧凑过去，发现他在流泪。

那一刻，我的心揪得生疼。这个倔强的老人，在昏迷中都在担心给家里添麻烦。我赶紧给他擦眼泪，心里一阵阵发酸。

张建国有时会抱怨：＂你整天往医院跑，家里都成啥样了？衣服也不洗了，饭也不做了，我说句话你还急眼。＂

我知道他说得对，家务活干得确实不如以前了，他的衣服经常顾不上洗，饭菜也没以前做得细致了。

可每次我想发脾气时，就想起父亲病床上的样子，那些气就全消了。这些年过去了，我终于明白了一个道理：有些事，不是你想选择，而是命运逼着你去承担。

邻居王阿姨常安慰我：＂你这个闺女真孝顺，你爸泉下有知，一定很欣慰。＂

我笑笑没说话，心里却在想：这不是什么孝顺不孝顺的事，这就是我应该做的。就像当年他背着我去医院一样，现在轮到我来照顾他了。

那是2023年的春天，我永远记得那个夜晚。我正给父亲擦脸，他突然用尽全力握住我的手。

我凑近一听，他艰难地说：＂闺女...对不起...这些年...苦了你...＂话还没说完，心电图就变成了一条直线。

收拾他遗物时，我在枕头底下发现了一个布包，里面整整齐齐码着两万块钱。原来这些年，他一直偷偷存钱，怕连累家里人。

床头柜里还有一本日记，上面歪歪扭扭地写着：＂闺女每天来照顾我，我心里过意不去。要是能好起来，一定要报答她...希望她别太累...＂

看着这些字迹，泪水模糊了我的双眼。突然想起小时候发烧，爸爸背着我去医院的情景。那时他的背总是那么稳，那么温暖。

如今轮到我来照顾他，却再也感受不到那个温暖的怀抱了。这些年的点点滴滴，像放电影似的在脑海里闪过。

我终于明白了什么是真正的亲情。它不是你来我往的计较，不是冷冰冰的责任，而是在最艰难的时候，仍然选择坚持的那份情义。

它是父亲省吃俭用给我们攒钱的心意，是他生病时仍惦记着不要给家里添麻烦的温柔，是那些不曾说出口的爱和牵挂。

＂爸，您放心走吧。＂我抹着眼泪，轻轻抚摸着父亲的遗物，＂我不后悔这三年的付出，因为您教会了我，爱就是在生命最后的时光里，彼此陪伴。这份情，值得我用一生去珍惜。＂

窗外的梧桐叶子又落了一地，我望着天空，仿佛看见父亲在向我微笑。那个总说自己力气大的人，如今化作春风，轻轻拂过我的脸庞。

来源：美好的旧时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