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行前，旅行团成员每人发领一套黄色制服和一件黑色棉大衣。这件黑色棉大衣，雨天可以挡雨，晚上睡觉还可以作被。湖南省政府张治中主席先前对临大迁校持明确的反对意见，这回真要迁校了，他顾及学生行路之难，特赠每人干粮袋、水壶、草鞋、裹腿及搪瓷饭碗等物。当然，还有一把旅途必

▌邹汉明 著

行前，旅行团成员每人发领一套黄色制服和一件黑色棉大衣。这件黑色棉大衣，雨天可以挡雨，晚上睡觉还可以作被。湖南省政府张治中主席先前对临大迁校持明确的反对意见，这回真要迁校了，他顾及学生行路之难，特赠每人干粮袋、水壶、草鞋、裹腿及搪瓷饭碗等物。当然，还有一把旅途必备的雨伞。行军途中，学生曾多次打伤寒预防针，还每人每次发价格昂贵的进口药物奎宁六片。有意思的是，出发前，张主席和教育厅长朱经农各赠猪给学校，张送了五只，朱送了两只。不独如此，张治中还以湖南省政府名义发函：“兹派本府参议黄师岳率领临时联合大学学生三百人，于十八日由长沙沿湘黔滇公路徒步前赴昆明开学，特请转饬贵省境内沿途军团于该生等经过时，派员护送，俾策安全，并饬沿途各县政府预（此处衍一字）给券，仍由该率队官长给资归垫为荷！”事后来看，云南省政府显然关照了所经属县对学生的一路护送以及尽可能地提供食宿两便的安排。

十四日，一大早，穆旦等两百多名旅行团成员集中编队，黄师岳师长训话。黄师岳身材魁梧，虽行伍出身，却崇尚五四精神，出乎学生意料，他还爱好文学。他把这次搬家提高到保存国粹，保留文化的高度来认识，认为此举意义重大。他历数历史上的大搬迁，说这是第四次：张骞通西域为第一次，唐三藏取经为第二次，三宝太监下西洋为第三次，这次是第四次文化大迁徙！原来黄师岳也有自己的文化思考。

十七日早上，旅行团成员到操场集中，检查服装。穆旦也领到了背袋、臂章、地图……一切准备妥当。而在穆旦的随身行李中，比别人多出了一样东西：一本开明书店版的《英汉模范字典》。十九日晚五时，穆旦等旅行团成员穿制服，打绑腿，着布袜草鞋，拦腰一根军用皮带，在韭菜园圣经学校大草坪集合。校领导及张治中主席代表陶履谦先生训话。六时，宣誓完毕，大家领了杯子和碗筷，从韭菜园出发，穿过长沙火车东站，入小吴门，沿街所见，千千万万的旗帜，呼啦啦在空中飘扬。师生群情振奋，振臂高呼，经中山路一路往西，步行至江边的中山码头。在钱能欣、杨式德等很多人的回忆里，旅行团出发的日子在他们的日记中记为十九日，余道南《三校西迁记》记为二月二十日，却加了括号说“应为十九日”，不过，这些日记中，最初出发的一两天很可能是事后的补记，余道南的日记在他晚年出版前更是做了文字上的修饰，事实上，正如《国立西南联合大学校史》所记载，因所雇木船十九日未备齐，迟至二十日上午，旅行团经由小木船登船，又延至晚上六时才得以启碇。

五条民船缓缓驶离码头。穆旦乘坐的民船在一艘小火轮的拖带下，沿湘江，直下洞庭湖，由资江而沅江，往常德方向缓缓驶去。中国教育史上极为感人的一次壮行，就这样在春寒料峭的湘江边上拉开了序幕。 （4）

来源：北京日报客户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