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老伴走了。 存折没了。 三十万,不翼而飞。 我疯了。 那可是我俩拿命换来的养老钱啊! 我提着刀,去了小叔子家。 我倒要看看,是我瞎了眼,还是他纪成文丧了良心!
我叫尚秀兰,今年七十二。我的老伴,叫纪成武,大我一岁,上个月走的,突发心梗,没留下一句话。
纪成武这人,一辈子活得像块石头,又臭又硬,闷声不响,从嘴里刨不出半句贴心话。可就是这块石头,给我和女儿纪晓菲遮了五十年的风,挡了五十年的雨。我总以为,这辈子,我就守着这块石头,安安稳稳地老死。
可他走了,我才发现,这块石头,在我心窝子上,狠狠地凿了个大窟窿。不光是人走了,我俩辛辛苦苦攒了一辈子,准备一块儿进养老院的三十万块钱,也跟着他一起“走”了。
家里翻了个底朝天,银行跑了不下十趟,柜员小姑娘看见我都想躲。最后查明白了,钱,在纪成武走前一个星期,被人分五次,从不同的取款机取光了。没有转账记录,全是现金。
谁能让他心甘情愿地把密码交出去?谁能让他瞒着我,把这笔钱拿走?我脑子里第一个蹦出来的人,就是他那个亲弟弟,纪成文。
我这辈子,最看不上的就是这个小叔子。手不能提,肩不能扛,干啥啥不行,吃啥啥不剩。从他娶媳妇盖房子,到他儿子纪浩宇上学找工作,哪一回不是纪成武这个当哥的在后面给他擦屁股?
我气得浑身发抖,血压“噌”地一下就上来了。女儿纪晓菲扶着我,眼圈红红的,劝我:“妈,您别急,这里面肯定有误会。我爸不是那样的人。”
我一把推开她,眼泪“唰”地就下来了:“误会?还有什么误会!你爸就是个榆木疙瘩,一辈子就为了他那个弟弟活!我算是看透了!他心里根本就没我,没这个家!”
越想越气,越想越觉得天塌了。三十万啊!那是我跟着他纪成武,一件汗衫穿十年,一块钱掰成八瓣花,从牙缝里省出来的!他倒好,眼睛一闭,全给了他弟弟,让我老婆子一个人,以后喝西北风去?
不行!这口气我咽不下!我从厨房抄起那把跟了我三十年的切菜刀,刀刃都卷了,可我当时觉得,它比什么都有劲儿。我要去找纪成文问个明白,他要是不把钱吐出来,我今天就跟他拼了!
“妈!您要干什么!您疯了!” 女儿纪晓菲吓得脸都白了,死死抱住我的腰。
我红着眼,声音都嘶哑了:“我没疯!是你爸疯了!他不管我了,我活着还有什么意思!你放开我!今天,我就要让街坊四邻都看看,他们纪家是怎么欺负我们孤儿寡母的!”
我这一辈子,要强了一辈子,什么时候这么丢人过?可那时候,我什么都顾不上了。我觉得天都塌了,地都陷了,我的世界里,只剩下背叛和绝望。
我最终还是没能提着刀冲到小叔子家,被女儿纪晓菲死活拦了下来,她把刀抢过去藏了起来,自己也哭得跟个泪人似的。
“妈,钱没了可以再挣,您要是有个三长两短,我怎么办?我爸在天之灵能安生吗?”纪晓菲抱着我,一句话把我问住了。
是啊,我不能倒下。我倒下了,这个家就真散了。
那几天,我就像个游魂,在家里飘来飘去。屋子里到处都是纪成武的影子。他爱坐的旧藤椅,扶手上被他摩得油光锃亮;他喝水用的搪瓷缸子,边上还有个豁口,是他年轻时在厂里跟人闹着玩磕的;阳台上,他养的那几盆君子兰,叶子绿得发亮,可养花的人却不在了。
看着这些东西,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我恨他,恨他的绝情,恨他的自私。可这恨里面,又夹着怎么也扯不断的念想。
我俩是经人介绍认识的。那会儿我二十二,在纺织厂当女工,人长得也算周正,上门提亲的媒人快把我家门槛踏破了。可我偏偏就看上了纪成武这个闷葫芦。
他当时在钢铁厂当工人,人长得高高大大,浓眉大眼,就是不爱说话。我俩第一次见面,我叽里呱啦说了一大堆,他半天就憋出三个字:“你很好。”
我当时就乐了,觉得这人老实,靠得住。
结婚的时候,啥也没有。没有三转一响,连个像样的婚礼都没有。就两床新被子,几件新衣服,请亲戚朋友吃了顿饭,就算成家了。
婚后的日子,苦是真的苦。住在厂里分的筒子楼里,十几平米的小屋,厨房厕所都是公用的。可那时候,心里是甜的。
纪成武是真的疼我。他上三班倒,不管多晚下班,都会给我带点好吃的。有时候是一块点心,有时候是一个烤红薯。他自己舍不得吃,眼巴巴地看着我吃完,然后憨憨地笑。
厂里每个月发劳保用品,肥皂、毛巾、手套,他都原封不动地拿回来给我。他自己那双手,因为常年跟钢铁打交道,粗糙得像砂纸,冬天全是口子,看着都让人心疼。我让他用点护手霜,他总说:“大老爷们,讲究那个干啥!”
我们俩的工资,加起来不到一百块,要养活一家人,还要时不时地接济他那个不争气的弟弟纪成文。
我跟纪成武为他这个弟弟,不知道吵了多少回。
我记得最清楚的一次,是女儿纪晓菲五岁那年。孩子得了肺炎,高烧不退,住在医院里。那时候医药费不能全报销,住院一天就要花掉我们小半个月的工资。我急得团团转,天天盼着发工资。
可工资发下来那天,纪成武下班回来,脸色特别难看。我问他怎么了,他支支吾吾半天,才从兜里掏出几张皱巴巴的零钱。
“钱呢?” 我心里咯噔一下。
“秀兰……我……”纪成武低着头,不敢看我。
“你给纪成文了是不是!” 我当时就炸了。
“他……他媳妇马玲跟人合伙做生意,被人骗了,高利贷找上门,说不还钱就卸他一条腿……”
“那晓菲呢!晓菲还在医院躺着!那是咱们女儿的救命钱啊!纪成武,你心里到底有没有这个家!” 我哭着捶打他,他就像一根木桩,任我打骂,一句话也不说。
那一晚,我们俩谁也没睡。我哭了大半夜,他就在床边坐了大半夜,一根接一根地抽烟。屋里烟雾缭绕,呛得我直流眼泪。
天快亮的时候,他哑着嗓子说:“秀兰,我对不起你和孩子。钱,我想办法。你放心,耽误不了晓菲治病。”
第二天,他不知道从哪儿借来了钱,把女儿的住院费给交了。后来我才知道,他去找他们车间主任,低声下气地求了半天,预支了三个月的工资,还写了保证书。那个年代,预支工资是多丢人的事啊!纪成武一辈子那么要强的一个人,为了他弟弟,把脸都丢尽了。
从那以后,我对纪成文就再也没有过好脸色。我觉得他就是个无底洞,是个拖油瓶,拖垮了我们这个家,也拖垮了纪成武的脊梁。
可纪成武不听。他总说:“秀兰,那是我亲弟弟。我爹妈走得早,长兄如父,我不管他谁管他?”
是啊,就因为这句话,他管了纪成文一辈子。
纪成文结婚,我们家出了大部分彩礼钱,为此我俩结婚时我妈给我的一个金戒指都当掉了。纪成文盖房子,纪成武请了年假,天天去工地上帮忙,晒得跟个黑炭一样。纪成文的儿子纪浩宇上大学,学费不够,又是纪成武到处托人借钱给凑上的。
我有时候气急了,就会骂他:“纪成武,你干脆把日子跟他过去得了!你看看人家马玲,过得多舒坦,啥也不用操心!我呢?跟着你没过一天好日子!”
每次我这么说,他都不还嘴,就闷着头抽烟。等我骂累了,他才掐了烟头,走过来,笨拙地给我捶捶背,说:“秀兰,让你受委屈了。等以后日子好了,我一定好好补偿你。”
日子确实一天天好起来了。改革开放了,我们的工资涨了,女儿纪晓菲也长大了,考上了大学,毕业后找了份体面的工作,还嫁了个好人家。
我们俩都退休了,退休金加起来,日子过得挺宽裕。纪成武开始琢磨着攒钱。他把家里的财政大权交给我,自己就留点零花钱买烟。
他跟我说:“秀兰,咱们得攒点钱。以后老了,不能给晓菲添麻烦。咱们去个好点的养老院,那儿有吃有喝,还有人照顾。”
从那时候起,我们就开始省吃俭用。我买菜,专挑打折的买。他呢,烟也抽得少了,以前一天一包,后来三天一包。我俩的衣服,都是穿了十几年的旧衣服,缝缝补补又一年。
就这样,一分一分地省,一毛一毛地攒,存折上的数字一点点多起来。十万,二十万,三十万……
每多一个整数,纪成武都会像个孩子一样,高兴好几天。他会拿出那个红皮的存折,戴上老花镜,仔細地看上好几遍,然后小心翼翼地放回他那个上了锁的旧木箱里。
他常常拉着我的手,畅想未来的日子:“秀兰,等咱们攒够了钱,我就带你出去旅游。咱们去北京看天安门,去杭州看西湖。年轻时候没给你的,我老了,都补给你。”
他的话,我信了。我盼着,等着。可我等来的,却是他冰冷的身体,和一个空空如也的存折。
在家里浑浑噩噩地过了半个多月,女儿纪晓菲看不下去了。她说:“妈,您这样不行。爸的东西,也该整理一下了。人不能总活在过去。”
我懂女儿的意思。她是想让我把纪成武的东西收起来,眼不见心不烦。
我点了点头。也好,是该做个了断了。把他的东西都扔了,就当他从来没来过。
我们从卧室开始整理。衣柜里,挂着他那几件半新不旧的衣服。中山装、的确良衬衫、还有一件他最喜欢的蓝色夹克,袖口都磨破了。我伸手摸了摸,上面仿佛还残留着他的体温和烟草的味道。我的心,又是一阵刺痛。
我把衣服一件件叠好,准备打包卖给收废品的。纪晓菲在一旁劝我:“妈,留一件吧,做个念想。”
“念想?我不想念他!这个没良心的!” 我嘴上说得狠,眼泪却不争气地掉了下来。
整理到床头柜的时候,我看到了那个上了锁的旧木箱。就是那个,他用来放存折的箱子。
我的火气“腾”地一下又上来了。我跟纪晓菲说:“拿锤子来!把它给我砸了!”
“妈,别……”
“我让你拿来!” 我冲她吼道。
纪晓菲拗不过我,只好从阳台找来一把小锤子。我抢过来,对着那把小铜锁,狠狠地砸了下去。
“哐当”一声,锁开了。
我颤抖着手,打开了箱盖。里面没有存折,只有一堆乱七八糟的旧东西。几本发黄的相册,一沓厚厚的信件,还有……一个同样陈旧的笔记本。
我的心,沉到了谷底。果然,什么都没有。
我颓然地坐倒在地上,感觉全身的力气都被抽空了。纪晓菲连忙扶住我,从箱子里拿出那个笔记本,想安慰我。
“妈,您看,这是爸的日记本吗?”
我瞥了一眼,那是个很普通的硬壳笔记本,封面都起卷了。我一把抢过来,想扔掉。可就在我扬起手的那一刻,我看到了封面上,纪成武用他那歪歪扭扭的字,写下的几个大字:“我和秀兰的账本”。
账本?我心里一动。我和他之间,有什么账好记的?
我鬼使神差地翻开了第一页。
日期是1975年10月5日。
上面写着:“今天,和秀兰结婚。她什么都没要。我欠她一个婚礼。”
第二页,1976年8月12日。
“秀兰怀孕了,吐得厉害,吃不下东西。我半夜跑遍了全城,才买到她想吃的酸杏。看到她吃下去,我心里比吃了蜜还甜。我欠她一个安稳的孕期。”
第三页,1977年6月2日。
“晓菲出生了。秀兰疼了一天一夜,嗓子都喊哑了。我看着她满头大汗的样子,心都碎了。我这辈子,欠她一条命。”
……
我一页一页地翻下去,手抖得越来越厉害。这哪里是账本,这分明是他对我,一笔一笔的亏欠。
“1982年,为了给成文凑钱,把秀兰的金戒指当了。那年冬天,她手上生了冻疮。我欠她一个戒指。”
“1988年,厂里效益不好,我俩好几个月没发全工资。秀兰把她那件新买的呢子大衣给退了,给晓菲买了件新棉袄。我欠她一件大衣。”
“1995年,我评上了先进,发了五百块奖金。本想给秀兰买个她念叨了很久的项链,可成文的儿子浩宇肺炎住院,钱又给了他。秀兰嘴上没说,可我知道她失望了。我欠她一条项链。”
一桩桩,一件件,全是我早已淡忘的陈年旧事。有些事,我自己都不记得了,他却像刻在心里一样,记得清清楚楚。
我一直以为,他是个木头,不懂感情。我一直以为,他对我的好,远不如对他那个弟弟。可我错了。他不是不懂,他只是不会说。他把所有的爱,所有的愧疚,都默默地记在了这个小本子上。
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打湿了本子上的字迹。纪晓菲也凑过来看,看着看着,也跟着我一起哭。
我翻到本子的后半部分,字迹开始变得潦草,有些地方甚至出现了涂改。日期也跳跃得很快。
2023年3月。
“今天,秀兰又因为成文家的事跟我吵架了。她骂我心里只有弟弟,没有她。我没法跟她解释。成文那年做生意被骗,欠下的高利贷,其实早就还清了。后面这些年,我给他的每一笔钱,他都偷偷还给我了。他那个人,死要面子,不让我告诉秀兰,怕她看不起他。我答应了他。唉,秀兰,你什么时候才能懂我?”
什么?纪成文把钱都还了?我愣住了。这怎么可能?
我继续往下看。
笔记本里,竟然夹着一沓银行的还款凭证。每一张,都是纪成文还给纪成武的。时间从十几年前,一直到最近。金额有多有少,几百,几千,上万。加起来,竟然有十几万之多!
纪成武在旁边用红笔标注着:“成文还款,1998年,500元,用于浩宇上学。”“成文还款,2005年,2000元,用于生意周转。” ……
原来,我错怪了纪成文。原来,纪成武不是在无休止地填补无底洞,他是在维护他弟弟那点可怜的自尊心。他宁愿被我误会,也不愿意说出真相。
我的心,像是被一只无形的手紧紧攥住,疼得无法呼吸。我这个傻老头子,他怎么这么傻!
笔记本的最后一页,只有短短几行字,日期是纪成武去世前十天。
字迹已经非常凌乱,看得出他当时写得很吃力。
“秀兰,我的秀兰。今天去医院复查,医生说,我的时间不多了。我这颗心脏,怕是撑不了多久了。我最放不下的,就是你。”
“你总说我身体好得像头牛,其实我早就知道了,我这台‘机器’,零件都老化了。我瞒着你,是怕你担心。你这个人,一辈子操心我的事,就没为自己活过。”
“前几天,你总说胸口闷,我偷偷拿着你的体检报告去问了专家。医生说,你的心脏也不太好,需要做个‘搭桥’手术,不然随时有危险。手术费,加上后期康复,差不多要三十万。”
看到这里,我浑身一震。心脏搭桥?三十万?
我这才想起来,最近这半年,我确实时常觉得胸闷气短,上个楼梯都喘得厉害。我以为是年纪大了,没当回事。纪成武催了我好几次,让我去大医院好好查查,我都嫌麻烦,给搪塞过去了。
原来,他都记在心里了。他不是不知道自己身体不行了,他是在用他最后的时间,为我的后半生铺路!
我颤抖着手,继续读下去。
“秀兰,我怕我等不到你做手术那天了。这三十万,是我俩的养老钱,我不能就这么放在银行里。万一我走了,这笔钱就成了遗产,晓菲和女婿孝顺,肯定不会要。可万一……万一要走什么复杂的程序,耽误了你治病怎么办?”
“我想来想去,只有一个办法。我把钱都取出来,换成现金。我把它藏在一个只有我知道,但你一定能找到的地方。”
“我不能直接告诉你,你这个人心软。要是成文家再有个什么事,你一准儿又把钱拿出去了。我得让你‘恨’我一次,让你以为我把钱给了成文。这样,你就不会再管他家的事了。等你找到这笔钱,你就会明白我的一片苦心。”
“秀兰,我这辈子,没跟你说过什么好听的。我嘴笨。可我心里,只有你。下辈子,我还娶你。但我一定学得会说话一点,多跟你说说话,不让你再受半点委屈。”
“钱,就在……就在……”
笔记本的最后,没有写明藏钱的地点。纪成武的笔迹在这里戛然而止,留下一个长长的、颤抖的划痕。
我明白了。他是在写下这封信的时候,心梗突然发作的。他连最后一句交代的话,都没来得及写完。
“爸……爸!”纪晓菲再也控制不住,扑在我怀里,放声痛哭。
我也哭了。我哭得撕心裂肺,肝肠寸断。我抱着那个笔记本,就像抱着纪成武一样。我把脸深深地埋进本子里,闻着那熟悉的墨水味,好像他就在我身边。
我这个傻子!我才是天底下最大的傻子!我误会了他一辈子,在他死后,还那样地怨恨他,甚至想提刀去伤害他最在乎的弟弟。
纪成武,我的老伴,你让我拿什么来偿还你这份深情啊!
我和女儿纪晓菲哭了好久,直到两个人的眼睛都肿得像核桃。
哭过之后,我们开始发疯一样地寻找那笔钱。纪成武说,他把钱藏在一个他知道、而我一定能找到的地方。那会是哪里呢?
我们把家里翻了个遍。床底下、柜子顶、旧沙发的夹层……所有能想到的地方都找了,一无所获。
“妈,爸会不会把钱藏在什么老物件里了?”纪晓菲提醒我。
老物件?我环顾四周。这屋子里,哪一件不是老物件?
我的目光,落在了阳台。那几盆君子兰,长得郁郁葱蔥。这是纪成武生前最宝贝的东西。他每天都要给它们浇水、擦叶子,比对我还上心。我以前还吃过醋,说他把花当老婆了。
他当时憨憨地笑着说:“这花,就像你。看着娇贵,其实最坚强。只要用心对它,它就能开出最好看的话。”
我的心,猛地一跳。
我冲到阳台,蹲下身,仔细地检查那几个花盆。花盆是普通的瓦盆,没什么特别的。我用手刨了刨土,也没有任何发现。
难道是我想错了?
就在我准备放弃的时候,我的手指触碰到了一个冰冷坚硬的东西。它埋在最底下那盆君子兰的土里。
我心里一喜,赶紧和纪晓菲一起,把整盆花都倒了出来。
泥土散落一地,一个用塑料袋裹得严严实实的东西露了出来。
我颤抖着手,一层一层地解开塑料袋。里面,是一个铁皮饼干盒,就是那种最老式的,上面印着牡丹花的饼干盒。
打开盒子,满满一盒,全是捆扎得整整齐齐的百元大钞。一捆,一万。不多不少,正好三十捆。
钱找到了。
我和纪晓菲对视了一眼,没有想象中的喜悦,只有无尽的酸楚。
纪成武,我的老头子,你真是算准了。你知道我有多宝贝这几盆花,你走后,我一定会好好照顾它们。只要我给它们换土,就一定会发现这个秘密。
我抱着那个沉甸甸的铁盒,坐在地上,又哭又笑,像个疯子。
“妈,我们……我们去跟二叔道个歉吧。”纪晓菲扶着我,轻声说。
我点了点头。是该去。我欠纪成文一个道歉,更欠纪成武一个交代。
我没有空着手去。我让纪晓菲去银行,把那十几万的还款凭证复印了一份,然后,我揣着那本“账本”,和纪晓菲一起来到了小叔子纪成文家。
开门的是他老婆马玲。看见我们,她愣了一下,脸色有些不自然。上次我闹上门,虽然没提刀,但也把话说得很难听。
“嫂子……晓菲……你们怎么来了?”
“弟妹,成文在家吗?我找他有点事。” 我的声音很平静,甚至带着一丝沙哑的温柔。
马玲很意外,但还是把我们请了进去。纪成文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看到我,他显得有些局促,站了起来,喊了声:“嫂子。”
我走到他面前,没有说话,只是默默地把手里的笔记本递给了他。
纪成文疑惑地接过去,翻开了第一页。当他看到纪成武那熟悉的字迹时,他的手开始发抖。
他一页一页地翻看着,脸色由白转红,又由红转青。当他看到后面那些还款记录,看到纪成武写下的那些话时,这个五十多岁的男人,再也忍不住了,眼泪“唰”地一下就流了下来。
“哥……我哥他……”纪成文泣不成声,蹲在地上,像个无助的孩子。
马玲也凑过来看,看着看着,也跟着抹起了眼泪。
我把那份还款凭证的复印件放在茶几上,轻声说:“成文,弟妹,对不起。是我误会你们了,也误会了你哥。我……我前些天,脑子糊涂,说了不该说的话,做了不该做的事,你们别往心里去。”
说着,我朝着他们,深深地鞠了一躬。
“嫂子!使不得!使不得啊!”纪成文和马玲赶紧上来扶我。
纪成文哭着说:“嫂子,该说对不起的是我!是我没出息,拖累了我哥一辈子!我哥他……他心里苦啊!他什么都自己扛着,从来不跟人说!我不是人!我害了我哥啊!”
他扬起手,狠狠地给了自己两个耳光。
我们四个人,抱在一起,哭成一团。所有的误会,所有的隔阂,都在这一刻,烟消云散。哭声里,有悔恨,有愧疚,但更多的,是对那个已经远去的人的,深深的思念。
那天之后,我们两家的关系,前所未有地亲近。纪成文和马玲隔三差五就来看我,给我送吃的送喝的,陪我说话解闷。纪晓菲也放下心来,不再担心我一个人在家胡思乱想。
不久后,在纪晓菲和纪成文的坚持下,我去医院做了心脏搭桥手术。手术很成功。当我从麻醉中醒来,看到围在我病床前的亲人时,我的心里暖洋洋的。
我知道,是纪成武,在天上保佑着我。
他用他最后的生命,给我布下了一个“局”。一个让我误会他,怨恨他的局。可这个局的背后,是他对我最深沉,最笨拙,也是最伟大的爱。
我当初提着刀,以为自己失去了三十万,失去了一个家的依靠。我现在才知道,我得到的,是比三千万、三个亿还要珍贵的,一颗用生命来爱我的心。
纪成武,我的老伴,你这个傻老头子,你赢了。你让我这辈子,都欠着你的情,下辈子,下下辈子,都还不清。
如今,每当我在阳台上给那盆君子兰浇水时,我都会跟它说说话。
我说:“老头子,你放心吧。家里都好,晓菲好,成文也好,我也好。你的那份情,我们都收到了。你啊,就在那边安安心心的,别再替我们操心了。”
说完,我仿佛能看到,那个又臭又硬的石头男人,正站在阳光里,对着我憨憨地笑。
各位朋友,各位老哥老姐,我的故事讲完了。我就是一个普普通通的老太太,讲了一件发生在我自己身上的真事。我不知道你们听完是什么感受,我只想问一句:
你们家里的那位,是不是也像我家的纪成武一样,不爱说话,嘴巴笨拙,却把所有的爱,都默默地做在了行动里?你,有没有也曾像我一样,深深地误会过他呢?
来源:柯柯A宝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