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腊月里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十岁的林小川缩在破庙角落里，把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裹得更紧了些。他面前的火堆只剩几颗火星在灰烬里苟延残喘，母亲林氏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几根枯枝。
腊月里的北风像刀子一样刮着，十岁的林小川缩在破庙角落里，把身上那件补丁摞补丁的棉袄裹得更紧了些。他面前的火堆只剩几颗火星在灰烬里苟延残喘，母亲林氏从外面回来，怀里抱着几根枯枝。
"娘，您的手都冻红了。"小川连忙接过柴火，触到母亲冰凉的手指时心疼得直皱眉。林氏的手上布满老茧和裂口，有几处还渗着血丝。
林氏笑着摸摸儿子的头："傻孩子，娘不冷。你看，今天讨到半个馒头，还热乎着呢。"她从怀里掏出一个油纸包，馒头虽然被压得变了形，却还冒着丝丝热气。
小川咽了咽口水，却把馒头推回去："娘先吃，我还不饿。"
"胡说，你正在长身体。"林氏把馒头掰成两半，大的那块塞进儿子手里，"快吃，吃完娘教你认字。"
破庙的泥地上，林氏用树枝一笔一划写着"孝"字。月光从残破的屋顶漏下来，照在她憔悴却温柔的脸上。"孝就是要敬爱父母，知恩图报。"她轻声讲解着，突然咳嗽起来。
小川赶紧给母亲拍背，当摸到她那瘦得像皮包骨头的后背时，鼻子一酸。在他的记忆里，从小他便与母亲林氏在县城里乞讨为生。林氏告诉他，他的父亲在她还怀着孕的时候便已经因病去世了。
"娘，等我长大了，一定让您过上好日子。"小川握紧拳头，声音哽咽。
林氏眼中含泪，却笑着说："傻孩子，娘只要你平平安安的。"
第二天清晨，小川正在城门口帮人搬货换铜板，忽然听见一阵喧哗。一顶华丽的轿子停在路边，几个家丁正驱赶着周围的乞丐。小川好奇地张望，却见轿帘掀起，一个穿着锦缎长袍、腰间挂着玉佩的中年男子直勾勾地盯着他。
"这孩子...长得真像..."男子喃喃自语，突然招手唤来管家，"去，把那小乞丐带过来。"
管家嫌恶地皱皱眉，但还是走过来拽住小川的胳膊："老爷要见你，算你走运。"
小川被带到轿前，那男子仔细端详他的脸，突然激动地问："你娘是不是姓林？左眉上有颗痣？"
"您...您怎么知道？"小川惊讶地瞪大眼睛。
男子脸色变了又变，最后长叹一声："带我去见你娘。"
破庙里，林氏见到来人时，手中的破碗"咣当"掉在地上。她脸色惨白，下意识把小川护在身后："周...周老爷..."
"果然是你。"周老爷环顾四周，眼中闪过复杂的神色，"五年了，你就带着我的儿子住这种地方？"
小川震惊地看着母亲："娘，他在说什么？"
林氏颤抖着嘴唇，终于道出真相。原来她曾是周府丫鬟，与周老爷有情生下小川，却被正室夫人发现后赶出府门。她本想投靠娘家，却因未婚生子被逐出家门，只得隐姓埋名，谎称寡妇带着孩子乞讨为生。
"现在我知道了，就不能让周家的血脉流落在外。"周老爷拿出一锭银子放在地上，"收拾一下，明日我来接孩子回府。"
小川死死抱住母亲的腿："我不去！我要和娘在一起！"
周老爷冷笑："跟着你娘继续当乞丐？回周府你就是少爷，有丫鬟伺候，能读书进学，将来继承家业。你娘...若愿意，可以到庄子上做个仆妇。"
那夜，破庙里的啜泣声持续到天明。林氏抚摸着儿子的脸，轻声道："去吧，娘不能耽误你的前程..."
"不！"小川倔强地摇头，"书上说'子不嫌母丑，狗不嫌家贫'，我宁可要乞丐娘，不要富贵爹！"
第二天周老爷来时，小川仍坚持己见。周老爷恼羞成怒，命家丁强行把小川绑上马车。林氏追着马车跑出三里地，最后摔在雪地里，眼睁睁看着马车消失在官道尽头。
周府的房子装饰得特别精美，小川却像关在笼子里的鸟。丫鬟们给他换上绸缎衣裳，他却总觉得浑身发痒；满桌山珍海味，他却想念和娘分食的半个馒头。夜里他偷偷哭湿了枕头，白天还要应付周老爷安排的先生考校功课。
"你要记住，从现在起你叫周世安，是周家独子。"周老爷严肃地说，"那个乞丐婆子不配做你娘，以后不准再见她。"
一个月后，小川趁夜溜出周府，凭着记忆跑回破庙，却发现母亲已经不在了。邻居乞丐告诉他，林氏自他走后一病不起，前几日被庙祝抬去了城外的义庄。
小川心头一颤，拔腿就往城外跑。义庄阴森破败，停着几具无人认领的尸首。在最角落的草席上，他找到了奄奄一息的母亲。
"娘！"小川扑过去，发现林氏瘦得只剩一把骨头，额头烫得吓人。
林氏勉强睁开眼，不敢相信地摸着儿子的脸："我...我是在做梦吗？"
小川泪如雨下："娘，我带你去看大夫！"他背起母亲，踉踉跄跄往外走。
"不行...你回周府去..."林氏气若游丝。
"没有娘，我要那富贵做什么！"小川咬牙背着她走进风雪中。
他们没走出多远，周府的家丁就追了上来。管家厉声道："少爷，老爷大发雷霆，您快跟我们回去！"
小川把母亲护在身后："除非连我娘一起接回去，否则我宁可冻死在外头！"
正僵持间，周老爷的轿子到了。他走下轿子，看着雪地中相依为命的母子，突然想起二十年前自己还是个穷书生时，也曾与母亲这般艰难求生。
"老爷，"小川跪在雪地里，"我知道您嫌弃我娘出身低微，可她为了养我，寒冬腊月把手泡在冷水里给人洗衣，饿着肚子把最后一口吃的留给我。这样的娘亲，难道不配得到儿子的孝顺吗？"
周老爷沉默良久，终于长叹一声："罢了...都接回府吧。"
回府后，周老爷请来名医为林氏诊治，还当着全府上下宣布："从今往后，林氏就是二夫人，谁也不许怠慢。"
一年后，周老爷的正室夫人去世，府里无人再敢说闲话。
后来，小川考中举人，在县衙当了师爷。他常常接济穷苦百姓，尤其关照那些无家可归的乞儿。有人问他为何如此心善，他总说："若非当年我娘宁肯乞讨也不放弃我，哪有我的今日？"
城里人都知道，周师爷最敬重他的乞丐娘。那"宁要乞丐娘，不要富贵爹"的故事，也成了街头巷尾流传的佳话。
来源：直率漂流瓶0i5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