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下面是一个单独的故事,故事都是完结篇,没有连载,来源于生活,为了方便大家阅读,本文采用的第一人称书写,人物姓名都是化名,如有雷同,纯属巧合。)
他走了三个月,家里处处都是他的味儿。
我疯了,真的疯了。
我把他藏了40年的秘密,亲手砸了个稀巴烂。
我以为我砸的是个谎言,谁知道,我砸碎的,竟是一个男人最高贵的灵魂。
可等我明白过来,一切都晚了,晚了……
我叫尚秀雅,今年六十有八。街坊邻居都说我命好,嫁了个天底下最会疼人的丈夫。我老头子叫左秉德,三个月前,突发心梗,没留下一句话就走了。
办完他的身后事,儿子左文博不放心我一个人,要接我过去住,我没同意。这栋老房子,是我和老左一砖一瓦攒起来的家,角角落落都是他的影子,我舍不得。
我以为守着这些念想,心里能好过点。可我错了。睹物思人的痛,就像拿一把钝刀子,在你心口上来回地割,不见血,却疼得钻心。
那天下午,我学着电视里说的“断舍离”,想把老左的遗物收拾收拾,好歹让日子往前看。可我高估了自己,也低估了我对他的思念。
他的那件洗得发白的旧军大衣,我抱在怀里,仿佛还能闻到他身上的旱烟味儿,眼泪“唰”就下来了。他那副用了十几年的老花镜,镜腿上还缠着透明胶带,我拿起来戴上,看什么都是模糊的,就像我往后的人生。
就在我快要撑不住的时候,我在床底下,拖出了一个上了锁的旧木箱。
这个箱子我见过,是老左当兵时部队发的,他宝贝得跟什么似的,平时谁也不让碰。我问过他里面装的啥,他总笑呵呵地糊弄我:“装的都是咱们家的好日子。”
我当时信了,现在想想,这世上哪有好日子是需要用锁锁起来的?
鬼使神差地,我想打开它。我记得老左有个习惯,备用钥匙总喜欢放在最贴身的地方。我颤抖着手,翻出他生前从不离身的旧皮夹,在最里面的夹层里,果然摸到了一把小小的、已经泛出铜绿的钥匙。
“咔哒”一声,锁开了。我的心也跟着提到了嗓子眼。
箱子里没有金银财宝,只有一摞摞码放整齐的信件,几枚军功章,还有一本深蓝色封皮的日记本。
那本日记本,被他用一块干净的布包着,看得出主人的珍视。封皮已经磨得起了毛边,像是被无数次地抚摸过。
我的手抖得更厉害了,一种强烈的不安攫住了我。女人呐,有时候直觉准得可怕。
我深吸一口气,翻开了第一页。纸张已经泛黄,上面的钢笔字迹却依旧苍劲有力。
日期是,1983年10月26日。
上面只有短短两行字:
“今天,香兰生了,是个男孩。母子平安,我给他取名叫念安。从今往后,我左秉德的命,就是两条。”
轰!
我只觉得天旋地转,整个世界都在我眼前炸开了。
香兰是谁?念安是谁?什么叫“我左秉德的命,就是两条”?
那个日期,我死也忘不了。1983年10月,我们的儿子文博刚满三岁,我正因为厂里效益不好,整天愁得吃不下饭。而我的丈夫,我那个信誓旦旦说要爱我一辈子的男人,竟然在外面,和别的女人有了孩子!
那个孩子,只比我们的文博小三岁!
这个发现,就像一道惊雷,把我半辈子的幸福、信任和骄傲,全都劈得粉碎!
我以为我们的爱情坚如磐石,没想到只是一盘散沙。我以为他是个顶天立地的君子,没想到他是个道貌岸然的骗子!
一股压抑了几十年的委屈和愤怒,瞬间冲垮了我的理智。我尖叫一声,像个疯子一样,举起那个木箱,狠狠地砸向了墙上我们俩的结婚照。
“哗啦——”
相框碎了,玻璃碴子飞得到处都是。照片上,年轻的我们笑得那么甜,现在看来,却像一个天大的讽刺。
“左秉德!你这个骗子!你骗得我好苦啊!”
我哭喊着,抄起手边能拿到的一切东西,发疯似的乱砸。那个他亲手给我打的梳妆台,被我一脚踹翻,瓶瓶罐罐碎了一地。那台我们省吃俭用买回来的18寸黑白电视机,被我用鸡毛掸子捅穿了屏幕。那个他最喜欢的紫砂茶壶,被我“哐当”一声摔在了地上,四分五裂。
整个家,我们共同经营了四十年的家,顷刻间变成了一片废墟。
我就坐在这片废墟中央,像一尊流泪的石像,任由绝望将我淹没。
正在这时,门开了。儿子文博提着一袋水果,愣在了门口。
“妈!您这是怎么了?家里遭贼了?”
他冲进来,看到满地的狼藉,和我脸上的泪痕,吓得脸都白了。
我没有回答他,只是把那本摊开的日记,像扔垃圾一样扔到了他面前,声音嘶哑地吼道:
“贼?贼就睡在我身边,睡了四十年!你自己看!看看你那个好爹,都干了些什么好事!”
文博将信将疑地捡起日记本,只看了一眼,他的表情也瞬间凝固了。他嘴唇哆嗦着,半天说不出一句话来。
“不可能……爸他不是这样的人……”
“不是这样的人?”
我冷笑起来,笑声比哭声还难听,“白纸黑字写着!左秉德的命,是两条!一条给了我,另一条,给了那个叫香兰的野女人!文博,你爸不光有你一个儿子,他在外面,还有一个比你小三岁的亲弟弟!”
这个秘密,像一颗炸弹,把我们母子俩都炸懵了。文博扶着我,眼圈也红了,但他比我冷静。
“妈,您先别激动。这事儿太突然了,万一……万一有误会呢?爸的为人您还不知道吗?他这辈子什么时候红过脸,做过对不起您的事?”
是啊,老左这辈子,真的没做过一件对不起我的事。
我们是相亲认识的。那时候他刚从部队转业回来,在一家国营厂当保卫科长。人长得高高大大,浓眉大眼,就是不爱说话,有点闷。我当时是棉纺厂的一枝花,追我的小伙子能从厂门口排到街口。可我偏偏就看上了他那股子踏实劲儿。
我记得我们第一次约会,他紧张得手都不知道往哪儿放,脸憋得通红,半天才从兜里掏出两个烤红薯,小声说:“秀雅同志,这个……这个给你,刚出炉的,热乎。”
那一刻,我就认定了,这个男人,能处一辈子。
婚后的日子很苦。我们住在厂里分的筒子楼里,十几平米的小屋,连个独立的厕所都没有。工资不高,还要省出来接济两边的老人。可再苦,老左也从没让我受过委屈。
发了工资,他把钱全塞给我,自己兜里就留几块钱的烟钱。厂里分了鱼肉,他一口都舍不得吃,全留给我和后来的文博。冬天冷,他每天晚上都提前钻进被窝,用自己的身体把被窝捂热了,才让我进去睡。
他说得最多的一句话就是:“秀雅,你跟我,受苦了。等以后日子好了,我一定让你过上好日子。”
为了这个承诺,他拼了命地干。厂里最苦最累的活儿,他抢着上。为了多挣几块钱的加班费,他常常干到后半夜才回家。有一年冬天,厂里管道爆裂,天寒地冻的,没人愿意下水去修。他二话不说,脱了棉袄就跳了下去,在冰冷刺骨的泥水里泡了三个多小时,上来的时候嘴唇都冻紫了,后来落下了一到冬天就腿疼的毛病。
靠着他的这股拼劲儿,我们的日子才一天天好起来。我们搬出了筒子楼,住进了这套两室一厅的房子。家里添了电视,有了冰箱,文博也考上了大学,有了出息。
我以为,这就是我最幸福的晚年了。我有一个爱我的丈夫,一个孝顺的儿子。这辈子,值了。
可这本日记,就像一记响亮的耳光,狠狠地扇在我脸上。
原来,我享受着他无微不至的爱护时,他把另一份爱,分给了别的女人和孩子。原来,他拼死拼活挣来的钱,有一部分,流向了另一个我不知道的家。
这四十年的恩爱夫妻,难道就是一场精心设计的骗局吗?
我不甘心,我恨!我恨左秉德的背叛,也恨自己像个傻子一样被蒙在鼓里四十年!
接下来的几天,我把自己锁在家里,谁也不见。文博怕我出事,天天打电话,让邻居秦婶过来敲门。
秦婶叫秦淑芬,是我几十年的老姐妹了。她看我把自己折磨得不成人样,心疼得直掉眼泪。
“秀雅啊,你这是何苦呢?老左人都走了,你就算气死,他也看不见了。再说,文博不是说了吗,万一有误会呢?你不能光凭一页日记,就把老左一辈子给否了啊!”
“误会?”
我抓着那本日记,指甲都掐进了肉里,“白纸黑字,还能有什么误会?淑芬,你是不知道啊,这本日记里的每一个字,都像一把刀,插在我的心上!”
在秦婶的劝说下,也为了给我自己找一个“死心”的理由,我决定,继续看下去。我要看看,左秉德这个伪君子,到底是怎么瞒着我,跟那个女人花前月下的!
我一页一页地往下翻,心也一点一点地往下沉。
日记写得很零散,有时候隔几个月才有一篇。大部分内容,都和我们家有关。
“今天厂里发了块花布,给秀雅做了件新衣裳,她穿上真好看,像仙女。”
“文博这小子,今天考试又拿了双百,我高兴,晚上炒了两个菜,喝了二两。”
“秀雅身体不好,给她买了瓶麦乳精,她非说我乱花钱,骂了我一顿。这个傻女人,我不多疼她,谁疼她?”
看着这些熟悉的文字,我的心又酸又痛。如果不是知道真相,我一定会被这个男人的深情再次感动。可现在,这些文字在我看来,充满了虚伪和讽刺。
因为在这些温情的记录之间,总会夹杂着一些关于“香兰”和“念安”的字眼。
“今天去看了念安,孩子长得很快,眉眼间有几分长征的影子。香兰的日子过得苦,我心里不好受。”
“给念安买了双新球鞋,孩子高兴得直跳。我跟香兰说,钱不够就跟我说,别苦了孩子。她哭了,说对不起我。”
“今天是我生日,秀雅给我下了碗长寿面,卧了两个鸡蛋。我心里想的却是念安,不知道他今天有没有吃饱穿暖。”
看到这里,我再也忍不住了,把日记本狠狠摔在地上!
好啊你个左秉德!我在家给你煮长寿面,你心里想的却是你的私生子!你的良心呢?你的良心被狗吃了吗!
我越看越气,越看越觉得他无耻。他记录了自己如何克扣家里的开销,偷偷把钱送给香兰母子。他甚至卖掉了我送给他的第一块上海牌手表,就为了给那个念安交学费!
那块手表,是我攒了整整一年的钱买给他的结婚礼物啊!他当时收到的时候,眼睛都红了,抱着我说要戴一辈子。可他转头,就为了一个野种,把它给卖了!
这简直比直接在我心上捅一刀还疼!
我当时就下定决心,等我看完这本日记,找到所有的证据,我就去把他的墓碑给砸了!让他死了都不得安宁!
就在我被愤怒和仇恨冲昏头脑的时候,日记里一个陌生的名字,像一盆冷水,猛地浇在了我的头上。
那个名字叫:耿长征。
“今天又梦到长征了,他还是老样子,拍着我的肩膀说:‘秉德,我的老婆孩子,就托付给你了。’我从梦里哭醒,秀雅问我怎么了,我只说是做了噩梦。我怎么跟她说?我这辈子,欠长征的,拿命都还不清。”
耿长征?他是谁?为什么老左会说欠他的命?
我努力在记忆里搜索这个名字,一个模糊的身影渐渐清晰起来。
我记得老左提过,他在部队里有个生死与共的战友,就叫耿长征。说是在一次抗洪抢险中,堤坝突然决口,是耿长征一把推开了他,自己却被卷进了洪水里,差点就没命了。后来耿长征因为受伤严重,提前退伍回了老家,两人就断了联系。
难道……难道这个香兰,是耿长征的……
一个连我自己都不敢相信的念头,在我脑海里疯狂滋长。
我迫不及待地往后翻,手指因为用力都有些发白。我的心跳得像打鼓,我既害怕看到那个我猜想的真相,又渴望看到它。
终于,在日记的后半部分,我找到了答案。一段段尘封的文字,像一部无声的电影,在我眼前展开,彻底击碎了我之前所有的认知。
“今天接到长征老家部队转来的信,说长征在工地上出了事故,人没了。我当时就蒙了,拿着信在街上走了大半夜。长征啊长征,你怎么就这么走了?你忘了你跟我说的话了吗?你说等日子好了,要带着老婆孩子来看我,我们两家做亲家……”
“我坐了两天两夜的绿皮火车,去了长征的老家。我见到了他的妻子香兰,一个瘦弱得像风一吹就倒的女人,怀里还抱着刚出生没多久的念安。她抱着长征的遗像,哭得已经没了力气。我看着他们孤儿寡母,家徒四壁,我一个七尺高的汉子,当场就哭了。我在长征的坟前磕了三个响头,我发誓,只要我左秉德有一口饭吃,就绝不会让他的老婆孩子饿死!”
“我回来了,我不敢跟秀雅说实话。我们家也不宽裕,文博还小,我怕她有负担,怕她不同意。这是我欠长征的,是我一个人的债,就让我一个人来还吧。”
“我开始偷偷给香兰寄钱。我不敢寄多,怕秀雅发现。我只能从我自己的开销里省。烟从五毛的降到两毛的,跟同事喝酒的次数也戒了。秀雅还夸我懂事了,知道省钱了。她不知道,我心里有多愧疚。秀雅,我对不起你,可我不能对不起长征的嘱托。”
“香兰是个要强的女人,她不愿意白白受我的恩惠。她说,这是长征向我借的钱,她会还。我跟她说,这是长征留给我的‘投资’,等念安长大了,加倍‘还’我。我不知道我为什么要撒这个谎,我只是不想让她觉得低人一等。一个男人走了,家的天就塌了,我不能让她连做人的尊严都丢了。”
“念安上学了,开销越来越大。家里的钱,我一分都不敢动,那都是秀雅和文博的。我开始利用下班时间去码头扛大包,一晚上能挣好几块钱。累得回来骨头都像散了架,秀雅问我怎么了,我说是在厂里加班。看着她心疼地给我端来热水泡脚,我的心就像被针扎一样疼。秀雅,我对不起你,原谅我的自私。”
“那块上海牌手表,我卖了。秀雅送我的第一件礼物,我舍不得。可念安得了急性肺炎,住院要一大笔钱,我实在没办法了。我骗秀雅说手表丢了,她没怀疑,还反过来安慰我。那天晚上,我躲在厕所里,扇了自己好几个耳光。左秉德啊左秉德,你真不是个东西!”
看到这里,我再也看不下去了。
手里的日记本,“啪”的一声掉在地上。我的眼泪,像断了线的珠子,汹涌而出。这一次,不是因为愤怒,不是因为委屈,而是因为一种排山倒海而来的心疼和愧疚。
原来,我恨了半天的“背叛”,竟然是一个男人最高尚的承诺。
原来,我以为的“私生子”,竟然是救命恩人的遗孤。
原来,我唾弃的“谎言”,竟然是他为了保护我,独自扛下的如山重担!
左秉德啊左秉德,你这个天底下最傻的傻瓜!
你为什么不告诉我?你为什么要把所有的苦都自己一个人咽下去?我们是夫妻啊,有什么坎是我们不能一起迈过去的?你知不知道,你这样瞒着我,比你真的背叛我,更让我心痛!
我捶打着自己的胸口,哭得撕心裂肺。我想起了他常年不舍得换的旧衣服,想起了他因为劳累而过早花白的头发,想起了他那双因为扛重物而变形的关节,想起了他临走前,还拉着我的手说:“秀雅,这辈子,委屈你了……”
不,老左,委屈的不是我,是你!是我太傻,是我太笨!我享受着你的呵护,却对你的痛苦一无所知。我甚至在你走后,还这样误解你,玷污你的人格,砸了你用一辈子心血守护的家!
我冲到那张被我砸碎的结婚照前,跪倒在地,用手去捡拾那些玻璃碎片。锋利的碎片划破了我的手指,鲜血直流,可我一点也感觉不到疼。这点皮肉之苦,跟我对我丈夫的误解和亵渎比起来,算得了什么?
“老左……我对不起你……我对不起你啊……”
我抱着那张破碎的相片,哭得像个迷路的孩子。我砸碎的哪里是相框,我砸碎的是一个男人对我的爱,是我自己四十年的幸福啊!
文博冲了进来,看到眼前的情景,什么都明白了。他没有说话,只是走过来,默默地抱住我,这个三十多岁的汉子,也跟着我一起,泪流满面。
“妈,不怪您。是爸,他太伟大了……”
是啊,他太伟大了。伟大到,让我觉得无地自容。
接下来的日子,我只有一个念头:找到他们。我必须找到梅香兰和左念安。我要当面向他们忏悔,也要替我那傻老头子,完成他未尽的责任。
我和文博根据日记里提到的那个模糊的地址,踏上了寻亲之路。那是一个偏远的小县城,几经周折,我们才打听到,梅香兰早就搬走了。
就在我们快要放弃的时候,一位认识梅香兰的老人告诉我们,她的儿子左念安出息了,考上了医学院,现在是市里最好医院的一名外科医生。
这个消息,让我们又惊又喜。老左在天有灵,看到念安有如此成就,也该瞑目了。
在医院里,我们见到了左念安。那是一个三十多岁的年轻人,个子很高,戴着一副眼镜,斯斯文文的。他的眉眼间,真的像老左日记里写的那样,有几分耿长征的英气,但那份沉稳和善良,却像极了老左。
当我们说明来意,当文博叫出那声迟到了四十年的“念安”时,这个顶天立地的汉子,眼圈一下子就红了。
他把我们带回了家。那是一套窗明几净的公寓,收拾得一尘不染。在那里,我见到了梅香兰。
她比我想象中要苍老一些,两鬓已经斑白,但精神很好,眼神里透着一股历经岁月沉淀后的温和与坚韧。
看到我,她显得有些局促,不停地搓着手。
“左大哥……哦不,是嫂子,您……您怎么来了?”
我再也控制不住情绪,上前一步,紧紧握住她的手,眼泪夺眶而出:“妹子,是我,是我对不住你们!是我,错怪了老左,也让你们受了这么多年的苦!”
两个年过半百的女人,抱在一起,泣不成声。
那天下午,梅香兰断断续续地,给我讲述了这四十年来,老左是如何像一座山一样,为她们母子遮风挡雨的。
他每个月都会准时寄来生活费,不多,但总能解她们的燃眉之急。他每次来信,都千叮咛万嘱咐,要香...
把身体照顾好,要念安好好读书。他从来不说自己有多难,总说自己过得很好,厂里效益高,让我不要有心理负担。
“左大哥是个好人,是天底下最好的人。”
梅香兰擦着眼泪说,“他就是我们的恩人,是我们家的顶梁柱。我这辈子,做牛做马都报答不了他的恩情。我一直想等日子好过了,带着念安去当面感谢你们。可他说什么都不同意,他说,他不想打扰你们的生活,不想让你……不想让你多想。”
左念安也红着眼眶说:“尚阿姨,文博哥。我虽然没见过几次左叔叔,但在我心里,他和我爸一样,都是我的父亲。没有他,就没有我的今天。我上大学的学费,是他偷偷卖了心爱的东西凑的;我每次遇到困难,都是他写信鼓励我。他告诉我,做人要像我爸一样,顶天立地,知恩图报。这份恩情,我一辈子都忘不了。”
听着他们的话,我的心更是像被刀割一样。
我那个傻老头子,他一个人,默默地撑起了两个家。他对我的爱,是真的;他对战友的义,也是真的。他只是选择了最笨拙,也是最伟大的方式,把所有的苦难都留给了自己,把安宁和体面,留给了我们所有人。
而我,他的结发妻子,却因为自己的狭隘和猜忌,给了他最沉痛的误解。
回来的路上,文博开着车,我看着窗外飞逝的街景,心里五味杂陈。
我对文博说:“儿子,把咱们家那套老房子卖了吧。”
文博愣了一下:“妈?那可是您和爸一辈子的心血啊!”
我摇了摇头,眼泪又流了下来:“那个家,被我砸碎了。那不是家,那是我愚蠢和偏见的见证。你爸的伟大,不应该被禁锢在那几间屋子里。他值得更好的。”
回到家,我把那本日记,小心翼翼地放回了木箱。但这一次,我没有上锁。
我把老左的军功章一枚枚擦亮,和那本日记放在一起。这是一个英雄的勋章,也是一个承诺的见证。
最终,我们卖掉了老房子。用那笔钱,我和文博,还有念安商量后,以左秉德和耿长征两个人的名义,成立了一个小小的公益基金。专门用来帮助那些像耿长征一样因公牺牲或伤残的工人的家庭,资助他们的孩子上学。
基金成立的那天,我带着文博、香兰和念安,一起去了老左的墓前。
我把基金会的成立文件复印件,在墓碑前轻轻烧掉。青烟袅袅升起,我仿佛看到了老左那张憨厚而温暖的笑脸。
“老左,你看到了吗?你的‘债’,我们大家一起帮你还了。你的儿子文博,还有你的另一个儿子念安,他们都是好样的。你这辈子,没白活。”
我把文博和念安的手,拉到了一起。这两个没有血缘关系的兄弟,因为两个伟大父亲的无声承诺,紧紧地联系在了一起。他们,会把这份爱和责任,永远地传递下去。
如今,我搬到了文博家住,香兰也跟着念安,我们两家时常走动,亲如一家。
我常常在想,当初如果我没有打开那个箱子,如果我没有看到那本日记,或许我会一直活在“幸福”的假象里,直到老死。但是,那样的话,我就会永远错过了解我丈夫灵魂深处的伟大,错过这段迟来的亲情。
砸碎一个家,换回一个真相,和一个更完整的家。这一切,到底值不值得?我想,我心里已经有了答案。
老姐妹们,你们说,这辈子能遇到一个像我们家老左这样重情重义的男人,是不是上辈子修来的福分?如果换作是你们,能理解他这善意的隐瞒吗?欢迎大家在评论区里聊一聊。
来源:浩子讲趣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