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28年的井冈山，黄克诚正蹲在溪边磨他那把缺了口的砍刀。身后突然传来带着浓重湖南口音的笑声："这位同志，刀不是这么磨的。要顺着纹路磨，"来人蹲下身，从兜里掏出块青石，"喏，用这个。我叫彭祜，湘南特委的。"

1928年的井冈山，黄克诚正蹲在溪边磨他那把缺了口的砍刀。身后突然传来带着浓重湖南口音的笑声："这位同志，刀不是这么磨的。要顺着纹路磨，"来人蹲下身，从兜里掏出块青石，"喏，用这个。我叫彭祜，湘南特委的。"

"黄克诚，永兴的。"他接过磨刀石，突然瞪大眼睛，"等等，你这口音......"

"衡阳板桥的！"两人几乎同时喊出来，接着哈哈大笑。彭祜推了推滑落的眼镜："我三师毕业的，你......"

"学长啊！"黄克诚激动地拍打水面。

从此，这两个湖南老乡总爱凑在一起。

到了那年深秋。黄克诚踩着露水走进茅坪的祠堂，独立团的干部们正围着地图争论。他刚解下武装带，就听见身后传来熟悉的湖南口音："黄团长，借个火。"

彭祜叼着烟卷凑过来，黄克诚掏出火柴，火光中瞥见他衣领里露出截金表链——这可不像是红军干部该有的物件。"老彭，你这表......"

"哦，上次打土豪缴获的。"彭祜迅速把表链塞回去，转移话题道："听说二十八团要调防？"

黄克诚眉头一皱。这消息昨晚才在军委会议上传达，彭祜作为政治科科长不该知道。他正想追问，司号员突然吹响紧急集合号——白军又发起进攻了。

战斗持续到日落。黄克诚带着三营冲锋时，发现本该负责侧翼掩护的彭祜部队迟迟未到。直到他们撤回黄洋界，才看见彭祜正悠闲地坐在岩石上擦眼镜。"抱歉啊老黄，"他耸耸肩，"弟兄们说弹药不够......"

"放屁！"黄克诚一把揪住他的衣领，哗啦抖出兜里的子弹带——黄澄澄的子弹叮叮当当滚了满地。围观的战士们顿时炸了锅，有人怒吼："政治科昨天还领了三十箱弹药！"

当夜，黄克诚在查哨时撞见惊人的一幕：彭祜躲在竹林里，正把张字条塞进竹筒。月光下，那竹筒上赫然刻着国民党特务常用的梅花标记。

"老彭！"黄克诚的驳壳枪顶上了他的后腰，"你在干什么？"

竹筒啪嗒掉在地上。彭祜转身时眼镜反着冷光："老黄，别犯傻。朱毛红军撑不过这个冬天......"他突然压低声音，"跟我走吧，那边答应给团职......"

"砰！"黄克诚的枪托狠狠砸在叛徒脸上。等警卫连赶来时，只看见地上碎成两半的眼镜，和一行仓皇逃向山下的小脚印。

1935年春，闽西的密林里，黄克诚偶然截获了份国民党报纸，上面赫然登着彭祜穿着国军制服的照片，标题刺目：《共匪要员彭祜率部投诚》。报纸在黄克诚手中皱成一团，远处传来杜鹃凄厉的啼鸣。

1938年的长沙街头，挂着少校衔的彭祜正在酒楼雅间里吃霸王餐。跑堂的点头哈腰："彭长官，您上个月欠的账......"

"记账上！"彭祜打着酒嗝把残羹倒进饭盒——这是带给情妇的宵夜。突然街上传来尖锐的防空警报，他立刻钻到桌下，全然不顾大厅里乱作一团的百姓。

1949年冬，衡阳解放后的第一个雪天。时任湖南省委书记的黄克诚正在审查俘虏名单，突然有个熟悉的名字刺入眼帘。他猛地站起，大衣带翻了茶杯。

当他的目光落在"彭祜"这个名字上时，手指突然一顿。泛黄的档案照片里，那张熟悉的面孔将他拉回到二十多年前的井冈山。

"老黄，今晚我值哨，你放心睡吧！"记忆中的彭祜挎着步枪，在篝火旁朝他咧嘴笑着。那时的他们挤在同一个茅草棚里，分吃同一个红薯，在枪林弹雨中背靠背作战。

"啪"的一声，黄克诚合上档案。秘书注意到首长的手在微微发抖："您认识这位同志？"

"何止认识。"黄克诚的声音像浸了冰水，"1928年冬天，要不是他临阵脱逃，三连的同志们不会......"话说到一半突然刹住，老人摘下眼镜用力擦了擦。

与此同时，省文化局的办公室里，彭祜正端着茶杯和同事们高谈阔论："当年在井冈山，我和黄书记可是过命的交情......"话音未落，办公室门被推开，保卫处的同志面色严肃地站在门口。

三天后的深夜，黄克诚在台灯下反复翻阅审讯记录。纸页间浮现出触目惊心的真相：早在1927年，彭祜就暗中与国民党特务接头；井冈山时期多次泄露行军路线；最令人发指的是，1934年那场导致上百名游击队员牺牲的伏击，竟是他亲手布置的陷阱。

"首长，这是他的辩解材料。"秘书轻声提醒。黄克诚扫过那些颤抖的字迹："当时形势所迫""家中老母要赡养""其实一直心向革命"......突然"嗤啦"一声，老人将材料撕成两半："那些牺牲的同志，谁没有父母妻儿？"

公审大会那天，阳光格外刺眼。当法官宣判死刑时，站在被告席上的彭祜突然挣脱法警，扑通跪倒在地："老黄！看在当年一起啃树皮的份上......"

黄克诚缓缓起身，法警们以为他要说话，却见这位身经百战的老将军只是正了正军帽，头也不回地走向出口。身后传来撕心裂肺的哭嚎，与记忆中井冈山清晨的军号声重叠在一起。

消息传到北京时，朱德正在庭院里修剪月季。听完汇报，老总手里的剪刀"咔嚓"剪下一截枯枝："好！这株害群之马早该除了。"鲜艳的花瓣纷纷扬扬落在地上，像极了那年湘江战役染红的江水。

在返回驻地的吉普车上，黄克诚一直望着窗外飞驰的稻田。秘书听见首长轻声哼起一首古老的客家山歌，那是当年红军战士们最爱唱的调子。夕阳透过车窗，在老人布满皱纹的脸上投下深浅不一的阴影，恍若岁月刻下的忠诚印记。

来源：三联影咖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