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二舅妈口口声声来送换轮胎的钱,可婆婆只客气了一句，二舅妈就收回去了，并且快速离开了。婆婆不是个傻瓜，她心里明白二舅妈并不是真心实意来送钱的。她的脑海中有两个声音，一个大骂二舅办事不讲究，二舅妈虚伪，再也不能帮他家的忙了。另一个声音则说，二舅家被赌姐连累的一贫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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二舅妈口口声声来送换轮胎的钱,可婆婆只客气了一句，二舅妈就收回去了，并且快速离开了。婆婆不是个傻瓜，她心里明白二舅妈并不是真心实意来送钱的。她的脑海中有两个声音，一个大骂二舅办事不讲究，二舅妈虚伪，再也不能帮他家的忙了。另一个声音则说，二舅家被赌姐连累的一贫如洗，一百四对自己来说不算什么，对二舅家可不是小钱，就大度些，别和他们计较了！这两个声音交织在一起，一会儿这个占领高地，一会儿那个占领高地，就为这点钱，婆婆差点人格分裂了。
二姑就曾说过婆婆是个自相矛盾的人。她和自己的婆婆战斗了半辈子，等到老太太失去战斗力的时候，婆婆历数老太太的种种过错，自己遭遇的不公，说着狠话，却干不出狠事。一边抱怨，一边伺候老太太。别人劝她放下吧，老太太已经没有多少时日了，她气急败坏，说自己永远不可能放下过往。别人撺掇她，趁着老太太无力反抗的机会，收拾几顿解解恨，她又觉得这么做太缺德，不能趁人之危。结果就是因为她那张不饶人的嘴，尽管她好好地伺候了老太太，外人却都认为她一定趁机报复了。
老头不理自己，儿子忙着上班，闺女打电话也叫不回来。婆婆有心去一趟海哥店里，可又不会开三轮车。没人说话的日子，简直把她闷完了。
这个季节家家户户都忙碌起来了，婆婆实在无趣就想出去溜达一会儿。把熟悉的人想了一遍，刨掉家里有活的，就剩几个老太太了。
表姑家的炕裂缝以后，八卦小分队就把阵地转移到老太太乙家了。 老太太们正东家长，西家短地议论着，婆婆开门进来了。
老太太乙赶紧招呼道：“老三媳妇，你可是稀客啊，哪阵黑旋风把你吹来了？"
表姑也问道：“你不忙着搂钱，怎么有空出来了？”
婆婆没听明白：“你说什么？”
老太太乙加大音量用手比划着：“你咋不搂钱啦？”
婆婆白了她一眼：“我现在身体不行了，得心脏病了，还出去干活啊，不要命啦？”
老太太乙吃了一惊：“啊？你得心脏病了？不应该呀！就你这大嗓门心脏能有问题啊？”
婆婆点点头说：“可不是嘛，还病得挺重呢！”
老太太乙还是有点不相信，她上下打量着婆婆说：“这大体格子，像有病的样吗？”
表姑笑道：“你落伍啦！有病就得瘦成杆啊，千金难买老来瘦，胖人更容易血脂高啊！”
老太太甲问道：“老三在家呀？”
一听问到公公，婆婆的情绪就低落了，要是说这么大岁数还出去打工，这几个老太太肯定得笑话她就认钱，于是婆婆支支吾吾几句就走了。
老太太乙敏锐地察觉到公婆情况有异，赶紧问表姑：“老三两口子是不是有啥事啊？干仗了？”
老太太甲附和道：“我看也有点情况，一提老三她脸就耷拉了。”
表姑笑道：“他俩还能干起来呀？老三就是受气的命，这辈子被捏得死死的。”
老太太乙说：“没听你侄女说呀？”
表姑摇摇头，老太太甲说：“闲着也是闲着，你问问你侄女呗！”
“你可真好事啊！”表姑一边说，一边拿起了电话。
听表姑说婆婆情绪低落，微凉心里暗暗发笑，婆婆强势了一辈子，拿吃饭问题掐住公公的命脉，每次干仗都是公公为了饱腹去服软，没想到古稀之年公公觉醒了。婆婆这次的操作，四口之家，一下得罪三个人，可谓腹背受敌。
见微凉不说什么，表姑又问：“你老婆婆说自己有病了，还是心脏病，是真的吗？”
“那倒是真的，现在吃不少药呢。”
旁边老太太乙大声说：“小媳妇，你啥时候回来呀？回来上俺家来串门哈！”
不用她说，微凉也打算回去一趟了，公公的活也不知道累不累，他岁数不小了，累坏了可不好。婆婆身体有病，总这么压抑郁闷也不好，更主要的是小宝老是念叨想回去坐三轮车，于是趁着周末，微凉带着小宝回去了。
公公知道小宝要回来，就没去种树，这个活是日结，去或不去说一声就行。婆婆从未如此期盼微凉回来，她太需要个和事佬了。当微凉和小宝出现在院子里，婆婆跌跌撞撞地冲出来，眼含热泪地说：“你，你们，回来啦！”
微凉暗自庆幸，婆婆没有来一个热情的拥抱，再叭叽两口，最后抱头痛哭。
婆婆扒拉微凉一下：“发啥愣啊？”
“啊，没事，有日子没见了，差点没认出来你。”
“啊？我变样了？”婆婆吃惊地问道。
“你看你，脸色腊黄，精神萎靡，眼窝深陷.....”
“神仙？”
“.......就是你看着没有精神，是不是没睡好啊？”
婆婆叹了口气说：“睡不着啊，害怕。”
“你怕啥呀，这个房子住了几十年，儿子在里屋，老头在东屋，你怕什么？”
“我跟你爸一起睡习惯了，冷不丁自己，还睡不着啊！”说完婆婆瞟了一眼正和小宝玩的公公。
微凉笑道：“你俩还没和好啊？”
婆婆气愤地说：“咱也不知道他怎么了，多大点事，就算过不去了。”
“你觉得事挺小，爸小题大作了？”
“本来就是啊，算点什么事啊？还闹着出去打工，天天吃盒饭。”
“你认为是小事，是因为你这大半辈子都这么欺负他，对你来说习惯了，顺口了。可对他来说，被你欺负了大半辈子，他不想再被欺负了，坚持不下去了，忍不住了。”
婆婆明显没想到，她有些吃惊地问：“两口子过日子，哪有不吵吵的？”
“吵吵，是你一言，他一语，有来有往的。可你们俩的吵吵，基本是你单方面输出，他只有听着，忍着的份，最后还得先认错。没有人会永远无底线地包容你，他又不欠你的，凭什么一直受气呢？”
婆婆有些不服气地说：“我说他的话有错吗？你就看看这些年他办的事，买个播种机.....”
微凉立刻打断她：“播种机已经卖了，你也没什么损失，你跟你儿子说再不提这个事了，看看你这张嘴，忍住不提了吗？”
公公在一旁冷笑道：“她一辈子都那样了，黄土埋到脖子了能改？”
婆婆自知理亏，拍了自己嘴一下，冲微凉挤挤眼睛。老公走过来，看着婆婆说：“妈，你老说我姐，狗永远是狗，成不了人。我姐眼瞅着有点人样了， 这句话送你最合适。”
婆婆气地抄起笤帚就要打他：“这么说你妈呀！欠揍啊！”
微凉笑道：“他这是话糙理不糙，你得管住嘴呀！你俩这样谁也不理谁，爸可以出去干活，串门，有的是人能跟他唠嗑，可你呢？别人说着，你看着，还不一定能看懂，你不闷啊？”
“闷啊，把我闷完了，以前还能找你二舅妈唠嗑，现在我看着她就来气。”
“人家来送钱了，你自己没收，还赖人家啊？”
“我就是推一下，谁寻思她立刻就揣兜里了。”
“你记不记得有一回海哥要给你钱，你也是推来推去，结果直接让大姐给拦下去了，把你气完了。”
“她呀，胳膊肘就往外拐，一点不向着我。”
“以后啊，实在一点，想要就要，不想要就不要，别整欲擒故纵那一套。”微凉比划几个推让的动作，婆婆捂着嘴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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知道微凉和小宝回来，海哥和大姑姐去镇上买了些菜，九点多钟就来了。海哥进门第一句话就问：“孩子呢？没回来呀？”
微凉笑道：“回来了，他爸开三轮车带她去兜风了，没想到你们能回来这么早，店里怎么办啊？”
海哥说：“伙计今天没事，让他看一会儿，难得你们回来。”
婆婆嗔怪道：“那天我叫你们回来吃鱼，你没听着啊？”
大姑姐没好气地说：“听着了，不想回来。”
“那你现在回来干啥啊？”婆婆怒道。
“我回来看我爸，我老弟，兄弟媳妇和小宝，又不是看你。”
眼看着婆婆要急眼，微凉推了大姑姐一下：“姐，别说气话了。”
“没说气话，以后你们回来，我就回来，你们不回来，我也不回来。不想看见那个大漏勺。”大姑姐特意小声说给婆婆听。
婆婆想发飙，又觉得理亏，确实是自己秃噜嘴了，只能悻悻地进屋了。
大姑姐把微凉拉到厢房门口，指着原来放播种机的地方说：“你看看，少了点什么？”
“播种机没有了。”
大姑姐一把拉过海哥傲娇地说：“让俺家老张给卖出去了，你猜卖了多少钱？”
没等微凉说话，大姑姐说：“三千，三千呐，买的时候才花了三千五，厉害吧！就亏了五百。”
微凉看着海哥说：“姐夫确实挺厉害的。”
大姑姐又说：“这要搁别人那里，肯定得讲价，但这个人认识你姐夫，就没好意多讲。在这一片，你姐夫还是有点面子的。”
微凉点点头，表示认可，大姑姐进到厢房里称体重了。
微凉看着海哥笑，海哥也笑。
“姐夫，播种机多少钱卖的？”
“.....三千，我认识的人。”
“放在哪里，看见了闹心，就得叨叨。卖钱少了，觉得赔了，也得叨叨。好几年的机器原价卖了，谁都不能信，三千正好。”
“....八百，别说啊！”
“大姐也信了。”
“我说啥她都信。”
“大姐真幸运。”微凉由衷地说。
海哥没说话，笑地脸微微泛红。
小宝回来了，看到海哥很高兴，接着父女俩加上海哥一起去兜风了。大姑姐担心地说：“可别把假发吹掉了。”
微凉好奇地问：“姐，这假发天天晚上都得拿下来吗？”
“嗯呢，早上我给他戴。”
看着大姑姐一脸甜蜜的样子，微凉笑道：“你还担心妈秃噜嘴了，有影响，这不是一点事没有吗？”
“哎迈呀，当时把我吓完了，结果他一句都没提。”
“过去的事就是过去了，你只要谨记教训就行了，别的不用放在心上了。”
婆婆走过来问道：“中午做点什么菜？”
大姑姐板着脸说：“做了一辈子饭，还用问我们啊？”
婆婆白了她一眼，回屋里了。
“姐，都没啥影响，你还跟她记仇啊！”
大姑姐恨恨地说：“这个大漏勺，必须给她点教训，要不然不能长记性，不一定哪回又秃噜啥了！”
公公嘀咕一句：“她呀，记吃不记打，没有用啊！”
见公公到门口的菜园里了，微凉对大姑姐说：“你去帮妈做饭，我去跟爸唠唠嗑。”
“你就是逃避干活！说得好听，跟爸唠啥呀？”
“他这么大岁数了，还出去打工，我劝劝他别去了，要是累着了，咱们也麻烦啊！”
“那倒是。”
“再说了，家里就他俩，也不能老不说话吧！妈闷得扛不住啊！”
“就该好好治治她！”
“她要是轻手利脚的，那是该好好治治她。可她有心脏病啊，天天郁闷着，对身体不好啊！从早到晚家里就她一个人，要是有个突发状况咋办啊？”
大姑姐点点头，进屋了。
公公见微凉过来了，立刻炫耀起自己的劳动成果：“你看这两棵树，不大吧，今年肯定能结果。”
“爸，还去栽树吗？”
“去啊，这是你们回来了，我休息两天，完事还去。”
“别去了，从早到晚，没有休息时间，太累了。”
“中午有一个小时休息，在树底下躺着。”
“你体格好，可到底是七十四的人啦！哪有这么大岁数还出去打工的呀，咱家也不缺钱。”
公公叹了口气说：“在家听她叨叨闹心。”
“换轮胎这事她不能再提了，播种机也卖了，她没有话把了。”
公公冷哼一声：“她呀，只要她气不顺了，没事找事也得呲楞人。”
“她心脏不好，家里别老留她一个人，要是犯病了.....”
公公摇摇头说：“就她那个蹦跶劲，没有病，不能犯病。”
微凉还想劝，老灵通开着三轮车过来了，他开得很快，到了跟前一个急刹车，带起一阵烟。
公公白了他一眼说：“你就不能慢点开！”
老灵通笑嘻嘻地下了车：“侄媳妇回来啦？”
“嗯呢，叔，你上哪去呀？”
“没有事，溜达。你回来调节矛盾啊？”
“俺家哪有矛盾。”
“别人不知道，我还不知道啊！咱们村啥事能瞒住我？”
“你是满脑门子外路精神啊！”公公笑道。
“侄媳妇，这回的事啊，我必须说话，一点不怨我三哥。”
微凉点点头说：“他的性格我知道，不能主动挑事的。”
老灵通伸脖往院里看看说：“三嫂啊，就能瞎叫唤，一点正事没有。我冒着生命危险帮她要钱，结果呢，成事不足败事有余啊！不管啥事，都说是别人的错，她自己一点毛病没有。也就是我三哥熊，要是换了我，piapiapia大嘴巴子伺候上，老老实实的。”
公公憋不住笑：“你悄悄得了！”
“叔，你怎么看笑话呢！这是你三哥三嫂，你得帮着劝点儿啊！谁不知道你三哥最听你的话了。”
老灵通点点头说：“侄媳妇，你这话没毛病，就你们家人加起来，说话都不一定有我好使。”
公公笑道：“说你胖，你还喘上了。”
“叔，你三哥这么大岁数了，还出去打工，我劝他别去了，他也不听。”
“他主要是为了躲你老婆婆呀！那高音大喇叭一个劲轰炸，谁能扛住啊！”
微凉给他使了个眼色，老灵通点点头说：“三哥啊，你都七十四了，别打工了，让别人看着还以为你家穷掉底了。”
公公不服气地说：“俺们一起还有个七十五的呢！还是女的。”
“她我知道，不干活没有钱花呀，你不一样，家底厚。”
“管别人怎么看呢，我凭力气挣钱，不丢人。”
“话不能这么说，你以为自己还是小年轻啊，你现在是眼也花了，手也抖了，下铁锹的时候一颤颤，duang！扎脚上了，再干掉几个脚趾头，犯不上啊！”
公公急了：“你就不奔着我点好啊！”
“这要是能接上还行，万一没接上，临了了，成残疾人了，你们家就哥俩，一个全乎的没有。”
公公铲起一堆泥就往老灵通身上扔，老灵通嘎嘎笑地躲开了，飞身上车，一拧电门就窜出去了。
公公骂道：“多大岁数都不稳当！”
“爸，他说的难听，可理不歪呀！”
公公白了微凉一眼，没吱声。
微凉又说：“爸，这回的事，不怨你，保证让你出一口恶气。”
公公不置可否，嘴角却有点上扬了。
来源：我是入叶见微凉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