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笔挺的高定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世界名表,脚上闪着光亮的定制皮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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笔挺的高定西装,手腕上戴着一块世界名表,脚上闪着光亮的定制皮鞋。
非富即贵!
五官立体,眉宇间透着威严,那一身的内敛气质一看就是上位者。
“大叔,有老婆吗?”
名为大叔的男人站定,四处看了一眼,才知道问的是自己。
挑眉,疑惑地看着这个年纪不大且漂亮的小女孩,
“有过,离了。”
“那大叔,结不结婚?”
大叔活了快四十年,此刻才发现自己的脑子有些不够用,“跟谁?”
女孩:“跟我!”
大叔眉头拧得更紧了,上下打量着她。
穿着普通,脸上虽然不施粉黛,但是漂亮得没话说。
那双会说话的杏眼里有着淡淡的泪痕。
一看就是受了什么委屈。
此刻,他的父爱油然而生,想要劝解的的话卡在了嗓子眼,
“我跟你不熟!”
女孩愁眉不展,看上去还有些紧张:“结婚后就熟了!”
大叔想起了自己那扶不上墙的儿子,突然又有些意动,
“可以,不过,你要给我生个儿子!”
女孩没有丝毫的考虑,
“可以!不过你要给我一个世纪婚礼,我给你生一个班都行!”
大叔:???
“傅正庭!”
“赵小雅!”
两人相互介绍着。
赵小雅又说:“我对你是利用!”
傅正庭面无表情,“我也是利用你!”
彼此彼此,既然相互利用,各自心安理得。
刚刚求了一个婚的赵小雅回到家。
刚进家门,就听到了欢声笑语。
她发出的动静也瞬间惊动了客厅里的几人。
“雅雅,小宇来看你,你跑哪里去了?”
赵小雅的亲妈白杨娇嗔诘责道。
赵小雅在回来的路上已经调整好了心态。
此刻的她脸色已经如常。
她一边脱鞋一边回应:“进帽子去了。”
她妈白杨有些奇怪,“进帽子?你打算卖货?”
“雅雅,你好好的学不上,卖什么东西?”
一旁的爸爸立刻站起来斥责。
“谁说我要卖货?我只是打算买一顶帽子戴而已。”
说着她穿上拖鞋,又继续说着,
“本来打算买的,哪知,有人给我织了一顶,可惜颜色不对,我不喜欢。”
听到她这么说,她爸妈才又坐了下去。
“雅雅,你要什么帽子,我可以给你买!”
说话的人是她的男朋友,傅宸宇。
她怔怔地看了傅宸宇两秒,“不用,你给我买的已经够多了。”
不过,嘴上留了半句:刚刚还给我戴了一顶,绿色的!
“你还知道我哥对你好呀!你也不看看今天是什么日子,不是跟哥去试婚纱吗?你半道跑哪里去了?”
责怪她的人是她的好妹妹,赵小婷。
那个给她编织绿帽的人。
赵小雅嘴角勾起一抹嘲讽:我哥,我哥,搞得好像是亲生兄妹一样!
“对不起,中途看到两条野狗发情,去涮了涮眼睛。”
听到这话,赵小婷的脸色瞬间难看起来,而坐在她旁边的傅宸宇脸色同样难看。
而一旁,她的父母脸色更是阴沉。
看了一眼他们的反应,赵小雅已经知道了,这二老恐怕也是知道那两人偷情的事情。
眼角瞬间湿润,心口更是痛得厉害。
“赵小雅,你一个女孩子,口无遮拦像什么样子?”
赵小雅她爸爸砰的一声将茶杯放在了茶几上,看他的样子,又像是要揍人。
赵小雅的嘴一向像是抹了毒的刀子,不像她妹妹,温柔可人。
“我说真的!那两条野狗光天化日下就干出那事。虽然是两条狗吧,但是实在让人恶心。”
赵小雅说得一本正经,让人看不到她眼里的真假。
“你这孩子,马上是要嫁入傅家的人了,怎么还这么口无遮拦?那傅家可是大世家,你这样怎么入得了小宇他爸爸的眼?”
赵小雅路过客厅,目不斜视。
她怕自己再看他们一眼,眼里的恨意就藏不住了。
“我不行,你们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
说完这话,赵小雅已经走远了。
她刚回到卧室,身后便响起了敲门声。
原本想要哭一哭,发泄一下心里的憋屈。
但听到有人来敲门,她便忍住了哭意。
不过,眼眶还是有些发红。
打开门,熟悉的味道让她有些反胃。
“雅雅,今天试婚纱,中途怎么跑了?”
傅宸宇话里话外地试探着。
“我不是告诉你了吗?看到两条野狗发情,看入迷了呗!”
傅宸宇伸手,想要抱住赵小雅,但是却被她不着痕迹地躲开了。
傅宸宇尴尬收手,摸了摸鼻子。
他是喜欢赵小雅的,可是,这人太过死板。
只准亲亲,还是额头。
就连上手摸摸都不行。
那张膜,说是留给新婚之夜。
他怎么也没想明白,现在都什么社会了,怎么还有这么保守的女人。
他一个二十几岁的男人,肯定是要有生理需求的。
她这么古板,这能怪他吗?
看了一眼似乎很忙碌的赵小雅,
“雅雅,宇哥今天留在这里,行不行?”
这人话里的意思再明显不过。
不过,赵小雅却假装听不懂。
她抬头看向傅宸宇:这人长得很好看。
白皙的皮肤,清俊的外表,立体的五官。
看上去就是大世家精心培养出来的贵族公子哥。
他的眼神,很有欺骗性,永远是那么一副含情脉脉的样子。
这让赵小雅不禁有些怀疑,今天上午看到的那一幕,听到的那一切,是不是她的错觉。
不过,心口涌出的那股痛意让她又瞬间清醒过来。
瞬间低头,垂眉,“可以,我们家不是留给了你一个房间吗?”
这话的尾音,有些轻颤。
像是拨动的琴弦,丝丝绕绕缠在了傅宸宇的心头。
傅宸宇心尖一颤,“宝贝,怎么了?”声音也愈发的温柔。
赵小雅抬头,迎上傅宸宇担忧的目光。
就是这双温柔的眼睛,让她沉迷了三年。
心口像是滴血,“傅宸宇,你要是脏了,我就不要你了!”
一听这话,傅宸宇脸色微变,心头莫名地生出一丝慌乱。
赶紧将人揽进自己怀里安抚着,
“宝贝,不管你宇哥做了什么,但是你要相信,这个世界上,我最爱的是你!”
赵小雅手指紧紧拽着自己的衣角,嘴角露出一丝嘲讽。
很快,她从傅宸宇的怀里退了出来。
眨了眨眼睛,“你出去吧!我好累!”
傅宸宇脸上带着一丝宠溺,无奈说道:“好,我的公主!”
他再次看向赵小雅的那张精致的脸,脸上虽然看不出异样,但是他能感觉到她不开心。
走出卧室。
卧室外,赵小婷已经等在那里,
“哥,你对我姐还真好!”
这话里多少带了一点酸味。
傅宸宇轻皱着眉,想起刚才赵小雅的神情,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她是我未来的妻子,对她好不应该吗?”
听到这话,赵小婷眉宇间瞬间染上了寒冰,眼里的愤恨更是快溢出眼眶。
不过,眨眼间,她又换上了一副温柔似水的神情。
她也是看出了她姐姐的情绪不对,随意找了一个理由,“哥,别生气。姐姐恐怕是快要订婚了,一时紧张才情绪不稳定。”
傅宸宇听她这么说,顿感有理:是呀!马上要成为傅家唯一的儿媳,她怎么不可能紧张!
心里的不快瞬间消失,眼里便多了一丝别的味道。
想起这人在床上的浪样,心尖顿时痒痒。
当即一把揽住赵小婷的腰,“小骚货,切磋切磋?”
赵小婷看着傅宸宇那双满是情欲的眼睛,嘴角勾起一丝得意:姐姐,你拿什么跟我抢?
“哥,有胆子咱们比比?”
赵小雅虽然一夜辗转反侧,但是第二日因为生物钟的习惯,醒得很早。
以前,只要学校放假,家里煮饭的一直都是她。
现在,她对这个家失望透顶,便也没有了煮饭的心思。
她还有一篇论文没写,快要开学了,便想着去书店查一些资料。
当然,她更多的是不想再看到那两人。
她是一个有洁癖的人。
不管是感情还是身体,她都不容许另一半出轨。
如果出轨,她就是再喜欢也不会要了。
看了一眼钱包里的几个钢镚,嘴角露出一丝苦笑。
她的零用钱不多,刚够在学校里的生活费。
现在暑假,她爸妈自然是不会给她零用钱的。
“雅雅,这么早,你去哪里?出去买菜吗?”
赵小雅正在换鞋,听到她妈的问话,神情冷淡,“我有事出去一趟,你们自己做饭吧!”
赵小雅自以为自己起得最早,没想到,她妈妈也起来了。
突然,她想到了什么,一双眼睛紧紧地盯着她妈妈白杨。
好像,每一次傅宸宇来家里做客留宿,她妈起得都很早。
难道?他们早就知道了?
看着自己大女儿那审视的目光,白杨心里一阵慌乱。
不过,想到自己是生她养她的妈,慌乱过后的白杨一瞬间又镇定下来,
“你走了,饭谁来做?你妹妹们起床了,他们吃什么?”
赵小雅一想到,或许她爸妈早就知道傅宸宇与她妹妹的奸情,心里那股被至亲欺骗的痛楚瞬间袭上心头。
“你这么早起来不做饭干什么?这家里不止我一个会做饭的人。实在不行,你们点外卖也行。”
赵小雅一向嘴厉害。
此刻,她也是不想再将就他们了。
“哎,赵小雅,你这是什么态度?别以为你是傅家少奶奶了,我就该让着你,你可别忘了,我是你妈!”
她妈很生气,但是她的声音并不大,应该是怕吵醒还在睡觉的他们。
对于她妈这些伤人的话,赵小雅已经习以为常了。
算不上很伤心,只有淡淡的失望,
“妈,赵家的女儿不止我一个,如果你不高兴我当傅家少奶奶,你不是还有一个女儿吗?况且…”
她的话虽然没说出来,但是白杨已经变了脸色,“什么意思?”
赵小雅有些心累:“妈,我也是你的女儿,偏心也别太明显。”
赵小雅也不知道自己做错了什么,她爸妈从小就不喜欢她。
吃的穿的不如她妹妹就算了,干活也是她干的最多。
稍有不对,她爸还会拿竹棒子揍人。
她所有的电子产品都是她妹妹淘汰下来的。
就像她现在用的那个平板,一开机,就像濒临死亡的老人,半天都转不出界面来。
其实她们家还算富裕,她爸赵睿年是一家公司的高管,妈妈是一家外企的财务经理。
像他们这样的家庭,虽然算不上上层人士,但是还是能做到财务自由。
只是她爸妈说要她养成不乱花钱的毛病。
所以,每个月除了必要的生活费,想要干其它的,都要靠她自己兼职才行。
不过,她妹妹的零花钱挺多的。
她爸妈说了,妹妹年纪小,身体又不好,多点钱无可厚非。
赵小雅虽然不在意,但是,心里还是有些不舒服。
“我偏心?赵小雅,你个死丫头,我辛辛苦苦养大你,没功劳还有苦劳吧…”
她妈指着她鼻子骂着。
她经常挨骂,虽然早就习惯,但是还是会伤心。
“妈!”赵小雅打断了她妈的话,没人知道她有多伤心,有多无助。
她的眼泪在眼眶里转着圈,“妈,我不是傻瓜!”
白杨看着眼泪婆娑的赵小雅,涂着精致指甲油的手指不耐烦地敲打着茶几玻璃面。
她的脸上没有一丝愧疚,只有满脸的厌烦。
仿佛眼前站着的不是亲生女儿,而是一个讨债的陌生人。
“好了好了,不就是要出去吗?快走!”
白杨挥手的动作像是在驱赶一只烦人的苍蝇。
赵小雅敏锐地捕捉到母亲眼中闪过的一丝慌乱。
她太了解这个生她养她的人了。
白杨一定猜到她发现了赵小婷和傅宸宇的龌龊事。
这个认知让赵小雅心口一阵绞痛,她抬手抹去脸上残留的泪痕。
看着手指尖还残存的泪水,嘴角勾起一丝嘲讽:看吧!这就是偏爱!
如果是赵小婷哭了呢?
恐怕那人会立刻上前哄着。
轮到她这里,不要说哭了,就是伤了残了,他们也不会管她的伤势,只会斥责她的不对。
没有丝毫留念,走出这个令人窒息的别墅大门。
初秋的阳光刺得她眯起了眼。
她深吸一口气,空气中飘着邻居家桂花的清香,而不是家里那股令人作呕的虚伪气息。
“滴滴滴!”
手机提示音突兀地响起。
赵小雅从帆布包里掏出屏幕已经有些裂痕的手机。
是大叔——不,现在该叫他傅正庭了。
一见是他发来的信息,她整个人都紧绷起来。
【要不要领个证?】
简短的五个字让赵小雅的心跳骤然加速。
她下意识按住胸口,仿佛这样就能阻止那颗心脏跳出胸腔。
她抬头看向二楼自己卧室的窗户,窗帘微微晃动。
我结不结婚,跟谁结婚,他们应该不会在意的吧…
赵小雅喃喃自语,手指却已经不受控制地在屏幕上敲出回复:【可以!】
发送键按下的瞬间,手机再次震动。
傅正庭的回复快得惊人:【地址给我,身份证带了吗?】
赵小雅低头看了看自己洗得发白的蓝色连衣裙,又摸了摸帆布包里硬质的卡片。
今天原本是去图书馆借书的,借书是要身份证的。
现在想来,这巧合简直像是命运的安排。
【带了!】
她回复道,顺手发送了自己的定位。
屏幕上的小蓝点在一家便利店门口闪烁,平凡得就像她二十年来的人生。
等待的半小时里,赵小雅坐在马路牙子上数经过的车辆。
七辆白色,三辆黑色,一辆红色跑车呼啸而过时差点溅她一身水。
她下意识往旁边躲了躲。
“小姐,请上车。”
突然,一道恭敬的男声打断了赵小雅的思绪。
她抬头,一辆低调的劳斯莱斯不知何时停在了面前。
穿着笔挺制服的年轻司机为她拉开车门,动作标准得像五星级酒店的门童。
赵小雅攥紧了帆布包的带子,犹豫了一秒才弯腰钻进车厢。
冷气混合着真皮座椅特有的气味扑面而来。
她下意识屏住呼吸——这辆车可能比她家那栋别墅还贵。
“紧张?”
低沉的男声从身侧传来。
傅正庭今日换了一身深灰色西装,领带上的银色领带夹刻着繁复的花纹,在昏暗的车厢内依然闪着低调的光。
他正在翻阅一份文件,金丝眼镜后的目光锐利如鹰。
“有点!”
赵小雅老实承认,手指无意识地绞着裙摆。
这条裙子是她大学勤工俭学时买的,领口已经有些松了,此刻在傅正庭的审视下显得尤其寒酸。
傅正庭合上文件夹,突然倾身过来。
赵小雅本能地往后缩,后背紧贴在真皮座椅上。
男人身上淡淡的龙涎香笼罩过来,她甚至能看清他修长睫毛投下的阴影。
“安全带。”
傅正庭的声音近在咫尺,他拉过赵小雅身侧的安全带,“咔嗒”一声扣好。
整个动作行云流水,没有碰到她分毫。
赵小雅耳根发烫,小声道谢。
车子平稳启动,窗外的景色开始后退。她偷偷用余光打量傅正庭的侧脸。
高挺的鼻梁,线条分明的下颌,还有眼角几道细纹,无一不在彰显这个男人的阅历与地位。
“婚礼可以安排在三个月后,那时我的日程才能空出来。”
傅正庭修长的手指轻轻敲击着怀里的文件夹,
"我儿子他说近期要订婚,也不知道是哪家这么倒霉。不过,他能提出订婚,想必是真心想跟人家过日子,但时候希望你能以正式身份出席……"
傅正庭难得地啰嗦了几句。
说完,他的目光落在赵小雅身上,带着几分征询的意味。
赵小雅抬眸打量眼前这个成熟的男人。
岁月在他眼角刻下几道细纹,却更添了几分沉稳的魅力。
她忍不住好奇:“大叔,您儿子多大了?”
提到儿子,傅正庭眉头微蹙。
上个月分公司因为儿子的独断专行亏损数千万,现在那小子不仅不去公司善后,还把烂摊子全丢给秘书处理。
“二十一岁。”
他的声音里透着明显的不悦。
“那您今年...”
赵小雅小心翼翼地又问。
“三十九。”
赵小雅微微睁大眼睛。
十八岁就有了孩子..…
这个认知让她有些意外。
“现在反悔还来得及。”
傅正庭面无表情地提醒着。
这句话让赵小雅想起那对纠缠的身影。
后悔?不可能!心口尚未愈合的伤疤似乎在这一瞬间又被撕开。
她深吸一口气,直视对方的眼睛:“我有感情洁癖。虽然我们现在没有感情基础,但结婚后,希望您能保持忠诚。”
她的声音很轻,却带着坚定。
赵小雅不懂上流社会,也不知道那些大世家子弟会不会都跟傅宸宇那样一只脚踏了几条船。
但她也绝不允许自己的婚姻也沦为一场闹剧。
如果是那样,她还不如不要。
傅正庭深邃的目光在她脸上停留片刻。
这个才第二次见面的女孩,意外地让他产生了兴趣。
或许,该让秘书详细调查一下她的背景?
“我的私生活很干净。”
他郑重承诺,声音低沉而有力。
赵小雅听了他的话,愣怔了片刻后,突然有些期待自己与他的婚后生活。
再坏,能有家里的情况坏?
因为傅正庭提前约好了,他们的结婚证办得很快。
半个小时,一张红彤彤的结婚证件便摆在了两人面前。
赵小雅看着这张结婚证,心里一时五味杂陈。
傅正庭拿过她手里的结婚证,“我收着!”
赵小雅没有反对,这要是她爸妈发现她跟别的男人结婚了,还不得撕了她!
“好!”
傅正庭手指无意识地搓着,“既然我们已经结婚了,你要跟我住在一起吗?”
面对这样的提议,赵小雅一时还有些接受不了。
她是个传统意义上的女孩,虽然结婚了,但是傅正庭对她来说,还只是一个只见过两次面的陌生人。
可是,她又不想待在家里。
一想到她爸妈居然为赵小婷跟傅宸宇打掩护,那股让人窒息的痛楚让她在那个家是一刻都待不下去。
“大叔,我还要上学!”
“哪所大学?”
“雍大!”
雍大是华国最大学府,全国各地的尖子生都是削尖了脑袋往里钻。
傅正庭:“我在雍大的旁边有房产,你可以搬过去,上学方便。”
赵小雅心里生出一丝感动。
虽然他们的婚姻很像是那种商业联姻,但是这人依旧对她好,这让她心里还是生出一丝感动来。
距离她上学还有半个月,现在从家里搬出来,也不知道她爸妈会不会同意。
虽然她爸妈不喜欢她,但是管她却管得很严。
赵小雅知道他们为什么这样,大概是害怕自己给他们丢脸吧!
“大叔,送我去图书馆吧!”
赵小雅的窘迫傅正庭应该是看出来。
尤其是当他看到赵小雅手上拿着的破了屏的手机时。
傅正庭并没有直接去图书馆,而是去了一家手机专卖店。
当车停在了手机店门口的时候,赵小雅眼里闪过一丝困惑。
“大叔,来这里干什么?”
傅正庭跟在她的身后,居高临下地看着她,“结婚了,总要送你一个结婚礼物。戒指我已经在定做了,现在送有些来不及,先送你一个手机。”
傅正庭的话让赵小雅不自觉看向了自己手中的手机。
心里一丝暖意划过心头。
她父母早就看见过她的手机,可是他们选择视而不见。
而傅正庭,一个对她来说的陌生人。
他也看到了,可结果却完全相反。
她曾经做兼职时就想过攒钱买一部手机,可惜,当时凑了一千五,被她妈妈搜走了。
赵小雅想到这里,突然鼻尖一酸,眼眶就已经染上了红色。
“大叔,我手机还能用。”
赵小雅虽然也很想要一部新手机,但是,面对傅正庭,她有些无功不受禄的愧疚感。
“虽然我们没什么感情,但是你是我傅正庭的老婆,我的老婆值得最好的。”
听到这话,赵小雅眼底的泪水终于落了下来。
这是第一次有人说她值得最好的。
她记得,她爸妈从她小时候起,一直在她耳边说,她妹妹身体不好,要谦让妹妹。
妈妈买的蛋糕,要让妹妹先吃,吃了剩下的,才轮到她。
妈妈买衣服的时候,总是先给妹妹买,而她的衣服则是要等到破了、小了,才能买新的。
家里并不穷,她也不知道为什么轮到她这里,她爸妈就喊穷了。
他们似乎把所有的温柔都给了她妹妹,而她得到的总是爸妈的呵斥,有时候甚至还会有棍棒。
她身上,到现在都有小时候被打伤的痕迹。
她曾经还想过,她或许不是她爸妈的女儿,但是事实证明,她的确就是他们的亲生女儿。
“小姐,这部手机拿出来我看看。”
傅正庭的声音响起,拉回了赵小雅的思绪。
当她的视线顺着傅正庭的手指看过去的时候,顿时吓了一大跳。
那是丰城公司名下最新款的手机,价值十三万。
她原本以为,傅正庭会给她买一两万的那种手机。
就算买那种手机,她已经有愧疚感了。
而现在…
“不不不,大叔,太贵了。”
赵小雅连声拒绝。
“小姐,这是最新款的手机…”
见到赵小雅拒绝,卖货的小姐姐连忙说着这款手机的优点。
她越说,赵小雅越是不敢收。
“大叔,算了,你看看,那一部也挺好。”
赵小雅指着一部大概三千块的手机说道 。
傅正庭蹙眉,“包起来。”
导购小姐姐一听,“先生,是这部吗?”
“这部!”
当冰凉的手机盒落入掌心时,赵小雅的手指不自觉地蜷缩了一下。
鎏金包装在阳光下泛着冷冽的光,沉甸甸的像是捧着一块烧红的烙铁。
“怎么?”
傅正庭的声音从头顶传来。
赵小雅慌忙眨掉眼底的热意,却在转头时泄露了一丝水光。
她急中生智地把脸埋向车窗,后颈碎发间露出的一小截肌肤在车窗透进来的阳光下近乎透明。
这个在谈判桌上杀伐决断的傅氏掌门人,此刻竟被一个后脑勺难住了。
少女蓬松的发旋随着呼吸轻轻起伏。
傅正庭一时看得有些出神。
直到黑色的劳斯莱斯停在墨绿色招牌的书店前。
赵小雅抱着纸袋下车,朝着他甜甜一笑:“大叔。”
她突然转身,风扬起蓝色棉布裙摆,“谢谢…”
后面几个字融化在初秋的暖意里。
傅正庭望着那快速跑开的蓝色身影,喉结动了动。
车窗升起的瞬间,他又看见赵小雅突然小跑回来,手指在玻璃上敲出轻快的节奏。
“大叔,下个礼拜三搬家!”
这是她刚刚做出的决定。
她隔着玻璃喊,睫毛上还挂着未干的星芒。
又哭了!
傅正庭按下车窗,却只捉住一缕逃逸的浅蓝和远处清脆的声音:“大叔,别忘了!”
赵小雅在书店里消磨到下午四点才离开。
推开家门时,夕阳的余晖正斜斜地洒在玄关处。
她看见父母端坐在客厅沙发上,父亲的身影让她脚步一顿。
今天明明是工作日,他怎么在家?
“一整天不见人影,去哪儿了?”
父亲赵睿年的声音从客厅传来,带着审讯般的冷硬。
“去书店查些资料。”
她弯腰换鞋,手指无意识地摩挲着鞋柜边缘。
“查资料要查一整天?”
父亲的声音陡然拔高,那张与她有七分相似的脸阴沉得能滴出水来,仿佛她犯下了什么不可饶恕的过错。
赵小雅深吸一口气:“论文需要核对很多参考文献。”
她注意到客厅里没有赵小婷和傅宸宇的身影,想必两人应该又出去鬼混了。
这个认知让她胸口泛起熟悉的刺痛,但很快又归于麻木。
回到卧室,她将帆布包藏在了被子里,随后换上了家居服。
棉质T恤摩擦着皮肤,却驱散不了那股如影随形的压抑。
厨房的灯光惨白,她打开冰箱时冷气扑面而来。
“妈,要准备小婷他们的晚饭吗?”
她听见自己的声音在厨房里回荡。
这个再平常不过的询问,却让父亲猛地抬头。
赵睿年皱起眉头,镜片后的眼睛闪过一丝诧异。
往常这种时候,赵小雅总会因为那两人的亲密而大发脾气,今天却平静得反常。
“不用,”母亲头也不抬地刷着手机,“他们说在外面吃。”
赵小雅嘴角扬起一个几不可见的弧度,那笑意未达眼底便消散在抽油烟机的轰鸣声中。
“知道了。”
她轻声应道,转身时发尾在空气中划出一道漠然的弧线。
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响,一下下敲碎了客厅里诡异的寂静。
等她把饭做好端上桌的时候,才发现她妈妈不知道去哪里了,
“爸爸,妈妈呢?该吃饭了。”
赵小雅将最后一盘菜端上桌,目光扫过空荡荡的餐桌,转头问向正低头刷手机的赵睿年。
赵睿年头也不抬,手指在屏幕上快速滑动,敷衍地回了句:“不知道。”
就在这时,主卧的门吱呀一声开了。白杨手里攥着什么东西走了出来,脸色阴沉得可怕。
赵小雅心头猛地一紧,一种不祥的预感瞬间攫住了她的心脏。
当看清母亲手中那部熟悉的手机时,赵小雅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脑门。
“妈!你又翻我的包?”
她一个箭步冲上前,伸手就要夺回手机。
白杨敏捷地将手机背到身后,眼神凌厉如刀:“说清楚,这手机哪来的?”
赵睿年这才抬起头,皱着眉头接过手机。
当他看清那个奢侈品牌的logo时,脸色骤然铁青:“傅宸宇送的?”
声音里压着骇人的怒意。
赵小雅嘴角扯出一抹讥讽的弧度:“你们不是明令禁止他给我买东西吗?怎么可能是他?”
“那是谁?!”
赵睿年猛地拍案而起,桌上的碗碟被震得哐当作响。
他额角青筋暴起,攥着手机的指节泛白,整个人像一座即将喷发的火山。
赵小雅不自觉地后退半步,指尖微微发抖。
那种刻在骨子里的恐惧让她心跳如鼓,太阳穴突突直跳。
餐厅里的空气仿佛凝固了,只剩下挂钟的滴答声在死寂中格外刺耳。
"没偷没抢,它是干净的!"
赵小雅死死攥着衣角,指甲几乎要掐进掌心的肉里。
白杨冷笑一声,声音尖利得像是要撕碎最后一丝暮色:“没偷没抢?那人家凭什么送你?”
她眯起眼睛,上下打量着自己这个大女儿。
赵小雅长得并不差,可以说比赵小婷更加好。
她当即就感觉到不对劲,
“还是说……你拿什么东西跟人家换了?”
这句话像刀子一样捅进赵小雅心里。
赵小雅猛地抬头,眼眶瞬间红了,嘴唇颤抖着却说不出一个字。
是啊,她该怎么解释?
难道要说这是那个大叔送的结婚礼物?
“把手机还给我!”
赵小雅的声音软了下去,她的声音带着哭腔,让人忍不住心疼。
但是,她的父母却感觉不到。
这手机是她二十一年来第一次收到这么贵重的礼物。
不是因为它的价格,而是因为——那是大叔给的。
白杨看着赵小雅眼里的泪痕,眼里闪过一丝不耐烦。
这个女儿,她实在喜欢不起来。
当年为了生她,自己丢了工作不说,她爸爸还被车撞了,简直就是一个扫把星 。
“你马上是傅家少奶奶了,这么好的手机傅家会给你买。这个就给你妹妹好了。”
白杨终于说出了她的目的。
“不行!”
赵小雅急了,突然爆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尖叫。
她冲上前去,试图从她妈妈手里夺回手机。
然而,因为用力过猛,她妈妈的手还被她的指甲划伤,手腕之处瞬间出现了一道粉红色的血痕。
白杨震惊地看着这个向来温顺的女儿。
此刻赵小雅像只护崽的母兽,紧紧把手机抱在胸前,浑身发抖却寸步不让。
昏黄的灯光下,少女的眼泪一颗颗砸在地板上,溅起微不可察的尘埃。
这是赵小雅第一次反抗他们。
赵睿年愣了一瞬,随即暴怒。
他三步并作两步冲上前,扬手就是一记响亮的耳光。
“啪!”
清脆的巴掌声在客厅里炸开。
赵小雅猝不及防,踉跄着倒退几步才勉强站稳。
此刻的赵小雅只觉得眼前金星乱冒,温热的液体从鼻腔涌出,在唇边留下咸腥的铁锈味。
她没有去擦那抹刺目的鲜红,只是缓缓抬起眼帘。
那双往日温顺的眼睛里,此刻翻涌着令人心惊的恨意。
“雅雅!”
白杨失声惊呼,被女儿陌生的眼神震得心头一颤。
赵小雅用袖子随意抹去血迹,一双眼睛里早已蓄满了恨意,
“我恨你们!”
客厅的门被她摔得震天响,震得水晶吊灯都在微微颤动。
赵睿年被她这一声惊住了,转头,将满身的怒火都撒在了白杨身上,
“你看看你养的好女儿!”
赵睿年面色铁青,太阳穴突突直跳,“现在敢跟父母动手,等嫁进傅家还不得翻天了?”
白杨怔怔望着女儿离去的方向,手腕还残留着被抓挠的刺痛。
她忽然轻声说:“小宇不是一直喜欢婷婷吗?说不定...这事还有转圜的余地。”
赵小雅回到卧室后,整个人重重地栽进被窝里,仿佛要将自己与外界彻底隔绝。
她死死攥着那部手机,指节因过度用力而泛白,整条手臂不受控制地微微颤抖着。
“滴滴!”
手机提示音在寂静的被窝里格外刺耳。
她抹了把眼泪,确认是大叔发来的消息后才颤抖着点开。
【吃饭了吗?】
消息下方附着一张照片:三菜一汤整齐地摆在餐桌上,在夕阳的映照下泛着温暖的光晕。
那画面太过温馨,刺痛了她的眼睛。
【吃了】
简简单单两个字,却耗尽了她全部力气。
泪水再次决堤,在屏幕上晕开一片水痕。
“那好,晚安!不要玩手机,小心眼睛!”
明明是最平常的叮嘱,此刻却像一把钝刀,生生剖开她千疮百孔的心。
被赵睿年扇得鼻子出血时都没掉一滴泪,此刻却因这句“晚安”彻底崩溃。
她蜷缩成团,撕心裂肺的呜咽声闷在被子里,整个人疼得发抖。
“咔擦!”
门锁转动的声音骤然响起,紧接着便是她妈妈的声音,“雅雅,手机给我!”
赵小雅猛地僵住,突然爆发出一阵歇斯底里的笑声。
她一把掀开被子,露出那张血迹斑斑的脸,手机像救命稻草般死死抱在胸前。
“不给!”
她嘶吼着,声音里带着疯癫的决绝,“谁来也不给!除非我死!”
白杨看到那张布满血痕的脸时,心头猛地一颤。
血迹斑驳的面容在昏暗灯光下显得格外骇人。
“还不快去洗洗?弄脏了被子谁来收拾?”
白杨不耐烦地斥责道。
“呵呵,这话说的,好像你给我洗过似的!”
白杨刚刚升起的一丝愧疚,被她这句话击得粉碎。
眼里的不耐烦已经到达了极致。
“把手机交出来。”
母亲的声音突然插入,语气不容置疑,“你妹妹上次就说喜欢这款,眼看她生日就要到了,就当是你这个做姐姐的送她的礼物。”
她这话说得理所当然,仿佛只是在讨要一件本就该属于他们的东西。
赵小雅只觉得一股热血直冲头顶,眼前一阵阵发黑。
“休想!”
她咬着牙,每个字都像从齿缝里挤出来的,“她想要,让傅宸宇给她买啊!反正傅家少爷有的是钱,肯定乐意得很。”
听到她这话,白杨顿时一阵心虚。
她脸上的表情也瞬间变得僵硬,目光闪烁地避开了她的视线。
“她还是不肯给?”
卧室外突然传来了赵睿年的声音。
白杨没有回答,只是烦躁地盯着赵小雅。
“除非我死!”
赵小雅突然爆发出一声嘶吼,那张血迹未干的脸扭曲得近乎狰狞。
这句话像导火索,瞬间点燃了赵睿哲的怒火。
他大步冲进房间,脸色阴沉得可怕:“赵小雅,到底是哪个野男人送的手机,让你这么死心塌地地护着?”
不是因为她舍不得这手机,而是单纯的她不想再退让。
“野男人?”
赵小雅突然笑了,那笑容里带着歇斯底里的快意,“是我老公买的!今天,就在今天,他亲自给我买的!”
这一句话,当场把赵睿年两人震在了原地。
好半天,赵睿年才反应过来,“不要脸的东西!”
气得浑身发抖的赵睿年,扬起手就要扇过去。
这次赵小雅早有防备,在他出手的瞬间就从床上弹了起来。
巴掌擦着她的发梢掠过,扑了个空。
“反了天了!”
赵睿哲的手指颤抖着指向她,
“野男人送的东西你也敢收,赵家的脸都被你丢尽了!”
听着他这话,赵小雅只觉得好笑,
“哈哈哈......”
她突然放声大笑,笑声里满是癫狂,“我再怎么不要脸,也没像你们的小宝贝那样。你们倒好,不仅不拦着,还帮着遮掩,跟妓院里的老鸨有什么区别?”
赵睿年听到这话,脸色瞬间涨得紫红,仿佛被人当众扒光了衣服。
他猛地扑上前去,像头发狂的野兽。
“不要脸!老子今天就打死你!”
他一把揪住赵小雅的长发,狠狠将她掼在地上。
“砰——”
赵小雅的后背重重撞上地板,五脏六腑都跟着震颤。
一阵剧痛让她眼前发黑,窒息般张大嘴却发不出声音。
刚刚止住的鼻血又涌了出来,温热地流过下巴。
手机从她指间滑落,在地板上弹跳两下。
白杨眼疾手快,一个箭步冲过去捡了起来。
赵小雅的世界在这一刻轰然崩塌。
她像只受伤的母兽般猛然跃起,用尽全身力气朝赵睿年撞去。
“咚”的一声闷响,毫无防备的赵睿年被撞得踉跄后退,重重摔在地上。
白杨没想到事情会变成这样。
她吓得脸色惨白,一时僵在了原地。
赵小雅眼底闪着猩红,发疯似的推开她。
当她捡起地上的手机时,却看到新买的手机屏幕已经四分五裂。
赵小雅浑身剧烈颤抖着,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她死死盯着地上的手机碎片,胸口剧烈起伏,眼底翻涌着骇人的血色。
赵小雅踉跄着走向桌旁,胸口像是压着一块沉重的石头。
她抓起那个旧帆布包。
帆布包的边缘已经磨得发白,却装着她仅剩的尊严。
眼泪无声地滑落,砸在冰冷的大理石地板上。
走出卧室,穿过客厅,最后再走下楼梯。
直到走出别墅,她都没有回头看这别墅一眼。
夜风灌进来,吹散了她身上的血腥味,也带走了她最后一丝犹豫。
街道上霓虹闪烁,车流如织,可她却像走在荒芜的沙漠里。
手指颤抖着摸出手机,屏幕早已碎裂,蛛网般的裂痕下,那串号码却仍清晰可见。
她没有犹豫地就拨打了过去,
“嘟——嘟——”
每一声等待都像是凌迟。
直到电话那头传来那道低沉熟悉的声音,“喂!小雅!”
只这一句,她筑起的所有防线瞬间崩塌。
喉咙像是被什么堵住,她死死咬住嘴唇,可抽泣还是从齿缝里溢了出来。
“怎么了?”
傅正庭的声音沉了几分。
夜风卷起她的发丝,也带走了她最后的倔强。
她紧紧地将头埋在臂弯里,任由泪水肆意流淌,“……大叔。”
引擎的咆哮声撕裂了夜的寂静。
傅正庭的司机将油门踩到底,窗外的街灯连成一道模糊的金线。
他的司机硬生生将九十分钟的车程压缩了一半。
四十分钟后,梧桐树下,那个蜷缩的身影让他的心脏骤然停跳。
赵小雅蜷在绿化带旁,发丝黏在满是血污的脸上。
她的胸口还紧紧贴着那部屏幕碎裂的手机。
此刻的赵小雅,鲜血从她的鼻尖不断滴落,在浅色的帆布包上晕开刺目的红。
视线越来越模糊,但脸上的剧痛却像一根钢针,死死钉住她即将溃散的意识。
直到一双锃亮的黑色皮鞋闯入她逐渐暗沉的视野,那熟悉的轮廓让她终于放任自己沉入黑暗。
“小雅!”
傅正庭的声音像是从很远的地方传来。
他单膝跪地,颤抖的手指拂开她脸上的碎发。
触手的温热液体让他的瞳孔骤然紧缩。
他脱下西装外套裹住她轻得可怕的身体。
臂弯里的重量让他想起那个雨天的下午。
“医院!快!”
怀里的人呼吸极轻,以至于傅正庭的手指不停地探着她的鼻息。
车厢里的空气凝固成块。
前排的司机死死握着方向盘,后视镜里映出傅正庭猩红的双眼。
连续闯了七个红灯时,一滴冷汗顺着司机的太阳穴滑落。
看到那巨大的红十字架,他的一颗心落地了。
急诊室的自动门向两侧滑开,刺眼的白光下,主治医师倒抽一口冷气。
赵小雅脸上的血迹已经凝固,青紫的脸已经看不到原来的样子。
“这怎么回事?”
医生掀开她背后的衣裳衣领,下面又是青紫的一大片让他的声音陡然拔高。
傅正庭的下颌线绷得死紧:“不知道。”
“你是家属?”
“我是她丈夫。”
这句话像刀片般刮过他的喉咙。
医生的眼神瞬间冷了下来。
他摘下眼镜,用袖口狠狠擦了擦镜片:“年轻人,看你年纪也不大了,难道不知道老婆是用来疼的,不是用来当沙包的。”
傅正庭没有辩解。
他的目光死死锁在抢救床上那张惨白的脸上,指节捏得发白。
好在经过医生的检查,赵小雅只是皮外伤。
走廊尽头的吸烟区,傅正庭将未点燃的香烟捏得粉碎。
此刻的他纠结着,想要调查赵小雅的家庭情况,可是又怕她不愿意让别人知道她的那些难堪。
病房里的消毒水味混着血腥气。
傅正庭用棉签沾着温水,一点点润开赵小雅唇上干涸的血痂。
这一夜,他就这样静静地看着昏迷不醒的赵小雅。
要不是心跳监护仪不断跳动的声响,傅正庭都担心赵小雅是不是已经没有呼吸了。
一夜枯坐直到天明!
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在了病床上。
赵小雅睁开了眼睛。
她一眼便看到了在她床边打瞌睡的傅正庭,“大...大叔!”
沙哑的气音突然响起,傅正庭猛地睁开了眼睛。
他看见病床上的人正努力睁开肿胀的眼皮。
“哪里痛?”
说着,他的手已经按下呼叫铃。
“碎了…碎了……”
话尾突然哽在喉间。
赵小雅爬了起来,四处搜寻着。
那被血浸透的帆布包早被警察收走,她却还在固执地寻找什么。
傅正庭意识到了什么,神色随之一紧,问道:“是找你的包吗?没有丢,一会警察送过来。”
“屏…屏幕…”
她突然抽泣起来,泪水冲开结痂的伤口,“你送的结婚礼物……坏了……”
她伤心,不是因为那手机有多值钱,而是因为,那是她人生中收到的第一份礼物,而且是她的结婚礼物。
看着痛哭流涕的赵小雅,傅正庭第一次尝到了心疼的滋味。
那是一种尖锐的、酸涩的痛楚。
它从胸腔蔓延至喉咙,连呼吸都变得沉重。
他看着她哭得颤抖的肩膀,肿胀青紫的脸颊被泪水浸湿,像一朵被暴雨摧残的花。
“没关系,”
他嗓音低哑,指腹轻轻擦过她眼角的泪,“坏了我再买给你就是。”
可赵小雅固执地摇头,喉咙里溢出破碎的哽咽:“不……不一样的,那是你送给我的……不一样的。”
可现在,它碎了。
她没有保护好!
“吱呀——”
病房门被推开,两名警察走了进来。
他们看到病床上的赵小雅时,眼神骤然一沉。
其中一位年长的警察上前一步,出示证件,然后将帆布包交给了赵小雅。
他声音沉稳:“你好,我是雍城桃花派出所的民警,这是我的证件。”
傅正庭的脸色瞬间阴冷。
昨晚他们就已经找过他,一遍遍质问赵小雅的伤是不是他造成的。
他解释过,可他们不信。
“赵小姐,”
年轻警察走近病床,声音放轻,好像生怕吓坏了还在哭泣的人,“你身上的伤是怎么来的?你可以放心告诉我们,有警察在,没人能伤害你。”
他说这话时,目光若有似无地扫向傅正庭,眼底的怀疑毫不掩饰。
赵小雅一怔,随即明白了什么。
她艰难地撑起身子,嗓音沙哑却清晰:“警察先生,我身上的伤……是我爸打的。”
她顿了顿,看向傅正庭,眼眶又红了:“是大叔救了我。 ”
年轻警察皱眉:“真的吗?别怕,大胆地说出来。”
“警察先生,我说的是真的,我身上的伤是爸爸打的,不关大叔的事。”
她声音很轻,“如果不是大叔,我可能已经死了。" ”
傅正庭下颌绷紧,指节捏得发白。
警察对视一眼,最终点头:“好的,我们会落实情况。如果你有什么要告诉我们的,你可以随时联系我们。”
他们离开后,病房再次陷入寂静。
赵小雅慢慢缩回被子里,像只受伤的小动物。
傅正庭站在床边,沉默许久,终于开口,“赵小雅。 ”
她抬眼看他。
“从今天起,”他嗓低低沉,一字一句,“没人能再动你一根手指。”
赵家别墅内,气氛凝重得仿佛能滴出水来。
“你好,我是桃花派出所的民警,今天来向你们核实一件伤害案件……"”
赵睿年冷着脸,侧身让两位警察进了门。
他心中冷笑,警察找上门,一定是那个不知廉耻的白眼狼报的警。
听完警察的叙述,赵睿年没有丝毫遮掩,直接承认:“警察同志,赵小雅是我女儿。没错,是我打的她。 ”
年长的警察皱了皱眉,语气严厉:“赵先生,看您也是个高级知识分子,难道不知道打人是违法的吗?”
“她是我女儿!”
赵睿年猛地提高了声音,眼中怒火翻涌,“做出那么不要脸的事,难道不该打?”
他顿了顿,目光扫过两位警察,声音里带着咄咄逼人的质问,
“你们也有儿女吧?如果你们的女儿背着未婚夫收别的男人十几万的礼物,你们能心平气和地处理? ”
年长的警察沉默了一瞬。
他确实有个女儿,也曾在教育孩子时失控过。
但是,也不能把人打成那样!
但年轻的警察却丝毫不为所动,严肃道:“即便如此,暴力也不是解决问题的办法。您的女儿在医院住了一晚,您作为父亲,难道就不担心?”
“担心?”
赵睿年嗤笑一声,眼中满是厌恶,“我巴不得她死在外面!自己有未婚夫还收野男人的东西,这就是不知廉耻!放在古代,这种女人就该浸猪笼!”
他的声音越来越高,最后几乎是在怒吼,整栋别墅都回荡着他的愤恨。
年轻警察脸色一沉,从腰间取出手铐:“赵先生,您涉嫌故意伤害罪,现在依法对您进行传唤,请配合我们调查。”
赵睿年一愣,显然没料到事情会闹到这一步。
而站在一旁的白杨更是急了,冲上前挡在赵睿年面前:“警察同志,当父亲的管教女儿也有错?他只是一时气急了,才动的手!”
她的声音里带着慌乱。
赵睿年是公司的高管,前途无量,再加上马上就要和傅家联姻,
若是进了局子,不仅颜面尽失,事业恐怕也会毁于一旦!
年轻警察见白杨不肯走开,亮出了警官证,“女士,你要是这样,就是妨碍警察执法,这恐怕比你的老公罪行还高。”
白杨一听这话,瞬间就让开了道,一个已经进去了,她不能把自己也搭进去。
雍城第一医院!
赵小雅已经在医院躺了整整一周。
窗外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来,落在她苍白的脸上。
虽然淤青已经消退不少,但眼角和颧骨处仍残留着淡淡的青紫色痕迹,像是挥之不去的阴影,无声地提醒着那一晚的暴行。
其实三天前医生就建议她出院,但傅正庭坚持让她多观察几天。
他怕她留下后遗症,更怕她心里那道伤愈合不了。
这一周里,他寸步不离。
吃饭时,他会把汤吹温;穿衣时,他会替她拢好衣领;就连上厕所,他都会在门外守着,确保她不会因为头晕而摔倒。
他的照顾细致入微,却又克制守礼,从不越界。
赵小雅从未被人这样珍视过。
从小到大,父亲对她只有严厉的管教和冷漠的忽视,而母亲看似温柔,其实更多的却像是她爸爸的一个打手。
她习惯了被忽视,习惯了独自舔舐伤口。
可自己却硬生生地闯进傅正庭的世界,他没有不高兴,反而是用温柔和耐心一点点瓦解自己的防备。
人心都是肉长的,更何况是她这样缺爱的人?
她根本抵抗不了。
出院这天,傅正庭站在病床边,手里拿着一副墨镜。
“雅雅。”
他低声唤她,嗓音低沉而温柔。
赵小雅抬眸,还未反应过来,他已经轻轻将墨镜架在她的鼻梁上。
镜片微凉,遮住了她眼角的淤青,也遮住了她微微泛红的眼眶。
“这样,别人就看不到了。”
他低声说,指尖在她耳畔短暂停留,像是怕碰碎了她。
赵小雅心脏猛地一跳,喉咙发紧。
“谢谢……”
她声音很轻,几乎像是在叹息。
傅正庭眉头微蹙,伸手揉了揉她的发顶,语气认真又无奈——“别说谢,我们是夫妻,你忘了吗?”
他们前脚刚踏出医院大门,后脚白杨就拽着赵小婷匆匆走进了同一家医院。
妇产科走廊的落地窗外,车水马龙的街道一览无余。
赵小婷的目光突然被一辆低调奢华的劳斯莱斯幻影吸引。
傅宸宇也有一辆,但远不及眼前这辆来得张扬。
只见一位上了年纪的男人正小心翼翼地搀扶着戴墨镜的女人下车,那副呵护备至的模样格外扎眼。
当她的目光落在女人身上时,赵小婷莫名觉得那个婀娜的背影似曾相识。
她轻蔑地勾起嘴角,无声地吐出几个字:“小三!不要脸!”
这时,医院广播叫号,
“三百一十三号,请到八号诊室!”
听到叫号,赵小婷这才收回视线。
八号诊室里坐着位年轻医生,虽然口罩遮住了大半张脸,但那双清澈的杏眼和精致的眉形已足够惊艳。
医生简单询问症状后,用笔尖轻点病历本:“可能是早孕反应,需要做个B超确认。”
一旁的白杨暗自攥紧了包带。
作为两个孩子的母亲,她从赵小婷近日的孕吐症状里看出了端倪。
但在检查结果出来前,她不敢表露半分喜色,生怕空欢喜一场。
要是赵小婷有了傅宸宇的孩子,她就可能母凭子贵,坐上傅家少奶奶的位子,而不是那个白眼狼。
梧桐巷的尽头,傅家老宅静静矗立在初秋的微风中。
这里偏僻,却寸土寸金,是无数权贵挤破头也想踏入的地方。
它代表的不仅是财富和地位,更是几代人积累的底蕴。
那是用钱也买不到的尊荣。
四层高的欧式别墅恢弘大气,门前花园里,向日葵低垂着沉甸甸的花盘,金灿灿的花瓣在阳光下熠熠生辉,仿佛在无声宣告着这座宅邸的辉煌。
赵小雅站在雕花铁门前,指尖不自觉地攥紧了裙角。
她原以为自己家境已经足够优渥,可此刻才明白,在傅家面前,赵家那点家底怕是连这里的狗窝都比不上。
难怪父母会如此迫切地想和傅家联姻。
“太太,欢迎回家!”
随着大门缓缓打开,两排身着统一制服的佣人齐刷刷鞠躬问好。
赵小雅耳尖瞬间烧了起来,下意识看向身旁的傅正庭。
傅正庭正饶有兴致地观察她的反应,那双深邃的眼眸里藏着几分戏谑。
赵小雅恼羞成怒地瞪了他一眼,却不知这副鲜活的模样让傅正庭心头猛地一跳。
他轻咳一声,抬手摸了摸鼻尖掩饰失态。
再转向佣人时,又恢复了往日不怒自威的气势。
“从今天起,她就是傅家的女主人。”傅正庭的声音不大,却掷地有声,“除了变卖宅邸,这府里的一切,她的命令就是我的命令。”
说着,他的目光如刀锋般扫向管家李峰:“记住,不尊重她的人,随时可以卷铺盖走人——包括你。”
李峰垂着头,额角渗出细密的汗珠。
他在傅家伺候了十几年,仗着是前夫人表弟的身份,这些年没少在暗地里捞些好处。
傅正庭一直睁一只眼闭一只眼,无非是看在他儿子的份上。
可现在…
李峰偷瞄着赵小雅纤细的背影,心底涌出一股焦躁。
傅正庭离婚多年从未带过女人回家,这个突然冒出来的小丫头片子,怕是要坏了他的大事。
要是让这女人生下傅家的种,他外甥的继承权…
“李管家?”
傅正庭冷冽的声音将他惊醒,“将太太的东西拿进她的卧室。”
“是…是…”
李峰慌忙应声,却在转身时脸色骤变。傅正庭带女人回家这事,必须告诉他的表姐。
推开雕花木门的瞬间,赵小雅惊讶地睁大了眼睛。
这间卧室足足有她在赵家的两倍大,阳光透过落地窗洒满每个角落。
鹅黄色的羽绒被上,两个穿着蓬蓬裙的洋娃娃并排而坐。
赵小雅忍不住轻笑出声,这男人真把她当小孩子了?
秋风拂过,青纱窗帘随风飞舞。
她注意到床头柜上摆着几盆多肉植物,书桌上的电脑是最新款,而那个占据整面墙的衣橱…
“这些,都是我的?
“嗯,你要缺什么,就叫管家去办!”
傅正庭的声音在赵小雅耳边响起。
惹得赵小雅起了一身鸡皮疙瘩。
她拉开柜门,指尖抚过琳琅满目的衣裙。从日常便服到晚礼服,清一色都是她的尺码。
心脏像是被蜜糖浸泡过,又软又胀。
转身望向傅正庭,眼眶有些发热。
这个房间并没有男人的东西,她有些疑惑,“大叔,你的房间在哪?”
“隔壁。”傅正庭倚在门框上,唇角微扬,“一墙之隔,有事可以叫我!”
明明是最普通的回答,却让赵小雅耳根发烫。
她发现这个男人虽然话不多,但每次交谈都会专注地看着她,那种被珍视的感觉让她心头泛起涟漪。
“老爷,太太的手机修好了。”
李管家去而复返,双手捧着一部手机。
赵小雅如获至宝地接过来,指腹轻轻摩挲着屏幕,眼圈渐渐红了。
这是傅正庭送给她的新婚礼物,这也是她人生中第一次收到的礼物。
“坏了就坏了!”
傅正庭揉了揉她的发顶,
“你要是愿意的话,明天我带你去挑最新款。”
这温柔的语言,瞬间抚平了赵小雅心头的那道伤痕。
可是,她却摇了摇头,泪水在屏幕上晕开:“不一样的…”
见泪水打湿了屏幕,她慌忙用袖子擦拭,却看到锁屏上跳出几条银行通知。
点开一看,顿时愣住了。
是新开的账户通知。
“大叔,你?”
傅正庭嘴角噙着笑:“绑了我的副卡,无限额度。以后想买什么,你自己就可以买。”
这人虽然不爱说话,但是每说一句话都像是在她的心口撒上糖汁。
眼眶再次泛红,“不怕我卷款潜逃啊?”
赵小雅浑身轻颤着调侃。
傅正庭忽然俯身,温热的呼吸喷洒在她耳畔:“傅太太,你人都是我的,能逃到哪去?”
这句话像羽毛般扫过心尖,赵小雅连脖颈都染上了绯色。
她没看见傅正庭眼中闪过的暗芒,更没注意到门外李管家阴鸷的眼神。
这一夜,赵小雅原本以为自己会认床而失眠。
然而她出奇地睡了一个安稳觉。
当清晨第一缕阳光洒在她床头的时候,她睁开了眼睛。
柔软的被窝让她忍不住滚了两圈。
一想到今后的日子会在这里度过,以后再也不用看到她爸妈的时候,她的心情就特别的好。
清晨的阳光透过纱帘洒进卧室,赵小雅被阳光刺了眼,这才从睡梦中醒来。
刚醒来的她披了件真丝睡袍就下了楼。
睡袍下摆随着她的步伐轻轻摆动,露出一截纤细的脚踝。
来到二楼,厨房里飘来阵阵香气,推开门时,她看见一位约莫五十岁的妇人正在灶台前忙碌。
那妇人听到动静转过身来,脸上的笑容在看到赵小雅的瞬间凝固了一秒。
“太太早上好。”
妇人微微欠身,声音里带着刻意为之的恭敬。
她眼角的皱纹里藏着几分审视,虽然嘴角上扬,但那双浑浊的眼睛里闪烁的敌意却怎么也掩饰不住。
这种表面恭敬实则轻蔑的态度让赵小雅有些不知所措。
不过,她很快就镇定下来。
在赵家时,她爸妈看她的眼神比这还要露骨得多。
她早已习惯!
“您是?”
她不动声色地问道,手指无意识地绞紧了睡袍腰带。
妇人挺直了腰板,语气里带着几分骄傲:“我是前傅太太的奶妈,姓王,在傅家掌勺二十二年了。”
她特意加重了“前太太”三个字,她又说,“傅先生最爱喝我煲的汤,说是有...家的味道。”
赵小雅听出了话里的刺。
这是在提醒她,自己不过是个外人。
这栋宅子里处处都是前女主人的影子,这让她很不安。
她的心突然沉了下去。
心口也莫名的慌张起来:
傅正庭为什么还留着前妻的奶妈?
是对前妻余情未了,
还是……
厨房里的气氛顿时变得凝滞。
老妇人转身继续切菜,刀落在砧板上的声音格外刺耳。
赵小雅站在原地,突然觉得这件睡袍太过单薄,寒意从脚底一直蔓延到心头。
赵小雅默默退回卧室,原本想要为傅正庭准备早餐的心思早已消散殆尽。
她选了一套灰色运动服换上,随后便站在落地窗前出神。
晨雾中的傅宅美得像幅水墨画,可她眼前却不断浮现老妇人那充满敌意的眼神。
“滴滴滴——”
手机铃声突兀地响起,拉回了她的思绪。
赵小雅浑身一颤,在看到屏幕上那个熟悉的名字时,心脏仿佛被一只无形的手狠狠攥住。
白杨。她的母亲。
指尖悬在接听键上方微微发抖。
在医院醒来那天她就该把这个号码拉黑的,可是…还有些事情必须要做个了断。
“雅雅!”
电话那头传来记忆中温柔的呼唤,却让赵小雅胃部一阵绞痛。
这声音曾经是她最渴望的温暖,如今只让她感到头皮发麻。
“有事说事。”
她声音冷得像淬了冰。
“雅雅,上次是你爸爸不对,不该…”
这话太可笑了!
“等等,”赵小雅冷笑一声打断,“真的只是爸爸的错?你呢?妈妈?”
她特意加重了最后两个字的发音,嘲讽几乎要溢出话筒。
二十一年了,她太清楚这套把戏。
用最温柔的声音挑起她和父亲的矛盾,再出来扮演一个好人,一个温柔的妈妈。
电话那头沉默了一瞬,随即传来受伤的抽泣:“雅雅怎么能这么跟妈妈说话…妈妈心都要碎了…”
“够了!”
赵小雅猛地攥紧窗帘,指节泛白,
“我看了二十一年你的表演,省省这套。直接说,这次又想让我让出什么?”
透过电话,她几乎能看见母亲此刻的表情。
精心保养的脸上伪装的温柔寸寸龟裂,涂着丹蔻的指甲深深掐进掌心。
“雅雅…”
白杨的声音突然变得艰涩,
“傅宸宇…他其实一直喜欢的是你妹妹。现在小婷已经…已经怀孕了。你能不能……能不能主动退婚?”
这句话像柄淬毒的匕首,精准捅进赵小雅心窝。
她突然笑出声来,笑声里带着癫狂的意味。
看啊,她亲爱的母亲,再一次撕下伪装,为最疼爱的小女儿来讨要她的未婚夫了。
赵小雅握着手机,指节因用力而泛白。
她忽然笑了,像是绝望之后的释然。
她听着这世上最荒谬的笑话,“真是有意思,你们不是一向想做什么就做什么吗?现在倒来问我的意见?”
她胸口翻涌着怒意,喉咙发紧,几乎要压不住那股想要撕破脸皮的冲动。
可终究,那点可笑的血脉牵绊让她硬生生咽下了最恶毒的话。
电话那头,白杨沉默了一瞬。
她当然知道赵小雅的意思。
可是如今,赵小婷已经怀了傅家的子嗣。
这对于他们家来说,是个跻身上流社会的大好机会。
傅家家大业大,就是手指缝里露出一点,也够他们家吃穿不愁。
所以,必须让赵小雅“自愿”退出。
“雅雅……”白杨的声音放软,带着几分虚伪的恳求,“小宇对你……终究是有感情的,这种事,怎么能让他开口?”
赵小雅几乎要笑出声来。
“所以,你是要我替他们背锅?不仅要承认是我主动退婚,还要给他们铺路,让他们光明正大地在一起?”
白杨语气一沉:“雅雅!你怎么能这么说小婷?她可是你亲妹妹!”
亲妹妹?
有亲妹妹跟姐夫搞在一起的吗?
不但搞在了一起,现在连孩子都搞出来,还要她这个未婚妻主动退婚!
她上哪里说理去?
赵小雅眼底一片冷意。
想起自己从小到大一味的退让,
她忽然觉得疲惫。
争论毫无意义,他们不会听,也不会改。
“行。”
她冷冷开口,声音里透着厌倦,“约个时间吧,让赵小婷也在场。”
白杨一愣,随即喜上眉梢:
“雅雅,你答应了?”
赵小雅没有回答,直接挂断了电话。
她站在窗前,看着花园里那些向阳而开的向日葵,鲜艳得刺眼。
她一时有些出神,连傅正庭的敲门声都没听见。
直到男人低沉的声音在身后响起,
“雅雅,吃饭了。”
她蓦然回神,转身时,傅正庭已经站在了门口。
他今日穿了件剪裁考究的黑色西装,领带系得一丝不苟,下巴的胡茬刮得干干净净,整个人透着成熟男人特有的沉稳与魅力。
“大叔!”
她下意识脱口而出。
傅正庭眉头微挑,无奈地叹了口气:“雅雅,我也就三十九岁,还不老!”
赵小雅听着他的调侃,忍不住笑出声,歪着头想了想:“那...先生?”
男人唇角勾起一抹玩味的笑,深邃的眼眸里闪着促狭的光:
“你也可以叫我...老公。”
这个称呼让赵小雅瞬间红了脸,耳尖都染上了粉色。
她低下头,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衣角,怎么也叫不出口。
傅正庭见状,宠溺地揉了揉她的发顶。
这个习惯性的动作让赵小雅心里一暖,她喜欢这种不带情欲的亲密,就像被珍视的宝贝。
不像傅宸宇,每次见面都恨不得把她往床上带…
她厌恶那种只走肾不走心的接触。
等等!
赵小雅突然怔住。
傅正庭…
傅宸宇…
都姓傅?
这个念头让她心头一跳。
虽然都是豪门世家,但会有这么巧的事吗?
不过,转眼又想,这世上姓傅的那么多,被她碰上一两个也不足为奇。
来源:芝芝摘文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