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板,这是我攒了三年的钞票,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紧张地攥着手里的一万块钱,望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老板,这是我攒了三年的钞票,能不能给我个机会?"我紧张地攥着手里的一万块钱,望着面前西装革履的中年男人。
深圳的阳光透过窗户洒进来,照在那一沓花花绿绿的钞票上,映得我心里直打鼓。谁能想到,就因为在那趟南下的火车上让出个铺位,我的命运会有这么大的转变。
时光倒回83年那个秋天,我刚退伍回到河南老家没多久。那会儿,村里人还在面朝黄土背朝天,过着日出而作日落而息的日子。
可我这个当了三年兵的人,在部队里见识过大城市的繁华,总觉得心里憋得慌。村口的大喇叭整天播着特区的新闻,说深圳要建设成中国的新窗口。
家里的老收音机整天放着《春天的故事》,听得我心里直痒痒。那阵子,我成天魂不守舍,干活都心不在焉。
"你这孩子,咋整天魂不守魄的?"老娘一边做饭一边问我。
"娘,我想去深圳闯闯。"我站在灶台边,看着老娘被炉火映红的脸。
"傻孩子,你一个大老粗,去那么远干啥?"老娘手里的铲子顿了顿。
"就是,那边说话都听不懂。"老姐端着猪食路过,也跟着说。
可晚上吃饭的时候,老爹却发话了:"让他去吧,年轻人不出去闯闯,啥时候能成事?"
第二天一早,老爹偷偷塞给我二百块钱。"这是我和你娘这些年攒的。"他的手都在抖,"你可得学好本事回来。"
老娘知道后,骂了老爹一顿,可还是给我包了十个鸡蛋,煮得喷喷香。"路上饿了就吃。"她擦着眼泪说。
就这样,我背着个黄挎包,揣着老爹的二百块钱,踏上了南下的列车。那是我第一次坐这么远的火车,心里又兴奋又害怕。
车厢里黑压压挤满了人,空气又闷又热。我好不容易才找到自己的下铺位置,刚坐下就听见隔壁传来啜泣声。
一个穿着碎花连衣裙的姑娘正在抹眼泪,妆都花了。我从挎包里翻出块手帕递过去,那是老娘临走时塞给我的。
原来这姑娘叫林巧慧,她爹在深圳病倒了,医院来电报让她赶紧回去。可她只买到上铺,爬上爬下很不方便。
"这样,咱俩换个铺位。我在部队练得身子骨壮实,爬上爬下不在话下。"我二话不说就开始收拾铺盖。
一路上,林巧慧给我讲了好多深圳的事。"现在特区发展得可快了,到处都是工地,一个月工资能挣六七十呢!"
我听得眼睛发亮。要知道,老家一个月才挣十来块钱。这一路上,我光听她说深圳的事就听得如痴如醉。
火车摇摇晃晃走了整整三十六个小时。刚到深圳,我就被这座城市的热闹劲儿镇住了。街上到处是工地,吊车林立,建筑工人像蚂蚁似的忙活。
林巧慧硬要带我去见她爹。这时我才知道,原来她爹林大富是开制衣厂的。在医院见到林大富时,他正躺在病床上输液。
"叔,您好好养病。"我有点拘谨地说。
"闺女都跟我说了,多亏你帮忙换铺位。"林大富坐起来,仔细打量着我,"小伙子,退伍军人是吧?"
"是,在部队待了三年。"我挺直了腰板。
"那正好,我这厂里缺个车间主任,你来干怎么样?"
我一听就慌了:"叔,这使不得。我连缝纫机都没摸过几回,啥也不懂。"
"实在人才能办实事。"林大富笑着说,"你先去看看,不行咱再说。"
就这样,我在厂里干上了。那时候的制衣厂,连电扇都是稀罕物。车间里热得像蒸笼,工人们的汗水滴在缝纫机上,发出滋滋的响声。
每天凌晨四点多,工人们就排着长队在厂门口等着。看着他们干劲十足的样子,我也跟着有了干劲。
厂里有个会计叫张美玲,是个麻利人。每到发工资那天,她都不厌其烦地教我怎么算工时,怎么处理工人的问题。
"你这个车间主任,得学会来事儿。"她一边教我,一边打着算盘,"啪啪"的声音像是打在我心上。
慢慢地,我发现自己总想找理由去会计室。有时候是查工资条,有时候是对账目。美玲从来不嫌我烦,还给我泡茶。
那些日子,只要远远看见她低头算账的样子,我的心就像揣了只小兔子,扑通扑通直跳。
可84年春节前,美玲说要回老家。"家里给我安排了相亲。"她低着头说这话时,我感觉天都要塌了。
那天晚上,我在工厂后面的小板凳上坐到天亮。想起老家,想起部队,想起这半年来和美玲的点点滴滴,心里乱成一团麻。
"你这傻小子,是不是有啥话要说?"临走那天,美玲站在厂门口问我。
我憋了半天,脸红得像煮熟的虾子,才说出那句:"你要是不嫌弃,咱俩处对象好不好?"
她笑着点点头,露出两个小酒窝。那一刻,我感觉比在部队打靶中十环还高兴。
可好景不长,85年来了个新车间主任王建业。这人仗着自己有点关系,没少给我使绊子。
有次赶香港客户的订单,他故意把时间点报晚了,害得我们车间差点误了交期。要不是想起部队里练就的沉稳性格,我真想跟他干一架。
"老李,你可得忍着点。"每次我气得要跳脚的时候,美玲就给我泡杯茶,"咱们得用本事说话。"
林大富这时候说了句话点醒了我:"要想当好管理,得先管好自己的脾气。"我这才明白,原来老板是在考验我。
后来王建业闯了大祸,把一批香港客户的重要订单给搞砸了。我二话不说,带着工人连干三天三夜。
那些日子,我们饿了就啃干馒头,渴了就灌凉开水。工人们心疼地劝我:"老李,你歇会儿吧。"
我却笑着说:"咱们可不能让深圳人丢脸。"想起当年在部队里练刺刀,一练就是一整天,这点苦算什么?
终于把货赶出来了,工人们都亲切地叫我"老李"。从那以后,厂里的人见了我,都竖起大拇指。
86年夏天的一个傍晚,我带美玲去了深圳湾。海风吹得她的裙角直飞,夕阳把她的脸庞映得通红。
"记得咱们第一次见面不?"她靠在我肩上笑,"你连工资都不会算。"
"可不是嘛,要不是遇见你,我现在还是个大老粗。"我掏出准备已久的戒指,是攒了三个月工资买的。
87年春天,我和美玲结婚了。林巧慧当了我们的证婚人:"要不是那天换个铺位,哪有今天这么多故事?"
结婚第二年,美玲怀孕了。可她还是坚持每天去上班,直到肚子大得实在走不动了才歇着。晚上,她常常摸着肚子问我:"你说咱们的孩子以后会不会也来深圳打工?"
"不会。"我笑着说,"咱们的孩子要当老板!"
如今,我已经是厂里的生产部经理。每次看见新来的打工仔,就想起当年背着黄挎包来深圳的自己。
这些年,深圳的变化大得让人眼花缭乱。马路越修越宽,楼房越盖越高,到处都是建设的热潮。
今天,我把攒了三年的钱放在林大富面前:"老板,我想自己干一番事业。"看着那一万块钱,我的手心直冒汗。
林大富拿起那叠钱,又推了回来:"这些年,我早就把你当自家人了。这样,我出厂房和设备,你来管理,咱们合伙干!"
我的眼眶湿润了。想起这些年在深圳的点点滴滴:从一个懵懂的退伍军人,到如今的企业管理者;从当初揣着二百块钱来打工,到现在要自己当老板。
谁说军营里的那股子血性劲儿用不上了?在这片热土上,我要继续拼搏,为深圳的发展添上自己的一笔!
来源:旧梦难追忆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