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在这里求婚，如果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氛围都不能打动沈晏寻的话，你们这段感情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我和沈晏寻恋爱长跑十年，每次一提结婚，他都以不够成熟拒绝。
于是我鼓足勇气 ，决定主动向他求婚。
可等我精心挑好场地，拿着钻戒求爱时。
却看到沈晏寻的青梅小鸟依人一般依偎在他怀中：
「原来我遇到危险，你真的可以第一时间出现，保护我。」
我彻底醒了过来。
这段演了十年的小丑戏，是时候走到尽头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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1
求婚那天，天气出奇的好。
我站在餐厅的露台上，看着工作人员布置最后的气球和鲜花。
这家餐厅坐落在城市的最高层，是我们十年前第一次约会的地方。
而今天，也是我们恋爱十周年的纪念日。
「花放在窗边吧。」
我指挥着现场，手指无意识地摩擦着口袋里那个天鹅绒小盒子。
海瑞温斯顿，沈晏寻提过的牌子。
「你在这里求婚，如果这样的地点，这样的氛围都不能打动沈晏寻的话，你们这段感情就真的没有未来了。」
脑海里回想起了闺蜜乔欣那副恨铁不成钢的样子，我的心跳有些快。
按亮了手机，给沈晏寻发出去的消息已经过了半个小时了，他却仍然没回答。
我皱了皱眉。
乔欣走过来给我递了一杯水。
「紧张吗？」
我接过水杯，发现自己的手在微微发抖。
「感觉像是把十年的赌注都压在了这一刻。」
周围是朋友们的起哄声，乔欣拍了拍我的肩膀。
「别想太多，沈晏寻要是敢拒绝，我第一个打断他的腿。」
我笑了笑，却感觉嘴角僵硬得不像自己。
餐厅经理走过来通知我，布置已经完成了。
我环顾四周，玫瑰花环成心形，一切美得如同梦境。
电梯门开了，我转身，看见沈晏寻呆愣在了门口。
「沈晏寻。」
我走上前去拉着他，一起走到了玫瑰花摆成的爱心中央。
餐厅的灯光有些晃眼，我的手心都是汗。
从口袋里拿出装着戒指的盒子，我打开，紧张的声音都有点颤抖。
「今天是我们恋爱十周年纪念日，你愿意在这个特殊的日子里……」
我的话还没有说完，就听见一声尖叫。
紧接着，沈晏寻的脸色突然变了。
他猛地推开我，向我的身后冲去。
我一下子跌坐在了地上，七厘米的高跟鞋让我不可避免地崴了脚。
手掌狠狠地按在了地面，我听见了清脆的咔嚓一声。
冷汗瞬间就流了下来，我扭过头，正好看见沈晏寻用身体护住林悦。
服务生撞上了沈晏寻的后背，茶杯碎在了地毯上，晕出了深深的痕迹。
「清清！」
乔欣的尖叫声传来，但我眼前只有沈晏寻和林悦相拥的身影。
林悦仰着脸，嘴唇颤抖着说，「原来我遇到危险，你真的可以第一时间出现，保护我。」
沈晏寻的手环在林悦腰间，他低着头看着她，眼神温柔，刺得我眼睛生疼。
「傻瓜，我当然会保护你。」
2
周围朋友呆在了原地，如同被定格了一般。
林悦和沈晏寻站在灯光下，如同偶像剧的男女主一样。
我的求婚仪式被彻底搞砸了。
我努力想要站起来，可脚踝痛得厉害。
就连手，也痛得使不上丝毫力气。
「快叫救护车，她的脚可能骨折了！」
乔欣跪在我身边喊道。
直到这时沈晏寻才如梦初醒般地转过头来，他的目光穿过呆愣的人群，与我泪眼蒙眬的视线相遇。
那一瞬间，我分明看到他眼中闪过一丝犹豫。
他在犹豫，该先照顾谁。
「刚刚，好吓人啊。」
林悦的声音柔柔的，瞬间，沈晏寻就低下头来柔声安抚着她。
他扶着林悦走到一旁椅子上坐下，然后才快步向我走来。
「清清，你没事吧。」
我看着他近在咫尺的脸，忽然觉得无比陌生。
十年了，这张脸我看了千万次，却在此刻才真的看清。
他的眼里没有我期待的那种惊慌和心疼，只有一丝尴尬和歉意。
「我的腿，好像骨折了。」
我强忍着心中的悲伤，努力不让泪水滴落。
救护车到了，医护人员简单地检查后确定我的左脚腕骨折，连同手腕一起，需要立刻去医院处理。
沈晏寻站在一旁，他刚准备跟上去，林悦突然在一旁开口。
「寻哥，我好害怕呀，感觉我的心跳好快。」
「没关系，我陪着你。」
他刚答完，就发现所有人都在盯着他看。
「清清……」
沈晏寻一脸尴尬地看着我。
「你去吧。」
我听见自己说，声音轻飘飘的。
「乔欣陪我去就好了。」
沈晏寻如释重负地松了一口气，匆匆在我额头上吻了一下，「我安顿好悦悦就来找你。」
说完，他转身跑向了仍坐在一旁的林悦。
他无视了身后所有人面色各异，也忘记了是他推我才导致我脚腕骨折的。
「沈晏寻你这人！」
「算了。」
我打断了一旁愤愤不平的乔欣。
嘴角扯出了一个牵强的笑，「我没事，别说了。」
3
去医院的路上，我死咬住下唇，不让呜咽声泄露出来。
乔欣小心地护着我的左手，气得浑身发抖。
「到底是谁邀请她来的，沈晏寻也是，怎么可以这样对你！」
我摇摇头，不想说话。
脚腕的疼痛比起心里的绞痛根本不算什么。
我精心策划的求婚仪式，整整准备了两个月的惊喜，就这样变成了一场闹剧。
医院的消毒水味道让我作呕，医生给我打了石膏，说要观察一晚。
乔欣帮我办完了住院手续后，公司突然有急事叫她回去。
「清清，我会尽快过来陪你的，要不要我打电话让沈晏寻过来？」
「不用了。」
我勉强地笑了笑。
「他应该会来的。」
但沈晏寻没有来。
我躺在病床上，看着窗外的天色从昏暗到明亮，手机始终安静得像块砖头。
护士来换了两次药，每次都同情地看着我。
或许，我是唯一一个没有家属陪护的人。
第二天早上，沈晏寻终于给我打来了电话。
「清清，你好点了吗，需要我过去照顾你吗？」
他的声音里带着疲惫。
我闭上了干涩的眼睛，胸口像是压了一块巨石。
十年了，每次我需要他的时候，他总在忙，总在照顾别人。
而今天在我最需要他的时刻，他却在陪伴着另一个女人。
甚至，我的伤还是因为他。
「不用了，有护士在。」
「那就好。」
沈晏寻的声音明显放松了下来。
「悦悦昨天吓坏了，一直哭个不停，她刚刚才睡着，你理解的，对吧？」
我没有回答。
电话那头传来林悦模糊的声音。
「寻哥，你在哪，我好害怕……」
「清清，悦悦又醒了，我得去看看，你好好休息。」
4
电话结束的嘟嘟声在安静的病房里格外刺耳。
我盯着天花板，眼泪无声地流。
我以为十年的时间，足够让一个人改变。
可没有想到我一次又一次的退让，换来的是一次又一次变本加厉的挑衅。
恍惚中，我想起了和沈晏寻第一次见面的那一天。
大三那年冬天，我在琴房苦练乐曲，始终找不到感觉。
身后突然传来一个声音，「右手琶音再轻些，想象指尖触碰的是月光而不是琴键。」
我回头，看见逆光中的沈晏寻。
他穿着驼色大衣，眉目如画。
我连忙道谢，根据他的解析又一遍演奏。
而这一遍，我终于找到了一直未发现的缺陷。
「可以加一下你的联系方式吗？」
我鼓起勇气，他落落大方，「当然可以。」
后来，我才知道原来他是我们师兄傅淮的朋友。
虽然主修金融，却对钢琴演奏有着很高的造诣。
而他独到的音乐见解，是他吸引我的关键。
他在指导时曾多次提到过他的妹妹。
「你这里处理和悦悦很像，要我说，改天真的要带你们俩见一下。」
看着他的笑颜，我只觉得心跳加快。
经过了这些天的相处，我们俩之间的关系越来越暧昧。
沈晏寻在我心中的地位越来越高。
无论是李斯特还是贝多芬，亦或是肖邦。
所有经过他手处理的曲子，再弹起时，都变得格外简单。
毕业音乐会演奏结束，沈晏寻为我送上了一束鲜花。
「清清，我喜欢你，可以和我在一起吗。」
粉色的蝴蝶兰娇嫩，这是我收到的最好的毕业礼物。
5
「你这里的处理简直就是和悦悦一模一样。」
当沈晏寻再一次提到悦悦时，我忍不住好奇。
「我们真的很像吗？」
沈晏寻点了点头，他拿出了一本相册。
看着大合照站在沈晏寻身旁笑的甜美的女孩，沈晏寻指着她介绍。
「你看，这就是悦悦，不过你们俩长得不像，不然我还真怀疑你们是失散多年的亲姐妹呢。」
我点了点头，照片中少女明媚动人，如同三月春风。
翻看着相册，少女被镜头定格的每一瞬间都格外生动。
第一次参加沈晏寻的朋友聚会，一个穿着白色连衣裙的女孩主动向我伸出手。
看到她的第一眼，我就确定，她就是沈晏寻的妹妹。
「你是悦悦？」
我笑着握住她的手，「晏寻经常提起你，说你是他妹妹。」
女孩的笑容僵了一瞬，随后面色有些古怪地笑了。
「妹妹？」
她转头看向正在倒酒的沈晏寻，「寻哥，你就是这样介绍我的？」
沈晏寻的手抖了一下，红酒差点洒出杯沿。
他快步走过来，手臂自然地搭在林悦肩上，「清清，这是林悦，我们从小一起长大。」
「哦，原来是青梅竹马啊。」
我努力保持微笑，心里却泛起一丝异样的情绪。
林悦歪着头靠在沈晏寻肩上，眼睛却直勾勾地看着我「我和寻哥可不是什么兄妹关系哦，不过我们确实比亲兄妹还要好呢。」
她特意在「好」字上咬了重音。
餐桌上突然安静了几秒。
沈晏寻的朋友们交换着眼神，有人尴尬地咳嗽了一声。
「悦悦就是爱开玩笑。」沈晏寻揉了揉林悦的头发。
这个动作熟练得像是做过千百次，「她就像我亲妹妹一样。」
林悦撇了撇嘴，没再说话。
但整个晚上，她都像块膏药似的黏在沈晏寻身边。
每当我想和沈晏寻说话，她总会突然插进来，要么让沈晏寻帮她夹菜，要么就凑到他耳边说悄悄话。
回家路上，我忍不住问沈晏寻，「你和林悦真的只是兄妹关系？」
「当然。」
沈晏寻毫不犹豫地回答，「我们两家是世交，从小一起长大，我一直都把她当作妹妹来看。」
他转头看着我。
「清清，你该不会吃醋了吧？」
他的眼神格外坦荡，让我觉得自己或许是想太多了。
「没有，就是觉得她好像……不太喜欢我。」
「悦悦性格就这样，对陌生人有点排外，熟悉了就好了。」
沈晏寻捏了捏我的手，「下次单独约她出来，你们多聊聊。」
我点点头，把心里那点不舒服压了下去。
直到三个月后那个雨夜，我才真正明白林悦那句「比亲兄妹还要好」是什么意思。
6
那是我工作最忙的时候，连续加班两周后，我终于发起了高烧。
晚上下了大雨，我蜷缩在床上，头晕得厉害。
沈晏寻给我煮了粥，又帮我买好了药。
他拿湿毛巾敷在我的头上，满眼心疼地看着我。
就在我昏昏沉沉快要睡着时，他的手机响了。
我眯着眼睛，看到来电显示是「悦悦」。
「什么？你现在一个人在外面？」
沈晏寻看了一眼外面，声音陡然提高，「外面还下着那么大的雨，你的朋友呢？别怕，我马上过来。」
他挂掉电话，愧疚地看着我，「清清，悦悦在酒吧喝多了，外面的雨太大了，她打不到车。」
「你要丢下我？」我不敢相信地问，声音嘶哑得不像自己。
「我很快回来。」他匆匆穿上外套，「你先睡一会儿，药在床头柜上。」
门关上的声音像一记耳光甩在我脸上。
我试图伸手拿水杯，可头实在晕得厉害。
玻璃碎裂的声音在空荡荡的房间里格外刺耳，我听着窗外的雷声，第一次感觉到如此孤独。
凌晨三点，高烧让我开始出现幻觉。
恍惚中，我看见沈晏寻和林悦在雨中拥吻。
胃里一阵绞痛，我挣扎着爬起来想吐，却直接摔在了地上的玻璃碎片上。
痛和眩晕席卷着全身，我挣扎着拨打急救电话，便两眼一黑晕了过去。
在医院住了三天，沈晏寻只来看过我一次。
他坐在我的床边，眼睛一直黏在手机上。
林悦因为宿醉也不舒服。
「悦悦只是太依赖我了。」沈晏寻坐在病床边解释，「她父母常年在外，没什么朋友，遇到事情只能找我。」
我盯着医院雪白的天花板，没有说话。
左手传来阵阵疼痛，这是昨夜玻璃划伤时留下的伤口。
「清清，你理解得对吧？」沈晏寻握住我没受伤的那只手，「我真的只是把她当妹妹。」
「嗯。」
我轻轻应了一声，无声地咽下哽咽。
7
泪水混着不甘，再次睁眼，已经是第二天的下午了。
我突然发现，曾经的沈晏寻和现在的沈晏寻没有丝毫区别。
无论有多少次选择，面对我和林悦，他总是会毫不犹豫地抛下我。
这次也不例外。
出院手续是我一个人办的。
沈晏寻来接我时，我已经走到了医院门口。
回到家，看着桌子上摆好的饭菜，我转过头去看他。
沈晏寻很少为我做饭，我们两个要不是出去吃，要不然就是我做。
「这次没有好好地陪着你，是我的错。」
沈晏寻为我拉开椅子，在我眉间落下一吻。
看着他体贴的样子，我的心有点痛。
「清清，悦悦准备举办一个个人音乐会。」
吃到一半，沈晏寻突然开口。
「你能不能把你认识的那几个音乐协会的人介绍给她？」
我夹菜的筷子顿了一下，「我认识的音乐协会的人？」
「对啊，你在圈内这么多年，认识那么多业内人士。」
沈晏寻说得理所当然，「悦悦很有天赋，就是缺个展示的平台。」
我想起林悦之前给我们演奏的乐曲。
她技巧尚可但缺乏情感，离专业演奏家还有不小差距。
「那些人脉是我花了十年时间，是我一场场演出积累起来的。」
我慢慢放下筷子，「林悦如果真的有能力，应该从小型演出开始，慢慢建立自己的声誉。」
沈晏寻的脸色沉了下来，「清清，我以为你会更支持悦悦。她跟你那么像，怎么会没能力呢。」
「这不是支持不支持的问题。」
我深吸一口气，「这是行业规则。林悦第一次举行个人音乐会，贸然上大舞台只会适得其反。」
「清清，你是不是在为那天悦悦毁了你的求婚仪式闹脾气？」
我震惊地看着他，不敢相信他会这样想我。
「所以在你眼里我是那种会因为嫉妒埋没人才的人吗？」
沈晏寻没有说话，但眼里的失望昭示了一切。
那一瞬，我觉得嘴里的饭菜如同嚼蜡。
8
房间里寂静在蔓延。
「清清，其实我有个想法。」
沈晏寻突然开口，他看向我。
「悦悦的音乐会下个月举行，你下个月不是也有吗？不过你的手下个月应该好不了吧。不如你把音乐厅让给她？」
我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耳朵，「你说什么？」
「反正你现在也弹不了琴。」
沈晏寻说得轻描淡写，「这次音乐会悦悦准备了很久，就差临门一脚了。等你伤好了，我再帮你争取更好的演出机会。」
我低头看着自己打着石膏的手腕。
他似乎忘记了我为什么骨折。
他也忘记了，我们曾经商量好，在十周年时再演奏一遍初遇时的曲子。
我们一起练琴，在一年的四季里。
他给我拆析曲子，而我能将他的讲述很好地演奏出来。
无数个日夜里，我连梦中都是这首曲子。
这不是单单的一场音乐会，更是我们十年回忆的美好总结。
不过，或许只有我一个人这么认为。
「沈晏寻。」
我的声音平静得可怕，「你知道这次音乐会我准备了多久吗？」
抬起头，我紧紧地盯着他的眼睛。
「十年前，我第一次参加国际肖钢作品比赛，那时我只得了三等奖。五年前，我觉得自己还是不成熟，你告诉我，我一定会在今年夺得冠军的。」
「而这场音乐会，就是比赛的预热。」
他愣了一下，随即不以为然。
「再等下一个五年吧，反正你这次的手也好不了。这可是悦悦第一次举行个人音乐会……」
「出去。」
我打断他的话，用力咬住嘴唇，强忍着不让眼泪落下。
「清清……」
「我说出去！」
我几乎要崩溃了。
泪水终于控制不住地流出，「沈晏寻，你为什么要这样对我？」
我的声音颤抖，「十年了，我一直在退让，一直在理解，可你永远觉得理所当然！在你心里，我永远排在林悦后面，永远是被牺牲的那个！」
沈晏寻脸色铁青地站起来，「你冷静一下，我们改天再谈。」
9
大门关上的声音格外熟悉。
看着桌子上的残席，我已经没有了再吃的欲望。
一个人回房间躺在床上，任由眼泪下滑，浸湿枕头。
十年来的一桩桩一件件，如同走马观花一般在脑海里浮现。
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原来，沈晏寻每一次都没有选择我。
手机突然震动，是林悦发来的消息。
「谢谢姐姐把寻哥让给我，也谢谢你的演出机会。你放心，我会好好珍惜他的。」
我盯着这条信息看了很久，突然笑了。
笑着笑着，眼泪又流了下来。
十年，于我而言很久，可于沈晏寻和林悦而言，他们从出生开始便相识。
我的十年在他们的所有里比起来，显得格外苍白无力。
拿起手机，我木然地给乔欣发消息。
「欣欣，你说我是不是真的错了，或许我和沈晏寻的相识就是一个错误吧。」
「我想和沈晏寻分手了。」
朋友圈亮起小红点，我点进去，林悦在灯光下穿着礼服。
她坐在施坦威前，冲着摄像头比耶，手上赫然是我送沈晏寻的那个牌子。
海瑞温斯顿钻戒闪着光，也彻底照亮了我荒唐的梦。
我突然想起了在准备求婚时，我问他最喜欢的钻戒是什么。
那时沈晏寻正在处理着公司事务，他抬起头思索了一下。
「海瑞温斯顿吧。」
我小心翼翼的记下，却没想到，记下的却是另一个女孩的最爱。
我眨了眨眼睛，掏出了口袋的那个丝绒盒子。
这些天里，我一直没有找到给沈晏寻的机会。
如今看来，也没有必要再给了。
将戒指扔出窗外，我长长的舒了一口气。
十年的小丑戏，是时候落幕了。
10
「一个月了，你的手还不能弹琴吗？」
咖啡厅里，傅淮一脸好奇地看着我的手腕。
他是沈晏寻的朋友，也是我的师兄。
认识沈晏寻，也是因为他。
我搅动着勺子，拉花被晕开，变得支离破碎，如同我和沈晏寻的感情一般。
「伤筋动骨一百天，不过不影响。」
我喝了一口咖啡，苦涩在嘴里蔓延。
「音乐会是举办不了了，不过，比赛我是不会错过的。」
傅淮笑了一下，「那是最好，沈晏寻说了，把音乐厅让给林悦，他出违约金。我是商人，可你也是我的师妹，所以我来问问你的意思。」
我苦笑了一声，「让吧，违约金记得带我分一半。」
「我早就猜到了，这是上个月的事情，钱我已经打到你的卡里了。」
他把手机摆在了我的面前，我看了一眼屏幕，是林悦音乐会的直播。
我抬眼看他，有些不明白他这样做的意图。
傅淮不语，只是学着我的样子搅拌着咖啡。
「听说你求婚失败了，有没有考虑换一个对象呢。」
我手上动作一顿。
「师兄，你就别拿我开涮了。」
心里突然有些难过。
「师兄，你说当时我要是没有认识沈晏寻，现在会不会是不一样的结局？」
傅淮沉默了片刻。
「其实，我一开始就说了，沈晏寻不适合你。」
屏幕里，镜头扫过观众席，我一眼就认出了沈晏寻。
他穿着西装，头发梳得一丝不苟。
目光注视着台上，眼里是几乎要溢出来的欣赏。
「今天的第一首曲子，献给我的挚爱。」
镜头转向林悦，她看着台下，「李斯特的《爱之梦》。」
我的呼吸一紧。
泪水不受控制地滑落，我慌忙抬手擦去。
「我失态了。」
音乐在林悦的指尖流淌，第一乐句的反复出果然做了一个渐强。
这和我和沈晏寻讨论的演奏方法一模一样。
而整曲，林悦的处理方式也几乎和我的一模一样。
只不过，她只是将曲子的强弱演奏了出来，却丝毫没有自己的情感。
我自嘲地笑了一下。
脑海里突然浮现了我们在意大利小音乐教室中弹奏的片段。
沈晏寻的声音很轻，他指着谱子，午后阳光让人有一种昏昏欲睡的冲动。
「这里右手的其他音要像叹息一样轻，就像你第一次对我说，我喜欢你那样。」
「很轻，很轻。」
11
「别哭了，她弹得太难听了，你把关了吧。」
面前伸出的手打断了我的回忆。
傅淮递给了我一张纸巾，有些担忧地看着我，同时拿走了手机。
我道了谢，「我没事，师兄，现在后悔也晚了。」
开弓没有回头箭。
而我撞了南墙，如今也终究死了心。
「一定要拿奖啊小师妹。」
傅淮朝我眨了眨眼睛。
「这次的第一名会受邀去维也纳音乐厅演奏，你不是一直想去欧洲发展吗，这正是一个好时机呀。」
我的声音有些颤抖。
「真的吗？」
三年前，我曾有机会去维也纳音乐厅演奏，却因为沈晏寻一句「不喜欢异地恋」而放弃。
我胡乱地抹了一把眼泪，「为什么是我？我现在这个样子……」
「因为你是唯一能弹出《爱之梦》灵魂的人。」
傅淮看着我，眼中是前所未有的认真。
「而不是单纯的炫技。」
我呆住了。
傅淮接着道，「对了，沈晏寻为林悦要了不少国际比赛内部资料，你参加的那场比赛，林悦也会参加。」
我猛的抬头，「什么时候的事？」
「一个月之前？」
傅淮的努力回忆，「哦，我想起来了，就是他找我要音乐厅的时候。」
那一瞬间，我如坠冰窟。
阳光透过玻璃照在我的身上，可我却丝毫感受不到暖意。
「师兄。」
我努力的扯了一个笑，却比哭还难看。
「你说，我为什么会爱上沈晏寻。」
傅淮沉默片刻。
「或许我们爱的从来不是那个人，而是我们理想中，自己的倒影。」
那一刹那，如同拨云见日。
我终于明白。
或许我并不爱沈晏寻，只是那么多年的仰望让我形成了一种依赖。
手机突然亮了，点开，是林悦给我发来的照片。
那是她的朋友圈截图。
「最完美的夜晚，献给最懂我的人。」
配图是她和沈晏寻站在舞台上的合照，林悦手上的钻戒闪着光。
「考虑好了吗？」
傅淮问我，「欧洲还是a市？」
我看着林悦发来的消息，嘴角扯出一丝牵强的笑。
「我要去欧洲。」
我听见自己说，「这次，我只为自己弹琴。」
傅淮笑了，「那你准备用哪一首作品参赛呢？」
摁灭了手机屏幕，看向了窗外。
阳光依旧刺眼，如同十年前的那个午后。
「爱之梦。」
12
回到家，我开始收拾东西。
这套大平层是沈晏寻买的，所有的装饰都是按照我们的喜欢装修的。
目光扫过电视机旁的花瓶，我的心一颤。
那里本来鲜艳的蝴蝶兰已经枯萎了，沈晏寻也很久没有回家了。
「我不同意分手！」
大门被撞开，沈晏寻快步朝我走了过来。
他双手扶住我的肩膀，目光直视着我的眼睛。
「清清，如果你是因为因为会的事情，我向你道歉。」
「但是，悦悦她在结束的时候也答谢你了，破坏你的求婚这件事她很抱歉。」
沈晏寻的声音很急，「等国际比赛结束，这次换我来向你求婚，好吗？」
「不好。」
我发现我还是没有办法完全硬下心来。
十年的感情，又怎么是能瞬间割舍的掉的呢？
「清清，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沈晏寻拉住我的手，滚烫的泪珠掉落在我的手上。
看着他通红的眼眶，我突然间想起了被抛弃时的数个日日夜夜留下的泪。
原来，我当时的泪也是如此滚烫吗。
我不知道。
我抽回了自己的手，泪珠砸落在地上。
「在这十年里，我已经给过你很多机会了。」
我盯着沈晏寻的眼睛，强迫自己忽略因为依赖带来的心痛。
「沈晏寻，这是我第一次想要和你结束，也是真的要和你结束了。」
「我不同意。」
沈晏寻哑声，他看着我，想抱我，我后退了一步。
「你不同意也没有用。」
沈晏寻的手机铃声响起，看见来电显示，他的目光慌了一瞬。
余光瞥过，我看见，是林悦的来电。
手机铃声在沉默的房间里回响，格外刺耳。
「接呀。」
我看着沈晏寻没有任何动作，忍不住催促。
他拿起手机，向左滑动。
13
这是第一次，他拒接了林悦的电话。
「现在没有任何事情比你更重要。」
沈晏寻看着我，眼睛湿漉漉的，像条狗。
而这一刻，他和过去的我很像。
只是一秒，他的电话再次响了起来，这一次我直接夺过了他的手机，阻止了他要挂断电话的动作。
向绿色滑动，林悦的声音透过听筒传来有些失真，但仍能听出其中的焦急。
「寻哥，我门外好像有人跟踪我……」
她的声音还透着一丝轻微的哽咽声，听起来格外害怕。
我看着沈晏寻，他没有丝毫动作，甚至连眼神都没有分给手机一分。
「那你报警。」
沈晏寻的声音冷淡，电话那头林悦的声音戛然而止。
「寻哥？」
过了许久，就到我以为电话已经被挂断时，林悦的声音再次响起，带着一丝不可思议。
「可是我真的很害怕……」
「那就去报警。」
沈晏寻打断了林悦的话，然后挂断了电话。
他看着我，「清清，我说过了，今晚没有任何事情比你更重要。」
我以为我会开心。
这是十年内，沈晏寻第一次在我和林悦之间选择了我。
之前，哪怕是林悦家水管爆了这种小事，沈晏寻也会毫不犹豫的抛下我。
「你不怕她真的出事了吗？」
沈晏寻笑了一下。
「她再怎么说也是成年人了，门外要是真的有歹徒的话，她不报警，喊我做什么？」
你看，他知道啊。
我几乎要忍不住笑了出来。
是我太天真。
在这十年里，我为他找过无数开脱的理由。
可未曾想，原来一切都是沈晏寻心甘情愿。
他懂林悦的心机，也愿意配合她演戏。
我是他们生活的调味剂。
可既然如此，现在为什么要在我放弃的时候再来招惹我呢。
「原来你知道啊。」
我看着沈晏寻，慢慢的向后退去。
「我说了，我们分手了。沈晏寻，我们好聚好散。」
14
接下来的时间里，沈晏寻总在我琴行的门口等着我。
每一天，琴行都会收到他送来的蝴蝶兰。
「祝清，你答应我的，蝴蝶兰不枯萎，我们的爱情就永远也不会结束。」
透过玻璃门，我看着门口正在吸烟的沈晏寻，在手机上回复。
「那束蝴蝶兰早已枯萎了，就在你没回家的那一个月里。」
看着沈晏寻那副伤心的模样，我的心也跟着痛。
我想不明白。
为什么我们的爱情里总有一个人身居高位，而另一个人受尽委屈。
林悦也出现过，那是一个下着雨的下午。
她没有打伞，看着坐在琴房门口的沈晏寻，她的眼眶红了。
泪水打湿了她的头发，湿哒哒的黏在额头上，看起来格外可怜。
她站在雨里，可怜兮兮的看着沈晏寻，「寻哥，我错了，你不要不理我好不好。」
要像以前，沈晏寻早就要将她拉进房间里，为她擦干头发上的雨水。
可如今，沈晏寻只是冷冷的看着她。
「我说过了，我们不要再联系了。」
林悦看向了站在房间里的我，她快步走来拉开门，身上的水滴在了木质地板上，我微微皱眉。
「你身上都是水，别进去。」
沈晏寻开口，林悦眼睛亮了一下，却在撞上沈晏寻那双冷漠的眼睛时顿住了。
「算了。」
我叹了口气。
给林悦递了一条毛巾，「擦擦吧。」
林悦愣愣的接过毛巾，抬眼看我的眼神很复杂。
她的手指用力掐住毛巾，直到骨节泛白。
「祝清，你可以原谅我吗，我不是故意破坏你的婚礼的。」
她的声音很诚恳，「我不接受。」
我看着她。
我不知道她出于什么目的，又想要达到什么结果。
「但是我得感谢你，如果不是你，再过一个十年，我也不会认清一个人。」
看着沈晏寻骤然变白的脸色，我的心中感到一阵轻快。
「不要再来打扰我了，林悦，沈晏寻，我不想再看见你们中的任何一个人。」
15
国际比赛的那天，我有点紧张。
准备上台时，正好看见了下场的林悦。
她看见我微微一愣，擦肩而过时，我听见了一声小小的「加油」。
灯光映在琴键上，我闭上了眼睛。
轻柔的音符在指尖流淌，一曲末，看着评委满意的表情，我知道，第一名一定是我。
拿着奖杯站在台上，我的心是前所未有的激动。
我知道，曾经的我一定不能夺得桂冠。
一个丧失了对曲子理解只依靠他人的人，是没有办法能演奏一首有灵魂的乐曲的。
离开沈晏寻的这些日子，我终于明白。
原来，我自己也可以对这些乐曲有着很好的见解。
庆功宴选在那家餐厅。
两个月前，我在这里准备求婚，两个月后，我在这里即将告别。
走出电梯门的那一瞬间，我愣住了。
玫瑰摆成心形，沈晏寻看见我的那一刻单膝下跪。
他看着我，打开手上的丝绒盒子。
「祝清，你愿意嫁给我吗？」
与我当时给他准备同款女戒在灯光的照耀下熠熠生辉，沈晏寻今天穿的比那一天更加帅气。
可他的脸上，是掩盖不住的疲惫。
这才几日未见，他憔悴了很多，眼里带着从未有过的小心翼翼。
丝毫不见往日里的意气风发。
我看着他有些愣神。
脑海里回忆起这十年的点点滴滴。
眼前的沈晏寻从青涩慢慢变得成熟。
这是十年前，我最期待的一幕。
可当幻想变成现实的时候，我才意识到，自己已经没有当初的期待了。
或许是因为这一刻来的太晚，又或许是一次又一次的选择磨灭了我的爱意。
在这一刻，我突然发现，这十年里，他给我带来的苦，大于了他给我带来的甜。
我的爱意在他一次又一次的伤害中逐渐消减。
而他在我一次又一次的妥协中逐渐爱上了我。
此消彼长。
或许，我们应该放过彼此。
16
「我不愿意。」
周围都是朋友，看着他们有些期待的眼神，我还是摇了摇头。
心已经不会痛了，我知道，时间能治愈一切。
他能让我爱上沈晏寻，心跳如擂鼓。
也能让我再次面对沈晏寻时心如止水。
「为什么？」
沈晏寻的声音有一丝颤抖，「清清，你说的我都改，求求你了，再给我一次机会吧。」
他的眼眶红了，「我们十年的感情啊，我知道你也舍不得，之前是我错了，我真的知道错了。」
他哭了，和我那天一样。
同样的餐厅，同样的结局。
屋外，天黑了。
餐厅里更是如同梦境一般。
是啊，我们十年的感情，实在是太久。
可是再久的感情，只要出现了裂痕，就仍然不会长久。
沈晏寻现在会为了我而放弃林悦，可这能持续多久呢。
论时间，我不如沈晏寻和林悦认识的时间久。
论感情，这十年发生的事情足以证明，在沈晏寻心中，林悦更加重要。
「啊！」
身后传来一声惊呼，沈晏寻下意识想推开我向前冲。
他的手在触碰到我的衣服是顿住了。
我静静的看着他，看着他保持着这个动作慢慢的低下了头。
「你看，你还是会选择她。」
身后，林悦完好无损的站在原地。
拿着托盘的服务生身子站的笔直，连一滴水也没有撒。
「沈晏寻，我们已经分手了，所以，请不要再做这些只会让我困扰的事情了。」
我扭头离开，路过林悦时，我朝她笑了一下，算是道谢。
我要感谢她让我认清了沈晏寻，也要感谢她愿意配合我。
我知道，沈晏寻一定会再一次推开我保护林悦。
因为身体的本能替他记住了这些年的习惯。
哪怕他在这一刻全心全意的爱我，可身体却违背了内心。
「说起来，奥地利现在还是下午呢。」
门口，傅淮在等着我。
他和我一起下楼，「咱们飞过去就是一天后，或许还能赶上一顿下午茶。」
我笑了一下，晚风吹过，带着发丝在风中起舞。
「那落地的第一顿我请了，就当时庆祝我开始了新的生活。」
傅淮也笑了，「其实，只要你想，每一天都是新生。」
飞机起飞，经过晨昏线。
二十四小时后，我见到了与前三十年不一样的风景。
踏入所有音乐家梦想的殿堂，男主的声音混着琴声。
「那就祝你，以后只为自己而弹琴。」
不成为任何人的附庸。
不再依赖任何人的指点。
从此，我只是我。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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