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苏州城外的柳树村,住着一户姓柳的人家。家主柳五今年三十有二,生得瘦高个儿,因在家中排行第五而得名。他与妻子王氏成亲八载,虽无子嗣,却也算得上恩爱和睦。只是家中贫寒,夫妻俩每日起早贪黑地劳作,仍只能勉强糊口。
苏州城外的柳树村,住着一户姓柳的人家。家主柳五今年三十有二,生得瘦高个儿,因在家中排行第五而得名。他与妻子王氏成亲八载,虽无子嗣,却也算得上恩爱和睦。只是家中贫寒,夫妻俩每日起早贪黑地劳作,仍只能勉强糊口。
这日傍晚,夕阳的余晖透过茅草屋的缝隙洒进来,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王氏坐在织布机前,手指翻飞,织梭在她手中穿梭不停。柳五蹲在门口修补渔网,时不时抬头看一眼天色。
"相公,"王氏忽然停下手中的活计,转头看向柳五,"下月初三是我爹六十大寿,咱们得准备些贺礼才是。"
柳五手上动作不停,头也不抬地问:"你打算送什么?"
"我想着,爹爹最爱饮酒,不如买两坛上好的女儿红......"
"什么?"柳五猛地抬头,手中的渔网线"啪"地一声断了,"你知道一坛女儿红要多少钱吗?咱们家现在连买米的钱都要精打细算,哪有余钱买什么好酒!"
王氏咬了咬下唇:"可爹爹就喜欢这口......"
"你爹家底丰厚,你哥又做着小买卖,什么好酒没尝过?"柳五把渔网往地上一扔,站起身来,"咱们买些实在的,比如你亲手做的鞋袜,不比那虚头巴脑的酒强?"
"哥哥是哥哥,咱们是咱们!"王氏也站了起来,眼中含泪,"这些年咱们送的都是些不值钱的玩意儿,这次爹爹大寿,我这个做女儿的连坛好酒都舍不得,叫亲戚们怎么看?"
柳五脸色铁青:"日子是过给自己的,不是过给别人看的!你要是嫌跟着我丢人......"
"你!"王氏气得浑身发抖,"我何时嫌过你穷?自从嫁给你,我哪天不是起早贪黑地干活?我只是想尽一份孝心......"
"孝心?"柳五冷笑一声,"把家里最后一点钱花光,接下来喝西北风就是孝心了?"
夫妻俩越吵越凶,声音惊动了隔壁的孙婆婆。老太太在墙那头咳嗽了两声,二人这才稍稍收敛。最终,柳五一甩袖子,怒气冲冲地出了门。
时值初夏,夜风微凉。柳五漫无目的地在村外走着,心中的怒火渐渐被夜风吹散,取而代之的是一阵阵懊悔。他知道妻子孝顺,也明白她的苦衷,可家里的情况实在......
月光如水,洒在田野上。柳五不知不觉走到了一片老槐树下,靠着树干坐下。远处传来几声犬吠,更显得夜色寂静。他抬头望着月亮,想起八年前迎娶王氏时的情景。那时他虽不富裕,却也存了些钱,婚礼办得热热闹闹。谁曾想接连几年收成不好,又赶上赋税加重,日子就一天不如一天了。
"唉......"柳五长叹一声,这才发现已是深夜。他起身拍了拍衣服上的尘土,准备回家。
就在这时,他忽然听到身后有轻微的响动,像是有人踩断了树枝。柳五浑身一僵——这深更半夜的,谁会在这荒郊野外?
"谁?"他猛地转身,却只看到一个白影在树丛间一闪而过。
柳五顿时汗毛倒竖。他虽是穷苦人,身上分文没有,不怕贼人惦记,可若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想到这里,他加快脚步往家的方向走去。
没走多远,前方忽然升起一片浓雾。那雾来得蹊跷,转眼间就遮蔽了月光,四周变得伸手不见五指。柳五只觉得一股阴冷之气从脚底直窜上来,冻得他牙齿打颤。
"怪了,这大夏天的,哪来这么冷的雾?"柳五自言自语,强忍着恐惧继续前行。可走了许久,按理早该到村口了,却仍在这迷雾中打转。
更可怕的是,他感觉前方似有什么东西在阻挡自己,每走一步都异常艰难。柳五心跳如鼓,想起母亲生前说过的话:夜行遇邪,切莫回头;若被鬼祟缠身,可破口大骂或撒尿驱邪。
情急之下,柳五站定脚步,对着迷雾破口大骂:"哪个不长眼的东西敢拦你柳爷爷的路?有种的现出原形来!我柳五行得正坐得直,还怕你们这些见不得光的腌臜货色不成?"
他越骂越凶,脏话连篇,连自己都觉得陌生。说来也怪,随着他的骂声,那浓雾竟渐渐散去,月光重新洒落下来。柳五长舒一口气,擦了擦额头的冷汗,这才发现自己竟站在村外的乱葬岗上!
这乱葬岗专埋横死之人,平日里村民们都绕着走。柳五吓得魂飞魄散,拔腿就往家跑。
回到家中,已是三更时分。屋内油灯还亮着,隐约传来王氏的啜泣声。柳五本想上前安慰,可一想到刚才的争执,又拉不下脸来,便径直走到床边,和衣躺下,用被子蒙住了头。
王氏见他回来,哭声更大了些,见丈夫不理不睬,最终也吹熄了灯,背对着他躺下。
屋内一片寂静,只有两人的呼吸声此起彼伏。柳五虽然疲惫,却怎么也睡不着,脑海中不断回放着乱葬岗的恐怖景象。不知过了多久,他忽然觉得屋里安静得过分——妻子的呼吸声不见了。
柳五猛地掀开被子,借着窗外的月光一看,床上空空如也,王氏不见了踪影!
"娘子?"柳五跳下床,四处寻找。当他推开房门来到院中时,眼前的景象让他魂飞魄散——院中那棵老槐树下,一个白衣人影正晃晃悠悠地挂在树枝上!
"不!"柳五发出一声撕心裂肺的喊叫,冲上前去抱住那人的双腿往上托。借着月光,他看清了那张青紫的脸——正是自己的妻子王氏!
"救命啊!快来人啊!"柳五一边托着妻子,一边大喊。隔壁的孙婆婆闻声赶来,见状连忙帮忙解下绳索。两人将王氏平放在地上,孙婆婆探了探鼻息,松了口气:"还有气,快掐人中!"
经过一番抢救,王氏终于悠悠转醒,却目光呆滞,口中喃喃自语:"白衣服的女人...说要带我走......"
孙婆婆闻言脸色大变,拉着柳五到一旁:"柳家小子,你今晚是不是遇到什么不干净的东西了?"
柳五这才将自己在乱葬岗的遭遇一五一十地说了。孙婆婆听罢,连连跺脚:"作孽啊!你这是撞上'缢鬼'了!那乱葬岗里埋的都是横死之人,怨气重得很。你骂走了它,它却跟着你回了家,要找替身呢!"
柳五闻言,冷汗涔涔而下:"婆婆,这可如何是好?"
孙婆婆叹了口气:"先把你媳妇照顾好。记住,夫妻之间贵在和气,你们今日争吵,家中阳气弱,才让那邪祟有机可乘。"
柳五羞愧难当,跪在妻子身旁,握住她冰凉的手:"娘子,都是我不好......"
王氏虚弱地摇摇头,眼中泪光闪烁:"我也不该执意要买那酒......"
孙婆婆看着这对夫妻,语重心长地说:"记住,家不和,事不顺,邪气自然来。你们夫妻和睦,家中阳气旺盛,那些脏东西就近不了身。"
夫妻俩相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悔意与爱意。柳五郑重地向孙婆婆道谢,又对妻子说:"明日咱们一起去给岳父祝寿,就买那女儿红。"
王氏却摇头:"不,相公说得对,咱们量力而行就好。我给爹爹做双鞋,再买些他爱吃的点心......"
"不,"柳五坚定地说,"咱们把积蓄拿出来,买坛好酒。孝心无价,岳父会明白的。"
次日一早,夫妻俩携手去了城里,用家中大半积蓄买了一坛上好的女儿红。当他们来到岳父家时,其他亲戚已经到齐了。王氏的哥哥王大郎送的是两匹上等绸缎,其他亲戚的贺礼也都不菲。
当柳五将那坛女儿红呈上时,岳父王老汉愣住了:"这...这酒不便宜啊,你们......"
柳五恭敬地说:"岳父大寿,小婿与娘子聊表孝心。"
王大郎走过来,拍了拍柳五的肩膀:"妹夫,听说你们日子并不宽裕......"
王氏接过话头:"哥哥,这是相公的主意。他说再穷也不能短了孝心。"
王老汉闻言,眼眶湿润,拉着女儿女婿的手说不出话来。王大郎也深受感动,私下对柳五说:"妹夫,我有个朋友做绸缎生意,正缺个可靠的人帮忙。你若愿意,不如跟他学做买卖?"
就这样,在王大郎的引荐下,柳五开始学习经商。他为人诚实勤快,生意渐渐有了起色。不出半年,家中境况大为改善。而最令人欣慰的是,经历了那夜的惊魂,柳五夫妻更加珍惜彼此,再未有过争执。
每当夜深人静,柳五偶尔会想起那个诡异的夜晚。他不知道那白衣缢鬼是否真的存在,但他确信一点:家和万事兴,这古老的道理,是用生命换来的领悟。
来源:故事大王一点号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