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你小子,没出息。今天借钱,明天又来。我家不是银行!"三叔拍着八仙桌,茶碗里的水都跳了起来。
"你小子,没出息。今天借钱,明天又来。我家不是银行!"三叔拍着八仙桌,茶碗里的水都跳了起来。
桌上的搪瓷缸子也跟着震颤,里面的茶叶缓缓沉落。
那是1994年的盛夏,天气闷热得厉害,知了在老槐树上拼了命地叫唤,仿佛要把树皮也震裂开来。
我大学毕业刚分到县制药厂,月工资刚够自己开销,父亲却突发脑溢血住院,医生说必须立刻手术,不然恐怕撑不过这个夏天。
揣着口袋里的最后五十块钱,我硬着头皮踏进了三叔家的门槛,那是父亲唯一的亲弟弟。
三叔家住在县城最好的干部楼里,楼下有专门的自行车棚,墙上贴着"爱护公物,人人有责"的标语。
推开防盗门,映入眼帘的是一台"熊猫"牌29寸彩电,那可是全县第一批进口彩电,价格抵得上普通工人半年工资。
茶几上摆着一个收音机,正播放着"新闻和报纸摘要",三叔最爱听这个节目,说是要"与时俱进"。
"三叔,我爸住院了,急需手术费,我实在是走投无路了..."我低着头,声音细如蚊蝇,手指不自觉地绞着裤缝。
"住院?住院怎么不找你妈?又来找我?"三叔咧着嘴,眼睛像锥子似的盯着我,他刚理过的平头根根直立,更显得面容严厉。
"你爸当年为了点小事跟我翻脸,十几年不来往,现在有难处了就想起我这个弟弟啦?"他的嗓门越来越大,客厅里弥漫着一股剃须水和烟草混合的气味。
三婶从厨房里探出头来,手里还攥着择菜的笊篱,上面沾着几片菜叶子:"你个没良心的,跟你说过多少次,门槛迈不进来的亲戚,一分钱也别想从咱家拿走!"
她边说边擦手上的水,脸上的表情就像是我欠了她八辈子的债似的。
"三叔,五千块就够了,我一定会还的,厂里每月发了工资我就攒起来..."我的声音颤抖着,像是秋风中的树叶。
"五千?你当钱是大风刮来的啊!"三叔从沙发上站起来,踱到窗边,指着窗外,"你看看这院子里谁家不是紧巴巴的?现在都什么年月了,各家各顾各家的事!"
窗台上摆着几盆刚发芽的文竹,在阳光下泛着嫩绿的光泽,那是三婶的心肝宝贝,每天都要用小喷壶喷水。
那天,我从三叔家出来,裤兜里除了来时的那五十块钱,一分也没多。
倒是多了一肚子的羞辱和窝火,像一团火在胸口烧得发慌。
我在回医院的路上哭了,不是因为没借到钱,而是因为血浓于水的亲情,在金钱面前如此苍白无力。
初夏的风吹过脸颊,带走了我的眼泪,却带不走心头的苦涩。
路过县邮电局时,里面传来"嘀嘀嗒嗒"的电报声,那声音仿佛在敲打我的心。
县医院的白墙泛着刺眼的亮光,走廊里弥漫着消毒水的气味,总让人喘不过气来。
父亲躺在铁架子病床上,面色蜡黄,眼睛紧闭着,像是睡着了又像是在忍受着什么。
母亲见我回来,眼睛里闪过一丝期待,但见我空着手,又低下了头,继续用一块已经洗得发白的毛巾给父亲擦脸。
"三叔家...没借到?"母亲声音干涩,像是很久没喝水。
我点点头,不敢看她的眼睛:"三叔说...说他最近也困难。"
我没敢说实话,怕伤了母亲的心,也怕碰到父亲和三叔之间那道我不敢触碰的伤疤。
那晚,我和母亲坐在医院的走廊里,风扇"吱呀吱呀"地转着,却吹不散闷热。
"爸和三叔,到底是为啥...?"我小心翼翼地问。
母亲沉默了许久,终于开口:"你爸和你三叔年轻时关系可好了,你爷爷去世早,家里就靠你爸拉扯大家伙儿。"
她望着远处,仿佛在望着那个已经远去的过往:"你三叔上学的学费都是你爸出的,后来工作了,买手表、自行车,都是你爸帮着张罗的。"
我从没听父亲说起过这些,只记得每次提到三叔,他总是一言不发,转身就走。
"后来怎么就...?"我追问道,夜色将母亲的脸庞遮掩在阴影中。
"后来啊..."母亲叹了口气,"那是八十年代初,你爸在县粮站做临时工,有次给仓库看夜,遇上了小偷。"
"你爸一个人赶跑了三个贼,粮站奖了他两百块钱,那时候可是大数目啊!"
母亲的声音低了下去:"你爸把钱借给了三叔买家具,说是等三叔月底发了工资就还。"
"结果过了大半年,三叔不但没还钱,还说从来没借过,说你爸污蔑他...两兄弟就这么散了。"
我心里一阵酸楚,原来亲情也会因为区区两百块钱而断裂。
夜更深了,走廊尽头的应急灯泛着幽幽的蓝光,照在地砖上,像是一汪冷水。
当天晚上,医院来了个陌生人,留下一个信封说是"爱心款"就匆匆离开了。
信封里整整五千元,一沓崭新的百元大钞,红色的毛主席头像在灯光下闪着微光。
父亲的手术在第二天早上顺利做完了,医生说幸亏及时,不然后果不堪设想。
我和母亲以为是厂里同事们的爱心捐款,挨个打电话道谢,却没人承认是自己所为。
父亲出院后,我们四处举债,花了整整五年才还清那笔医药费和后续康复费用。
日子虽然清苦,但总算平安过去了,只是每次路过三叔家那栋楼时,我总会不自觉地低下头,加快脚步。
...
时光如水,一晃就是二十一年。
2015年的春天,梨花开得正艳,我家院子里的那棵老梨树已经有小拇指般粗的嫩梨了,青涩得很。
我早已不是当年那个刚毕业的毛头小子,而是县里一家制药企业的销售主管,每月还能抽空写点文章投给报社,日子过得还算顺当。
那天下午,我正在办公室核对销售数据,手机响了起来,是个陌生号码。
"喂,请问是小强吗?我是你三婶。"电话那头传来一个沙哑的女声,带着点哭腔。
我一时语塞,二十多年没联系,突然接到三婶的电话,心里"咯噔"一下。
"三婶,怎么了?"我尽量让自己的声音听起来平静。
"你三叔...肝硬化晚期,住院好几个月了,现在情况不太好..."三婶顿了顿,深吸一口气,"他想见你。"
我握着电话的手微微发抖,心里五味杂陈。
那个曾经拒绝过我,让我在最困难时刻吃了闭门羹的三叔,现在要见我?
"我知道了,我尽快过去。"放下电话,我靠在椅背上,望着窗外发呆。
树影婆娑,阳光透过叶子在地上投下斑驳的光影,就像我此刻复杂的心情。
犹豫了一整天,第二天下午我还是去了县人民医院。
电梯里满是消毒水的气味,和二十年前如出一辙,只是那时是我父亲躺在这里,现在换成了三叔。
病房门口,三婶见到我,眼睛红红的,一副憔悴模样,头发已经花白,整个人像是一下子老了十岁。
"小强,你来了。"她低声说,声音里带着些许愧疚。
推开门,病床上躺着的三叔瘦得只剩下一张皮,黄疸让他的眼白都变成了柠檬色。
床头柜上放着几瓶药和一个搪瓷杯子,里面插着一根吸管,窗台上摆着几个苹果,红得扎眼。
见到我进来,三叔挣扎着想坐起来,嘴唇干裂得像是龟裂的田地。
我连忙上前按住他的肩膀:"别动,躺着就行。"
"小强,你来了。"他的声音嘶哑得像砂纸摩擦,每说一个字都好像用尽了全身力气。
我点点头,不知道该说什么,二十多年的积怨,让我的喉咙发紧。
病房里的时钟"滴答滴答"地走着,墙上的日历显示是2015年4月15日,日子一天天流走,却带不走人间的恩怨情愁。
"抽屉里...有个信封,你拿出来看看。"三叔指了指床头柜,眼神里带着恳求。
我打开床头柜的抽屉,摸出一个发黄的信封,里面是一沓欠条和一本存折。
那些欠条上,有我父亲的字迹,也有其他亲戚的,每一张都写着借款日期和金额。
最上面的一张,正是1994年我去借钱那天的日期,上面写着"借李小强手术费5000元",字迹娟秀,应该是三叔写的。
我一时间愣在那里,有些不明白这是什么意思。
"当年你来借钱,我不是不想给。"三叔的眼角湿润了,声音也哽咽起来,"你爸和我之间的矛盾,你可能不清楚。"
"年轻时我借过他钱,后来做了贪便宜的事,欠下了人情债。"三叔的眼神飘向窗外,似乎在看着遥远的过去。
窗外的梨花已经开始凋谢,花瓣如雪片般飘落,像是时光的碎片。
"我心里有愧,不敢面对他。那天你来,我怕给了你钱,就等于承认了自己当年的不是..."三叔的声音越来越微弱,像是快要熄灭的烛火。
我翻开存折,上面密密麻麻记录着每个月的存款,从1994年一直到2014年,二十年间,三叔每月都往这个账户里存钱。
红色的印章和黑色的数字交织在一起,记录着一个人悄无声息的忏悔。
存折最后一页显示的余额是78600元,这个数字让我心头一震。
"这么多..."我喃喃自语。
"这些钱,我一直想亲手还给你父亲,但没有勇气。"三叔说着,咳嗽了几声,胸口剧烈起伏。
三婶连忙给他递水,他摆摆手,示意自己没事。
"你爸走了以后,我就想着等你结婚时给你做嫁妆。后来听说你买房子时借了不少钱,我又想着等你儿子上学了再给..."
"结果一拖再拖,现在我怕是等不及了。"说完这句话,三叔闭上眼睛,好像用尽了全身的力气。
病房里一时安静下来,只剩下三叔缓慢的呼吸声和窗外的风声。
我站在病床前,感觉胸口被什么东西堵住了,既不是愤怒,也不是悔恨,而是一种说不清道不明的酸楚。
我想起了父亲临终前反复叮嘱我的话:"人这辈子,要懂得原谅别人。"
当时我不理解,以为是父亲的遗言,现在才明白父亲早已放下了与三叔之间的恩怨。
那些我以为的仇恨,在父亲看来,不过是生活的一部分,终究会被时间磨平。
"三叔,我爸生前常说你年轻时会拉二胡,拉得可好听了。"我打破沉默,试图寻找一些美好的回忆。
三叔的眼睛亮了一下:"是啊,那时候我们兄弟俩,一个拉二胡,一个吹笛子,村里的姑娘都爱听我们合奏。"
"那把二胡还在吗?"我问道,心里突然有了个想法。
"在,在老家的箱子里,二十多年没碰了。"三叔的声音里带着怀念。
"三叔,等你好些了,我想听你拉二胡。"我说,努力让自己的笑容自然些。
三叔点点头,眼里闪着光:"好,等我出院,一定拉给你听。"
我们都知道,这个约定可能永远无法实现,但此刻,这个善意的谎言让病房里的空气不再那么凝重。
离开医院时,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我没带伞,索性让雨水打在脸上,冰凉的触感让人清醒。
人生啊,就像这雨,时而倾盆,时而毛毛细雨,但终归会过去,留下的只有被洗净的世界。
...
四个月后的8月初,三叔还是走了,走得很安详,像是睡着了一样。
穿着孝服的我站在三叔的灵堂前,手里捧着他的遗像。
黑白照片上,三叔穿着整齐的中山装,神情严肃,就是我记忆中的模样。
灵堂四周摆满了白色的菊花,香炉里的香烟袅袅上升,在空中画出一道道弯曲的线条,像是无言的叹息。
我看着那张曾让我心生畏惧的脸,心情比想象中平静得多。
那天下午,我和三婶一起整理三叔的遗物,在他的旧皮箱里,发现了一沓我小时候的照片。
有我上小学时穿着红领巾的样子,有我中学时参加运动会的场景,甚至还有我大学毕业时穿着学士服的照片。
照片背面都标注着日期,从我上小学一直到大学毕业,每一个重要时刻都有记录。
我不知道三叔是怎么拍到这些照片的,或许是托人拍的,又或许是他自己偷偷来看我。
但这让我意识到,那些年他虽然不曾出现在我的生活中,却一直在远处关注着我的成长。
皮箱最底层,还有一把旧二胡,琴弦已经松弛,琴码上落了一层薄灰,但琴身上的漆依然光亮,能看出主人曾经的爱惜。
最让我震惊的是在箱底发现的一封未寄出的信。
信上的日期是1994年7月15日,就是我去他家借钱后的第三天。
"大哥:
得知你住院,心急如焚,但我不敢当面见你。这些年我愧对你,愧对嫂子和小强。当年那件事是我的错,我不该为了那点蝇头小利伤了兄弟情分。我一直想找机会道歉,却始终没有勇气。
小强来借钱那天,我故意拒绝了他。不是不想帮忙,而是害怕面对多年的亏欠。我后来偷偷托人送了五千元到医院,希望能帮上忙。大哥,等你病好了,我一定当面向你赔罪。
你的弟弟 李小文"
原来,那五千元手术费是三叔匿名送来的!
当年我们全家都以为是厂里的同事们凑的爱心款,从来没想到会是三叔。
三婶见我在看信,叹了口气:"你三叔就这脾气,嘴上不饶人,心里却软得很。"
"那天你走后,他在家里坐了一整晚,一根接一根地抽烟,第二天一早就去银行取了钱,托人送到了医院。"
她说着,眼泪又流了下来:"可这封信,他写了又撕,撕了又写,最后还是没寄出去。"
我把信小心地折好,放回信封里,心里五味杂陈。
想到父亲出院后,我们四处举债,咬牙度过那段艰难时光,而三叔,却始终没有站出来认领那份情谊。
或许在他看来,这才是对过去的赎罪,默默地付出,不求回报,不要感谢。
守灵的第三天,我整理三叔的书架,发现一本泛黄的相册,里面全是我父亲和三叔年轻时的照片。
有他们一起钓鱼的,一起在麦田里干活的,甚至还有他们一起骑着自行车招摇过市的。
照片里,他们笑得那么开心,那么无忧无虑,让人很难想象后来会因为一件小事而分道扬镳。
相册夹层里,还有张褪色的老照片,是全家福,照片上的爷爷奶奶还健在,父亲和三叔站在一起,一个高一个矮,却有着相似的眉眼和笑容。
我突然理解了,为什么三叔会那样执拗,那样纠结,那样不肯低头。
在那个物质匮乏的年代,面子有时比命还重要,尤其是对于像三叔这样的人。
而我们所谓的"看透"和"放下",来得太晚太晚,晚到只能在送别时才想起曾经的温情。
...
埋葬三叔的那天,春雨淅淅沥沥地下着。
我穿着粗麻布的孝服,撑着一把黑伞,站在坟前,想起了那个夏天被羞辱的痛苦,也想起了三叔病床前愧疚的眼神。
雨水打在泥土上,发出"噗噗"的声响,像是大地的叹息。
回到三叔家,三婶把那本存折和所有欠条都交给了我。
"你三叔生前说了,这些钱是给你的。"三婶的眼泪顺着皱纹流下来,像是山间的小溪。
"他没脸当着你爸的面还,就这么攒着,想着总有一天能还上这份情。"
"他走的时候还念叨着,说对不起你爸,对不起你们全家。"三婶的声音颤抖着,手帕已经湿透了。
"他这人就这样,嘴硬心软,死要面子活受罪。"
我接过存折,心里五味杂陈。
那天晚上,我做了个梦,梦见了父亲和三叔。
梦里,他们正坐在老家的院子里,喝着散发着麦香的粗粮酒,有说有笑,就像当年他们还年轻时那样。
父亲吹着笛子,三叔拉着二胡,月光洒在他们身上,像是给他们披上了一层银纱。
那个曲子,我听着特别熟悉,好像是小时候常听到的《二泉映月》。
梦醒时分,窗外已经天亮了,雨停了,阳光透过窗帘的缝隙照射进来,在地板上画出一条金线。
我想起了那把旧二胡,决定把它修好,学着拉一拉,算是完成三叔未尽的心愿。
第二天,我决定用那笔钱在县城的小学设立一个"李小文助学金",专门资助那些家庭困难的孩子。
我把旧二胡送去修理,请师傅重新上弦,上漆,让它焕发新的生机。
晚上,我站在阳台上,望着满天繁星,心中默默对着天空说:"爸,三叔,你们在天上还好吗?"
星光闪烁,像是在回应我的问候。
...
三年后,我的儿子开始上小学,在开学第一天,我带着他去了学校。
校门口的公告栏上,贴着"李小文助学金"的获奖名单,已经是第三批了。
回家路上,儿子好奇地问:"爸爸,那个李小文叔叔是谁啊?为什么要给小朋友们发钱?"
我蹲下身,摸着他的小脑袋:"那是爸爸的三叔,一个嘴硬心软的人。"
"那天,我带着儿子去了老家的祖坟,给父亲和三叔上了香,摆上了他们爱吃的家常菜。"
坟前的野草已经长高了,但墓碑上的名字依然清晰可见。
我让儿子给两位老人鞠躬,然后告诉他:"记住,我们这一辈子,最重要的不是钱,而是亲情。"
"有些误会,能解开的尽量解开;有些情,能说的尽量说出来,不要等到来不及了才后悔。"
儿子似懂非懂地点点头,脸上带着天真无邪的笑容。
夕阳西下,金色的阳光洒在墓碑上,照出两行名字:李小强之父,李小强之叔。
我拿出修好的二胡,笨拙地拉起了《二泉映月》,琴声虽然生涩,却饱含着深情。
一曲终了,我仿佛看到父亲和三叔坐在老槐树下,一个吹笛子,一个拉二胡,笑着向我点头。
回家的路上,拐进小路,远处传来录音机里放着的老歌,是我小时候常听的《故乡的云》。
儿子好奇地问:"爸爸,你小时候也听这种歌吗?"
我点点头:"是啊,那时候没有网络,没有手机,我们就听这些歌,看露天电影,日子简单却快乐。"
冬去春来,万物复苏。
我常常想起那个跪在三叔灵前的自己,想起那些年我们之间无言的隔阂,想起那本记录着二十年来每一分钱的存折。
人这一生,有很多误会可能永远都没机会解释,有些情感也许要等到生命的尽头才能表达。
但只要心中存有善念,哪怕是曲折的路,最终也能通向理解和宽恕。
如今,每当我看到自己的儿子在院子里奔跑玩耍时,我总会想起三叔。
我会告诉孩子,亲情不因误会而消失,爱不因时间而褪色。
有些人看似绝情,其实是用另一种方式在爱着你;有些债看似还不清,其实早已在心里偿还了千百遍。
这大概就是生活给我上的最珍贵的一课:人与人之间,除了爱与被爱,还有原谅与被原谅。
而所有的心结,终有一天会在理解的光芒中慢慢解开。
那年春天,我披麻戴孝送别了三叔,同时也告别了心中多年的怨恨。
我想,这才是三叔留给我最宝贵的财富—一颗学会宽恕、懂得感恩的心。
每当夜深人静,我会拿出那把旧二胡,在月光下轻轻拉起,曲调虽不成章,却是我对过往最深情的告白。
琴声悠扬,穿越时光,或许能够抵达天上,让天上的父亲和三叔知道,在这人间,我已经放下,也已经理解。
人间烟火,不过如此;人间亲情,莫过于此。
来源:恋过的美丽风景一点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