唐诗《燕歌行》：战火弦歌中的家国情怀与艺术华章

摘要：《燕歌行》是高适的代表作，创作于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738 年）。当时，唐朝边疆战事频繁，东北地区时常受到契丹等少数民族的侵扰。此诗的创作灵感源自一位名叫董大的友人从东北前线归来，向高适讲述了战事的种种情况。高适结合自己对边疆生活的了解与感悟，以乐府旧题创作

燕歌行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

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

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

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

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

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

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

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

创作背景

《燕歌行》是高适的代表作，创作于唐玄宗开元二十六年（738 年）。当时，唐朝边疆战事频繁，东北地区时常受到契丹等少数民族的侵扰。此诗的创作灵感源自一位名叫董大的友人从东北前线归来，向高适讲述了战事的种种情况。高适结合自己对边疆生活的了解与感悟，以乐府旧题创作了这首诗，深刻反映了唐朝边疆战争的残酷、征人思妇的痛苦，同时也对将领的轻敌骄奢进行了批判。

诗歌白话翻译

唐朝边境的战火在东北燃起，汉家的将领们辞别家乡去讨伐残暴的敌贼。

男子汉本来就看重在战场上纵横驰骋，天子又特别给予他们丰厚的赏赐和荣耀。

军队擂响战鼓，浩浩荡荡开出山海关，旌旗连绵不断在碣石山间蜿蜒行进。

校尉的紧急军书从瀚海飞驰而来，单于的打猎之火照亮了狼山。

山河一片萧条，一直延伸到遥远的边境，胡人的骑兵来势凶猛，如狂风骤雨般侵扰。

战士们在前线出生入死，一半已牺牲，而将军帐中的美人却依然在轻歌曼舞！

深秋的大漠，塞外的野草已经枯萎，孤城在落日的余晖中，战斗的士兵越来越稀少。

将领身受朝廷的恩宠，常常轻敌冒进，拼尽全力，关山仍然没有解除围困。

身穿铁甲的战士们长期戍守边疆，辛苦已久，家中的妻子自分别之后应该一直在痛哭流泪。

城南的少妇肝肠寸断，蓟北的征人徒然回首遥望家乡。

边疆动荡飘摇，路途艰难，哪能轻易度过，那荒远之地一片苍茫，又还有什么呢！

白天，战场上的杀气化作层层阵云，夜里，寒冷的声音伴着刁斗声传来。

士兵们彼此相看，白刃上鲜血纷纷，为了国家尽忠死节，从来就不是为了个人的功勋！

您难道没看到沙场上征战的艰苦，至今人们还怀念那善于带兵的李将军！

诗句解析

“汉家烟尘在东北，汉将辞家破残贼。男儿本自重横行，天子非常赐颜色。”：诗的开篇，“汉家”代指唐朝，“烟尘”象征着战争，点明了战事发生在东北地区。将领们辞别家乡奔赴战场，“破残贼”表明了征战的目的。“男儿本自重横行”展现出男儿渴望在战场上纵横杀敌、建功立业的豪情壮志，而“天子非常赐颜色”则体现出天子对出征将领的重视与恩宠，为下文将领的行为埋下伏笔。

“摐金伐鼓下榆关，旌旆逶迤碣石间。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这几句描绘了军队出征的壮观场面。“摐金伐鼓”，通过击鼓鸣金来指挥军队，渲染出军队行进时的威严与气势。“下榆关”表明军队从榆关出发，“旌旆逶迤”生动地写出了旌旗连绵不断，在碣石山间蜿蜒前行的景象，展示了军队的庞大阵容。同时，“校尉羽书飞瀚海，单于猎火照狼山”形成鲜明对比，一方面是我方紧急的军书从瀚海传来，另一方面是敌方单于的打猎之火照亮狼山，暗示了战争的一触即发，紧张气氛扑面而来。

“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描绘了边疆的萧条景象以及战争的残酷。“山川萧条极边土”写出了边疆地区山河的荒凉，“胡骑凭陵杂风雨”形象地表现出胡人的骑兵如狂风骤雨般凶猛来袭。“战士军前半死生”直接刻画了战士们在前线浴血奋战，死伤惨重的场景，而“美人帐下犹歌舞”则笔锋一转，将镜头对准将领帐中的歌舞升平，两相对比，深刻地揭示了将领的腐败与轻敌，批判意味十足。

“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大漠穷秋塞草腓”描绘出深秋大漠中，塞外的草已经枯萎的衰败景象，营造出一种凄凉的氛围。“孤城落日斗兵稀”，孤城在落日余晖下，战斗的士兵越来越少，进一步强调了战争的惨烈和形势的严峻。“身当恩遇常轻敌”指出将领因为受到天子的恩宠而常常轻敌冒进，这是导致战斗失利的重要原因，“力尽关山未解围”则说明尽管战士们竭尽全力，却依然无法解除关山的围困，体现出战争陷入了困境。

“铁衣远戍辛勤久，玉箸应啼别离后。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这几句从征夫与思妇两个角度来写。“铁衣远戍辛勤久”描述了战士们身穿铁甲，长期在远方戍守，历经辛苦。“玉箸应啼别离后”，“玉箸”比喻思妇的眼泪，想象家中的妻子自分别后常常痛哭流泪。“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城南的少妇悲痛欲绝，而蓟北的征人只能徒然回首遥望家乡，深刻地表现了征人思妇之间的痛苦与思念，使诗歌的情感更加深沉动人。

“边庭飘飖那可度，绝域苍茫更何有！杀气三时作阵云，寒声一夜传刁斗。”：“边庭飘飖那可度”写出了边疆局势动荡不安，路途艰难，难以逾越。“绝域苍茫更何有”进一步强调了边疆的荒远与苍茫，让人感到一种无助与孤独。“杀气三时作阵云”描绘了白天战场上的杀气化作层层阵云，笼罩着大地，突出了战争的紧张氛围。“寒声一夜传刁斗”，夜里寒冷的声音伴着刁斗声传来，不仅点明了时间的流逝，也烘托出了边疆夜晚的寒冷与凄凉，以及士兵们时刻警惕的状态。

“相看白刃血纷纷，死节从来岂顾勋？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相看白刃血纷纷”生动地描绘出士兵们短兵相接，白刃上鲜血四溅的激烈战斗场面。“死节从来岂顾勋”则表明战士们为了国家尽忠死节，从来不是为了个人的功勋，体现了他们的高尚品质和爱国情怀。最后“君不见沙场征战苦，至今犹忆李将军”，以对西汉名将李广的怀念作结，李广爱兵如子，与战士同甘共苦，这里通过对比，批判了当时将领的失职，表达了对良将的渴望以及对和平的期盼。

艺术特色

主题的丰富性与深刻性：《燕歌行》主题多元且深刻。它既展现了战争的残酷与边疆的艰苦，如“战士军前半死生”“大漠穷秋塞草腓”等诗句；又批判了将领的轻敌与腐败，像“美人帐下犹歌舞”；同时还表达了征人思妇的痛苦思念之情，“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通过对这些内容的描写，反映出唐朝边疆战争所带来的诸多问题，具有深刻的社会意义。

叙事与抒情的巧妙融合：诗歌以叙事为主线，按照出征、战斗、困境、思念等情节展开，脉络清晰。在叙事过程中，又融入了强烈的抒情。例如在描述战士们浴血奋战和将领歌舞享乐的对比时，诗人的批判之情溢于言表；在描写征人思妇的部分，对他们痛苦的同情和对战争的反思之情自然流露，使诗歌的情感真挚而强烈，增强了感染力。

鲜明的对比手法：诗中运用了多处对比，增强了诗歌的表现力和批判性。如“战士军前半死生，美人帐下犹歌舞”，将战士的出生入死与将领的荒淫享乐进行对比，突出了两者境遇的巨大反差，批判了将领的腐败；“身当恩遇常轻敌，力尽关山未解围”，将领的轻敌与战士们力尽而未能解围形成对比，揭示了战争失利的原因；“少妇城南欲断肠，征人蓟北空回首”，征人思妇的两地相思对比，强化了他们的痛苦。这些对比使诗歌的主题更加鲜明。

雄浑悲壮的意境营造：高适通过对自然环境和战争场面的描写，营造出雄浑悲壮的意境。“山川萧条极边土，胡骑凭陵杂风雨”，描绘出边疆山川的萧条和胡骑的凶猛，给人一种雄浑而紧张的感觉；“大漠穷秋塞草腓，孤城落日斗兵稀”，深秋大漠、孤城落日、稀少的斗兵，勾勒出一幅悲壮的画面，让人感受到战争的残酷和边疆的凄凉，使读者仿佛置身于那个充满战火与悲伤的时代。

后世的影响

边塞诗创作的典范：《燕歌行》为后世边塞诗的创作树立了标杆。它所展现的丰富内容，包括边疆风光、战争场景、士兵与将领的形象、征人思妇的情感等，成为后世边塞诗人借鉴的重要题材。其叙事与抒情相结合的手法、雄浑悲壮的风格以及深刻的主题表达，为边塞诗的发展提供了宝贵的经验，启发了众多诗人在边塞诗创作上的探索。

2文学批判精神的传承：诗中对将领腐败和战争问题的批判精神，对后世文学产生了积极影响。它让后世文人意识到文学不仅可以描绘美好，也应该对社会现实中的问题进行揭示和批判。许多诗人在创作中继承了这种批判精神，关注社会民生，对不合理的现象进行抨击，使文学作品具有了更深刻的社会意义和思想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