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竹林深处的笛声总在月明之夜响起,伴随着悠长的调子,村中又会有一个人消失。脚印断在山路中央,留下的只有家人的泪水和无尽的猜测。青石村流传着一种说法:山中有物,专吸人魂。无人知晓真相,也无人敢于探寻,直到那对师徒的到来,揭开了尘封的秘密。
竹林深处的笛声总在月明之夜响起,伴随着悠长的调子,村中又会有一个人消失。脚印断在山路中央,留下的只有家人的泪水和无尽的猜测。青石村流传着一种说法:山中有物,专吸人魂。无人知晓真相,也无人敢于探寻,直到那对师徒的到来,揭开了尘封的秘密。
01
春日的阳光洒在青石村的山路上,一老一少两个身影缓缓行来。年长者身着青灰道袍,须发半白,眉宇间透着沉稳;年轻者一袭白衣,朝气蓬勃,眼中闪烁着好奇的光芒。
“师傅,你看那边贴了告示。”徐默指着村口的一块木板说道。
关明远停下脚步,皱眉看向告示:“半年内七名壮年男子失踪,县衙悬赏缉拿凶手...”他的声音很轻,仿佛在自言自语。
“我们要不要去看看?”徐默兴奋地说,“说不定能帮上忙。”
关明远摇摇头:“我们是云游四方的道士,不宜插手地方之事。”
话音刚落,一位白发苍苍的老人朝他们走来,拄着拐杖,脸上的皱纹像是山中的沟壑。
“二位道长可是来解我青石村之难的?”老人拱手问道,“老朽沈元,是这村的村正。”
关明远行了一礼:“贫道关明远,这是我徒弟徐默。我们只是路过,并非...”
“师傅!”徐默急忙打断,“既然遇到了,就是缘分,何不留下来帮帮忙?”
关明远看了看徐默热切的眼神,又看了看沈村正期盼的目光,最终叹了口气:“也罢,我们且留三日,看能否有所发现。”
沈村正大喜,连忙邀请二人前往他家暂住。路上,村民们纷纷投来好奇而敬畏的目光。有人低声议论:“是道士啊,终于有人来救我们了。”也有人担忧地说:“怕是无用,县衙的捕快都查不出,道士能有什么用?”
晚饭时,沈村正摆了一桌简朴但丰盛的饭菜,几位村中年长者也前来作陪。酒过三巡,话题自然而然地转到了村里的怪事上。
“第一个失踪的是柳家的当家人,”一位花白胡子的老者说道,“那时候大家还以为他遇到了山贼,没太当回事。后来陆续又有人不见了,这才发觉不对劲。”
“柳思娘是个奇怪的女子,”另一位老者压低声音,“自从丈夫失踪,她变得更加怪异。深居简出,有村民看见她半夜独自上山。”
徐默听得入神,插嘴问道:“这位柳思娘现在住哪里?”
沈村正指了指村子东边:“就在那边的独门小院,她带着个六岁的儿子生活。”他顿了顿,“你们别听村里人乱说,那女子命苦,丈夫失踪,孤儿寡母的,日子不好过。”
关明远一直静静地听着,突然开口:“每次失踪,可有什么异常征兆?”
屋内一时安静下来,良久,一位老者说:“笛声。每次有人失踪的前一晚,村子里都会听到一阵笛声,若有若无,像是从山里传来的。”
徐默和关明远对视一眼,都从对方眼中看到了一丝凝重。
第二天一早,关明远开始打坐修行。徐默见状,悄悄溜出门去,直奔柳思娘的住处。
柳家的院子很小,但收拾得干净整洁。徐默推开虚掩的门,喊道:“有人在吗?”
一个清冷的女声从屋内传来:“是谁?”
“在下徐默,昨日刚到村中的道士。”
门帘掀开,一位身着素衣的女子走了出来。她约莫二十七八岁的年纪,容貌清秀,但脸上没有一丝笑意,眼神中带着警惕和疲惫。
“道士?”柳思娘冷淡地问,“你来做什么?”
徐默表明来意,说是想了解村中失踪案的情况。柳思娘的态度异常冷漠,只简单地说了几句丈夫失踪的经过:那天与往常无异,晚饭后说去山里看新发现的竹林,此后再无音讯。
“你们都来问过无数次了,”柳思娘说,“县衙的人问过,村里人问过,我说的话都一样。”
徐默感到有些尴尬,正想告辞,目光却被屋内一个物件吸引。那是挂在墙上的一个木雕面具,面具神情哀伤扭曲,做工精细,但看上去又十分诡异,让人不寒而栗。
“那个面具...”徐默下意识地指了指。
柳思娘的脸色瞬间变得煞白,她迅速走到门前,挡住徐默的视线:“天色不早了,道长请回吧。”
徐默被推出门外,听到身后传来“咚”的一声,是门被用力关上的声音。
02
回到沈村正家,徐默发现师傅已经结束了打坐。他迫不及待地将柳思娘家中的面具之事告诉了关明远。
“面具?”关明远神色一变,“带我去看看。”
师徒二人再次来到柳家,敲门许久才有人应答。这次柳思娘的态度更加冷淡,当关明远问起面具一事时,她解释说那只是祭祀用的物件,已经收起来了。
“贫道只想看一眼,”关明远和气地说,“若有冒犯之处,还望见谅。”
柳思娘犹豫片刻,最终还是让二人进了屋。屋内简单整洁,却看不到什么面具的踪影。
“在墙上的,”徐默指着昨日看到面具的位置,“就挂在那里。”
柳思娘摇头:“没有什么面具,道长看错了。”
关明远的目光在屋内扫视,最终停在一个看似普通的木箱上:“那箱子里装的是什么?”
柳思娘的身体明显僵硬了一下:“些许杂物,没什么要紧的。”
关明远没有继续追问,只是拱手告辞。走出柳家小院后,他对徐默说:“先不要打草惊蛇,我们去拜访其他失踪者的家属。”
接下来的一天,师徒二人走访了几家失踪者的家庭。通过交谈,他们发现了一个共同点:所有失踪的男子都与山林有某种联系,要么是樵夫,要么常去山中采药,要么喜欢独自游山。
傍晚时分,他们在村口遇到一个挑着货担的中年男子。男子身材魁梧,面色黝黑,一双眼睛却格外明亮,看人时仿佛能望进心底。
“二位道长可是为村中怪事而来?”男子放下担子,拱手问道。
“正是,敢问阁下是?”关明远还礼。
“在下赵满楼,走南闯北的货郎,刚到贵村。”男子笑了笑,露出一口白牙,“听说这里有人失踪,特地过来看看。”
徐默觉得这人说话语气怪异,忍不住问:“赵兄为何对此事如此关注?”
赵满楼神秘地笑了:“因为十年前,邻县也发生过类似的事。”他压低声音,“那次查出来的结果是一个'戴面具的女鬼'作祟。”
徐默心头一跳:“面具?”
赵满楼点点头:“据说那女鬼用面具困住了人的魂魄,吸食精气。”他说完,挑起担子,“天色不早,我去寻个落脚的地方。后会有期,二位道长。”
看着赵满楼远去的背影,关明远若有所思:“此人言谈举止不像普通货郎。”
徐默也觉得赵满楼给人一种怪异的感觉,但说不上来哪里奇怪。
夜晚,一场春雨突然降临。徐默辗转难眠,索性起身在廊下看雨。忽然,他看到远处有一个人影在雨中移动,朝着山的方向去了。徐默披上蓑衣,悄悄跟了上去。
那人影在雨中快速前行,徐默跟得有些吃力。穿过几条小巷,来到村子边缘,徐默终于看清了那人的背影——是柳思娘。她怀里抱着什么东西,在雨中显得异常孤单。
柳思娘在一棵大树下停下,从怀中拿出一个物件——正是那个面具。她抱着面具,嘴里念念有词,眼泪和雨水一起流下脸颊。徐默躲在不远处,看得入神,不慎踩断一根树枝。柳思娘受到惊吓,匆忙将面具藏回怀中,迅速消失在雨幕中。
徐默正要追上去,肩膀被人拍了一下,吓得他差点叫出声。回头一看,竟是师傅关明远。
“回去。”关明远简短地说。
回到住处,徐默满腹疑问:“师傅,你刚才也看到了?”
关明远点点头:“我感应到村子周围有不寻常的气息,尤其是北面的那片竹林。明日我去查看,你留在村中,不要妄动。”
“为何不让我跟着?”徐默不解。
“恐有危险。”关明远的表情前所未有的严肃,“我观此地阴气聚集,怕是有邪祟作祟。你道行尚浅,不宜冒险。”
徐默还想说什么,关明远已经闭目入定,不再理会。
03
次日清晨,天气放晴。关明远天没亮就出门了,徐默醒来时只看到桌上留着一张字条:“入山探查,日落前归。——明远”。
徐默坐立不安,在院子里走来走去。他想起昨晚柳思娘的奇怪行为,想起那个诡异的面具,想起赵满楼关于“面具女鬼”的说法,心中越发不安。
“师傅让我留下,可我不能袖手旁观。”徐默思忖片刻,决定跟上去看看。
他向沈村正打听了通往北面竹林的路,背上行囊,悄悄离开村子。山路崎岖,徐默走得很慢,生怕错过师傅的踪迹。约莫走了两个时辰,他终于看到远处有一片茂密的竹林。
竹林深处隐约可见一个人影,正是关明远。他站在一处山崖前,一手持剑,一手结印,似乎在感应什么。徐默躲在竹子后面,不敢上前打扰。
突然,山风呼啸,竹叶沙沙作响,一阵若有若无的笛声从深处传来。徐默竖起耳朵仔细聆听,那笛声时而清脆,时而低沉,带着一种说不出的诡异。关明远听到笛声,立刻循声走去。徐默犹豫了一下,也跟了上去。
穿过重重竹林,笛声越来越清晰。前方出现了一个山洞,洞口被藤蔓遮掩,如果不仔细看,很难发现。关明远拨开藤蔓,走了进去。徐默等了一会儿,也小心翼翼地跟进去。
洞内昏暗潮湿,但有明显的人为活动痕迹。地上有灰烬,角落里堆着一些生活用品,还有几块不知名的布料。关明远正蹲在洞壁前,手指轻触上面刻着的奇怪符文。
“师傅。”徐默终于忍不住出声。
关明远头也不回:“我就知道你会来。”
“这是什么地方?”徐默走到师傅身边,看着那些符文。
“这是失传已久的'招魂咒',”关明远面色凝重,“是用来召唤和控制亡魂的禁术,早已被道门列为禁忌。”
徐默倒吸一口冷气:“这里住着人?”
“不只是人。”关明远的声音很低,“跟我来。”
两人深入洞穴,来到一个分岔口。选择右边的通道,走了约莫百步,前方豁然开朗。这是一个较为宽敞的石室,石壁上凿有几个暗格。关明远走到一个暗格前,伸手掏出一个物件。
“是面具!”徐默惊呼。这面具与他在柳思娘家中看到的极为相似,只是风格略有不同。暗格中不只一个面具,有七八个之多,每一个看上去都栩栩如生,神情各异。
关明远小心地拿起一个面具,仔细查看:“果然如此...”
就在这时,一阵笛声突然在洞内回荡,石室入口处的石门“轰”的一声关闭了。徐默吓了一跳,跑去推门,却纹丝不动。
“闪开!”关明远喝道,快速结印,口中念念有词。一道白光从他指尖射出,击中石门,石门应声而碎。“快走!”师傅拉着徐默向外跑去。
刚冲出山洞,身后传来一阵剧烈的震动,洞口落下碎石,险些将两人掩埋。
“师傅,这到底是怎么回事?”徐默喘着气问。
关明远沉默片刻:“我怀疑村里的失踪案与一种古老的邪术有关——'夺魂换面'。有人在用活人的魂魄制作面具,以获取某种不正当的力量。”
“是谁?为何要这么做?”徐默追问。
“暂时不知,但为师已经有了一些猜测。”关明远叹了口气,“我们先回村里,我需要调息恢复法力。”
两人一路无话,回到村中已是黄昏时分。沈村正见他们安全归来,松了一口气:“二位道长可吃了不少苦,老朽已经备好晚饭,请用吧。”
关明远谢过,但只要了一碗清粥,便回屋调息去了。徐默想起那些面具,想起柳思娘的异常行为,心中疑惑重重。他决定再去找柳思娘问个明白。
04
第三天清晨,徐默早早地来到柳思娘家门前。敲了几下门,里面传来一个稚嫩的声音:“谁啊?”
门开了,一个约莫六岁的男童站在门口,怯生生地望着徐默。
“小弟弟,你娘亲在家吗?”徐默蹲下身,平视着孩子。
“娘亲出去了,一大早就出去了。”男童说。
“你知道她去哪里了吗?”
男童摇摇头:“不知道,娘亲经常一个人出去,不带我。”
徐默正想再问,远处传来柳思娘的声音:“小郎,是谁来了?”
柳思娘走近了,看到徐默,脸色顿时变得警惕:“道长又来做什么?”
“想请教几个问题。”徐默站起身,声音诚恳,“关于你丈夫的,还有那个面具。”
柳思娘的眼神闪烁了一下,转头对儿子说:“小郎,去院子里玩吧。”
男童乖乖地跑开了。柳思娘看着徐默,脸上的表情变得复杂:“道长为何对这些事情如此在意?”
“因为我想帮你,也想帮村里的人。”徐默直视她的眼睛,“昨晚我看到你在雨中抱着面具啜泣,那个面具,对吧?就是你一直否认存在的面具。”
柳思娘沉默了很久,最终微微点头:“请进吧。”
屋内的摆设与前两次来访时没有变化,但这次柳思娘走到床边,弯腰从床下拉出一个木箱。她将箱子放到桌上,缓缓打开,小心翼翼地取出那个面具。
“这是我丈夫的面具,”柳思娘的声音很轻,带着哭腔,“你可认得出来?”
徐默接过面具,认真看了看,看到后震惊了——面具栩栩如生,仔细看去竟与柳思娘的容貌有几分相似,好像是一对夫妻的特征混合在一起。更诡异的是,面具在他手中微微颤动,似乎能感受到他的触碰。
“这...这怎么可能?”徐默结结巴巴地问。
柳思娘的泪水无声地流下:“我丈夫失踪那晚,我梦见他在竹林中呼唤我。第二天,我循着梦中的指引,找到了那个山洞和面具。从那以后,每当我思念他时,面具就会微微发热,好像他的灵魂依附在上面。”
她低头抚摸着面具:“有时候,我会感觉他就在我身边,透过面具看着我,守护着我和小郎。”
徐默不知该如何回应,只能握住柳思娘的手,以示安慰。
“道长,你们能找出真相吗?”柳思娘抬头问,“能让我丈夫安息吗?”
“我和师傅一定尽力。”徐默郑重承诺。
就在这时,急促的敲门声打断了谈话。柳思娘擦干眼泪,去开门。一个满脸惊恐的村民站在门口:“大事不好了!那个姓关的道长也失踪了!”
徐默猛地站起身:“什么?不可能!师傅昨晚明明说...他会在院子里调息,怎么会失踪?”
“天刚亮时有人看见他独自朝山上去了,”村民说,“后来沈村正组织人去找,只在通往山洞的小径上发现了几张符纸和一只鞋子,山洞里却空无一人。”
徐默顿时感到一阵眩晕,他拔腿就要往外跑,柳思娘拉住他:“别冲动!天快黑了,现在上山很危险。”
“可是师傅...”
“等天亮,我陪你一起去。”柳思娘的声音出奇的坚定,“我比你更了解那片山林。”
徐默强压下心中的焦急,点了点头。
夜幕降临,徐默在沈村正家中坐立不安。他向沈老详细询问了搜寻的情况,得知师傅最后出现的地点正是昨日他们发现的那个山洞附近。
“师傅为什么会独自去山洞?”徐默自言自语,“他明明说要在院子里调息...”
就在这时,门外传来一阵脚步声。徐默警觉地抓起身边的剑,打开门一看,是赵满楼站在月光下,手里提着一盏灯笼。
“听说关道长失踪了?”赵满楼神色古怪,“真是不幸啊。”
“你怎么知道的?”徐默警惕地问。
赵满楼笑了笑:“村子这么小,消息传得快。”他靠近徐默,压低声音,“我知道你今晚肯定坐不住,想去找你师傅。不如让我带路如何?我对这附近的山路很熟悉。”
徐默犹豫了:“我已经约好明天与柳思娘同去...”
“柳思娘?”赵满楼的表情变得玩味,“你信得过她吗?她丈夫是第一个失踪的,面具的事又与她有关,你不觉得奇怪吗?”
徐默想起柳思娘泪流满面的样子,坚定地说:“我相信她是清白的。”
赵满楼耸耸肩,转身离去:“随你吧,小道士。不过,你师傅的命可不等人啊。”
徐默望着赵满楼远去的背影,心中忽然涌起一丝不快。这个自称货郎的男子从一开始就透着古怪,此刻又出现得如此凑巧,难道...
他猛地拍了拍自己的脸,必须保持冷静。师傅教导过他,遇事不可急躁,要思考清楚再行动。天一亮,他就和柳思娘去山洞,一定能找到师傅的。
05
夜半时分,徐默躺在床上辗转反侧,怎么也睡不着。他翻身坐起,点亮油灯,从行囊中取出一张画有师傅教他的简单符咒。如今师傅失踪,这些符咒成了他唯一的依靠。
“师傅,你到底在哪里?”徐默喃喃自语。
忽然,一阵轻微的敲窗声传来。徐默警觉地抓起剑,走到窗前,掀开窗帘一看,竟是柳思娘站在外面。
“你...”徐默惊讶地开门,“这么晚了,你怎么来了?”
柳思娘的脸在月光下显得格外苍白:“我睡不着,一直在想你师傅的事。我觉得我们不能等到天亮,现在就应该去找他。”
“现在?”徐默犹豫了,“夜里上山很危险...”
“越往拖,危险越大。”柳思娘的声音很轻,但很坚定,“而且,我带来了这个。”她从怀中取出那个面具,“它会指引我们。”
徐默看着面具,心中一动。昨日在山洞中,他们发现了多个与这个面具相似的物件,也许真能靠它找到师傅。
“好,我收拾一下,马上跟你走。”
月光如水,照亮了两人前行的山路。柳思娘走在前面,手持面具,步伐轻盈。徐默紧随其后,心中又紧张又期待。
约莫走了一个时辰,他们来到了那个隐蔽的山洞前。洞口的藤蔓已经被人清理过,显然有人最近来过。
“要进去吗?”徐默问。
柳思娘点点头,将面具举到眼前:“它在引导我们。”
徐默惊讶地发现,面具真的在微微发光,泛着淡淡的蓝色光芒。柳思娘循着光芒,带着徐默进入山洞。
洞内比前一日更加潮湿阴冷。徐默点燃了一支火把,照亮前方的路。他们又一次来到那个分岔口,但这次柳思娘没有选择上次的通道,而是走向了另一边。
“你确定是这条路?”徐默疑惑地问。
柳思娘没有回答,只是举了举手中的面具,示意它在指引方向。
这条通道比上次走的更长,也更曲折。行走约莫千步,前方终于出现了一丝光亮。走近一看,是一个宽敞的石室,石室中央竖立着一块巨大的石碑,碑上刻满符文。石碑周围的地上摆放着十多个面具,每一个都栩栩如生,表情各异。
“这是...”徐默倒吸一口冷气,他认出来了,这些面具与村中失踪的人数一致。
石室一角,一个人影背对他们而坐,手持一支玉笛,正低声吹奏着一段诡异的曲调。听到动静,那人缓缓转身,露出一张熟悉的脸——赵满楼。
“小道士,我等你许久了。”赵满楼微笑着说,仿佛早就知道他们会来。
“赵满楼!”徐默厉声喝道,“我师傅在哪?”
赵满楼不紧不慢地站起身,走到石碑前:“你师傅啊,正在那边休息呢。”他指了指石室角落的一个人影——关明远被五花大绑,昏迷不醒,面前放着一个半成品的面具。
徐默怒不可遏,拔出剑就要冲上前,柳思娘却拉住了他:“别冲动!这人不简单。”
赵满楼大笑起来:“聪明的女人。”他看着柳思娘,“你很特别,知道吗?一般人拿到面具后,最多三日就会失去理智,变成一具行尸走肉。你却坚持了这么久,令人刮目相看。”
“你到底是什么人?”徐默紧紧握着剑,“为何要做这些事?”
赵满楼的笑容消失了,眼中闪过一丝冷意:“我是一名修行者,百年前在此修行,因追求长生不老之术走火入魔。”他抚摸着身边的一个面具,“后来我发现,将活人魂魄封入面具中,能吸取他们的精气,延长我的寿命。”
他看着徐默,眼神中充满了血腥的贪婪:“你师傅道行太深,不易控制,我正在寻找合适的咒语完成封印。至于你,”他的声音变得低沉,“你也将成为我的收藏。”
徐默感到一股寒意从脊背蔓延至全身。他艰难地咽了口唾沫,目光转向柳思娘:“你早知道这些?”
柳思娘摇摇头,眼中含泪:“我只知道面具与我丈夫有关,但不知这背后有如此恶毒的邪术。”
赵满楼从怀中取出一张黄色符纸,口中念念有词:“既然来了,就别走了。小道士,女人,你们都将成为我的新面具!”
06
符纸在赵满楼手中燃烧,化作一缕青烟,朝徐默飘来。徐默心中警铃大作,急忙掏出师傅给他的护身符,但为时已晚,那青烟已将他团团围住。
他感到一阵眩晕,身体不受控制地向赵满楼走去。眼看就要落入魔爪,柳思娘突然冲上前,将手中的面具举到赵满楼面前:“住手!”
面具迸发出一道刺眼的蓝光,青烟立刻散去。赵满楼闷哼一声,退后几步,脸上露出痛苦的表情。
“不可能...这面具怎会有如此力量...”
柳思娘站在徐默面前,声音颤抖却坚定:“这是我丈夫的面具,也是你的第一个牺牲品。他的灵魂一直守护着我,也守护着这个村子。”
就在这时,石室里的所有面具突然震动起来,发出低沉的嗡鸣声,仿佛在抗议,在反抗赵满楼的控制。
徐默趁机冲到角落,解开了师傅的绳索。关明远虽然昏迷,但呼吸尚存。徐默轻轻拍打师傅的脸:“师傅,师傅,醒醒!”
关明远缓缓睁开眼睛,看到徐默,虚弱地笑了:“你...怎么来了...”
“徒儿来救您啊。”徐默扶起师傅,泪水在眼眶中打转。
关明远看向赵满楼,眼神复杂:“原来是你...我就知道...”
赵满楼冷笑一声:“老道士,别装了。你早就认出我了,不是吗?从一开始,你就知道我是谁。”
关明远艰难地站起身,手中掐诀:“徐默,带柳女施主出去,为师断后。”
“师傅!”徐默不肯离去,“我不会丢下你的!”
关明远的眼神变得严厉:“这是命令!你道行尚浅,留下只会送死。速速离去!”
赵满楼已经从刚才的震惊中恢复过来,他手持玉笛,对着石碑吹起诡异的曲调。所有的面具再次剧烈震动,向徐默和柳思娘飞来。
关明远大喝一声,双手结印,一道金光屏障挡住了飞来的面具。他回头对徐默说:“去!带上这个。”他从怀中取出一张符纸,递给徐默,“如有危险,掐碎它,我会知晓。”
徐默咬牙接过符纸,拉起柳思娘的手:“我们走!”
两人冲出石室,身后传来激烈的法术碰撞声。整个山洞都在震动,似乎随时可能坍塌。
“要塌了!”柳思娘惊呼。
徐默环顾四周,发现一条侧道:“那边!”他拉着柳思娘跑向侧道,背后的轰隆声越来越大。
跑到山洞口,徐默突然停下:“师傅还在里面!我得回去救他!”
柳思娘紧紧抓住他的衣袖:“来不及了!再不走我们都得死在这!”
就在两人拉扯间,一声巨响,山洞入口轰然倒塌。徐默望着坍塌的洞口,绝望地跪在地上:“师傅...师傅...”
柳思娘扶起他:“我们得离开这里,这座山可能也不安全了。”
徐默茫然地点点头,跟着柳思娘向山下走去。才走出不远,又是一阵地动山摇,整个山崖都开始松动。
“快跑!”徐默一把抓起柳思娘,撒腿就跑。身后传来山崩地裂的声音,两人狂奔下山,直到确认安全,才停下来回望。
山崖已经坍塌了一半,山洞的位置完全被掩埋,只留下一片狼藉。
“师傅...真的走了吗...”徐默喃喃自语,眼泪止不住地往下流。
柳思娘将那个面具放在他手中:“你师傅不会白白牺牲的,他一定打败了那个恶魔。”
徐默看着手中的面具,忽然发现它不再发光,也不再震动,就像一个普通的木雕。他心中一动:“面具不动了,是不是意味着...”
柳思娘接过面具,轻轻抚摸:“它安静了,也许...魂魄已经得到解脱。”
两人相对无言,只剩下夜风吹过竹林的沙沙声,好像是一曲送别的挽歌。
07
三日后,青石村恢复了平静。村民们对山崖坍塌一事议论纷纷,但更多的是庆幸——自从那晚起,村中再也没有人失踪,也再没有人听到那诡异的笛声。
徐默收拾行装,准备离开。这几日他不知去了多少次山崩现场,想找到师傅的踪迹,却一无所获。心中的悲痛渐渐化为一种麻木,他知道,是时候上路了。
“你真的要走了吗?”柳思娘站在门口,看着徐默整理包袱。
徐默点点头:“我答应过师傅,要继续修行,行走四方,济世救人。”
柳思娘递给他一包干粮:“路上小心。”
徐默接过干粮,忽然想起一事:“对了,那个赵满楼的货担一直无人认领,你知道在哪里吗?”
柳思娘指了指村口的方向:“好像放在村口的杂物房里。”
徐默决定去看看,也许能找到些线索。杂物房里,赵满楼的货担安静地放在角落。徐默打开看了看,里面除了些寻常货物,还有一个小木匣。
木匣里装着一本泛黄的古籍和一张画像。徐默翻开古籍,发现上面记载的正是“夺魂换面”的邪术。而那张画像,赫然是年轻时的关明远!
画像背面写着几行小字:“明远,若你看到此物,知我已证道成仙。百年之约已至,可愿随我同去?——你的授业恩师”。
徐默心头一震,想起师傅曾经说过,他活了近百年。难道...赵满楼与师傅早有渊源?师傅此行是为了了结宿命?
带着满腹疑问,徐默告别了柳思娘和村民们,独自踏上了修行之路。
离村前,柳思娘告诉他,她决定带着儿子和面具离开青石村,去别处开始新的生活。她还说,面具最近变得越来越温暖,好像真的有生命一样。
徐默替她高兴,也为她担忧,但他知道,每个人都有自己的路要走。
数月后的一个夜晚,徐默在一家客栈中惊醒,仿佛听到了师傅的声音。他走到窗前,看见月光下两个人影并肩而行,渐行渐远。其中一人背影与关明远极为相似,另一人手中拿着一支玉笛...
“师傅?”徐默揉了揉眼睛,再看时,人影已经消失不见。他摇摇头,也许只是太过思念师傅的缘故。
又是数年过去,徐默道法精进,已是小有名气的道士。一次路过青石村时,他发现村子早已人去楼空。据说那一年山崖崩塌后,村民们陆续搬离,如今只剩一片荒芜。
唯有那片竹林依旧,风过处,似有笛声悠扬。徐默驻足聆听,隐约看见远处有一个戴着面具的人影,在月光下独自徘徊,好像在寻找什么...
徐默想起了柳思娘和她的面具,也想起了师傅的最后一战。他知道,有些故事已经结束,有些故事却永远不会有结局。
他轻轻叹了口气,转身离去。竹林深处,笛声渐渐远去,最终与风声融为一体。
来源:清风唏嘘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