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当然,这是少女伴娘心里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至于新郎,他并没有关注婚礼上的小伴娘,更不会想到这个小伴娘会对他暗生情愫。
1917年,一个 15 岁少女按大人吩咐,在徽州绩溪县上庄村的一场婚礼上担任伴娘。
这个少女伴娘不会想到,在婚礼上,她居然喜欢上了眼前这位比她足足大了11岁的新郎。
当然,这是少女伴娘心里的秘密,不会告诉任何人。至于新郎,他并没有关注婚礼上的小伴娘,更不会想到这个小伴娘会对他暗生情愫。
直到6年后的 1923年,当年的新郎和他的小伴娘在杭州再次相遇,前者对如今已楚楚动人的伴娘,不由顿生怜爱。小伴娘深藏心底整整6年的暗恋之情,也终于得以宣泄。
于是,一场轰轰烈烈的爱情之火,就此在他俩身上燃烧了起来。他俩就是民国大学者胡适和一代才女曹诚英。
01
曹诚英,字珮声,1902年生于与上庄村一水之隔的旺川村一富商之家。
说起来胡、曹两家还沾亲带故。胡适的三嫂是曹诚英的胞姐,所以胡适和曹诚英二人还是姻亲表兄妹。
曹诚英显然是个早熟的姑娘。
和她同为老乡且也沾亲带故的“湖畔诗人”汪静之曾回忆说,曹诚英在胡适、江冬秀婚礼上当伴娘那年,自己才15 岁,出于对曹朦朦胧胧的喜欢,便给她写了首示爱诗。
不料曹看后,狠狠责备他道 :“你发疯了!我是你长辈呢,是你的姑姑。这样的诗我不要,还给你!”
1920年,曹诚英来到杭州,进入浙江女子师范学校就读。翌年,汪静之也来到杭州,就读浙江第一师范学校。因为共同的文学爱好,此时两人已成为好友。
曹诚英也参加一师学生汪静之、潘漠华、冯雪峰等人组织的“晨光文学社”活动。也是在这一年,曹诚英终于结束了她那场短暂且不幸的包办婚姻。
此前曹诚英曾患过一次肺结核,使她心情很不好;包办婚姻结束,虽然遂了她所愿,但毕竟也影响到她的心情。
她就是在这样的境遇下,在杭州与胡适不期相遇。
冥冥之中似乎也是上苍的安排。此时的胡适也是因为在事业和各种事务上忙得身心俱疲,连日失眠加上前不久因痔疮发作做手术,被搅扰心情很不好,因此想要调养一下,便向北大请了一年假。
他先是住进北京协和医院,但在北京总避免不了有杂事缠身,为彻底摆脱烦恼,便于 1923 年来到了杭州。
当时与之同行的,还有任鸿隽、陈衡哲夫妇,朱经农、杨杏佛等一众友人。
他们下榻在西湖附近的酒店。对胡适执弟子礼甚恭的汪静之闻讯,迅即邀上几位好友前往拜访,曹诚英亦在其中。
那天胡适等人和汪静之、曹诚英他们叙聊后,还一起到西湖游玩。
不言而喻,当时胡适和曹诚英二人碍于众人的面,应该不会无视旁人,而只管彼此畅叙旧情。
但当时胡适对曹诚英有感觉是肯定的,这有他5月3日回上海后,写下的《西湖》诗》证。
他在诗中写道:
“……前天,伊未免太绚烂了!我们只好在船篷阴处偷窥着,不敢正眼看伊了!……听到许多毁谤伊的话而来,这回来了,只觉得伊更可爱,因此不舍得匆匆就别了。”
还有一个可以佐证的,就是此际胡适和曹诚英开始频频鸿雁传书。
胡适本来就耐不住这样的“离别",此时恰巧要出席杭州一个纪念活动,于是他又于6月8日来到了西子湖畔。
活动一结束,胡适与曹诚英便相见了。颇有意味的是,从此次赴杭的第二天起,一直坚持记日记的胡适,竟有3个月未记日记,而这3个月,正是胡适和曹诚英在一起的日子。
在胡适的感觉中,这3个月于他不啻是“过神仙生活”——这句诗出自胡适写于1924 年的《多谢》:“多谢你能来,慰我山中寂寞,伴我看山看月,过神仙生活。”
可以说,1923 年下半年,胡适除了忙于公事和会客见朋友外,就是在杭州西湖烟霞洞休养。
不过胡适毕竟是一个珍视过往的大学者,直到这年9月9日,他到底还是以《山中日记》为题,记载了这段日子的一些片段。
通过这些片段,胡适与曹诚英相恋相爱的情感,也尽现无遗。下面且让我们展读——
今天晴了,天气非常之好。下午我同珮声出门看桂花,过翁家山,山中桂树盛开,香气迎人。我们过葛洪井,翻山下去,到龙井寺。我们在一个亭子上坐着喝茶,借了一副棋盘棋子下了一局象棋,讲了一个莫泊三(桑)的故事。(9月13日)
同珮声到山上陟屺亭内闲坐。(原注:烟霞洞有三个亭,陟屺最高,吸江次之,最下为卧狮)我讲莫泊三(桑)小说《遗产》给她听。上午下午都在此。(9月14日)
夜间月色甚好(今日是阴历初八),在月下坐,甚久。(9月18日)
夜间月色不好,我和珮声下棋。(9月19日)
很多年后,汪静之在一次受访时,曾这样对采访者说:“他(胡适)不住旅馆而是住烟霞洞和尚庙的房子,准备长住。他来后,告诉曹珮声(曹诚英),曹到烟霞洞看他,胡适就留她住在烟霞洞。胡适租了三个房间,他和曹住隔壁。过了几天,我也去看胡适。我一去就看出曹珮声同胡适发生了恋爱关系。
胡适就拿一首刚写的诗给我看,我一看是写梅花的。‘梅花’是指曹珮声,因曹小时候以梅花自喻这我早就知道。我与曹珮声从小都熟识,她的嫂子和我母亲是结拜姐妹。这诗是胡适的表白,我一看便知。曹珮声在烟霞洞住了一个暑假。开学后,她才回学校。开学时,曹珮声见我便说,她同胡适要好了。以后胡适常来杭州…”
03
然而,胡适毕竟是社会名流,他再怎么寻求闲适,终究有许多事情等着他处理,他可以在烟霞洞过一阵短暂的“神仙生活”,但不可能做彻底的“隐士”。
想到就要离开这里,离开曹诚英,胡适不免心生伤感。这些都可从他 10月 13日的日记中察见:
“睡醒时,残月在天,正照着我头上,时已三点了。这是在烟霞洞看月的末一次了。下弦的残月,光色本凄惨;何况我这三个月中在月光之下过了我一生中最快活的日子!今当离别,月又来照我。自此一别,不知何日再能继续这三个月的烟霞山月的神仙生活了!枕上看月徐徐移过屋角去,不黯然神伤。”
这次别后,回到上海的胡适与回杭州女师继续学业的曹诚英又开始频繁鸿雁传书寄情,有时甚至一天两封。
但即使这样,还是耐不住相思,10月19日,胡适再返杭州与曹诚英相见。这次到杭州,胡适直接住进了西湖旁边的新新旅社。
未几,曹诚英向学校告假,也住进了这家旅社。
可世上没有不透风的墙,胡适和曹诚英在杭州过的“神仙生活”,还是被在异地的胡适夫人江冬秀知道了。
见事已至此,胡适应该也曾萌生过离婚之念。只是多少让胡适有些意想不到的是,江冬秀之后在面对他时,没有拍手拍脚、捶胸顿足地哭闹,而是操起一把菜刀,两手分别搂住2岁的小儿子思杜和大儿子祖望,冲着胡适狠狠道:“你要那个狐狸精,要和我离婚!我先杀掉你两个儿子,再杀死我自己。我们娘儿仨都死在你面前……”
江冬秀这一招,可着实把胡适给镇住了。自此以后,他既不敢再提半个“离”字也不敢再与曹诚英公开来往,生怕传到江冬秀耳朵里,再弄出什么吓人的动静。
反观痴情的曹诚英,知道发生了这一幕后,她与胡适已不可能再在一起,也是痛苦无比。
1925年,曹诚英从浙江女师毕业,离开杭州前,她给胡适写了封诀别信。其实说是诀别不如说是炽热燃烧的爱的表白:
“哥,在这里让我喊你一声亲爱的……哥我爱你,刻骨地爱你!我回家去之后仍像现在一样地爱你!”
据知她后来还曾萌念出家为尼,好在经亲戚朋劝说,才打消了这一念头。
还有应一提的是,1946 年11月的一天,颉刚去看曹诚英,发现她房间里仍存着胡适的字,所谓字如其人,睹字思人,可见她对胡适的感情之深。
对于这样炽热的爱,胡适怎能忘得了。于是便有了发自他内心而流于笔端的如下文字:
“匆匆离别便年,梦里总相忆。人道应该忘了,我何忘得。”(《多谢》)
“山寺的晚钟,魔崖的狗叫,惊醒了我暂时的迷梦是的,暂时的!”(《暂时的安慰》)
“旧是圆月时,依旧是空山,静夜;自月下归来--这凄凉如何能解!(《秘魔崖月夜》)
关于曹诚英,还有乐为人道的,她于 1925 年考取了南京东南大学农学院,农科正是昔日胡适学而未竟的专业。
1934年,曹诚英赴美留学,也是选择胡适的母校康奈尔大学,攻读遗传育种专业。这些或许不仅仅是一种巧合吧。
若真如此,那正可谓曹诚英是以“继承”胡适未竟的事业,来寄托对他的爱。
来源:宠爱帅锅