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搬家前夜,林初跪坐在卧室地板上整理最后几箱杂物。纸箱边缘堆着褪色的相框、女儿幼儿园的手工贺卡,还有几本蒙尘的日记。她动作机械地将它们分类,直到指尖触到一个硬壳笔记本——那是周慕大学时送她的生日礼物,封面印着烫金的“Forever”。
番外篇:未寄出的信
1
搬家前夜,林初跪坐在卧室地板上整理最后几箱杂物。纸箱边缘堆着褪色的相框、女儿幼儿园的手工贺卡,还有几本蒙尘的日记。她动作机械地将它们分类,直到指尖触到一个硬壳笔记本——那是周慕大学时送她的生日礼物,封面印着烫金的“Forever”。
翻开扉页,一行熟悉的字迹刺入眼底:
“林初,以后每年生日,我都会在这里写一封信给你,直到我们变成老头老太太。”
纸张泛黄,字迹却清晰如昨。她颤抖着往后翻,果然看到密密麻麻的信纸夹在每一页间。日期从他们结婚第一年延续到周慕出事前三天。最后一封信的末尾被钢笔洇湿,像是泪水晕开的痕迹:
“初初,今天开车经过高架桥时,我突然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在了,你一定要好好活下去……但我发誓,无论发生什么,我都会回到你身边。”
林初猛地合上本子,胸口仿佛压着一块冰。那些年她翻遍他的遗物,却从未发现这本藏在衣柜夹层的日记。原来他早预感到命运的无常,却仍许下无法兑现的诺言。
“妈妈!”暖暖抱着小熊玩偶站在门口,声音怯生生的,“这个要带走吗?”她举起一张全家福,照片上周慕正将女儿举过头顶,阳光洒在他们放肆的笑脸上。林初闭了闭眼:“放进‘不需要’的箱子吧。”
2
搬家公司的车驶离小区时,雨正下得滂沱。后视镜里,那辆黑色轿车仍停在梧桐树下。周慕的车窗半开,烟蒂在雨雾中明明灭灭。林初攥紧方向盘,指甲几乎掐进掌心。后座的暖暖忽然轻声问:“妈妈,爸爸为什么总跟着我们?”
她喉咙发紧,一时答不上话。后视镜中的车却突然启动,加速超车后横拦在路中央。周慕踉跄着冲进雨幕,衬衫湿透贴在身上,手里紧攥着一个文件袋。
“初初!”他拍打车窗,雨水顺着下颌淌进领口,“我有东西给你……”
林初按下车窗一条缝,目光冷得像冰:“让开。”
“这是三年前的病历。”他将文件袋塞进来,指节冻得发青,“宋绮救我那晚……我根本没失忆。”
雨声骤然轰鸣。
3
两小时前,周慕在办公室抽屉深处翻出这份尘封的报告。
“患者颅脑损伤轻微,无记忆功能障碍。”
主治医师的签名刺得他眼眶生疼。三年前从昏迷中醒来时,宋绮正握着他的手哭诉:“医生说你可能永远想不起过去……”他望着病房外阴沉的天空,忽然觉得这谎言是个机会——一个逃离沉重责任、重新活一次的机会。
他放任自己沉溺于宋绮的依赖,享受被当作英雄崇拜的快感。直到那场车祸,身体本能地扑向林初时,他才明白自己从未真正“失忆”。每一次对林初的冷漠,都是对良心的凌迟。
4
咖啡馆里,林初将病历推回周慕面前:“所以你是装的?”
他不敢看她的眼睛:“起初是……后来连我自己都信了。”
“为什么?”
“我累了,初初。”他苦笑,“每天做你的完美丈夫、婆婆的孝顺儿子、暖暖的超级爸爸……宋绮让我觉得自己还能呼吸。”
林初忽然笑起来,笑声嘶哑得像裂帛:“那我呢?你累的时候,有没有想过我也在硬撑?”她抓起咖啡杯狠狠砸向地面,“周慕,你毁了我两次——一次是‘死’,一次是‘活’!”
瓷片飞溅的声响中,宋绮挺着孕肚冲进店门。她死死拽住周慕的胳膊,指甲几乎掐进他肉里:“你说过要和我重新开始!”
周慕却像尊石像般僵坐着,目光空洞地落在病历上。
5
三个月后,林初在市中心公寓的阳台上种下一株茉莉。暖暖蹲在旁边用小铲子培土,忽然仰头问:“妈妈,爸爸会变成星星吗?”
“为什么这么问?”
“昨天梦到他坐在云上哭,说‘对不起’。”
林初指尖一颤,泥土从指缝簌簌落下。她想起昨夜律师的电话——周慕签署了全部财产转让协议,带着宋绮搬去了南方小镇。据说他每日在码头搬运货物,沉默得像块礁石。
晚风拂过茉莉新抽的嫩芽,她将女儿揽进怀里:“暖暖,有些错误就像摔碎的杯子,再怎么拼也回不到原样。”
“那我们会买新杯子吗?”
“会。”她望着天际渐沉的夕阳,“更好的。”
6
南方潮湿的梅雨季,周慕在旧货市场淘到一盏台灯。拧亮开关的瞬间,他僵在原地——灯罩内侧用铅笔写着极小的一行字:
**“周慕,今天产检听到宝宝心跳了,你什么时候回家?”**
日期是他们结婚七周年纪念日。
窗外惊雷炸响,宋绮的尖叫从里屋传来:“周慕!马桶又堵了!”他麻木地起身,台灯“啪”地熄灭,黑暗吞没了那行迟了十年的回答。
(全文完)
后记
衣柜最深处的箱子里,静静躺着一封未寄出的信。
“暖暖今天会背《静夜思》了,你错过了。”
信纸右下角晕开一滴水痕,不知是雨,还是谁在深夜落下的泪。
来源:小小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