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她工作到晚上十一点,拖着满身洗洁精味的衣服回到家,喘着气从外卖袋里掏出一份热腾腾的炸酱面。
我不是她亲生的女儿。
可她拿命养我,捡破烂、洗厕所,一口一口喂大我。
十八年后,亲生父母找上门,说她只是个保姆。
我站在门口,看着他们递来的户口本和礼金。
转头,我抱紧了那个穿着旧毛衣、咳到说不出话的女人。
我说:“你不是保姆。你是我妈。”
1
我十八岁生日那天,妈忘了给我买蛋糕。
她工作到晚上十一点,拖着满身洗洁精味的衣服回到家,喘着气从外卖袋里掏出一份热腾腾的炸酱面。
“今天不是你生日吗?你最爱吃这家,妈加了俩鸡蛋。”
我坐在沙发上,盯着电视里播的综艺,没动。
她蹲下来给我放碗,语气有点心虚:“对不住啊闺女,妈这两天排班晚了点,给你补个生日行不?”
我低头看着面,香,熟悉,是我小时候生病时她给我下的味道。
可我没动筷。
我缓缓从抽屉里拿出一封信,递给她。
她愣了愣,接过。
看到上面的标题那一刻,她的手开始抖了。
亲子鉴定结果:非生物学母女关系。
她脸瞬间白了,像什么东西一下被抽走了力气。
“你哪来的?”
我声音淡得不能再平静:“医院寄过来的,那天你上班,我签收的。”
她嘴唇颤了好几下,才挤出一句话:“你、你查我?”
我没否认。
“为什么不早告诉我?”
她张了张嘴,却发不出声音。最后蹲在地上,把脸埋进了双膝。
我听见她说:“你小时候太小,我怕你知道了……不肯跟我了。”
我五岁之前的记忆是一片空白。
妈说我是早产儿,从小体弱。
小时候我不信,非要看出生证明。她说弄丢了,火烧了,什么理由都能对上。
她是个很会藏秘密的人,藏了十八年。
我忽然很想笑。
笑我十八岁生日,别人收红包,我收了份“我是捡来的”证据。
我靠在沙发上,看着她肩膀一颤一颤地哭,鼻子发酸,却不想安慰她。
因为我想知道真相的时候,她选的是瞒。
那晚我们没再说话。
我把炸酱面倒进垃圾桶的时候,她看了我一眼,没说话。
我从没见过她那个眼神。像极了怕小孩摔碎了碗后不敢出声的样子。
我突然意识到,她不是不心疼,而是她怕。
怕她辛苦养大的女儿,一夜之间把她从心里连根拔掉。
我半夜醒来,听见她在厨房擦东西。
没有灯,只有她小心翼翼洗碗的声音,一下一下。
我走过去,看见她把那个用不着的蛋糕盘洗了五遍。
我说:“不用洗了,那根本没用过。”
她低头:“你小时候说,生日一定得用这个盘子才有味道。我想留着。”
我愣了一秒。
“你记得这么清?”
她轻轻抬头,眼圈通红:“我记得你小时候怕打雷,喜欢喝粥加咸蛋黄,考试前一定要穿左袜子先穿的鞋。”
“我还记得你三岁摔破下巴,缝了五针,我没敢哭,等你睡着了才去厕所吐。”
“我记得你所有的事,陆笙。”
“我就是……不是你亲妈而已。”
我终于明白,她没骗我。
她只是怕我有一天,会觉得血缘比她重要。
她怕被抢走。
可她不知道,我一开始……根本没想找亲生父母。
是医院的信逼我知道,是上天逼我面对。
我不是想换妈,我只是想知道,我到底是谁。
我冷静下来后问她:“那你捡到我,是怎么回事?”
她擦干手,说:“不是捡的。”
“我那年在火车站打扫厕所,凌晨三点,听见个包裹在哭。”
“我打开,看到一个孩子,裹着湿纸尿布,脸蛋冻得通红。”
“没标签、没名、没人。”
“我看着你,第一反应不是报警……是抱起来,先喂口水。”
“那年我三十二,没老公,没孩子。别人都劝我别惹麻烦,我没听。”
“我就想着:这孩子别冻死。”
“谁知道这一抱,就是十八年。”
我站在原地,一句话说不出来。
她的语气很平淡,就像说“今天风有点冷”。
可每个字,像钉子似的砸在我心口上。
我想起小时候她为了我去工地洗厕所,凌晨四点还去给我排队报兴趣班,自己只吃馒头咸菜,说想减肥。
我一直以为她只是个普通到极致的妈。
现在我才知道,她是个什么都没有的女人,愿意为一个不属于自己的孩子,把命掏出来。
第二天我去了派出所,想查查我亲生父母的信息。
工作人员翻了半天资料,说:“你户口是非法挂靠的。”
“江淑琴没有合法收养手续,但你出生那年确实有一个弃婴记录,发现地点:Z市火车站女厕。”
“发现人:江淑琴。”
我心一震:“那……亲属登记有吗?”
“没有。”
“那有没人来找过?”
工作人员迟疑一下,说:“等下,我调一下系统……还真有。”
我心跳猛地加快。
“在你出生后第五年,有人来备案过一个遗失女童信息。”
“时间、地点、特征……都吻合。”
我问:“能查出是谁吗?”
对方犹豫:“你得申请证明,我只能告诉你,系统显示……姓陆。”
我一口气堵在喉咙。
陆。
我竟然……真的是陆家的?
我回家没说话。
妈看见我脸色不对,试探着问:“你去查了?”
我点头。
她眼神一沉:“你要……走吗?”
我摇头,声音低哑:“我没想过走。我只是想知道。”
她笑了一下,却眼泪掉了下来:“我知道你迟早要回去的。”
“你是千金命,我是捡破烂的,留不住你。”
我第一次跪在她面前,抱着她的腿,哭得像个小孩。
“你别这么说,你不是捡来的妈。”
“你是我命里的妈。”
她摸着我头发,像十八年前第一次抱我时那样。
说了一句:
“我不是你亲妈,但我爱你,是真的。”
我没说话,只是抱紧她的腰。
而我不知道,真正的命运反转,才刚刚开始。
三天后,我接到电话。
电话那头声音克制又礼貌:“您好,我们是陆氏集团,请问您是……陆笙小姐吗?”
“我们找了您十八年了。”
2
陆家人第一次来,是坐着一辆黑色迈巴赫。
我妈听见汽车鸣笛那一刻,端着的碗一下磕碎在厨房门口。
我跑出去开门。
门外站着两个穿得体面的人——
男人五十出头,脸型和我有几分相似。
女人保养得极好,眉眼细致,穿着浅驼色风衣,香水味很淡,但压得住人。
她看见我,眼圈立马红了:“小笙……”
我愣在原地。
他们盯着我看了很久,像在把十八年梦一眼看穿。
最后她上前一步,一把把我抱住。
“你小时候就长这个样子,眉毛一点不变。”
“妈……妈终于找到你了。”
我僵了几秒,轻轻抬起手回抱了她一下。
我妈江淑琴站在门口,没进来,也没说话。
顾雅茹松开我时,看了她一眼。
那一眼很短,也很轻,但我看懂了——
是打量,不是感谢。
是审视,不是尊重。
他们没进屋。
陆建国说家里安排了欢迎仪式,要接我过去。
我看了江淑琴一眼,她低头搓着围裙。
我轻声问:“妈,你要不要一块去?”
她抬头笑了一下:“你去吧,我就不去了。”
“我这身,去不了那样的地方。”
那晚我被接去了陆家别墅。
一进门,佣人鞠躬、灯光明亮,桌上摆着一长排礼盒,还有一个刺眼的欢迎横幅。
“欢迎陆笙回家。”
我第一次看见那么多陌生亲戚。
小姨、堂哥、陆家的财务合伙人、品牌方……
他们看着我像在挑新上架的产品。
有人笑着说:“哎哟这丫头真是像建国,尤其是鼻梁,挑不出毛病。”
“这气质,不愧是我们陆家的。”
“以后不定也是个清华北大的种子选手啊。”
顾雅茹笑着,转头对我说:“你要是想画画,妈给你请全国最好的老师。”
“不过你要记得哦,学艺术不能太野。”
“你现在的举止、口音,还有穿着……都需要重新打磨。”
我低头看了一眼自己的帆布鞋,突然觉得那点灰特别刺眼。
他们说的是“重新打磨”,可我听见的是——“你不够配。”
吃饭时他们安排我坐主位。
我正准备起身让座,陆建国笑着摁住我:“坐这,以后你就是这家真正的小主人。”
“不过有个前提,”他顿了顿,“既然你是陆家人,该有的礼仪和规矩都要学。”
“还有,那边那个……江女士,我们会妥善处理。”
“她这些年辛苦是辛苦,但毕竟——”
他看着我,说了那句彻底掐断我情绪的话:
“她只是个保姆。”
我筷子一顿,饭差点没咽下去。
“你说什么?”
他还在笑:“她养你是事实,我们也感激。”
“我们会补偿她一笔款项,房也会安排好,生活也不缺她的。”
“她功成身退,我们也不会让她难堪。”
我一字一顿地说:“你说她什么?”
“保姆?”
“还是功成身退?”
所有人都愣住了。
我抬起头,声音稳得自己都觉得陌生:
“你们觉得,给她一笔钱,她就该安静离场,是吗?”
“你们觉得,她撑着一身伤养大的女儿,一夜之间该换成姓陆,是吗?”
“她不是我生母,但她每一顿饭、每一次扛着我去医院、每一个月不舍得吃肉,就为我交学费——是假的?”
“她不是保姆。”
“她是我妈。”
顾雅茹脸色变了:“小笙,你别激动。你误会我们了。”
“我们只是……想帮你回归你该有的身份。”
我冷笑了一声:“我该有的身份,是你们说了算?”
“那你们这么多年找我,是找女儿,还是找一个补上遗憾的饰品?”
没人回答。
我放下筷子,站起身。
“你们接我回家,不是因为爱,是因为亏。”
“可她,是没任何亏欠,也愿意给我所有。”
“你们说她是保姆。”
“可我说——她,是我妈。”
我走出门的时候,顾雅茹哭着追出来:“小笙,你别冲动。”
“你是我们唯一的孩子,你不是她的!”
我回头,平静地说:
“是,她不是我的。”
“可我是她的。”
“她这一生,只有我。”
“我不能装作不知道。”
那晚我走出别墅,一路走回出租屋,敲门。
门开的一瞬间,她穿着洗旧的棉睡衣,头发散乱,眼睛睁大:
“小笙……你怎么回来了?”
我抱住她,声音哑到发不出:
“妈,我被接走了,也回来了。”
“我怕你不等我。”
她什么也没说,只一只手摸着我后背,手在抖。
我说:“妈,他们说你是保姆。”
“我不信。”
“我告诉他们,你是我妈。”
3
我回家那晚,她悄悄给我煮了碗汤,端上来的时候还带着蒸汽。
“给你暖暖胃。”
“你从小就是,一饿就闹肚子。”
我低头喝了一口,没说话。
她坐在我对面,看着我:“他们对你好吗?”
我点点头。
“那你……还想回去吗?”
我抬眼看她。
“妈,我不回去了。”
“我怕我一走,你就不吃饭、不睡觉、不看病。”
她一愣,笑了一下:“瞎说啥呢,妈好得很。”
“刚刚那医生都说了,支气管发炎,吃两片药就好了。”
我盯着她眼底的青灰色,还有手上偷偷贴着的退热贴,心里一阵发堵。
我问她:“你去医院多久了?”
她说:“就两天,哪能久呐。”
“上个月不是我单位体检,说我有点发炎,让我观察。”
“你不在,我不敢吵你,怕你在那边被人笑话。”
我一下红了眼。
“你怕我丢脸?”
“那我这么大人,是被你养得觉得你丢人?”
她低下头,眼圈发红:
“我就想着……你好不容易有个好地方……我不能让你被人看不起。”
“你穿的是棉鞋,我穿的是老破衣,你带我出门……别人该笑话你妈多没出息啊。”
我抬手捂住脸,眼泪顺着指缝掉下来。
“妈,你知不知道,那个所谓的‘家’里,没人敢直视我说他们爱我。”
“他们说你是保姆,我没替你打架,我只做了一件事——我走了。”
“我回来了。”
“你不能出事。”
“你出事了,我这辈子都没妈了。”
她看着我,像没想到我会哭成这样。
她犹豫了一下,走过来抱住我,轻轻拍我的背。
“傻孩子……”
“你还这么爱哭。”
“你一岁的时候也是,看到鸡蛋掉地上都能哭二十分钟。”
我把脸埋进她怀里,一边哭一边笑。
“妈,我想给你换医院。”
“你别说不行,你要是舍不得钱,我可以卖画。”
“你以前说我画得像彩泥堆的,我现在画得好了,真能卖了。”
她点点头,声音很轻:“那就听你安排。”
“妈不怕死,妈就怕你不知道我多爱你。”
第二天,我带她去了市一院,挂了专家号。
医生看完检查单,眉头拧了起来。
“病人情况没那么轻。”
“肺部有肿块,我们需要进一步做穿刺。”
“你们怎么拖了这么久?”
我一愣,看向她。
她低头看鞋,手一直搓着衣角。
医生收起板子:“现在不能拖了。越早确诊,越有机会。”
我点头:“我们现在就办住院。”
她慌了:“别,太贵了……”
“我真没事的,医生有时候也……”
我握住她的手:“妈,别再瞒我了。”
“你怕拖累我,可我被你养到现在,不就是为了你让我活得有人样吗?”
“我就问你一句,你信我吗?”
她红着眼,轻轻点头:“信。”
“我这辈子信得最对的事,就是你。”
那天晚上,我坐在病房里,看她睡着。
她睡觉很轻,稍有动静就会醒。
我轻轻握着她的手,发了一个朋友圈。
“她不是保姆。她是我妈。”
“她没有血缘,却给了我命。”
几天后,顾雅茹来找我。
她站在病房门口,穿着风衣,还是干干净净的样子。
她开口第一句话是:“我们知道你在这。”
“你要认她,我们不拦。但你必须清楚,你不属于这里。”
我看着她,语气平静得像水面:
“我属于哪里,是我说了算。”
“你们找我十八年,只是为了弥补。”
“她陪了我十八年,是我活着的理由。”
她咬了咬牙:“那你是要放弃你现在的一切吗?”
“我们可以送你出国,可以让你站在更高的平台。”
“她只会拖你。”
我站起身,看着她:
“你们以为我在选择身份。”
“但我选的,是感情。”
“是那个在我饿的
来源:指尖旋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