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京北的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温宁希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细密的雨丝将教学楼外的梧桐叶打湿成深褐色。手机在桌上震动，屏幕亮起“裴铭”二字时，她下意识攥紧了窗帘的流苏。

番外篇·秋雨未眠

1

京北的秋总是来得猝不及防。温宁希站在办公室窗前，望着细密的雨丝将教学楼外的梧桐叶打湿成深褐色。手机在桌上震动，屏幕亮起“裴铭”二字时，她下意识攥紧了窗帘的流苏。

“晚上七点，老宅家宴。”男人的声音一如既往清冷，顿了顿又补上一句，“母亲说……要讨论孩子的事。”

温宁希的睫毛颤了颤。距离上次医院风波已过去两个月，裴铭那句“长嫂如母”的戏谑仿佛还在耳边，而温母的催生电话几乎每日准时轰炸。她盯着玻璃上蜿蜒的雨痕，忽然想起醉酒那夜裴铭将她打横抱起时，西装前襟沾染的雪松香。

“知道了。”她听见自己平静的回应，仿佛在讨论明天的课程表。

2

黑色迈巴赫驶入裴家老宅时，庭院里的银杏树正簌簌落着金叶。温宁希低头整理裙摆，裴铭却突然倾身过来。清冽的气息骤然逼近，她后背抵住车门，眼睁睁看着他修长的手指掠过自己耳畔——

“领口沾了粉笔灰。”他指尖捏着一抹白色，镜片后的眸光深不见底。

温宁希的耳尖微微发烫。这男人总能在最不合时宜时，让她想起结婚证照片上那个与自己并肩却疏离的身影。当时她穿着租来的白裙，他西装革履如同参加庭审，摄影师按下快门的瞬间，窗外恰有飞鸟掠过，在他冷峻的侧脸投下稍纵即逝的柔光。

“阿铭回来了？”裴母的声音从廊下传来，温宁希迅速调整表情，却听见身侧极轻的嗤笑。

宴席比想象中煎熬。水晶吊灯将每个人的表情照得无所遁形，温母第五次提起儿童房装修时，裴铭突然握住温宁希搭在膝头的手。他掌心灼热，拇指状似无意地摩挲她无名指的婚戒。

“其实我们……”

温宁希的心跳漏了一拍。这骗子又要编什么荒唐理由？

“正在备孕。”

瓷勺撞在碗沿的脆响中，温宁希险些捏碎手中的骨瓷杯。裴铭面不改色地给她盛汤，镜片反光遮住了眼底的狡黠。温母喜上眉梢，当即要请中医把脉，倒是裴父若有所思地打量着儿子泛红的耳尖。

3

深夜返程时，秋雨已转为滂沱。温宁希望着车窗上扭曲的霓虹光影，终于忍不住冷笑：“裴律师演技精湛，怎么不直接说我怀了双胞胎？”

裴铭转动方向盘驶入隧道，明灭的光影掠过他紧绷的下颌，“梁子安今天又给你送咖啡了？”

温宁希怔住。那个总爱穿浅灰毛衣的男教师，今早确实将星巴克纸袋放在她办公桌上。当时裴见辞恰巧来交检讨书，扒着门框阴阳怪气地“哇哦”一声。

“温老师需要挡箭牌，我恰好需要耳根清净。”裴铭突然刹车，转头时金丝眼镜滑落鼻梁，露出眼底猩红的血丝，“各取所需，不是我们婚姻的宗旨吗？”

雨刮器在玻璃上划出刺耳的声响。温宁希忽然注意到他西服袖口洇着深色水渍——那是方才裴母打翻参汤时，他侧身替她挡下的。

“去公寓吧。”她鬼使神差开口，“你明天有跨国会议，这里离律所近。”

裴铭握方向盘的手骤然收紧。后视镜里，女人正低头解盘发，一缕乌发垂落雪白后颈，像宣纸上晕开的墨痕。

4

教师公寓的灯光暖黄。温宁希翻出医药箱时，裴铭正站在玄关打量客厅——米色布艺沙发上散落着经济学期刊，玻璃茶几摆着吃剩的半盒抹茶饼干，阳台晾衣架上飘着草绿真丝睡裙，与他的黑衬衫形成微妙对照。

“把衬衫脱了。”温宁希拿着烫伤膏过来，说完才觉歧义。裴铭挑眉解开袖扣，露出小臂狰狞的红痕，语气却带着戏谑：“温老师确定只是处理伤口？”

棉签沾着药膏划过皮肤时，两人呼吸近得纠缠。温宁希闻到淡淡的威士忌味道，想起酒吧那晚他抱起自己时剧烈的心跳。药膏突然被打翻，裴铭握住她手腕的瞬间，门外传来惊天动地的砸门声。

“温老师！徐硕那孙子把我游戏机扔湖里了！”裴见辞裹着湿透的连帽衫，看清屋内情景时瞳孔地震，“我|操！你们在搞师生恋？！”

裴铭慢条斯理系着衬衫纽扣，镜片寒光一闪：“我是她法律意义上的丈夫，需要看结婚证吗？”

少年张着嘴的模样像缺氧的金鱼。温宁希头疼地按住太阳穴，窗外惊雷乍起，裴见辞的手机突然响起特别关注提示音——陈宇在校园论坛发布了道歉声明，置顶评论却写着：“裴见辞的哥是律师了不起？打人的混混也配当优秀毕业生？”

暴雨拍打着玻璃窗。裴见辞突然抓起伞往外冲，却被裴铭揪住后领。“打架能解决问题？”律师的声音冷得像淬冰，“证据、证言、舆论战，我教过你多少次？”

温宁希望着少年发红的眼眶，忽然从抽屉取出U盘：“上周我申请调取了完整监控。陈宇辱骂你母亲时，摄像头录到了声音。”

裴铭诧异地转头。女人站在暖光里，白衬衫领口还沾着他的雪松香水味，眼神却锐利如初见时那个拿着婚姻协议的女孩。“我联系了传播学院院长，明天召开听证会。”她将U盘放在裴见辞掌心，“但要记住，保护家人的方式不止拳头。”

雨声渐歇时，裴见辞抱着游戏机残骸缩在沙发睡着了。温宁希轻手轻脚给他盖毛毯，转身撞进裴铭幽深的眼眸。男人倚在阳台门边，指间烟蒂明灭，忽然轻笑：“当年你说形婚各取所需时，可没说过会帮我教弟弟。”

温宁希望着凌晨三点的城市灯火，忽然想起结婚那日他无名指的温度。也许早在那时，命运就在钢印落下的刹那，为他们谱写了意想不到的变奏曲。

（窗外，第一缕晨光刺破云层。玄关处，温母悄悄放下的助孕中药包正在阴影中泛着苦涩的香。）

来源：小小讲故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