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老公这个学霸总是满脸自豪地夸耀,声称孩子的聪明才智完全继承了他优秀的 DNA。
本内容纯属虚构
孩子是个 “小天才”。
老公这个学霸总是满脸自豪地夸耀,声称孩子的聪明才智完全继承了他优秀的 DNA。
某天饭桌上,孩子突然用新学的德语与老公交谈起来。
孩子说:“...”(妈妈太笨了,我讨厌她。)
老公平静地回应:“....”(她唯一的任务就是照顾我们,幸好你没继承她的劣质基因。)
我放下碗筷,注视着眼前这对父子默契地偷偷笑。
那一刻,无尽的疲惫突然将我淹没。
...
我端着碗起身,走进厨房,把碗筷仔细洗净,随后放进消毒柜。
消毒柜发出嗡嗡的运转声,却掩盖不住餐厅里父子俩的谈笑声。
我擦干双手,绕过他们走向卧室,他们甚至连一个眼神都没分给我。
若是从前,我或许会笑着询问他们在聊些什么。
尽管每次都会被不耐烦地打发走,但我依旧总想融入他们的话题。
可此刻,我的内心毫无波澜。
他们说什么、讨论什么,又或是争论什么,那都是他们父子俩的事。
与我再无关系。
我从衣帽间翻出一个许久未用的行李箱,箱子外观虽旧,却依然结实耐用。
我的衣服少得可怜,自从有了张文轩,我便无暇打理自己,衣服大多网购,穿坏就扔。
如今看来,我唯一像样的衣服,还是结婚前购置的。
刚把行李箱装满衣物,张涛就推门走了进来。
他看着地上的行李箱,皱起眉头问道:“你拿这破箱子干什么?”
我没有回应,低头拉着行李箱的拉链。
张涛也没在意,只是走到床头柜拿充电器,然后吩咐道:“去收拾餐桌,一会儿我和儿子下飞行棋。”
我没有应声,他已经走出了房间。
房门 “咔嚓” 一声关上,与此同时,我扣好了行李箱的拉链。
两种声音交织在一起,让我心中的想法愈发清晰。
我换上了一件风衣,那是我工作第一年买的。
当时妈妈说既然开始工作了,就要穿着得体,便拉着我去百货大楼,花三千五买了这件名牌大衣。
张涛得知后,非要拉着我去退货,嘴里不停嘟囔着三千五够我们俩两个月的生活费。
我坚决不肯,为此我们大吵一架,最后还是妈妈给了张涛三千块钱,他才消了气。
只是结婚后我就再没穿过这件风衣,因为怀孕时身材严重走样,等孩子出生又要照顾孩子,这件修身漂亮的衣服只能一直挂在衣柜里。
行李箱的轮子摩擦着木地板,发出哗啦哗啦的声响。
正坐在沙发上看电视的张文轩听到声音,瞥了我一眼,便又将注意力转回电视屏幕。
张涛正躺在沙发上,手里拿着正在充电的手机,嘴角挂着笑意。
他听到声音也抬眼看向我,随即眉头紧紧皱起。
“你干什么去?”
我深吸一口气,还没来得及开口。
张涛又说道:“我不是跟你说了吗?先把餐桌收拾出来,我们要下飞行棋!”
我只觉得一口气堵在嗓子眼,用尽全身力气才克制住没把行李箱朝他脸上抡去。
“自己收拾,我要搬出去了。”
张涛听我这么说,终于认真看向我,他坐直身体,皱着眉看我换鞋。
突然开口问道:“什么意思?”
我直起身子,看了眼仍专注于电视的张文轩,他正揉着酸涩的眼睛。
张文轩的视力越来越差,原本下周六还预约了医院去配角膜塑形镜。
我拿出手机,把预约信息发给张涛。
“下周六记得带他去眼科医院找高医生。”
说完,我便拉着行李箱出了门。
张涛追上来时,电梯还在上升。
“你有病啊,突然发什么疯!” 张涛低声怒道,伸手来抢我的行李箱。
我紧紧握住行李箱,避开他想要拉我的手:“我没发疯,张涛。”
“难道你忘了吗?” 我看着眼前这个已经开始秃顶的男人,忍不住讥讽道,“当年如果不是意外怀上了张文轩,我是准备去德国留学的。”
张涛瞪大了眼睛,像是终于想起他和儿子当年羞辱我的事,也想起我能听懂德语。
他叹了口气,双手抱在胸前,毫无歉意地说:“我忘了你会德语了,你不会就因为这种小事闹脾气吧?”
“我给你道歉,连着轩轩那一份,这样就行了吧?”
电梯已经上升到七楼了。
我看着液晶屏上不断攀升的数字,第一次感到如此冷静。
“不仅仅是这件事,” 我回头看向张涛,“我受够了和你们生活在一起了。”
“张涛,我们离婚吧,张文轩归你。”
电梯门在张涛气急败坏的怒吼中打开,我拉起行李箱走进电梯,迅速按下关门键。
最后的画面里,我看见张涛叫嚣着让我滚出他家,然后气冲冲地回了屋。
我在机场坐了半宿,赶上最早的飞机回到父母家。
老两口听我说要离婚,半天都没说话,最后爸爸抖了抖报纸,问道:“吃早饭了吗?”
我摇摇头,滚烫的泪水滴落在牛仔裤上,晕开深色的痕迹。
妈妈为我擦去泪水,轻声笑道:“让你爸给你做面条,你最爱吃的油泼面!”
而爸爸已经放下报纸,背着手慢悠悠地走向厨房。
吃过早饭,我把行李箱推进房间,然后一头栽倒在床上。
睡意很快袭来,临睡前,许多往事涌上心头。
当别的婴儿还在牙牙学语时,张文轩已经开始背诵古诗。
我和张涛起初并未在意,只当张文轩是个稍微聪明些的普通孩子。
直到张文轩三岁上幼儿园,开学第二周,老师就登门拜访,连连感叹张文轩是 “神童”。
原来张文轩只用十分钟就背下了《弟子规》。
张涛欣喜若狂,经过无数次测验后,他笃定地相信张文轩就是 “神童”。
而他,成了 “神童之父”。
一向不关心育儿的张涛仿佛突然开窍,没和我商量就辞职回家,还拿出家里所有存款培养张文轩。
张文轩也不负期望,五岁就学完小学全部课程,还被省重点中学破格录取。
从此声名远扬,成为各大媒体争相报道的 “天才神童”。
张家人喜出望外,甚至张家族谱都为张文轩另起一页。
可我始终觉得,这不是什么好事。
我担心张文轩不是永远的天才,他可能只是在这一小段路上比别人快了一点。那样,当他被捧在至高点时褪去了光环,那么他会比任何人都摔得更狠。
我是被张涛他.妈.的电话吵醒的。
“尤晴啊,”张涛他妈总觉得打电话如果不用喊对方就听不见,所以每次打电话都费力去嘶吼,“你都多大年纪的人了还闹离婚,你也不怕别人笑话你。”
我翻了个白眼,闷声道:“我没有闹离婚,我是真的要离婚。”
张涛他妈大笑两声,分明是没把我的话当回事,她只说了句:“你爱咋咋地吧,你一走我儿子立刻请了个保姆,反正你回去也没啥用,有本事一辈子别回来了。”
我立刻挂断了电话。
果然,在他们眼里,我就是张家的一个保姆。
不,还不如保姆,毕竟我一分钱也拿不到。
我盘腿坐在床上,深呼吸几口气,然后又拿起手机联系了高中同学刘悦洋。
“好久没联系了啊老同学,”刘悦洋接了电话,先恭喜道,“我可看了那篇报道,你现在可是天才之母了。恭喜恭喜。”
我苦笑:“可别笑话我了,这是媒体在夸大其词,对了,听说你现在开了家律所,有没有兴趣接我的离婚案啊?”
刘悦洋很惊讶,连续问了好几遍:“离婚?谁要离婚?你?”
我坚定道:“嗯,我要离婚。”
挂断了电话,我躺在床上,第一次感觉如此轻松。
没有洗不完的衣服,拖不完的地,也没有坐在餐桌上嗷嗷待哺的父子俩。
张文轩用张涛的手机拨通了我的电话,询问他的衬衫放在了哪里。
我故意转移话题,问:“你知道妈妈为何离家出走吗?”
张文轩显得冷漠:“不清楚,我的衬衫放哪儿了?”
我叹了口气,告诉他:“因为妈妈听得懂德语,你和爸爸在饭桌上的对话她都听懂了。”
张文轩沉默了片刻,然后问:“你竟然懂德语?Wo ist mein Hemd(我的衬衫在哪里)?”
我感到胸口有些压抑,忍不住责备他:“文轩,你这样羞辱妈妈,不觉得愧疚吗?”
张文轩的声音虽然稚嫩,却冷得像冰:“在我们家里,只有智商高的人才有发言权,你的学历太平庸了,不值得尊重,我最后再问一次,我的衬衫在哪里?”
我直接挂断了电话。
不出我所料,张文轩根本不懂礼貌。
我教过他无数次,不仅跟他讲道理,甚至假装要打他。
但他对这种道理不屑一顾。
因为张涛告诉张文轩,规则会为有才能的人让路。
张文轩非常认同这种观点。
调整好情绪后,我立刻前往刘悦洋的律师事务所。
刘悦洋变化很大,尤其是肚子。他摸了摸鼻子,尴尬地笑着说:“好久不见,尤晴,你怎么一点都没变?”
我轻笑:“你还是和以前一样会说话。”
我们起草了离婚协议书,刘悦洋反复确认:“你确定不争取抚养权吗?我觉得你要求的太少了……”
“就这样吧,”我拿起纸杯喝了口水,压下喉咙的苦涩,“我不想和张涛过多纠缠,这个条件在他能接受的范围内。”
刘悦洋挠头,不解地问:“尤晴,你离婚是不是太冲动了?你们没有感情纠纷,也没有经济纠纷,虽然有点婆媳矛盾,但也不是老死不相往来的情况,更何况,孩子都这么大了……还是神童。”
“我的婚姻本来就是错的,”我轻笑,心里的石头终于落了地,“是我醒悟得太晚了。”
当张涛故意替换避孕药导致我意外怀孕时,我就应该醒悟了。
而不是等到今天,把孩子养成这个样子后,才想起纠正错误。
张涛收到离婚协议书后,终于坐不住了。
“尤晴,你是不是疯了?”张涛在电话里气急败坏,“过两天就是文轩的升学宴了,到时候多少媒体和电视台会来现场啊,你现在跟我闹离婚,你不要脸我还要脸呢!”
张文轩被省重点中学破格录取,张涛马上准备举办一场升学宴,不仅请来了许多媒体,甚至还请到了很多政府高官。
他把这场升学宴看得比命都重要。
我不顾他的咆哮,淡然道:“张涛,我离我的婚,你办你的宴,两不相干。”
张涛怒道:“我不是跟你说好了吗,这次升学宴你要一起去参加!”
“我去干什么?”我反问道。
张涛沉默了,所以我继续说,“去扮演一个普通本科毕业,脑子不太灵光,却生出了‘神童’的幸运主妇人设吗?”
张涛咬牙切齿:“你偷看我手机?”
其实能看到这个策划案纯属意外,毕竟我也没有检查张涛手机的习惯。
但是看见的时候,我还是感觉心里钝痛。
我当年备考的时候怀了孩子,本来是不想要的。
但是张涛哭着求我留下这孩子,因为他有弱精症,他说这个孩子的到来是老天眷顾。
我心软了。
于是我一手毕业证一手结婚证,然后在冬天生下了张文轩。
然后在张文轩一岁那年,我从醉酒的张涛嘴里得知了真相,是他故意换掉了避孕药。
张涛自负,他根本不相信自己有弱精症。
所以他需要一个实验品,以此来证明他张涛是个真男人。
而我就是那个实验品。
可惜我脑子也不清醒,不仅真的放弃备考回家生孩子,还因此得罪了一直对我关照有加的导师……
三天后,张文轩的升学宴如期举行,各大媒体争相报道。
升学宴上,张涛和婆婆李绣兰盛装出席,连张文轩都抹着发蜡穿了套不合身的小西装。
现场有媒体提问:“文轩妈妈没有来现场吗?”
张涛立刻说:“文轩妈妈很少参与文轩的学习教育,她也不擅长参加这种宴会,所以就没有过来。”
媒体捕捉到关键词,立刻发问:“那文轩妈妈在神童培养过程中起了什么作用呢?”
张涛装模作样沉思一会儿,才开口说:“她家务做得不错。”
现场零零散散传来几声讥笑,不过张涛很快转移话题,把大家的注意力又拉回张文轩身上。
“很高兴各位来参加文轩的升学宴,在宴会开始之前,我想向大家宣布一个好消息。”张涛得意扬扬,蹲下来搂着张文轩,他说,“从接收到录取通知书至今的十五天里,文轩已经完全掌握初一的课程内容了。”
现场一片哗然,接连不断的闪光灯让张文轩不适地眯起了眼睛,只有张涛非常享受。然后他在各大媒体面前大放厥词,“我相信文轩可以在三年内掌握初高中的知识点,并且在三年后参加高考,成为史上年龄最小的高考生。”
眼看着张涛的采访视频热度持续上升,网友评价褒贬不一,我心里却感觉很不安。
虽然我被张文轩的态度伤透了心,但是他怎么说也是我怀胎十月拼命生下来的孩子,我终究还是放不下。
升学宴之后,刘悦洋以我代理律师的身份与张涛沟通离婚事宜。
我也当起了甩手掌柜,暗戳戳地联系上了大学专业课的学长,希望他能帮我打探一下导师陈教授的口风,能否给我一个道歉的机会……学长先将我一顿批评,我倍感羞愧,然后他才说:“陈教授一直挂念你,前不久她晋升到学院副院长,还在任职仪式上拿你当了典型例子,以此来警告学弟学妹们不要轻易放弃学业……”
听他这么说,我感觉更羞愧了,没想到我竟然能成为反面典型来警示学弟学妹们,看来陈教授对我是失望至极……
挂断电话后,我心乱如麻。
当年大一开学,我作为建筑学里难得一见的女学生,与同样作为女性的陈教授一见如故,她对我悉心栽培,还帮我联络德国高校建筑学泰斗,拿到了出国读研的机会。
可我却为了生孩子,放弃了这个机会……
陈教授对我的失望不言而喻,除了委托学长送来了庆祝我结婚的礼金,就再也没有跟我联系。
而我更是不好意思主动联系陈教授,每次想起来都会找借口拖着,一拖就是整整五年。
如今陈教授能够给我一个机会,我一定好好把握。
不久后,刘悦洋也带来两个消息,一好一坏。
好消息是张涛同意离婚,坏消息是他要求我净身出户。
刘悦洋气笑了,连问我三遍从哪里找了这么一个人.渣.结婚。
我无言以对,总不能承认自己眼盲心瞎吧?
我和刘律商量了一下,决定回去一趟跟张涛面谈。
时隔大半月再回到张家,我却有种恍如隔世的感觉。
张涛和李绣兰都在家等着,显然是要跟我大干一场了。
但是刘律早就做好了准备,提前联系了本地合作过的律师事务所,问他们借了两个年轻的律师陪同。
果然开门趾高气扬的张涛,眼看着我身后跟着三个大男人,瞬间就偃旗息鼓了。
张涛皱紧眉头,一脸不耐烦:“什么意思?你带这么多人来示威吗?”
我坦然地走进生活了一年多的房子,却感觉格外陌生。
李绣兰坐在沙发上,朝我翻了个白眼。
其实刚结婚的时候李绣兰对我还挺好。
只是后来张文轩成了“神童”,张涛成了“神童之父”,顺带着李绣兰都觉得自己是“神童奶奶”,连社交媒体账号都改成了“神童张文轩奶奶绣兰”。
我没搭理李绣兰,四处看了看问道:“文轩呢?”
张涛一屁股坐回沙发上,冷哼一声:“你不是要离婚吗,还管我儿子干什么?”
“你儿子?”我笑着摇摇头,“我倒是第一次知道你张涛还能生孩子了?”
刘律嗤笑一声,张涛的脸色果然阴沉了半分。
突然门口传来声响,我抬眼去看,却看见了一个出乎意料的人。
张文轩的幼儿园老师,也是被称为“神童伯乐”的吴丽英老师。
她用指纹刷开了我家家门,还自然而然地牵着张文轩的手,张文轩也没有甩开她。
我轻轻眯上眼睛,脑海中闪过一个念头。
吴丽英似乎早就预料到我今天会来,她看见我时,脸上没有半点意外,反而很自然地跟我打招呼:“尤姐,好久不见了。”
我微微点头,带着微笑回应:“是啊,好久不见。”
紧接着,我目睹吴丽英熟练地蹲下身,帮张文轩脱下鞋子。
张文轩表现得很自然,轻松地翘着脚,等待吴丽英给他换上拖鞋。
他们之间的这种互动,让我感到一种莫名的熟悉。
仿佛,吴丽英现在做的,正是我曾经做过的。
我心里涌起一股奇怪的感觉。
随后,张文轩从玄关的换鞋凳上站起来,径直走向自己的房间,连看都没看我一眼。
我忍不住叫住他:“文轩,你没看到妈妈吗?”
张文轩这才转过头,脸上满是厌恶,他说:“我根本不想看到你。”
我一时感到有些迷茫,陪同我来的律师不了解我家的情况,只觉得张文轩年纪小脾气大,忍不住教训道:“孩子,你怎么跟妈妈说话呢……”
这句话似乎触动了张文轩内心深处的愤怒,他突然抓起旁边的装饰盆栽,猛地朝我扔过来,刘律师急忙拉了我一下。
装饰盆栽在我面前碎裂,我不敢相信地看着张文轩,声音颤抖着:“张文轩,你知道你在做什么吗?”
张文轩怒视着我,好像我是他的仇人,他突然开始尖叫。
“都是因为你,是你的劣质基因污染了我的血脉!我恨你!我恨你!!”
我被他疯狂的样子吓到,不由自主地后退了两步。
但张文轩仍然朝我吼叫,“如果不是你!我早就能过关了!!你去死啊!!去死去死啊!!”
他边喊边发狂,竟然还要冲过来打我。
刘律师挡在我面前,吴丽英也赶紧把张文轩抱起来,轻声哄着。
“没事了没事了,文轩,我们回房间换衣服吧……”
张文轩眼眶一红,然后把头埋进了吴丽英的脖子里。
他说:“吴老师,如果你能是我妈妈就好了。”
我看着吴丽英抱着张文轩走进房间,客厅里只剩下我沉重的呼吸声。
突然,我听到李绣兰在我身后冷笑,我回头看她,只见她的眼神里满是幸灾乐祸。
“尤晴啊,”李绣兰说,“不是我说话难听,当妈当成你这样,也算是独一份了。”
我握紧了拳头,李绣兰也适时地朝着张文轩的房间走去,宽敞的客厅只剩下我和张涛,以及随我而来的律师。
张涛的表情显得有些疲惫,他揉了揉太阳穴,有些无奈地说:“尤晴,你的律师朋友们可能不了解,但你自己还不清楚我们能住进这种高档小区靠的是谁吧……你想离婚我同意,但你想要分走儿子赚的钱,是不是有点太过分了?”
我深呼吸一口气,刚才被张文轩的态度伤透的心仍然隐隐作痛,我尽可能冷静地说:“张涛,我要六十万,是买婚房时我父母出的首付款,现在房价已经飙升,那套房子早就翻倍了,我只要六十万,不过分吧?”
刘律师也适时拿出了相关材料,证明我有权获得这部分资产,甚至说我有权获得夫妻共同财产的二分之一。
张涛的脸色一会儿青一会儿白,最后他挥挥手,像是赶苍蝇一样。
“行行行,算我欠你的。”
离开张家的时候,天空开始变得阴沉。
告别临时来帮忙的两位律师,刘律师收拾好材料,提出送我到母校。
我婉拒了,因为我现在需要独处的时间来调整。
张文轩的话像一根针,几乎刺穿了我的身体,我甚至搞不懂他为什么这么恨我……
但是没走两步,身后响起吴丽英的声音。
“尤姐!”
我停下脚步,回头去看,只见吴丽英提着一个袋子朝我跑来。
“你走的时候东西没带全,这是剩下的。”
我从她手里接过袋子,里面装了些我以前用的护肤品小样,还有一些乱七八糟的垃圾。
“谢谢。”我轻声道谢,正准备离开。
吴丽英突然小心翼翼地解释:“对了,尤姐,今天文轩心情不好所以才乱发脾气了,我代他跟你道歉。”
我心底闪过一丝不适,有些不解地开口:“不需要吴老师来道歉,这是我跟文轩的事情……”
吴丽英脸色有些尴尬,但是仍然开口说:“文轩今天去做中考模拟测试,成绩不是很理想,所以才特别埋怨你,希望你不要因为这点事跟文轩置气。”
我心里堵上了一团棉花,简直不爽到了极点,我打断了吴丽英的话,冷声说道:“吴老师多心了,文轩是我儿子,我是他妈妈,我们母子之间的事情不需要你来帮他道歉。”
我提着袋子回头就走,但是吴丽英突然开口:“我听涛哥说了,你离婚要了六十万,我觉得有些过分了。你明明知道涛哥还要还房贷,而且这些钱都是文轩赚来的,你做妈妈的离婚去分儿子赚的钱,传出去都让人笑话。”
我一愣,回头去看吴丽英,竟然觉得她的脸有些扭曲了起来。
我冷笑道:“吴老师,现在是以什么身份来管我家的家事呢?”
吴丽英脸色骤然苍白,她抿起嘴巴,最后深深看了我一眼就往回走了。
【我怀疑张涛婚内出轨。】我在出租车上给刘律师发了信息。
他很快回信:【有证据吗?】
【暂时没有,但是我总感觉,吴丽英不是能沉得住气的人。】
关上手机,我低头看了眼脚边的袋子,是吴丽英刚才追上来给我的东西。
我随手翻了翻,竟然还翻出了我去年给张文轩求的平安符。
当时张文轩跟着张涛到处跑采访和商务活动,莫名其妙发起了高烧,做了全套检查都查不出病因。
我当时有些走投无路,就去香山求了平安符,没想到张文轩就慢慢好了起来。
张涛却不屑一顾,只说我脑子抽筋才信鬼神。
可是作为一个母亲,当我束手无措的时候,我只能求神来保佑我的孩子平安健康。
然而,我的孩子现在却恨不得我去死,只因为他觉得是我的基因污染他天才的血脉。
真是上梁不正下梁歪,张文轩骨子里跟张涛一样自负,纵然我追在身后费力矫正,也不及他天生如此。
下了车,我把一兜子垃圾扔进了垃圾桶,心里轻松了不少。
找到了陈教授,看见她鬓角的白发,还没等她开口骂我,我就像个孩子一样哭红了眼。
倒是弄得陈教授手足无措,抱着我直叹气。
“尤晴啊,我不反对恋爱和婚姻,但是我希望我的学生们,都能选择最适合自己的归属。”
同样的话,我在五年前就听过,如今又听见,我心里的滋味如陈年老窖一般五味杂陈。
我终于找到了倾诉的树洞,把心里的憋屈倒豆子一样地倒了出来。
陈教授静静聆听着我讲张涛、讲张文轩,讲我失败的婚姻和家庭。
直到我说到了梦想。
陈教授突然问我:“尤晴,你愿意从头开始吗?”
离开母校,天已经黑了。
我打开手机叫了辆车,等待的过程点开了朋友圈。
张文轩的脸就出现在了屏幕上。
我定睛一看才发现这是吴丽英的账号,她发了一张在餐桌上的自拍,她自己只露了四分之一的脸,旁边坐着张文轩,张文轩对面坐着张涛,而张涛旁边露出了半截衣袖应该是李绣兰。
配文是:【心疼宝宝小小年纪还要赚钱养坏妈,露一手好好安慰一下宝贝~】
虽然没有什么指向性,但是我明白她是在说我。
我点开她的主页,发现她的上条朋友圈是在一年前。
我心底冷笑,没想到吴丽英真是个沉不住气的人,我这离婚协议还没签呢,她倒是摆上了女主人的谱了……
冷静下来后,我发了条只有吴丽英可见的朋友圈,配图是张文轩婴儿时期的照片。
配文是:【每次翻到老照片,就会后悔自己的冲动,如果现在去道歉,还能获得原谅吗?】
打车回到宾馆,正好碰见了刘悦洋。
他朝我摆摆手:“协议做好了,你再过一遍,没问题我就安排寄给张涛了。”
我点点头,跟他并排往宾馆里走,但是还没进门,突然感觉后背一冷。
我回头去看却没发现什么异常。
刘悦洋关切问道:“怎么了?”
我摇摇头,说:“没事,是我多心了。”
虽然我感觉吴丽英沉不住气,但是我没想到她能如此冲动。
凌晨两点,我睡不着刷手机,看见了吴丽英最新的朋友圈。
一张照片,她穿着真丝睡衣,躺在我精心挑选的四件套上,旁边是张着嘴呼呼大睡的张涛。
我先截了屏,然后点开大图保存了图片。
随后我点开了吴丽英的聊天框。
【你什么意思?】
吴丽英很快回复道:【尤前辈这么晚还不睡啊?】
【我还没跟张涛离婚呢,你现在鸠占鹊巢不合适吧?】
吴丽英发了个眨眼的表情包,然后回道:【我累了,改天再聊吧。】
放下手机,回忆起照片里张涛的睡脸,我却觉得好恶心。
次日,我把这件事告诉了刘悦洋,他干呕两声以表心情。
“我真受不了了,”刘悦洋无奈道,“尤晴,你真就这么便宜了这对.狗.男.女?”
我叹了口气:“我本想着速战速决,但是吴丽英欺人太甚了,我真没想到张涛能和她搞在一起,还藏得这么深。”
刘悦洋唏嘘道:“这事交给我吧,按照吴丽英这脾气,估计她也瞒不住什么,如果我能查到张涛婚内出轨的实质证据,你还要争取更多的财产吗?”
我端起咖啡杯,冷声道:“我任劳任怨伺候他们爷俩,儿子不礼貌老子不干净,太恶心了。”
两天后,张涛打电话催着寄离婚协议。
“尤晴,咱们不都说好了吗?分你六十万,也不用你支付文轩的抚养费,你后悔了?”
听着张涛的声音,我真想顺着电话线去抽他。
我随口敷衍了两句就挂断了电话,然后联系到了刘悦洋。
“我正要给你打电话!”刘悦洋语气激动,显然是查到了什么,他说,“尤晴,我说出来你可别气着哈,这吴丽英不仅早就跟张涛搞在了一起,还在去年年初给张涛生了个女儿!”
我手一抖,手机差点掉落,我反问道:“你说什么?”
刘悦洋激动道:“张涛不仅婚内出轨,而且还生了孩子,我已经拿到了出生证明,生物学父亲就是张涛!
“尤晴,虽然张涛的行为属于道德范畴,没有触犯法律法规,但是按照我们目前掌握的证据,你可以争取到更多的财产!”
听着刘悦洋雀跃的声音,我心里却很沉闷。
陈教授曾苦口婆心劝我仔细考虑跟张涛的关系,连我父母也对张涛不算满意。
可我还是稀里糊涂地跟张涛谈恋爱,结婚生子,然后把日子过得一地鸡毛。
挂断了电话,我站在阳台上吹着风,试图让自己清醒一些。
细数前半生,我真的过得愚蠢又卑微。
刘悦洋整理好证据链,又去找了张涛。
我没跟着去,因为我还有更重要的事情要处理。
所以当张涛快把我电话打爆的时候,我终于抽出时间接听了他的电话。
张涛咆哮道:“尤晴!你这个毒妇!”
我反击道:“张涛,我本来只要拿回买房的首付就算了,是你的小情人蹬鼻子上脸来挑衅我,你真以为我好欺负了?我告诉你,要不然你乖乖在协议上签字,要不然咱们法院见,就吴丽英那个社交账号,早就把你的底裤露出来了。”
经过刘悦洋的调查,竟然顺藤摸瓜刷到了吴丽英的社交账号,她也是仗着没人认识,把这个平台当备忘录了,几乎是事无巨细地记录了和张涛在一起的生活,包括张涛给她买的车和房。
张涛被我的话顶住,半晌才闷声道:“尤晴,咱俩好聚好散,你要五百万我真拿不出来,不然只能卖房子了……再说文轩是关键时期,你也不想影响儿子念书吧。”
我冷笑一声:“就你给吴丽英买的那辆车都要一百多万了吧,你是想让你小情人还钱吗?”
果然他最后叹道:“两百万,算我求你了,看在文轩的面子上得饶人处且饶人吧。”
我还没来得及继续嘲讽,张文轩的声音突然从话筒里传了过来。
“妈妈……”
我瞬间不知道说什么了。
张文轩轻声道:“吴老师对我很好,你能不能别欺负她了。”
我一哽,小声问他:“是吴老师先欺负了妈妈啊,妈妈也很难过。”
张文轩却说:“不可能,吴老师那么聪明,怎么会欺负你?明明是你太笨了,才会误认为被吴老师欺负了。
“如果你还欺负吴老师,我就永远不会再见你了。”
......
来源:茶要泡开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