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943年夏，北平协和医院的消毒水味尚未散尽，51岁的顾颉刚伏案疾书。十页信笺上墨迹淋漓，字字都在剖白对女学生谭慕愚的倾慕：“二十年来，无日不念卿名”。

1943年夏，北平协和医院的消毒水味尚未散尽，51岁的顾颉刚伏案疾书。十页信笺上墨迹淋漓，字字都在剖白对女学生谭慕愚的倾慕：“二十年来，无日不念卿名”。

这封9400字的求婚信，却换来谭慕愚决绝的回复：“五十年来千斛泪，可怜隔巷即天涯”。

顾颉刚没料到，这封耗尽心血的情书换来的是一句冰冷的拒绝。

更讽刺的是，距第二任妻子殷履安病逝仅过去15天。这位以《古史辨》震动学界的考据大师，居然就去向自己的学生求婚。

师生二人二十载精神恋慕，成了一个“笑话”。

1924年颐和园的春光里，42岁的顾颉刚初见22岁的谭慕愚。女学生身着月白短袄，手持《水经注》与师友辩论黄河故道，发间玉簪随语锋轻颤。

顾颉刚被这个女学生迷住，他在日记里写道：“通游诸人中最敬爱谭女士，以其落落寡合，矫矫不群，犹如幽壑绝见中一束寒梅”。

一段有点“不伦”爱恋渐生。

此时的顾颉刚已是两度婚姻的过来人。首任妻子吴征兰是旧式婚姻的牺牲品，这位苏州才子用三年时间，把旧式妻子改造成能读《红楼梦》的知音，曾彻夜教她识字，他在婚房里教新娘写自己名字的场景，与胡适教江冬秀认字的画面如出一辙。

但是在1918年寒冬他突然收到家书：“妻病危，速归。”当他从北京赶回苏州，只见灵堂白幡飘动，未满周岁的幼女在乳母怀里啼哭。那夜的油灯下，他抄录《乐府诗集》里的悼亡诗，墨迹混着泪水洇透宣纸。

两年后娶了第二任妻子殷履安，殷履安是知识女性，甚至能与他讨论《古史辨》手稿的女子，两人的新式婚姻，最初带着知识分子的浪漫想象。

这样一位知识分子却在嫁入顾家后沦为“六国相争”的封建家庭囚徒——上侍嗣祖母，下抚前妻之女，还要应付丈夫开列的《尚书》《左传》书单，最终积劳成疾，1943年因恶性疟疾骤然离世。

殷履安安于家庭，做一个守着传统妇道的妻子，时间一长，顾颉刚有点厌烦她的“厨房油烟味”了。

这种撕裂感在1924年春天达到顶峰——他在颐和园遇见谭慕愚，那个能陪他考证大禹治水传说、能徒步八达岭考察长城遗迹的鲜活生命。谭慕愚的出现，就恰似那沉闷书斋里透进的天光。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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两人渐渐走近，这段感情被包裹在学术外衣之下。她陪顾颉刚踏勘周原遗址，在青铜残片上辨识甲骨文；参与编写《历代名人生卒年表》时，能精准考证出商王世系误差。更让顾颉刚着迷的，是她身上那股"宁鸣而死，不默而生"的锐气——1928年因参加爱国运动入狱，面对审讯仍高声背诵《过秦论》。

这种精神共鸣让顾颉刚陷入矛盾。他在给俞平伯的信中剖白：“我并不想和她成眷侣，只是觉得她可爱”。

虽然嘴巴上是这么说，但情感终究如决堤之水：1926年两人同游大同云冈石窟，顾颉刚偷偷拓下“飞天”壁画寄给谭慕愚；1934年谭慕愚任职内政部，他四处奔走为其学历作保；抗战期间烽火连天，仍坚持每月寄送北平糕点。

任谁都看得出这两个人的关系不简单。

这对男女在那里暗送秋波，你来我往，谈着一场柏拉图之恋，但这感情中最残酷的注脚，是殷履安那日渐枯萎的身影。

这个曾以优异成绩毕业于苏州女师的女子，婚后被家务琐事磨去了灵气。顾颉刚开出的书单从《浮生六记》到《新青年》，殷履安只能在侍奉完公婆后，就着油灯勉强翻上几页。她在顾家太忙了。1933年后，两人通信从年均百封骤降至零星数页，这里面当然有谭慕愚的原因。

当殷履安在病榻上吐出最后一句“真高兴……终于可以休息了”，顾颉刚或许还未意识到，这个温顺女子用24年光阴，替他偿还了封建家庭的情债。

而他在丧妻半月后便提笔求婚的急迫，就像当年吴征兰尸骨未寒便被催婚的重演，这个男人对自己的两任妻子到底有没有爱？甚至可以说对谭慕愚有没有爱，在谭慕愚拒绝后不久他就与第三任妻子结婚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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谭慕愚实际上不喜欢顾颉刚，她终身未嫁并非等待老师，而是心系黄绍竑，追随其二十余年。

这个秘密直到1980年顾颉刚葬礼才被揭开：80岁的谭慕愚献上挽联“绛帐空悬五十载，青灯独对九秋霜”，落款处赫然写着“学生黄绍竑未亡人”。

顾颉刚至死不知，他珍藏的云冈石窟拓片，与谭慕愚箱底黄绍竑的军功章始终并列。

就像他在《古史辨》中解构的三皇五帝传说一样，这场跨越半世纪的情愫，其实不过是错位时空造就的镜花水月。晚年他写下“隔巷即天涯”时，或许终于明白：有些历史注定无法考证，正如有些人永远求而不得。

当我们翻开泛黄的《顾颉刚日记》，我们会发现其中他三位妻子的名字和相关内容仅占零星篇幅，而谭慕愚的名字却出现600余次。

这位以疑古辨伪著称的学者，用最严谨的考据方法记录爱情——某日谭慕愚衣襟绣梅，某日她辩论时睫毛轻颤，某日她评点《水经注》时的神采......这些细节这是把他真实的形象展现无遗。

或许这才是历史最真实的模样：考据可以还原甲骨裂纹，却解不开人心褶皱；能辨明商周断代，算不清情债亏欠。

当我看到这些内容时，真的有点难以接受那个年代的文人骚客，男的女的都在“新文化”、“新思想”的借口下行那些龌龊的事。

1.《顾颉刚日记》关于谭慕愚记载

2.顾颉刚与殷履安往来书信集

3.谭慕愚晚年口述回忆录《隔巷天涯》（1982）

来源：钱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