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文章总结我国老龄社会的主要特征，探讨我国养老金融发展的可行路径，分析金融机构发展“养老金融”的必要性，建议金融机构做好横纵向政策研究和营销架构搭建，推出服务健康可持续发展的养老金融产品，打造领先品牌和磨练服务团队，并积极发挥债券市场投融资创新优势，为养老金融业
内容提要
文章总结我国老龄社会的主要特征，探讨我国养老金融发展的可行路径，分析金融机构发展“养老金融”的必要性，建议金融机构做好横纵向政策研究和营销架构搭建，推出服务健康可持续发展的养老金融产品，打造领先品牌和磨练服务团队，并积极发挥债券市场投融资创新优势，为养老金融业的融资需求提供创新产品。
一、我国老龄社会的主要特征
（一）老年人口规模巨大
我国总人口在2021年达到14.13亿人的峰值,其后缓慢下降，到2035年将降至13.73亿人。若横向比较，我国是世界上仅有的两个十亿量级人口的超级大国之一；若纵向比较，我国仍然处在总人口数量的高峰期。我国总人口规模巨大，老年人口规模同样巨大。国家统计局数据显示，2023年我国65岁及以上老年人口达2.17亿人。随着第二次生育高峰的出生人口即将进入老年阶段，老年人口增长将进入快车道，预计会在2034年和2052年分别突破3亿人和4亿人，占世界老年人口的1/4左右，跻身世界第一老年人口大国。这一人口体量是已经进入老龄化社会的其他国家所不可比的，在某种程度上也意味我国必须提出适于自身发展的解决方案。
（二）老龄化城乡倒置
城乡二元社会结构背景下，我国人口老龄化呈现出城乡分化演进的特征，即呈现出“农村先老、农村快老、农村更老、农村高老”的城乡倒置格局。改革开放以来，城乡人口迁移流动加速，人口平均预期寿命、总和生育率和农村劳动力的“一增一减一出”共同推动农村深度老龄化进程。城乡老龄化差距持续扩大，城乡倒置格局成为老龄社会时期的基本特征。自2014年新农保与城镇居民社会养老保险合并为城乡居民养老保险,城乡二元分割体制被进一步打破。但本质上，在养老保障制度框架设计中，农村仍处于相对弱势。农村产业布局的选择除了完善城乡融合发展体制机制外,还应当注重适应老年人口健康生活相关场景等产业的跨界融合和城乡协调发展，这样既可以实现城市收入向乡村消费支出的转移，也有利于整个老年人口健康程度的保持和提升。
（三）对于老年人口健康状况整体把握不充分
按照国际通行标准认定的“吃饭、穿衣、上下床、上厕所、室内走动、洗澡”6项指标中,一到两项做不了的为“轻度失能”,三到四项做不了的为“中度失能”,五到六项做不了的为“重度失能”。对于什么是“半失能”,目前并没有统一的标准,普遍的观点是,6项评估中有1—3项做不了的即为“半失能”。根据生活不能自理老人占比2.34%的调查结果（原新等，2024）和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结果估算，中国60岁及以上失能老年人口规模为618万人,分别占总人口的0.4%和60岁及以上老龄人口的2%。而根据《中国老年健康报告》基于中国健康与养老追踪调查(CHARLS)数据估算，2020年中国60岁及以上失能老年人口规模为4530万人，与前述结果出入较大。根据对江苏等地的调查核实,依据第七次全国人口普查估算得到的中国60岁及以上失能老年人口规模比较接近于实际。对中国社会的人口健康状况进行较为明细的主动跟踪和统计，才能为后续健康产业的发展提供最基础的决策参考。
二、我国养老金融发展的可行路径
国际上，世界银行在2005年提出了养老金体系“五支柱”的制度构想：零支柱为国家提供最低水平保障的非缴费型养老金，第一支柱为政府财政支付的养老保险金，第二支柱为企业及个人的强制性养老保险金，第三支柱为个人自愿性参加的商业投资、理财和储蓄，第四支柱为家庭内部或代际间的资金或非资金支持。在实践中，日本和德国的多支柱养老金制度都采用“三支柱框架”。目前来看，我国正逐渐构建“三支柱框架”，即第一支柱为基本养老保险；第二支柱为企业/职业年金；第三支柱为个人养老金。
目前我国已经形成了富有中国特色的广义养老金融概念，主要包含三个层面：一是养老金金融，指的是为养老金多支柱体系内的养老金资产提供相关金融服务，是养老金融发展的基础；二是养老产业金融，指为与养老产业相关的企业提供相关融资支持和配套金融服务，是养老金融发展的主要支撑；三是养老服务金融，指的是为居民全生命周期的各类养老需求提供的金融服务，是养老金融的最终实现形式。这三个方面既涵盖了国际主流的养老金融范畴，又比国际主流讨论的外延更为广泛。具体发展路径上，我国养老金融涉及政府、产业和个体三个主体。
（一）顺应社会经济发展趋势，通过政策架构搭建，塑造适老化社会顶层架构，分步完善养老金金融
养老金三支柱架构或将与税收补贴相配合。与日德等发达国家相仿，我国政府在老龄化社会来临的过程中，确立并陆续出台了三支柱的养老金架构，并配套一系列的减税政策。但是，在我国人口少子化、老龄化和区域人口增减分化等人口发展新形势相交织，以及发展方式、经济结构和增长动力等方面的新要求相叠加的大背景下，后续或按需将养老金三支柱与税收补贴等引导政策相结合，形成具有中国特色的税收优惠机制，以期适应我国老龄化城乡倒置的特点，更好地吸纳低收入人群和灵活就业人群参保，提升个人作为自身养老主体的整体理念。
后续，养老金整体调节或引入宏观调节因子，以保证养老金收支平衡。例如日德在养老金管理改革过程中均引入了自动平衡机制。这或将给仅依靠政府养老金作为主要收入来源的群体带来后续生活水平的波动。
（二）通过立法、出台产业政策等多种方式，激发社会资本对于养老相关产业投入的积极性，推动养老产业金融发展
1. 完善相关养老服务体系，或可借助产业的主观能动性和对于需求的敏感性，叠加政府和事业的监督机制和责任担当，以保证养老产业长期可持续。事业高质量发展是产业繁荣发展的基础和支撑，产业的繁荣也会倒逼或者带动事业领域服务和产品的提质增效。然而，事业领域和产业领域的产品和服务的供给机制不同，所适用的政策工具也不同。产业作用领域应限定在事业和产业协同发展领域和完全产业化发展领域的产品与服务供给，这样才可以让产业发展得更健康和可持续。
2. 推进提升养老产业占比、优化地区布局等结构性政策创新。当前，养老产业的供给结构在多个维度都呈现出失衡状态。从宏观角度来看，与中老年群体潜在的庞大消费体量相比，养老产业在国民经济中的比重、产值占GDP的比重均偏低。从中观角度来看，产业内部的细分产业之间发展不均衡。比如,在养老服务业内部也存在机构养老服务市场化程度较高、居家社区养老服务市场化程度较低的不均衡问题。从区域协调发展的角度来看，受区域老龄化程度、经济发展水平以及各地政府对养老产业关注度、重视程度、扶持政策等差异的影响，不同区域的产业发展存在较大的差异性和梯次分布特征。后续需要加强对产业发展的顶层设计和中长期规划，促进传统服务产业与新兴产业协调均衡发展。推动城乡、区域基于各地的资源禀赋和发展优势制定差异化的发展策略，建立跨地区的资源共享和利益协调机制，实现产业优势互补、协调联动发展。
3. 推进养老相关产业组织政策创新。当前，我国养老相关产业市场主体整体上呈现出“小、散、乱、弱”的特点，养老相关产业市场集中度低，产业链短、协同不足，缺少可以引领市场的龙头企业、链主企业。对此，我国养老相关产业组织政策应致力于打造产业发展生态圈，提升规模经济效益，推动中小微企业健康发展。通过破除不利于社会资本进入的不合理规定、规范市场秩序、加强公平竞争审查等方式，为市场主体参与养老相关产业营造更为友好的投资营商环境。
4. 推进养老相关产业技术和政策创新。由于我国人口基数和老龄人口庞大，各地政策和发展阶段不同，亟需通过技术进步提升养老经济服务的效率和质量，最大范围地实现有效供给。今后我国养老相关产业技术和政策创新应致力于推动产业技术进步，整体提升养老相关产业自主可控和自给能力。结合新基建，促进互联网、大数据、人工智能等前沿技术与产业合理融合，加快养老相关产业的数据化、智慧化升级。
（三）强化养老立足自身的养老观念，顺应个体养老服务需求，将养老服务金融贯穿人生全周期
我国老龄社会的主要特征体现在我国老年人的潜在需求庞大，存在老龄化城乡倒置问题，同时受整体收入水平偏低、社会保障制度不健全等因素制约，我国老年人的有效需求存在多样性，有待进一步激发。需求侧政策创新应致力于培育、引导和管理人民的合理有效需求，加快形成对于养老服务金融的有效需求，从而有力地牵引供给、增强经济发展内驱力。
一是要顺应新趋势树立健康生命观，强化养老立足自身的养老观念，做好养老金融理念的普及和深化。在着力完善社会养老保障和服务体系的基础上，合理引导社会群体，特别是老年群体对政府部门提供的养老保障和服务的预期。加快培养现代养老消费意识，使老年群体“愿消费”、“会消费”，这既有利于老年个体的健康养老，也有利于养老金融的持续健康发展。根据《中国城市养老服务需求报告2022》，目前新时代城市居民养老观念有了关注自身和家庭健康生活、财富观念更独立多元等新趋势。针对新趋势的出现，国家通过公益和志愿服务的形式进行了引导，适时调整社会对于老年人口再就业的相关政策和跟进措施，在保障健康的前提下，更好地助力有经验老年人实现其社会价值。同时，推动老年家庭整体的消费和投资趋势，从而提升和带动健康产业和相关金融服务业等相关行业发展。
二是要推动普惠保险和第三支柱养老保险发展，提高个人对于养老财富的规划能力，构建适应不同养老阶段的养老服务金融解决方案。随着国家将养老金融列入“五篇大文章”和一系列政策和措施的持续出台，个人对于养老规划理念的接受度不断提高。从养老人生来看，随身体状况变化呈现三段式养老人生，即：活力阶段超半数选择居家养老，并伴有明显旅居意愿；半失能阶段，居家养老仍是主流；失能失智阶段，机构养老成为主流选择。伴随人口老龄化的逐步加深，地方政府开始为“三农”、“小微企业”、特定群体等提供质优价廉的保险产品，逐步推开长期护理保险制度，就是针对失能失智阶段社会服务基本需求而设立的。但是有能力的个人将自身和老人的养老经济账放到更长期的框架下去思考和规划，能够更好地安排自身和家庭的养老财富规划，以助力自身和家庭度过安稳人生。
三、商业银行发展养老金融的相关建议
养老金融作为根植于个人金融的重要组成部分，更应通过顺应个体对于人生全周期的规划和新需求，积极满足个人对于身心健康的追求。商业性金融机构如果能将绿色金融倡导的人类生存环境的可持续和修复理念，结合到个人对于自身身心健康和幸福生活的追求之中，打造服务于养老而又高于养老的个人服务品牌，则有可能在金融服务上起到理念和行动上的引领作用。本文对商业银行发展养老金融提出如下具体建议。
（一）从认识上强化做好“养老金融”大文章的必要性
根据《中国城市养老服务需求报告2022》，居民对于养老规划的观念已经形成，近七成城市居民认为“年轻时就应该规划养老财富”，其中30—39岁已成为考虑自己养老问题的高峰年龄段。大部分年轻城市居民已经考虑过父母的养老规划并付诸实际行动。随着居民对于养老财富规划需求的增加，日益增长的老龄人口以及国家有关做好“养老金融”大文章和老龄化政策的实施，居民养老金融发展的趋势必然会带动以人为本的金融服务需求。
（二）以“养老金融”为抓手，构建服务健康可持续的个人健康生活系列产品
目前监管机构提倡聚焦优化供给，增强多层次养老金融服务能力。提倡要不断完善个人养老金账户设置和功能，支持具有养老属性的储蓄、理财、保险等产品发展。金融机构也应逐渐增加对于养老相关金融产品的创新和提供，深入思考如何将个性化极强的个人养老规划与金融机构产品体系进行供需对接。从个人整体规划出发，构建“社会账户、企业年金、个人养老金、养老健康保险、其他备老资金”个人或者家庭代际视角的资金流水图谱，让客户生活更加安稳和可规划。目前，招商银行、中国银行等在具体产品界面展示和架构方式开发上已经走在前列。
（三）树立“以人为本、和合共赢”理念，做好横纵向政策研究和营销架构搭建
参考日本和德国的养老相关法规和政策出台的时间窗口，我国的相关法规政策进入了密集出台期。考虑到养老金融政策的属地性较强，除了需要商业银行从总行层面深入研究整理外，也需要发动属地分支机构相关人员对于相关政策变动、潜在客户获取渠道进行深耕细作。在政策变动敏感、潜在客户可触达的基础上，全面了解和及时把控客户自身需求和金融产品自身特性，更有效激发客户的需求，并全方位满足客户真实需求。
（四）结合养老产业金融业务布局和消费金融宣教，打造养老金融领先品牌和磨练综合养老服务团队
居家和社区养老日益成为养老主流选择，金融机构可在传统的“送温暖”、“送知识”、“送服务”等活动的基础上，从客户个性化需求出发，结合多种问卷设计和评测方式，发掘客户对于养老产业相关产品和服务的需求痛点。在帮助客户规划资金流水图谱的同时，通过推荐实现客户健康安稳养老的产品服务，构建相应的金融资产和负债产品，实现客户的生态闭环，树立个人健康生活可持续的品牌和专业化的养老备老金融服务团队。
（五）公司零售团队合作“五篇大文章”，打造综合化经营发展生态
通过对当前“养老金融”中客户需求的发掘和满足，或可拉动养老相关产业的市场培育以及融资需求。通过传递“绿色金融”等可持续社会构建和个体健康生活理念，扩大养老金融范畴至“健康金融”领域，推动相关企业产品更好地服务个人客户，协助民营企业实现科技向产业的转化，并为“普惠金融”“科技金融”“数字金融”的联动打下基础。
（六）发挥债券市场投融资创新优势，为养老金融融资需求提供创新产品
考虑到养老金融投资的长周期属性，可尝试采用不动产投资信托基金（REITs）、资产支持证券（ABS）、养老产业专项债券等工具盘活存量资产，提供融资支持。养老金融体系的构建要坚持数字化和标准化，贯通养老服务金融、养老产业金融和养老金金融全链条，既可以提升专业化、集成化以及应急服务能力，又可为后续融资和创设金融避险工具提供可靠信息，有利于投资者风险防控，避免“银发经济陷阱”。
作者：刘怡庆，南京银行资金运营中心
来源：新浪财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