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1 我永远记得那个夏天的下午。堂妹陈思琪踩着她那双红底鞋，趾高气扬地从我和妈妈身边走过，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堂妹嘲笑我妈打工给我上学，哥哥用她简历面试前台，她拿不出一个证书？
1 我永远记得那个夏天的下午。堂妹陈思琪踩着她那双红底鞋，趾高气扬地从我和妈妈身边走过，鼻子里发出一声冷哼。
那是我高考结束后的第一个周末，妈妈林秀兰刚下了导购的班，手里还提着商场工作服。她的手上有着一层厚茧，是常年做蛋糕留下的印记。
“雨萱，别理她。”妈妈拉了拉我的衣角，轻声说道。她的声音有些沙哑，这是连续工作十二个小时的后遗症。
思琪走到她妈妈身边，故意提高了声音：“妈，你看表姐和小姨，还在商场做导购呢，真是辛苦。”
堂婶张玉凤挎着名牌包，笑眯眯地说：“可不是，秀兰你也太辛苦了，思琪马上就要去英国读书了，要不让雨萱也出国镀镀金？”
妈妈的手指微微颤抖，却还是礼貌地笑着：“思琪有这个机会挺好的，雨萱考上重点大学，我们也很知足了。”
“知足？”思琪扬起下巴，“重点大学有什么用？还不是在国内。我爸说了，现在这个社会，没有国外文凭，连个好工作都找不到。”
我咬着嘴唇没说话。妈妈轻轻拍了拍我的手背，我能感觉到她掌心的粗糙。那是她每天晚上做蛋糕外卖留下的痕迹。
2 从我记事起，我家和堂叔家就是两个世界。
堂叔做外贸生意，住在城里最高档的小区。而我和妈妈，自从爸爸抛弃我们之后，就一直租住在老小区的六楼。夏天漏水，冬天漏风，但妈妈总说：“有个遮风挡雨的地方就很好了。”
每个月的家庭聚会，都是我和妈妈最煎熬的时刻。
“秀兰啊，你这样打工能给雨萱什么未来啊？”堂婶总是这样说，“你看思琪，全套英国行头都准备好了，机票都订好了，你确定不让雨萱也出国？”
妈妈总是笑笑：“各人有各人的缘法。”
但我知道，每到这时候，妈妈的手指都会不自觉地绞在一起。那是她紧张或者难过时的小动作。
回到家里，我经常看到妈妈在深夜的厨房里，一边揉面一边背英语单词。她的手机支在案板上，播放着免费的英语教程。
“妈，你休息吧，明天还要上班呢。”我心疼地说。
妈妈只是笑：“没事，妈妈学会了英语，就能去更好的专柜。那里提成高，能多挣点钱给你交学费。”
我扑进妈妈怀里，闻到她身上淡淡的面粉香。这个味道，是我这辈子最温暖的记忆。
有一次，我看到妈妈手里拿着一叠快过期的面包。
“这是商场准备处理的，我买来试试做新品。”妈妈说着，开始切面包，“蛋糕店里的面包太贵了，练手用这个就够了。”
我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妈妈赶紧用围裙给我擦眼泪：“傻丫头，妈妈这不是省钱，是循环利用，环保！”
那一刻，我在心里发誓：一定要好好学习，将来让妈妈过上好日子。
3 高考那年，我考上了省重点大学。
妈妈激动得一晚上没睡，一直在厨房里做蛋糕。第二天，她特意请了半天假，带着蛋糕去学校给我的老师们送谢礼。
“雨萱的妈妈，您太客气了。”我的班主任说，“雨萱很优秀，您把她教育得很好。”
妈妈的眼睛红红的：“谢谢老师，都是您们教得好。”
相比之下，堂妹就没那么幸运了。她的高考成绩只够上专科，但堂叔有钱，直接给她报了英国的预科班。
“反正都是镀金，早点出去见见世面。”堂婶在饭桌上这样说。
思琪得意地看着我：“表姐，你在国内读书，以后工资顶多能买个包包的零头。”
我低头吃饭，妈妈在桌子底下轻轻握住了我的手。我能感觉到她手心的温度，还有她因为长期揉面而粗糙的指尖。
那天晚上回家，妈妈突然说：“雨萱，妈妈要去夜校报个会计班。”
“啊？”我惊讶地看着她，“妈，你白天已经很累了。”
妈妈笑着说：“没事，反正晚上做蛋糕也是要熬夜的。一边做一边学，时间刚刚好。”
从那以后，我经常在深夜听到厨房传来翻书的声音，还有妈妈小声默念会计科目的声音。有时候太晚了，她会趴在桌上睡着，手里还捏着一张试卷。
我轻手轻脚地给她盖上毯子，看着她疲惫的脸庞，心里既心疼又自豪。这就是我的妈妈，一个永远不服输的女人。
4 大学期间，我拿到了学校的奖学金，终于可以不用妈妈那么辛苦了。
但妈妈并没有停下脚步。她不仅考到了会计证，还在不断学习新的技能。每次我回家，都能看到家里多了新的证书。
“妈，你都快成学霸了。”我开玩笑地说。
妈妈捧着咖啡，眼睛里闪着光：“你不知道，现在商场里的工作越来越专业化了。妈妈不学点新东西，怎么跟年轻人竞争？”
就在我大三那年，堂叔的生意突然出了问题。他投资失败，欠了一屁股债，不得不卖掉豪宅还债。
堂妹思琪也从英国仓皇回国。听说她在那边根本没有好好学习，整天泡吧玩乐，连预科都没有读完。
“这死丫头，花了那么多钱，连个文凭都没拿到！”堂婶在家里骂得震天响。
家里的聚会也因此停了很久。直到我研究生毕业，在一家知名企业工作的表哥王明宇通知大家聚餐，才又见到了堂叔一家。
此时的思琪已经不复当年的傲气。她低着头，小声地问表哥：“表哥，你们公司还招人吗？”
表哥看了看她：“招是招，但要看简历。”
“我马上准备一份给你。”思琪赶紧说。
我注意到，妈妈听到这话时，嘴角微微抽动了一下。
5 一周后，在公司的面试现场。
我坐在会议室里，看着思琪穿着高跟鞋走进来。她的脸上还是带着几分当年的傲气，但眼神已经没有了底气。
“陈思琪小姐，”表哥翻看着她的简历，“你说你有英国商科硕士学位？”
“是的。”思琪挺直了腰板。
“能出示一下证书吗？”
思琪的脸色变了：“这个…还在办理中…”
“那本科证书呢？”
思琪咬着嘴唇不说话。
就在这时，会议室的门被推开了。一个穿着职业套装的女人走了进来。
思琪猛地站起来：“小…小姨？”
是的，那是我妈妈。她现在是公司财务部的副总监，正是这次前台招聘的面试官之一。
“思琪，”妈妈平静地说，“我们公司很注重诚信。你的简历上说有很多证书，能让我们看看吗？”
思琪的眼泪一下子涌了出来：“小姨，我…我什么证书都没有…连高中都没有读完…”
会议室里一片寂静。
我看着妈妈，她的眼神里没有得意，只有一丝难以察觉的心疼。
“坐吧，”妈妈说，“我们来聊聊你真实的情况。”
6 那天晚上，堂叔堂婶找到了我们家。
“秀兰，你就帮帮思琪吧…”堂婶哭着说，“都是亲戚啊…”
妈妈端着茶，轻声说：“嫂子，记得你说过，像我们这种底层打工的，给不了孩子好未来吗？”
堂婶的脸涨得通红：“我…我那是…”
“没关系，”妈妈说，“公司最近在招仓库管理员，如果思琪愿意，可以从基层做起。”
我惊讶地看着妈妈：“妈！”
妈妈拍拍我的手：“雨萱，人都会犯错，关键是要知错就改。”
后来，思琪真的去做了仓库管理员。每天起早贪黑，认真学习。半年后，她考取了物流师证书，成了公司最年轻的仓储主管。
有一天，我问妈妈：“当初为什么要帮思琪？”
妈妈正在揉面，她的手上还是有着厚厚的茧子：“因为我不想让任何人像当年的我们一样难过。”
我突然明白了，妈妈这些年来的坚持和努力，不仅仅是为了改变命运，更是为了给我树立一个榜样：无论生活多么艰难，都要保持善良和坚强。
在这个拼学历拼背景的社会里，努力真的能改变命运吗？但更重要的是，当我们真正翻身的那一天，应该选择怎样的态度来面对曾经看不起我们的人？
也许，答案就在妈妈那双粗糙却温暖的手里。
来源：小马阅图