摘要:积极来自希望,希望来自安全感,安全感来自稳定的保障和多元的机会。
要评判2024年度剧王,只需要一个标准——
你最想住进哪个时代?
《小巷人家》里的80年代。
《繁花》里的90年代。
《我的阿勒泰》里的00年代。
《凡人歌》里的2020年代。
小巷人家 1980
做个生活的积极分子——
闫妮在《小巷人家》中插广告里念的词儿。
也是80、90、00年代的广告词。
年代剧成了国产剧的金字招牌,播一个火一个,数据火,口碑也火。
核心原因,就在“积极”二字上。
积极来自希望,希望来自安全感,安全感来自稳定的保障和多元的机会。
像《小巷人家》里的世界那样——
羊水不是分水岭,中考、高考、公考,也不是。
有没有编制,打不打工,年纪过了30、还是45,只要你想,你都能改头换面,重造一个新人生。
演到78年恢复高考那段时,台词带出一个场景:
有女考生刚生完孩子就来高考。她婆婆抱着大宝儿在考场外候着,等她考完了出来喂奶。
宝妈、工人、老知青,住大杂院,还是连大杂院都没有,得死皮赖脸挤进亲戚的厨房间;
不管是谁,从哪里来,经历过什么,撸起袖子,就能另起炉灶,重头来过。
试错空间之大,简直像一个童话。
没人进了大学,还继续当长不大的高中生,只会闷在自习室里背书做题。
大学生们上山下海,去触摸时代,走在时代的最前沿。
那时的老师胆子也大,敢派学生走出象牙塔,去乡野调查。
路遇劫匪、奸商、难缠的老乡……什么三教九流,都靠学生自己去周旋。
放手让他们去冒险,去受伤,去复原。
独立、胆量、责任心……这些好东西,就在闯关打怪的过程里,慢慢长了起来。
和现在的年轻人比,那时的人,又成熟又傻乎乎的。
成熟在处理事情的自信和能力,傻在揣了一肚子的理想主义。
没人算计谁多干少干,谁多吃少占,是不是给教授白当劳动力。
领到任务,都抢着出力、出主意。
和现在早早认清所谓成人法则,打着算盘,步步为营,或者干脆不动躺平的年轻人比,庄图南他们,也不知道该算早熟还是晚熟。
考不上大学,也不比谁过得差。照样整顿职场、创业挣钱,一个都没拉。
初中生可以和交大高材生结婚,还结挺好,比谁家都过得和睦、红火。
一个人人平等、个个守望相助的童话世界。
创造这奇迹要靠谁?
要靠你,要靠我,要靠我们美好年代的新一辈。
繁花 1990
又一出成人童话。
王家卫用上海1990的壳,装了老港片的魂——江湖儿女,有情有义。
男的女的,个个热心肠,爱管别人瓦上霜。彼此肝胆相照,利字放两旁。
阿宝炒股票没本钱,赤裤兄弟立刻掏空家底,双手奉上全部积蓄,风险不问一句,借条不打一张。
汪小姐着了女同事梅瑞的暗算,被踢出国字头外贸公司,丢了金饭碗。
理论上,阿宝要想继续拿出口指标,搞外贸,就得转投梅瑞旗下。
但阿宝偏不,宁可不做生意、不赚钱,也绝不背叛老搭档汪小姐。
听说汪小姐跟别人闹冲突,再大的饭局都推掉,当场放大客户的鸽子,冲去前线,为汪小姐争面子,挡耳光。
汪小姐对他也不含糊,听说他一个人去诸暨和假货商谈判,提心吊胆直跳脚。
班也不上了,冲出办公大楼,在楼下掏出三万,买了辆二手车,单枪匹马开去诸暨,支援阿宝。
还是在阿宝绝不吐口,绝不跟她确认关系的前提下。
唐嫣的汪小姐像张无忌的小昭,机灵可爱又忠诚。
马伊琍的玲子像韦小宝的双儿,贤惠、体贴,还会给阿宝支招,教他去哄别的女人。
还有辛芷蕾演的李李,像殷素素,看着绝美又狠毒,其实比谁都深情。
她们都很像港片里的侠女,左手多谋善虑,右手侠义心肠,抬头是勇士,低头是痴情种。
不至于到恋爱脑的程度,因为让她们抛弃自我,无悔付出的阿宝,也回馈了同等份量的情谊。
要钱给钱,要面儿给面儿,除了不肯跟她们搞对象,其他没挑。
现实越冷漠,人心越靠不住,人际关系越是利益至上,才越需要电视剧造梦。
看戏里的痴人,忙不迭地掏出真心,也不用担心他会被辜负。
反正在墨镜王版《繁花》的世界观里,真心一定会换来真心。
论仗义、可爱、暖人心,金宇澄原著里的人比不了他们一点儿。
原著写得比较真。
我的阿勒泰 2000
在《阿勒泰》的世界观里,一个人存在的价值,是因为她存在本身。跟智慧、才干、趁多少资产都没关系。
保护每一个呆头鹅、差等生、恋爱脑。
冒多少傻气都不要紧,都能被理解、原谅和接纳。
宽容到小孩哥不写作业,都不会挨打骂的程度。
他亲妈非但不着急,还会当成笑话跟人讲,带头乐得前仰后合。
生活在《阿勒泰》宇宙里,你不需要力争上游,被社会认可。
你吃得饱,睡得着,天塌下来,拿它当被盖,你就是个有用的人。
比极光还少见的人生观,可不就是超现实童话。
在真实生活里卷不动的人,一定都会被那句“去爱,去生活,去受伤”治愈。
它告诉你,你不必和别人比较,也不必去苛求最后的结果。经历的意义,就是经历本身。
你就在你的命运里往前走,你就是个有用的人。
像马伊琍唱的插曲:
“追寻内心的方向,不一定就在远方,起点或终点都在我们自己心上……再渺小,也能翱翔。”
凡人歌 2020
打碎童话的来了。
打的是中产童话。
《凡人歌》用沈琳、那伟两口子的下坡路告诉我们:
从来并没有中产,花的钱多了,也变成了产。
不算房价跌幅;
不算能从父母手里继承多少财产和资源;
不算是不是到了35,就自动清退;
不算社会福利保障是否稳定健全;
风口吹起的豚,分分钟变回屠宰场上的猪。
沈琳跟她老公都是创一代,爸妈是小地方的下岗工人。
二本毕业,没有任何光鲜标签,助他们一步登天。
就是硬能干、硬实用、硬靠谱。
老公混到了中高层,配跟老板和老板娘开小会的那种。
乍看是左膀右臂,细品是清道夫。
老板要裁人,让他当信差,冲在前面挨骂、挨拳头。
晚上有招待客户的饭局,他再给老板挡酒。
工作日帮老板招呼大婆,礼拜天再帮老板哄小三四五六。
倒贴心肝脾胃肾,全副健康,也倒贴钱。
就这么着,勉强过上了朋友圈里的中产生活——
开宝马,穿名牌,生二胎、当全职妈妈、北四五环贷款一套次新房……
基本也是普通人奋斗的极限了。
可老板随便一个情绪波动,玻璃樽里迷人眼的花花生活,就霎时倾覆。
裁员大潮涌来,中产梦碎。
被裁那个晚上,男主喝大了,跟老婆苦笑自嘲:我真没用,真傻啊。
沈琳摇头又点头:不,你只是太善良。
8年前,正午阳光就是用《欢乐颂》,开了都市悬浮剧的先河,大捧上流精英臭脚。
这类剧的价值观都一样:
有钱、有出身,就清醒、体面、能力超强。
还有事没事出来当大好人,给穷人指点迷津。
反过来,家境越普通,就越糊涂、寒碜、贪。
《欢乐颂》正好就诞生在中产迷梦的年代。
给精英加滤镜,观众也爱看,可能因为那时人们相信自己靠工作,能跃升阶级,过上富有的生活。
你夸安迪、曲筱绡,就是夸理想中的自己似的。
如今梦醒了,正午阳光又调了个。
在《凡人歌》里,还原了每个老板的真实嘴脸——
他们才是草台班子上最草的那根草。
普通人之所以普通,往往因为你太守原则、太有肩膀。
很遗憾,庄图南们的人生经验无法复制,仅对一代人有效。
2020年代,人生真正的出路,不该在工作里找了。
当然找也找不着。
《凡人歌》给出了一套解决方案——
回到前几年被人看不上的、百般贬低的感情里去。
回到亲情、爱情里。
再落魄,还有身边人理解和担待,不嫌弃你,永远在你后边撑着你。
人生不会因为一次失利就停止,能不能向前延伸,谁都没资格判断,只有你自己说了算。
来源:Vista看天下一点号